第279章 来不

　　周讯行事，颇为不同。
　　虽然甘敬签在工作室里的合同很宽松，但还是有些常规约束力的。
　　作为一名拿下戛纳影帝的演员，他的前途显然在可预期内都很不错，任何一个工作室能有甘敬的合同都会是对于自己的一个很大提高。
　　工作室的品牌价值是可以很高的，是能转化为实际资金的。
　　现在，周讯用一种“开除”的方式让甘敬离开，显然是放弃了一些潜在的利益。
　　吃饭期间，甘敬没再和周讯聊关于工作室的事，只是在回家之后打开电脑找到了老陈。
　　他一点都不像用电话，他要开视频指着这货的脸责问。
　　“我不是说了我考虑考虑嘛！”
　　“老陈，你这是不是越界了！”
　　“这种事这么突然，多尴尬！”
　　视频连通之后，甘敬就是心中情绪倾盆而出，恨不得揪住老陈的衣领当面斥责。
　　屏幕上的老陈拉了拉睡袍，打了个哈欠：“回来的这么晚啊？我都睡了。”
　　“我没让你来我家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陈辉虹！”甘敬咬牙切齿。
　　老陈点点头，拱手道：“谢谢啊。”
　　“你！”
　　老陈打断道：“迅哥儿生气了吗？”
　　“……”甘敬思考了下，好像是没有，不过嘴上强硬道，“我怎么知道，女人的心那么多。”
　　“十来年的朋友了，我知道她啥人。这种事，痛快说出来就行，你还非要放心里琢磨。”陈辉虹煞有介事，“你看，在华谊的时候她不肯像其他明星那样持股公司股票，出来开工作室也不肯签艺人。她就很随意的，你不要想的太复杂。”
　　“可……”
　　“相信迅哥儿的心胸。”陈辉虹淡淡地说道，“你好好想想吧，这个事就得这么处理。你既然愿意去搞那些特效公司，想必心里还是有些不一样想法的。你和迅哥儿走的路不太一样。这些话你不方便和她说，我就专程去找了她摊开说了说。”
　　“很显然，结果也不出乎我意料，你觉得呢？”老陈最后问了一句。
　　甘敬愣住，呼了一口气，没说话。
　　眼看甘敬被自己说服，陈辉虹露出一个微笑。
　　看着屏幕里的笑容，甘敬心里忽然有点不爽，他的手慢慢伸向电脑摄像头，幽幽的说了句：“经纪人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随即，陈辉虹面前电脑的屏幕就被一只大手遮住变黑，只是声音仍然来得及传过去。
　　“别啊，别介啊，我这个月还想换……”
　　啪！
　　电脑合上！
　　换换换！让你换！
　　甘敬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人激愤了一会犹自有些不满足，他一扭头看到狗子正在按键盘按的入迷，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闪现到狗子电脑旁边，一下子拔掉了插头。
　　屏幕亮光缓缓消失。
　　蹲着的狗子一下子愣住了，有点无法置信的慢慢转头，看向一手拿着电源插头的甘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上网上网，天天就知道是上网！嗯？有空学点别的不成吗？！”甘敬随口找了个由头。
　　“汪！”
　　狗子悲鸣一声，扑了上来。
　　——“两脚兽，还我的五杀！”
　　……
　　二月三号。
　　周咚雨北上京城，嗯，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她家是石家庄的，所以对京城特别的熟悉。
　　近来，因为春晚的关系，她往京城来的频繁了些，另外，也去中戏校园逛了逛，打算熟悉下这里的环境。
　　不过今天过来是有正事的，周咚雨打算离开目前签约的新画面公司，所以接触了几家大公司，它们都表示了对于签下自己的兴趣。
　　这才是眼光！不像某个人！不像某个工作室！
　　周咚雨想起这个还是有点气愤。
　　很快到了京城，到了约定的地方，她见到了华谊的经纪人。
　　“咚雨啊，坐，坐。我看了你演的《山楂树之恋》，太喜欢你在里面的表演了。当时心里还在想，要是我手上有这么一孩子带该多好。没想到，今天竟然梦想成真了。”纪祥是华谊的资深经纪人，师从业内大拿王京花。
　　“纪哥好。我也早听说纪哥大名了。”周咚雨回了一句。
　　“这孩子，真会说话。我哪有什么名气，我们这些经纪人啊，都是在你们后面。只要你们听话，我们很乐于看到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你们身上。”
　　周咚雨是个小姑娘，虽然已经参演了一部女主作品，但差不多还算是新人。
　　不过华谊公司还是挺重视的，打算让纪祥来带她。
　　不同经纪人有不同的风格，纪祥对于周咚雨的判断就是年纪还小，需要磨练。
　　周咚雨点了点头，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
　　“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些将会是你的助理。不过考虑到你还要读书，所以平时行事得低调点，攒攒人气。大学期间呢，我觉得吧，暂时不用接太多的戏，先学学表演。”纪祥介绍完毕，又问道，“咚雨，你打算读哪所大学？”
　　京城两座顶尖学校，北影和中戏，纪祥倾向于前者。
　　“中戏。”周冬雨毫不犹豫的回答让他稍微皱了下眉。
　　“中戏啊，中戏很不错。不过你了解了北影吗？近几年北影可是压了中戏一头的。”纪祥笑道，“这个事得好好商量下，学校还是很重要的，是你演艺道路的起点。在学校里，也有很多人脉可以结交。”
　　周咚雨笑笑没说话。
　　纪祥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觉得九零后女孩是有那么一些自己个性的，不过这个以后可以慢慢改。
　　他拿出了签约合同，递给周咚雨，说道：“这个合同是咱们公司的，你的呢，因为在山楂树里的出色表演，所以条件很优渥。这一点，国内的公司你都可以比较。”
　　周咚雨刚接过合同，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她拿出一看，双眉一挑，按了接通拿到耳边。
　　“嘿，咚雨啊，我有了家自己的工作室。缺人，来不？带飞哦！”
　　一个令人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女孩耳中。


第三百零一章 酷是要付出代价的
　　“喂？怎么不说话啊，我这第一时间可就邀请你了！”甘敬在电话里持续输出，没脸没皮。
　　周咚雨有点恼怒，我让你签的时候你不签，我这边和华谊的人谈的差不多了你跳出来，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谁？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第一个签约的人哦，过期不候哦。”甘敬声音还在。
　　周咚雨咬牙，刚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嘟嘟嘟的断线声传来……发生了什么？
　　这货竟然把电话给挂了！！
　　什么态度！！！
　　“怎么了？咚雨？谁的电话啊？”华谊资深经纪人纪祥看到自己艺人的脸色有点变化，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
　　周咚雨吸了吸鼻子，直截了当地说道：“纪哥，我的经纪约我要再考虑一下。”
　　“嗯？咚雨？你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吗？还是新画面方面的阻碍？公司方面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这边会和新画面沟通。”纪祥脸色微微一变，今天可不是第一次接触，两边谈的也很愉快，都几乎确定就要签约了。
　　“纪哥，很感谢你。不过，签约这种大事，我真的还得考虑考虑。”周咚雨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她知道只要自己签下这份合同，这些都会是自己的助理。
