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湘西蛊术
作者:潘海根|发布时间:2024-06-29 09:24:06|字数:32524
当天离开玄堂的时候,已经是近黄昏了,直接坐火车到了长沙,再包了一量面包车,直奔湘西。
湘西是湖南省的“西北门户”,与湖北、贵州、重庆三省市接壤,素为“湘、鄂、渝、黔咽喉”之地。而其地山势险峻,其中武陵山脉自西向东蜿蜒境内,系云贵高原东缘武陵山脉东北部,西骑云贵高原,北邻鄂西山地,东南以雪峰山为屏。
解放前,湘西是比较乱的一处地界,因为这里是属于苗族的聚集地,常不受中央政权管束。为了统治湘西苗区,据说从封建社会的时候,历朝历代都频频对湘西用兵,仅1381年(洪武十四年)至1615年(万历四十三年),大规模的剿苗行动就有30次,但几乎每次镇压都遭到了苗民的顽强抵抗,所以历朝历代湘西都是不太平的。
到了解放前更是乱,据说湘西的百姓白天是种地的农民,一到晚上就聚在山上,成为呼啸山林的悍匪,打劫过路之人。就算到了现在,电视剧里都还有关湘西剿匪的故事。
不过,如今已是改革开放九十年代了,这拦路打劫的匪徒自然不会再有了。
杨晴帮我查出来的电话归属地址是凤凰县下面一个镇子里打出来的,大约在次日上午的时候,我便来到了凤凰县。
九十年代的凤凰县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当时还没有主打旅游,所以商业不发达,下面许多乡镇都还没有通公路,要想下乡,还得步行。而且,凤凰县各乡镇都身处在大山之中,全是山路,十分难行。
到了凤凰县,得知我要去的那个小镇子并没有通公路,当地人告诉我,要去的话得找个向导,否则会迷路。
可是我在凤凰县问了好几个当地人,一听说我要去的那个乡镇,他们均是摇头不愿意带我去。也不是嫌钱少,哪怕我说可以加钱,他们也是不愿意去,这倒让我十分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这是为什么?
直到后来,我找到了一个汉人,给足了好处,他才点头愿意带我去。
这个向导告诉我,我要去的那个乡不是熟苗区,而是生苗区,所以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带我去的,因为生苗区十分的排外,如果看见谁带外人进去的话,生苗区的人就会怀恨在心,对他不利。
湘西苗区这边分生苗和熟苗,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所谓生苗就是与世隔绝的苗人,而熟苗则是被汉化的,与正常的汉人一般无二,也不会说苗话。生苗一般一辈子住在山里面的苗寨里,不太与外界往来,也不会说汉语,据说里面以前的时候,族长的权威比天还大。而族长唯一怕的,就是蛊婆。
以前苗族是不受政府管制的,苗族有自己的苗王。现在的苗区虽然受政府的管制,但是却也分出一个生苗和熟苗,生苗十分的排外,不愿外人去打扰他们的清静。生苗同时又分为五种苗,红,白,花,黑,青苗,这五种。在湘西这里就是青苗,因为服装都是青色的,在云南那边是白苗,在贵州那边五种苗都有,它又分为五大姓,吴,龙,石,麻,廖这五个,在历史这五大姓是苗族,但是在现实生活有很多不同姓的也会说苗语,祖籍也是苗族,但在历史上说他们不是苗族,而是以前他们的祖先和苗族人居住在一起久而久之也变成拉苗族人,那这种苗叫做熟苗,也可以说是假苗。这就是生苗和熟苗。
向导对我说:“我可以带你去那个地方,但是我不带你进去,如果你在那里出了事,可别怪我。”
我说:“去趟苗寨能出什么事?就算生苗排外,但也不至于随便害人吧?”
向导不以为然地说:“这个可就说不准喽,如果看你不顺眼,生苗里的人可是会给你下蛊的。”
“下蛊?”听到这话,我心里就有些担心了起来,这蛊术,可是在湘西让人闻风丧胆的神秘巫术啊。在湘西这个地方,特别是生苗区,可是有着很多人都会蛊术的,其中多为女性,因为蛊属阴,而女性也属阴,所以最适合养蛊,一般的民众中都会对蛊婆敬而远之。
因为我是阴阳行当里的人,所以对蛊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我就说:“蛊虽然让人害怕,但是只要我小心一点,就算遇到了蛊婆也不可能轻易害我的。”
向导笑了笑,笑得很古怪,我问他笑什么?他反问我:“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你不得罪他们,他们就不会对你下蛊?”
我点了点头,说:“难道不是吗?”
是的,在我想来,虽然生苗有些排外,不愿让外人来打拢他们,但是生苗也是人,是人都是有人性的,哪里会无缘无故伤人性命的。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向导听到我的话却又笑了起来,他说:“这你就想错了,总