　　这还只是最为明面上的变化，华谊虽然在前几年遭到了经纪人王京花出走事件，但毫无疑问仍旧是业内巨头。
　　“好吧，咚雨，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纪祥站起来伸出右手，语含深意，“我们华谊在业内也算是一个腕吧。”
　　周咚雨好似没听出来什么其他含义，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客气，放下了手中厚厚的合同转身离开。
　　等到这位正主走了，纪祥的脸色彻底变了。
　　旁边他带来的人见状，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周咚雨吃错了什么药，这不是在耍我们华谊吗？”这群人倒是可以以华谊人自居。
　　纪祥摇摇头，猜测大概是刚刚那个电话的原因，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人伸手过来。
　　之前周咚雨所说回去考虑他自然不会当真，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客套话罢了，而且这种当着这群助理看似客套的话其实还有有点唐突、有点不会做人。
　　纪祥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把合同塞进公文包的时候撕去了扉页和前面两张。
　　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知道这位在华谊很有能力的经纪人是真的生气了。
　　嘿，演过一部文艺片很了不起吗？张一谋难道还会再用你不成？娱乐圈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还有碰见的时候。
　　到时候就让那小姑娘知道华谊的厉害。
　　不只是纪祥不满，这些人对于煮熟的鸭子飞走也很有意见。
　　路还长，不急。
　　……
　　“我是第一个？”
　　“当然。”
　　隔了一天，面对面坐着，甘敬大言不惭的回答了来自周咚雨的问题。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有啥区别吗？
　　女人啊，真的是奇怪。
　　甘敬想起了昨天电话和短信里的拒绝。
　　“阿甘啊，我这待的好好的，你那啥都没有居然让我过去，你在害你红雷哥啊。”
　　“甘哥，我这边合同签着呢，实在不好意思，有机会我们合作。”
　　“阿甘？呃，这个，我暂时没离开的打算，谢谢您想到我啊。”
　　不止是一个人拒绝了来自甘敬的呼唤——别的不说，之前压根就没听说过甘敬成立工作室啊，他不是在周讯那边么？跳槽了？单飞了？闹掰了？
　　一些猜测随着甘敬的电话不胫而走。
　　到目前为止，只有周咚雨一个人表示了意愿，虽然口头上不渝，但甘敬敏锐觉着还是挺有希望的。
　　“咚雨啊，你叫我一声叔，那我还能害你不成啊？”甘敬笑的没心没肺，成立工作室的事他不打算向媒体通知了，先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周咚雨的目光满是怀疑，不过能拒绝华谊，她自然是心中有过决定的。
　　“你怎么从周讯工作室出来了？”她有个疑问，前些天还义正言辞的拒绝呢。
　　“考虑着更好的发展。我和迅哥儿的交情不在于这些表面的事，她可是罩着我的。”甘敬半开玩笑。
　　女孩皱了皱鼻子，看了眼桌上相比华谊要薄上不少的合同，她伸手拿过来翻了翻。
　　简单看了看，分成、约束、各方面的条件和华谊相比是要好一点——这一点很显然是正常的，虽然甘敬咖位不错，但工作室毕竟是刚开的。
　　周咚雨轻哼了一声，既然心里有所决定，她就想有所表现，自己是个多不一样的女孩。
　　哗啦啦的把合同翻过一遍，甘敬本以为她是借着这个动作在思考，可随后就看她拽过旁边的合同笔，低头三秒，利索的签下了名字。
　　甘敬目瞪口呆。
　　这……太快了！太儿戏了！——饶是自己的工作室，他都觉得很儿戏……
　　周咚雨签完字，酷酷的把签字笔往桌上一仍，环顾了下四周：“你家里装的是挺精致，不过，你不会就把工作室的办公室放在这里吧？”
　　甘敬有点木然地说道：“不会，还在找呢。呃，老陈等下过来说合约的事……老陈是我经纪人。”
　　女孩不屑的发出一声鼻音：“字都签了。”
　　甘敬默默无语。
　　“对了，工作室里还有什么人？生活助理呢？因为我还要上大学，可能不是很方便。”周咚雨想起华谊那些助理，询问道。
　　甘敬摇摇头：“还没有呢，还在找。”
　　女孩稍稍抬头：“造型师呢？”
　　“还在找。”
　　周咚雨眼睛渐渐瞪圆：“经纪人呢？”
　　“还在找，啊不，先用我的吧。”甘敬的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临时改变主意。
　　“剧本？”
　　甘敬摇头。
　　“片约？”
　　甘敬继续摇头。
　　“代言？”
　　甘敬终于不摇头了，好似沙漠里找到绿洲一样：“我身上有，看看能不能商量着分你点！”
　　酷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咚雨发出智慧的凝视，望着甘敬的脸，久久没有言语。
　　很酷，很酷，这很酷。


第三百零二章 鬼马少女
　　不管周咚雨怎么冲动，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字已经签了。
　　虽然这个条件艰苦了点，虽然甘敬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是……但是……但是，嗯，但是是个潜力股嘛。
　　高考还有小半年，大学入学还有半年多，然后怎么也得在学校熏陶一下，演艺之路实际上没有那么急切。
　　周咚雨的情况确实和其他签约艺人不一样，这个过渡期她不需要保持太多的曝光度。
　　等到陈辉虹赶到甘敬家中目睹了已经签好的合同，瞧见了这个状况，他也是被惊呆了。
　　不过事情虽然有点离奇，但对于工作室貌似是好的发展。
　　“咚雨啊，虽然咱们工作室的配置简陋了些，但是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陈辉虹沉吟了一会，“阿甘虽然行事急了点，不过刚要成立的时候他就提到你，或者说，你应该算阿甘离开迅哥儿工作室的导火索之一。”
　　听到这里，女孩眉头冲着甘敬方向挑了挑，得嘞，我还这么重要？
　　陈辉虹接着说道：“工作室毕竟草创，助理方面我要细细挑选。经纪人，我先带着你。因为阿甘在美国还有个经纪人，他有不少时间是在国外。正好，拿着经纪人的钱，我也多做点份内工作。你觉得呢？”
　　他是阿甘的经纪人，这就好比周讯的经纪人、李冰冰的经纪人过来带周咚雨似得，咖位都很大。
　　大明星的经纪人往往是一个乃至多个，三流的演员则是经常和其他人共享一个经纪人。
　　对于这一点，周咚雨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她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也许、大概是有点冲动。
　　这种冲动源于什么呢？
　　她有点懵懂。
　　只是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画面是在西班牙电影节的舞台上，一身西服的甘敬微笑着把影后奖杯递给自己的模样。
　　诶，帅气极了。
　　她偶尔想想，真觉得甘敬那会身上带着光环，有着别样的魅力。
　　“没问题，我是打算在中戏深造一下。对于娱乐圈的事其实不太懂，工作室只要不坑我，好好待我就行。”周咚雨慢慢地说道。
　　“绝对不坑。”甘敬和老陈难得默契一回，异口同声地说道。
　　女孩耸耸肩，说道：“那好吧，这份属于我的合同就先拿着了。等过了春晚之后我就要专心复习了，一直到考上大学之前恐怕都没时间。”
　　这是周咚雨目前处境特殊的地方，谁也不能让她放下功课的复习去参加商业或者接片约。
　　这也是给阿甘工作室缓冲的时间。
　　“对了，咚雨啊，过两天我去澳洲登台表演，有兴趣一起吗？”甘敬看着周咚雨亲切了不少，这是自己工作室的第一位艺人啊。
　　“去不了，没办签证。”周咚雨回道。
　　“……”甘敬悻悻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待到阿甘工作室签约的第一位艺人周咚雨离开之后，老陈和甘敬面对面聊天。
　　“你这签的也太快了，周咚雨也是的，这种事怎么都得商讨商讨吧。”老陈直摇头，“还有关于艺人的发展路线，尤其她这样刚入行的更得仔细斟酌。”
　　“这人家信任我，那就不能让她吃亏啊。老陈，你收收剧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室的品牌价值就先从捧红一个女星开始呗。”甘敬随意地说道。
　　老陈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有点怒从心头起，他自己做事是个很笃实的人，有时候看不得旁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说的轻巧，娱乐圈每年有那么多人，打造出一个成功的艺人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对她的方向有规划？”
　　“不，不是艺人，她的定位首先是演员，而不是艺人。有了《山楂树之恋》这部作品作为起点，不当个好演员就可惜了。”甘敬淡淡的说着，展露出他敏锐的直觉，“对于这女孩我其实有点想法，山楂树里她是清纯的设定，可现实里我接触她，其实很鬼马。”他用了“鬼马”这样的词来描述。
　　老陈渐渐敛去情绪，转为认真。
　　甘敬来了兴致，也是和经纪人共同商量，为周咚雨负责：“清纯这种设定是什么？就是以前流行的玉女，可这样的路线我看最终成的也没几个，偏偏树立的还多。周咚雨有点古灵精怪，直接用她本身的性格气质来打造符合她自己的角色，未必不能在圈里走出来。”
　　这些印象和分析是他与周咚雨不断接触中得到的，从两人刚一见面时她称呼自己“甘叔”，这种不同就很深刻，而最为深刻的则是这个女孩两眼一眯然后笑着做鬼脸的模样。
　　甘敬隐隐觉得，这样的气质和路线是能够在娱乐圈立足的——别致方能出众。
　　老陈若有所思：“鬼马少女么？”
　　甘敬点头。
　　两人安静了一会，各自有所思量。
　　“反正就先交给你带了，你多用点心。女孩嘛，造型还是挺重要的，助理不用急，造型师先找到优秀的，花多少钱都请。”甘敬对这个毫不吝啬，“嘿，我看她现在可是有点土气。”
　　老陈斜眼：“这话你倒是没在她面前说。”
　　“我傻啊？”甘敬摇摇头，“她毕竟没受过专业表演训练，等入学有所领悟之后再接几部戏磨练磨练。这个时间还是蛮久的。剧本收着，实在不能为她量身打造写个剧本也行。”
　　“成。工作室的事还多，先这样吧，我回去再琢磨琢磨。嘿，鬼马少女这个思路我觉得是可行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眼光。”陈辉虹有点讶异。
　　甘敬耸肩：“是她起点不错，工作室里不用管我，先捧她。另外，可以等龙门快上映的时候宣传一波工作室。到时候，肯定有人要炒我和迅哥儿的关系。嗯，这事你和她通个气，要是她介意的话就不炒了。主要是，我觉得可能不太能瞒住。”
　　老陈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等他也离开之后，甘敬看着桌上留下的合同，露出个莫名的笑容，有了工作室的感觉还真挺不一样，居然有一种成为家长的责任感。
　　周咚雨，我会为你负责的！
　　红起来吧，鬼马少女！


第三百零三章 森尼
　　感情上可以激动，做事还需要踏实。
　　甘敬负责激动，老陈负责踏实。
　　就在工作室大佬随着京剧团飞往澳洲悉尼的时候，陈辉虹正在和一位从法国回来的造型师聊天——既是聊天，也是考察。
　　森尼是个混血儿，小时候在京城长大，高中时被父母带去了法国，有过专业而系统的学习。
　　混血儿大都是融合双方血脉优秀的基因，嗯……森尼是那个例外，最起码在外表上是这样。
　　她的容貌谈不上出色，只是常人，不过对于打造出充满魅力的作品满是兴趣，她仔细审视着文件夹里的数张照片，思考了一会方才做出点评和建议。
　　“这个女孩呢，不应该留厚刘海，厚刘海是给五官洋气的人用的。”
　　“她，要酷点，要清新俏皮有灵气，这样才动人。”
　　“乡村少女式的天真在影片里可以用，但在现实活动里就格格不入了，真的会显得土气。”
　　“唇色要用西柚色，红色太艳，粉色太娇。西柚色，会给人阳光感，符合鬼马少女的特征。”
　　“胸嘛，平确实是个事……这就得各方面配合了，说起来的点比较多，回头见面了可以再详细沟通吧。”
　　森尼的语速放缓，逐条给出建议，听的陈辉虹连连点头。
　　这位造型师先前待在法国并不知道周咚雨是谁，文件夹里既有周咚雨在山楂树里的剧照，也有日常照片，是老陈拿过来专程寻找合适造型师用的。
　　森尼已经是陈辉虹通过资料筛选面谈的第六位造型师了，根据表现对比来看，这一位的思路最清晰，和阿甘之前所说也贴近。
　　陈辉虹继续听着森尼的分析，心里有了很大的倾向。
　　“森尼老师，您确定是要回国发展么？我们工作室虽然是草创，但是有长期规划的，所以造型师方面是希望能有较长年限的合同。”陈辉虹提到了在几次电话里没有说的话。
　　关于待遇、条件等问题，他在电话里都有沟通过，只有年限这个问题是他昨晚才刚刚考虑到的。
　　明星造型师频繁更换，恐怕会造成形象上的不稳定——男星面临的这个问题不大，女星就很重要了。
　　森尼微笑：“你们工作室给的待遇很好，华夏毕竟是祖国，发展的也很快，我很乐于在这边工作。至于年限嘛……”她稍稍有些犹豫，随即展现了法国血脉里的那一半浪漫，“我很喜欢阿甘在影片里的表演，能长期有这样的一个老板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陈辉虹有点愕然，老板挑员工、员工也挑老板，这话是没错，只是前面的人都没有提及过是因为阿甘才会过来，她该不是为了得到这份工作而说谎吧？
　　老陈不无怀疑的看了一眼森尼。
　　森尼好似有所察觉，眉眼之间有一丝傲气地说道：“凭我的条件去其他工作室待遇也不会太差，而且，我手上已经有了其他公司的offer了哦。”
　　陈辉虹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因为她所说别的offer而立即下决定，只是说道：“森尼老师，也正因为是长期年限，所以我要和阿甘商量下再做决定。您能理解吧？”
　　森尼眼里闪着光彩，笑道：“我特别喜欢阿甘在《美错》里的表演，这部片子我反复看过好些遍。对了，我能和阿甘当面聊聊吗？”她提出了一个要求。
　　听起来还真的像是阿甘的粉丝，陈辉虹心里的倾向又偏了一点，摇头道：“他去澳洲京剧演出了。”
　　“噢，这样啊，京剧演……什么？阿甘还会唱京剧？登台唱京剧吗？”森尼脸上露出大大的诧异之色，她是刚刚回国，之前在法国也没留意过国内的新闻。
　　陈辉虹有点哭笑不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很多新闻倒是和你有一样的惊诧，虽然他之前在我们国家京剧院已经演出过了一次。”
　　森尼不悦的纠正道：“是咱们国家。”
　　“抱歉抱歉。”陈辉虹领悟到她可能对这方面有些敏感，连声道了歉，也就没提刚才口中新闻的事。
　　“那好，正好你需要时间考虑，那我就让自己休息几天，买最早的机票去悉尼吧。”森尼瞬间下了决定，又问道，“他是在哪里演出？”
　　“悉尼歌剧院。”
　　听到这句话，森尼脸上再次流露出诧异之色，不过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和老陈告辞。
　　出了办公楼，森尼边走边通过电话订了一张飞往悉尼最早的机票。
　　距离航班起飞还有大半天，她赶上飞机的时间绰绰有余，所以暂时也就不急着往机场去。
　　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森尼还是很有新奇感的。
　　她对于京城的记忆只是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候的道路很干净，有些空旷，气氛也与现在截然不同。
　　浏览着无比现代化的京城，森尼露出由衷的赞叹，发展的实在太快，日新月异不过如此。
　　走在路上，森尼在路过一个报刊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想起阿甘工作室那个经纪人说的话——新闻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惊诧？
　　她停下脚步从报刊亭买了几份报纸，一是为了路上解闷，二是看看有没有关于阿甘的新闻。
　　在接到陈辉虹邀请时，她没有对于阿甘太多的了解，印象停留在戛纳影帝以及很好的作品上面，至于其他的，森尼真的没怎么关心过。
　　翻开报纸，映入眼帘。
　　——《我国南方五省遭寒潮冰雪灾害》
　　嗯？南方啊？哎，这个环境问题确实值得重视呢。
　　森尼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车里继续看。
　　——《弘扬传统文化，京剧开道悉尼》
　　咦？这不是挺好的，官方报纸还有报道呢！
　　——《跨界的那些事，聊一聊那些“不务正业”的明星们》
　　这篇是在说阿甘，不过用词还算中正吧，怎么看都像是调侃。
　　——《转向京剧，甘敬或遭滑铁卢》
　　嗯……这篇报道的就有点过了，甚至有点中伤啊。
　　——《甘敬凭借什么登上京剧舞台与前辈媲美？》
　　这篇简直胡说八道！什么事情都要讲资历的吗！？
　　森尼一路看到机场，刚开始还好，可是看着看着就有些气闷，她对于中文不算精通，看着不少话能说的通，可就是觉得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什么“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什么“我爱传统文化，我更爱正确的传播方式”……这些人的文字真是一套又一套！
　　等她坐在了候机室时，认认真真的把那些说了坏话的报纸内容给撕了下来收好，决定到了澳洲如果能和阿甘说上话，一定要把这些坏人给他瞧瞧！


第三百零四章 成了
　　“师弟，紧张吗？”
　　“不紧张啊。”
　　明天就要登台悉尼歌剧院了，这不是京剧第一次走出国门，但这是谭家京剧的第一次。
　　不管是为谭家正名，还是推广京剧，这都是很有意义的一步。
　　对于谭山而言，尤其如此。
　　他现在的心情很焦躁，很不安，谭家为首的京剧团因为是顶替一个因故缺席音乐团的名额，所以宣传时间不长。
　　即便如此，在悉尼歌剧院最大演出厅的2679张门票也销售告罄。
　　这一点刚开始能让谭山有点安慰，可转念一想，自己这群人属于国内过来的，澳洲这边华人又多，那群买票的怕是为支持老乡才买！
　　来回不停的在房间里走着，谭山看到小师弟一脸平静，不由得就是一阵嫉妒。
　　“师弟，你就一点一点一点都不担心吗？”他也不坐下，就站着问。
　　甘敬头也没抬：“一点都没有肯定是假的了。不过，也不至于像你这样丢了魂似的紧张吧？师兄，你这样的状态让我很怀疑明天的演出效果啊。”
　　明天，悉尼歌剧院，首场曲目，《霸王别姬》。
　　甘敬饰虞姬，谭山饰项羽。
　　这里没有把《霸王别姬》放在后面压轴就是为了能博个开门红，来个满堂喝彩，可谭山心有挂念，就患得患失。
　　眼看师兄真的平静不下来，甘敬终于觉得自己要劝一劝了。
　　他抬头盯着谭山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师兄，我之所以这样平静是有秘诀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小时候我遇见一个道士，他教了我几句功法，特别有效果。你跟着我念。”
　　谭山瞪大眼，表情有点迷糊。
　　道士？功法？
　　甘敬起身搬了个椅子放在自己对面，让师兄坐上去和自己面对面。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谭山真的跟着念了。
　　甘敬保持严肃，继续第二句：“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万变……去你大爷的！”谭山反应过来了，“这特么不是冰心诀吗！我也会！还特么道士！”
　　甘敬绷不住严肃了，诧异地说道：“啊？师兄也看过《风云》。好吧，我低估你了。”
　　“我草，你别跟我闹！”谭山坐不住，又重新站起来，深呼吸了几口，有点悲观地说道，“万一演砸了怎么办啊？师父不得从地里起来把我给带走啊！”
　　甘敬哭笑不得，哎，这货啊，心里事真的是太重了，不像自己来之前还担忧，可到了之后也就安然了——嗯，破罐子破摔呗。
　　他起身站在了大师兄的旁边，看着窗外悉尼二月份属于夏季的夜景，轻轻呼了口气。
　　“放心吧，有我呢。”
　　谭山的心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
　　纵使这一趟演出不成功，师父在天之灵看到师兄弟共同努力，也会有所安慰吧。
　　来吧，京剧。
　　来吧，悉尼。
　　……
　　悉尼歌剧院，二月七号，容纳量最大的音乐厅，华夏京剧团首演。
　　作为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度最为标志性的建筑，悉尼歌剧院在07年被评为了世界文化遗产，它的贝壳形屋顶出现在各国的教材之上，声名远扬。
　　同时，这里也是世界著名的表演艺术中心，是无数艺人明星意愿登台的地方。
　　华夏曾经有过两位艺人在悉尼歌剧院登台亮相有过个人演出，一位是02年的宋祖瑛，一位是09年的李钰刚。
　　不过悉尼歌剧院内是有各自独立的演出厅，能容纳2679位观众的最大音乐厅还是首次为华人开放。
　　这是艺术的力量，是文化的魅力，也是……金钱化为强有力的敲门砖。
　　晚上七点钟，悉尼歌剧院音乐厅，座无虚席。
　　谭山早就托人去看了，得到的消息是外面黄皮肤和其他皮肤的比例差不多是一半一半，也就是说差不多有一千三百个外国人将会在现场观看京剧演出。
　　谭山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起波澜，只是早已上妆完毕的虞姬悄然走过。
　　“何年得遂还乡愿，兵气销为日月光。”
　　这句话让谭山心中一定，知道师弟已经入戏，进了状态。
　　距离开演还有二十分钟，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霸王，渐渐也调整了过来。
　　登台，乐声，亮相。
　　秦末，楚汉争，垓下，霸王困。
　　四面楚歌声不尽，虞姬饮酒舞剑别。
　　身着鱼鳞甲，头戴如意冠，虞姬携八侍女登台。
　　这场京剧演出没有开场白，没有主持人，只有最为原汁原味的京剧，而京剧团在舞台上的第一声就是虞姬的唱词。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唱腔醇厚流丽，音色纯净饱满，行之从容含蓄。
　　只这一句，还未登台的谭山就暗暗叫好，心中更定——师弟今天这状态简直好的出奇，梅派梅派，不过如此了。
　　（大王回营啊！）
　　——霸王登台。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项羽唱词。
　　谭山心中紧张俱去，只是在唱这一句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对不上师弟的功力……刚才在后台听时还好，现在登台偶然一瞥师弟眼神，活生生就是虞姬站在台上。
　　容不得细想，京剧继续，两人一人一句，或白或唱，直听的台下鸦雀无声。
　　谭山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知道自己全身心的都投入到了演出之中——师弟身上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逼得他只能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才能勉强对得上状态。
　　饮酒，进帐。
　　外假寐，二更醒。
　　将士闲言，虞姬细听。
　　心中生焦虑，回帐语霸王。
　　慷慨悲歌斟酒，歌舞解忧暗别。
　　舞台上虞姬暂退，复又手持鸳鸯双剑上台，一曲剑舞，霓裳醉人。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一字一句，一步一舞，明眸动人，双剑寒光。
　　原本十分安静的观众到了这一刻终于忍不住鼓起了掌。
　　刚开始只是零星几声，随即就好似被传染一般蔓延开来，满场都是掌声和叫好声。
　　京剧还没结束，可台下观众声势着实太大，一时间倒是打断了台上的演出。
　　甘敬吐了一口气，稍微有点脱戏，不过随即又强行让自己进入状态。
　　只是，他心中已经知道。
　　这一场，成了。


第三百零五章 反响
　　传统文化自有其魅力，只是囿于时代渐渐式微。
　　国家发展的速度太快，在追赶国外的几十年里顾及不上这方面，不过国力提升之后开始慢慢回头看，孔子学院之类的软文化输出就是其中一个表现。
　　京剧想要传播，就要有能让人感受它魅力的大师们存在，不只是阳春白雪，还能下里巴人。
　　甘敬不能称之为大师，但从效果来看，似乎还不赖。
　　满场的掌声直到曲目结束回转后台之后甘敬还能有所耳闻——这一场的宣传并没有大幅宣扬是一位影帝演员出场，最起码，对于场中一半的外国人来就是如此。
　　这是得益于悉尼歌剧院的地位，普遍来看，这座歌剧院里的演出绝对是在水准之上的。
　　这两年，华夏大国的崛起还是很让外国人好奇的，进而他们也想看看原汁原味的华夏文化是什么样。
　　“师弟，师弟！”谭山妆都来不及下，回转后台后重重一把拍在甘敬肩膀上，随即熊抱住师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原本还有些虞姬的状态残留，现在这一下子也没了，甘敬直到此刻心中才有喜悦蹦出。
　　为什么说《霸王别姬》是甘敬最为擅长的曲目？
　　因为他有一手共情可以用，某种程度上，影视剧里的情感要更为浓烈，也更易为人感知，再加上出演《梅兰芳》时又深入研究，所以甘敬的虞姬就格外出彩。
　　甚至于，这份出彩有些压住了大师兄谭山的表演。
　　不过，只要演出成功那就够了。
　　外面的掌声和叫好声渐渐停歇，京剧团里的人喜悦的聊了会天，表达了快乐的情绪，随后就有电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甘敬的私人号码比较保密，而知道他电话的多是影视圈的朋友，所以现在是格外清静。
　　过了一会就见大师兄匆匆走过来，满面喜色。
　　“师弟，你猜我刚刚收到什么消息了？”谭山乐滋滋地说道。
　　甘敬吸了口气，觉得脑仁稍微有点疼，配合着问道：“什么消息？”
　　“咱这首场演出获得热烈欢迎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回了国，刚才就有官面上的打过来询问呢。”谭山咽了一口口水，“我们来之前就是挂号在京城文联下面的，现在更上一层想把咱往那边靠。”
　　因为是出国演出，所以要师出有名，囿于谭山的辈分和影响，这次谭家京剧院只是挂靠了京城文联还下面的组织，属于民间交流。
　　可现在即便没有结束，借着第一场的风头也可以瞧出后面的效果，于是，更高级别的文化部门就准备参与一下，刷刷存在感。
　　悉尼市长在网上对于华夏国粹京剧的登台交流发表了热情的欢迎。
　　华夏文联组织宣布对此负责。
　　嗯……大略是这样一个流程，谭家京剧团这次可能要在高级别联络上挂个号。
　　甘敬对这些有点懵懂，不过听着是个好消息也就挺高兴的。
　　这京剧全球巡演的第一步看起来已经成功了一半，按照概率来算，1/2乘1/2=1/4，那么全球巡演已经成功了25%，嗯。
　　待到甘敬的京剧妆容完全卸掉，后台变得更热闹了。
　　“师弟，火了火了，外面的老外都在good、good呢！”二师兄兴奋的乱窜。
　　“这次开了个好头，没问题了！”
　　“啧啧，真应该找个主持人，刚开始没有主持人直接就上，下面一点声音都没，我当时心里是冰凉一片，这不是完了么？这不是完了么？谁知道，哪曾想，这群人是被咱给震住了啊！哈哈哈哈。”这个最絮叨的、最吹牛笔的正是大师兄，他难掩或者是不想掩饰自己心里的兴奋，逮住一个说一个。
　　不过这会大家都爱听当事人的心理活动，都想知道他们在舞台第一视角上的感觉。
　　谭山说了一会，扭头一看发现师弟正安静坐着，赶紧过去一把拉过来。
　　“要我说，还是咱小师弟撑住场，第一句唱词我心里就想，这功力简直没sei了！”
　　甘敬有点哭笑不得，这后台都是自己人，有啥要自吹自擂的。
　　“成了，师兄，咱今天这曲目还没结束呢，不知道后面反响怎么样呢。”甘敬分外沉静。
　　这一圈围着的都是师兄师姐，此刻听师弟开口发话却不约而同安静下来，就好像说话的不是师弟一样。
　　甘敬还如此年轻，隐约间，不少人心里都有了一个念头，师弟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京剧大师吧？即便他现在的重心是在影片上面。
　　甘敬继续说话：“目前来看，悉尼这边的效果还不错，不过京剧的宣传是个长久的事，未来我们还要有京剧的全球巡演，还请各位师兄师姐务必上心努力。”
　　这话按理说是应该由大师兄来说，可这会甘敬看他们都很激动，所以不由自主就把心里给说了出来。
　　“一定一定！”
　　“师弟放心吧！”
　　“这是我们的毕生事业。”
　　甘敬微微一笑，喊了个口号：“加油，加油！”
　　“甲油甲油！”
　　后台里一片热闹，喜意盈盈。
　　晚上一直到了十点半，悉尼歌剧院最大音乐厅的京剧演出才结束，散场的时候，很多观众陆陆续续的出场。
　　——“大韩，你觉得这演出怎么样？”
　　“我觉得挺棒的，哎，还是小时候的才听过京剧，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了。”
　　——“史密斯，喜欢我们的京剧吗？”
　　——“Very good，emmm……”高大白人努力寻找语言，半晌之后才吐出两个字，“运威。”
　　“啥？运威，yun、yun、wei，韵味啊？你是说有韵味啊！”
　　“Yes，yes！”
　　这样的对话比比皆是，等过了这一夜，澳洲的网络和新闻都纷纷报道了来自华夏的京剧文化在悉尼歌剧院引起的热烈反响。
　　于是，第二天，音乐厅里的观众席上的外国观众比例更高了，甚至于，悉尼市长也于观众席欣赏了来自东方的京剧曲目，更在结束之后和谭家京剧团亲切合影。
　　可惜，甘敬已经提前飞回了国内为紧接着而来的春晚做准备，错过了这一幕。
　　当下了飞机的时候，他打开手机，收到了来自大师兄的照片炫耀，可还没来得及开心，他就发现自己陷入了记者们的包围。


第三百零六章 托付
　　“阿甘，阿甘，听说你在悉尼登台，反响很热烈，你以后会把重心转向京剧吗？”
　　“阿甘，悉尼歌剧院的首次登台表演怎么样？听说那边的市长对你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这是真事吗？”
　　“你这一举动是否是对前一阵质疑的回击？”
　　“你是否认可有些人说你不务正业的说法？”
　　甘敬被包围着停下了脚步，他有点后悔回来之前没让保镖来接机。
　　本以为国际航班对于行程会比较保密，可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记者们还是挺神通广大的。
　　眼看不回答几个问题是走不掉了，甘敬只要摘下遮掩用的墨镜，无奈的冲着记者们笑了笑。
　　“话说，我戴着这么大的墨镜，你们是怎么认出我来的？”他有些无奈。
　　一个记者说道：“那可是我们吃饭的本事。”
　　甘敬耸耸肩，因为京剧成功亮相的喜悦让他态度很轻松：“好吧，那我就回答一些疑问。我之前已经说了，京剧是咱们的传统文化，作为谭家一个弟子，我觉得自己需要为之做出努力，也很乐于和享受京剧带给我的感觉。”
　　“不过我的主业仍旧是拍戏，对了，《龙门飞甲》快要制作完成，预计下半年能够上映，还请大家到时候多多支持。”甘敬笑容可掬，顺势给自己的片子做了宣传。
　　“阿甘，说一下前面对你的质疑吧！”一个记者如此提问。
　　“什么质疑？”甘敬有些愕然，他还没看国内前面几天的新闻，最近都是一心在唱京剧和研究剧本。
　　有记者简略说了说情况，表示确实很是有一些质疑之声存在。
　　甘敬无奈一笑，觉得这种对于自己的质疑可能会一直存在下去。
　　“我还是那句话，人民喜欢就好。至于人民喜不喜欢，大家看反响就知道了。我不想做太多争论。”甘敬不卑不亢的回答。
　　“近期计划呢？对于……”这名记者还在询问，忽然被另外一名女性记者激动打断。
　　“阿甘，阿甘，我刚刚得到消息，你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并且签下了谋女郎周咚雨？你是离开周迅工作室了吗？你们之前是不是发生了矛盾？是因为拍摄《龙门飞甲》吗？”这名女记者飞快的问道。
　　原本已经开始松动的记者圈再次围堵的严严实实，生怕甘敬因为这种爆料而生气走人——记者有时候就像是狗皮膏药，很是能挑动人的情绪。
　　不过甘敬之前有过预期，虽觉这个时间点有些早，但却没有拒绝。
　　“是的，我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我和迅哥儿没有矛盾，她是我的大姐大，各方面都很照顾我。大家不用瞎猜了。”甘敬如实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离开工作室，而且很快就签下了周咚雨？这是早有预谋的吗？还是说在拍摄龙门仍旧身处周讯工作室就有了离开的打算？”女记者牙尖嘴利，选出的点很刁钻。
　　甘敬有些惊奇，对于这个女记者的反应速度很佩服。
　　于是他转了转身，随手指了另外一个记者，说道：“我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了，到你了，哥们。”
　　女记者不太好回答，干脆就不回了，甘敬施展挪移大法——这边这位记者哥们一看就很憨厚，一定不会太为难自己。
　　被点名指到的男记者很沉稳，并没有露出太惊喜的神色，只是冲甘敬点了点头，说道：“我的问题和她一样，阿甘，请你回答一下。”
　　甘敬眉头一皱，这群家伙……都是一伙的……
　　“那我答完这个问题就得回去了，你们也知道了，我新开了工作室，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另外还有春晚方面的事情。”甘敬先给出了限定，随后答道，“这个事情我和迅哥儿商量过，彼此都认为这是挺适合的做法。”
　　“为什么适合？”记者们仍旧在提问。
　　甘敬一边往前推一边示意自己会回答问题。
　　“因为作为一个戛纳影帝，迅哥儿觉得我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很有面儿。”甘敬奋力分开人群，反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我不应该有吗？”
　　这话说的很自信，说的很理所当然。
　　按照甘敬现在的作品和地位，他有自己的工作室自然是正常的。
　　记者们一时语结，还想再问时就见甘敬扒开人群不顾形象的狂奔起来。
　　“别追了啊，我不回答问题了！”这货边跑还在边说。
　　对于刚才的问题，记者们有答案了！
　　就这货不顾形象的模样，他就不该有工作室！
　　……
　　隔了一天，甘敬刚刚休整好一点就紧接着到了央视准备最后的合练彩排。
　　“哎哟，甘老师来了，快坐快坐，辛苦了。”
　　“甘老师好！”
　　“很高兴见到您，甘老师。”
　　一路上，甘敬忽然觉得和之前有些不同，这些工作人员的态度似乎更加客气了。
　　熟稔的到了休息室，甘敬见到了早已经到了的周咚雨。
　　“咚雨来了啊。”甘敬打了个招呼，又和房间里的其他人问候了一下。
　　“嗯啊，老板。”周咚雨换了个称呼。
　　“咦？怎么不叫我甘叔了？”甘敬有些纳闷，一时竟然有点不适应。
　　周咚雨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凭什么大我一辈？”
　　“这……”甘敬有点无奈，这貌似是她自己先这样喊的啊。
　　两人刚聊了几句，旁边有个阿姨走了过来，甘敬本以为这是没见过的工作人员，可随即就见她冲着自己微笑。
　　“甘老师，您好，我是咚雨的母亲。”这位阿姨一开口就让甘敬吃惊。
　　“哎呀，阿姨，您好您好，因为太忙了，一直没机会去拜会您，前面两天才从澳洲回来。”甘敬连忙握住了阿姨的手。
　　“您客气了，咚雨这个人比较有主见，她年纪小，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她。有什么要改的地方您一定要直接让她改，不要惯着。”阿姨声音很诚恳。
　　甘敬有点受宠若惊，看了眼不说话的周咚雨，一时间有点尬，那个、那个该说什么呢。
　　“阿姨，我会照顾好她的。”甘敬说道，可又觉得不太妥当，补充道，“以老板的身份。”
　　咦，似乎有点欲盖弥彰。
　　“以甘叔的身份！”甘敬又道。
　　咦，不只弥彰，好像是有点变态了……


第三百零七章 卖好
　　央视休息室里，甘敬与周咚雨妈妈的交流很快结束，倒不是没话聊，而是导演组那边把他喊了过去。
　　前去见春晚导演的路上，甘敬在琢磨这一番周妈妈的用意。
　　之前签约的时候周咚雨是一个人，既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这和她还只是个高中生有关，但家人没陪着就有些奇怪了。
　　在签约之后甘敬倒是稍稍了解了下情况，然后才知道周咚雨家庭的些许情况。
　　亲生父亲因车祸去世，母亲带她改嫁，继父是个普通工人，随后又有了孩子。
　　知道这个情况后，甘敬原本以为周咚雨是和家里关系不好，可刚刚看她和母亲相处的样子并不像心有嫌隙的模样——嗯，她像是那种在有爱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女孩。
　　爱笑，阳光……不过心里也应该是敏感的。
　　甘敬思量了一会，决定以后在她面前绝口不提关于她家里的事情，给予她尊重而不是同情。
　　“阿甘，来了啊。”
　　到了导演组的办公室，陈迎春导演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才坐到了甘敬旁边。
　　“恭喜你啊，阿甘，悉尼的表演听说很成功啊，这是我们华夏文化的胜利嘛。”陈导首先提到的是甘敬在悉尼的登台。
　　甘敬稍稍有些诧异，礼貌的道谢，然后询问这一趟是什么事。
　　陈迎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觉得临阵再换回来之前的《霸王别姬》怎么样？”
　　甘敬闻言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这位春晚导演，惊诧道：“陈导，你不是逗我玩吧？后天就是春晚了，这时候换节目你是给我说故事呢？而且……还是把故事给说成了事故！”
　　陈迎春看起来似乎只是有这么一个突然的念头，他自嘲的笑了笑，叹道：“对，时间有点来不及。可惜啊……”
　　当初是你要我改，如今又说很可惜？什么缘故？
　　心中生出疑惑，甘敬直接问了出来：“怎么又换了主意？”
　　春晚导演笑了笑，稍微靠近了一些轻声说道：“还要恭喜你，听说你要上明晚的新闻了。”
　　甘敬不是没上过新闻，不过看陈迎春这样有点神秘的模样顿觉奇怪，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新闻？娱乐？”
　　“晚上七点钟。”陈迎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晚上七点钟，又值得陈导演这幅做派的，那就只有国民新闻联播了……自己是要上新闻联播了？
　　甘敬稍一沉思的时间，陈迎春又开始忙了起来。
　　越是临近春晚时间，他这位春晚导演的压力越大，要处理的事情也就越多，今天把甘敬喊来事实上并没有要事，只是单纯的想借着消息卖个好。
　　甘敬眼见如此，也就和他导演告辞，要回去合练彩排。
　　回去路上他想起刚一见面陈导关于悉尼演出的恭喜，心里咂摸出味道来，如果明晚登上新闻的事情是真，那看来就是和这番京剧出国巡演有关。
　　国粹京剧在异邦引起热烈反响，这样的新闻大概正符合新闻联播的要素吧，再加上自己确实还算有几分名气，很可能会多描上几笔。
　　另外，这和大师兄所说的在高级别文联上面挂上号有没有关系？
　　在休息室门外站定，甘敬摸出手机把这个事编成短信发给了老陈，让他看看有没有值得准备的事情可以借机施行。
　　短信发好，甘敬施施然的推门而入。
　　“咦？阿姨呢？”他看到周咚雨正在一个人嘴里念念有词的练习，不禁奇怪道。
　　“这边人太忙了，我妈去帮我拿下东西。”女孩如此说道，随后问道，“导演找你干嘛啊？”
　　甘敬神神秘秘的笑了笑，低头轻声说道：“我不告诉你。”
　　周咚雨眉头一竖：“你！”
　　本待看好奇心害死女人的场景，可转眼间周咚雨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缓和下来。
　　她冲着甘敬伸出右手，脆生生地说道：“我，周咚雨，打钱。”
　　“啥？”甘敬愕然，这怎么说着说着还要上钱了？还没开工，还没让你参加什么活动呢。
　　“甘老板，你能先预支给我一些钱吗？我想给我妈买个新房子，大一点的，住着舒服宽敞。”女孩解释了缘由，用期冀的眼光盯着甘敬。
　　这个理由，没问题。
　　“多少？”甘敬这是表示同意了。
　　周咚雨纠结了一下，伸出了五根手指。
　　甘敬沉吟了一下，京城的房子确实是挺贵的，不过……
　　他点点头：“成，过两天我让公司转五百万到你的账上，这钱属于你今后商业活动和片酬抽成的预支。不过钱不能乱花，明白吗？”
　　女孩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是说五十万……”
　　“呃！”甘敬皱眉，不过自己话都放出去了，自己可是工作室老大啊，这个时候不能肉痛，这个时候反悔了还怎么捆绑艺人！
　　甘敬缓了一口气，有一种笑吟吟的语气说道：“五十万在京城可买不到太大的空间。五百万吧，过年都舒服。”说完这话不待周咚雨反应他就转身去找歌舞团询问排练的事情。
　　周咚雨望着甘敬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妈呀，五百万，那我得啥时候能还完啊？我是不是可以跑路了？
　　相比较价值预估，她这个高三女生显然和已经混迹娱乐圈两年的家伙不可同日而语。
　　……
　　陈辉虹在接到甘敬的短信之后立即心头大动。
　　要说在华夏收视率最高的节目是什么？
　　绝壁是新闻联播。
　　而且，新闻联播和甘敬以往的受众是不同的。
　　阿甘是从电影起家，影迷毫无疑问是他粉丝最大的组成部分，其他方面则就有些欠缺了，毕竟出道时间不算太久。
　　新闻联播是个拓展路人缘的好机会。
　　陈辉虹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推迟了好几个约好的见面，全力联系能用到的媒体。
　　这次不单单是娱乐媒体，还有主流、民生，但凡能上的媒体都联系一番。
　　在动用物力、人脉以及若干采访、专访的许诺之后，陈辉虹得到了不少媒体的新闻版面。
　　做完这些，他有些期待，明天，阿甘要刷一波存在感了！


第三百零八章 钉子户
　　距离大年团圆夜只有一天，全国大部分单位都已经放假，该返家的人差不多都到家了。
　　时不时的鞭炮声、父母暖心的问候和絮叨，朋友友人的邀约……这些是年味的一部分。
　　最起码，对于转行成为专业影评人的唐菲来说，过年是能让自己很放松、懒散的一段时间。
　　不用考虑工作，不用研究电影，不用关心演员情况，唐菲是真的把这段时间当成彻底的假期来过，她甚至于不打算去看春节档上映的电影了。
　　陪陪家人，打打牌，刷刷微博，先过个轻松的年再说。
　　大年三十，唐菲在杭州老家睡了个大大的懒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有老妈给自己贴心盛好的暖胃粥。
　　老妈是知道自己经常熬夜，胃不好的。
　　“哎，真想永远在家里，永远是宝宝。”唐菲伸了个懒腰，悠哉悠哉的小口喝完温热的粥，然后头发凌乱的穿着睡衣到了客厅。
　　客厅里老爸正端坐在沙发上认真的看着电视。
　　唐菲瞥了一眼，电视里是一本正经的新闻播报，那是从小到大老爸都爱看的内容。
　　“妈，妈，中午吃什么啊？有没有猪蹄？我想啃猪蹄？”她走在厨房外探头探脑的对老妈说道。
　　“有，想吃什么都有。”老妈忙碌着把想要帮忙的女儿给推出厨房，这是来帮倒忙的家伙，远不如自己来的利索。
　　唐菲笑嘻嘻的走到沙发边坐在了老爸旁边，笑道：“爸，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也没见人家把你请到中喃海去参谋意见。”
　　老爸知道女儿的牙尖嘴利，压根不接腔，只是威严的“嗯”了一声。
　　“现在大家都看网络了，这些新闻也就你们这些老头子还去看。”唐菲懒懒地说道。
　　她刚要继续说，忽然听到电视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国知名电影演员、京剧演员、10年戛纳影帝获得者甘敬于二月七号在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登台演出《霸王别姬》，在悉尼引发轰动。据悉……
　　唐菲怔怔的看着电视屏幕的主持人，随即又看到了自己不可谓不熟悉的人影——她已经为阿甘写过四篇影评了。
　　“怎么？你也想去中喃海？”老爸斜了一眼，拿之前女儿的话回怼。
　　唐菲捋了捋长发，纳闷道：“甘敬居然上新闻了，嗯……京剧演员……难道我要开始写京剧剧评了吗？”
　　她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旁边的老爸听见却点了点头，点评道：“这个年轻人不错，为我们的文化传播做出了贡献。我听说他还在国外好莱坞里很有名气，很不错。”
　　唐菲讶异，扭头不可置信：“爸，你不是最烦这些娱乐明星的吗？你怎么知道他还在好莱坞？”
　　唐老爸若无其事地说道：“昨天晚上新闻联播介绍的。娱乐明星里也有不错的嘛。听说他还有新电影要上映，什么武侠的，等我有空可以去看看。”
　　唐菲讶异讶的有点木然：“是《龙门飞甲》，徐克拍的。新闻联播还说这个？还给他宣传新片？”
　　唐老爸摇摇头，指了指茶几上的报纸，说道：“报纸上写的。我倒是也想看看现在的武侠片都是什么样了。”
　　唐菲瞥了眼桌上的报纸，她知道自己老爸习惯看的报纸就是本地的地方报，没想到居然连这边也有阿甘的最新动态。
　　看起来，阿甘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了，连自己老爸这种人都知道且有不错的印象……
　　真棒！自己后面得再多写写他的影评了！
　　听说《龙门飞甲》已经杀青，他下一部片子也是春晚后开拍，作品速度还是不错的。
　　本想放松过年，结果唐菲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开始考虑工作内容。
　　这都是新闻给引起来的！
　　……
　　不只是唐菲老爸这样的中老年人士从新闻了知道了甘敬的名字，其他路人、粉丝、黑粉也在过年时刻或主动或被动的接受到了消息。
　　——《甘敬彩排结束，春晚将有两个节目》
　　——《甘敬签下春晚伙伴，谋女郎的发展将会如何？》
　　——《真相：人民喜闻乐见的是阿甘》
　　这次新闻联播和众多公关下来的媒体风潮让甘敬的名字在春节假期这个时间段被频繁提及。
　　受此影响，其他本没有甘敬消息的新闻媒体也增刊了这位获得央视承认的京剧演员的消息，即便没有增刊，它们的网络资源也有提及甘敬动态。
　　这一切，老陈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过甘敬就没那么爽了。
　　彩排、彩排，再彩排。
　　不能出错，不能出错，不能出错。
　　他要演出的节目不是那种寻求出彩的，而是需要不犯错误的。
　　不论是京剧还是开场歌舞，节目组都已经提前录下了甘敬的演唱，为的是万一出现情况就直接播放录音。
　　甘敬其实有点奇怪，为啥不直接就用录音呢？那样不是一定不会出错的吗？
　　节目组没有人来解释，只是巡视各个节目的彩排和状况。
　　到了傍晚时分，甘敬方才有了空当休息，这是春晚节目组为了让大家保持状态而特意留出来的时间。
　　“呼，下次再也不来了。这比拍戏还累。”甘敬得空刷了下微博，看到有自己的话题，心情倒还不错。
　　周咚雨心情也很好，自己预支的钱已经到账了！
　　她现在看甘敬的眼神都飘着光芒，原来老板不单单是一个称呼，更是有其实际价值。
　　“嘿嘿，老板，多多休息。”
　　听着女孩的笑声，甘敬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货傻笑的时候太……太傻了。
　　千万别自己付了钱，然后收到了一个傻子；千万别看着是卖家秀，到手了是买家秀……
　　“说起来，节目一结束你还可以赶回家呢。”甘敬换个话题，“你不用去做火车了，我让保姆车送你回去，反正我还得上第二个节目。”
　　周咚雨是开场几十秒的演唱，她家距离京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边节目结束那边还能在回家吃饺子。
　　“老板的节目也早啊，能在年前回去呢。”周咚雨笑嘻嘻地说道。
　　甘敬点点头，没有言语。
　　自己是回哪呢？
　　回京城房子里？回羊城？
　　每年这个时候，他都是无家可归的感觉。
　　不过今年年景还算好，最起码有事情做，能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带来一些笑声，似乎还值得一些安慰。
　　这样一想，甘敬忽然不觉得春晚累了，他心里有了决定，争取以后年年上春晚，争当成为春晚钉子户。


第三百零九章 春晚
　　千家笑语漏迟迟，爆竹声中一岁除。
　　正当华夏大地举国团聚时，央视后台已经忙碌的不成样子。
　　“小李，音响再调试一下！”
　　“二子，去把第三首歌的录音拿来！”
　　“哎，甘老师呢？甘老师去哪了？我的天，快去找找！”
　　一群人乱成一锅粥，还是煮沸咕噜噜冒泡的那种。
　　“这呢，这呢。找到了，他在洗手间，他在上厕所！”一个助理第一个发现刚刚从洗手间出来正在洗手的甘敬，大声疾呼。
　　甘敬被吓了一跳，糙，你能不能小点声，我上个厕所要不要人尽皆知？
　　“甘老师，甘老师，吓死我了。”不待甘敬吐槽，助理就连忙说道，“您去洗手间也说一声啊，这个时候可不能生乱子。”
　　“好……”瞧着助理们的忙碌憔悴样，甘敬也不忍心说啥了。
　　如此一幕只是后台准备工作的小小一角，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忙乱渐渐变得有序，大家都开始为春晚开启做准备了。
　　“几位老师，先去通道吧。”助理过来提醒。
　　春晚的第一个节目是开场歌舞《回家过年》，随后才是主持人们的大拜年。
　　距离晚上八点钟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时候，甘敬和周咚雨一群人就已经在通道处等待，他们的开场要精确到每一秒，万万不能出差错。
　　每个人都在检查队形、耳返，但甘敬心里倒是奇异的没有紧张，他看了眼要与自己一通出场的伙伴，低声道：“咚雨，紧张吗？”
　　周咚雨吐了吐舌头：“谁能不紧张啊？”
　　甘敬刚想骄傲的说自己不紧张，可随即就听到女孩继续说道：“这个时候不紧张的还是人么。”
　　呃……甘敬只好强行换个话题。
　　“春晚过后你就要好好复习了，不然进不了中戏的话就好玩了。”
　　“切，你怎么跟我妈似得，那么叨叨。”
　　甘敬侧头凝视周咚雨，直把这个女孩看的浑身上下不自在之后才认真的提醒道：“因为我刚花了五百万。”
　　既不激动，也不骄傲，就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可周咚雨瞬间就蔫了。
　　五百万啊五百万……女孩想起这个数字就有点怵，自己真的能赚到那么多钱吗？她呐呐的不说话了。
　　周咚雨的心思没有转多久，很快，通道里的人都接到了现场导演的指挥。
　　——“《回家过年》倒计时出场，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走！”
　　哗啦啦的一群人登上了春晚大舞台，时间来到了大年三十夜的八点钟。
　　甘敬和周咚雨属于中间位置的三十秒和最后集体亮相的几面，没有第一时间出去。
　　“甘叔，我的表情僵不僵？”周咚雨的紧张重新泛起，不停的问道。
　　“很好，保持微笑，只要笑着就好了。”甘敬安慰道。
　　这个时候就看出两人气场不同了，实际上相差年龄不大，但甘敬要坦然的多。
　　耳返里传来要两人准备上场的声音。
　　“放松。”
　　甘敬只来得及最后嘱咐了一声，然后就觉得时间飞快，自己和周咚雨随着人一起出场了。
　　登上春晚舞台是什么体验？
　　太过认真，以至于没有其他什么感觉，这是甘敬登台三十秒的答案。事实上，已经彩排了很多次，他要唱的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歌曲，所以这一遍甚至于要比之前的彩排还轻松。
　　中段三十秒，结尾十秒，《回家过年》这个开场歌舞在一片顺利中完成。
　　甘敬在从舞台下来回到后台通道时听见了主持人们热情澎湃的声音，对于很多观众来说，这才是正式开始，刚才的歌舞只是提醒大家把频道换到央视一套而已。
　　心里的感觉有些奇妙，甘敬不知道自己登台的画面能被多少人看到，那些观众是不是都是在嗑瓜子、拿板凳、打扑克？
　　……
　　杭州。
　　唐菲坐在沙发上在春晚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守着电视准备看阿甘第一次登上春晚的舞台。
　　八点，开场歌舞，又过几分钟，甘敬携手周咚雨出场演唱。
　　“哎，爸，爸，你看，那个就是阿甘！”唐菲有点兴奋的拍了拍老爸胳膊。
　　唐老爸本来有点不在意，闻言认真瞧了瞧电视，有些奇怪地说道：“看起来就是个小伙子。为什么叫他阿甘？”
　　“唔……”为什么叫他阿甘来着，唐菲忘了这个称呼的由来，不过随即想起那个经典影片《阿甘正传》，信誓旦旦地说道，“因为他身上有阿甘那样自强不息的精神，所以他才能有那么多正面报道啊。”
　　唐老爸听着倒是没什么怀疑，点点头，赞许道：“这个小年轻不错。你写影评的时候可以多夸夸人家两句。”
　　唐菲嘿嘿笑道：“我已经被他圈粉了，就等着他下一部电影上映呢。听说下一部作品好像是国外的片约，不知道是不是等春晚假期结束开拍。”
　　“噢，那等那个什么龙门上映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唐老爸之前的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他这一代都看武侠小说，所以对于武侠电影还是有几分情怀的。
　　再加上，这两天女儿一直在说这个小演员的好，所以他决定一定要支持一下。
　　唐菲笑眯眯的答应下来，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屏幕，等到节目结束后才继续说道：“阿甘后面还有个京剧节目，我看流传出来的节目单叫做《薪火相传梨园美》，不知道还唱不唱《霸王别姬》了。”
　　微博上面早就有完整的节目单和演出艺人，所以不少明星的粉丝都是守着点来看春晚的——这也是春晚节目组要请那些年度当红明星的原因，为的就是能够带来流量。
　　这些流量不是虚言，是可以反应在实打实的数据上的。
　　根据后台收视率的监测，甘敬出场的两个节目相比较同期和类似节目就是有一定的提升。
　　京剧节目并没有如唐菲等一众粉丝的预料选择《霸王别姬》，而是一首比较普通的口水歌。
　　唐菲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阿甘没有选择最拿手的节目，不过在稍后一点的时间里她刷微博刷到了甘敬动态的更新。
　　他微博上最新放上了一则在悉尼歌剧院的京剧演出视频，正是那个引起广泛好评的虞姬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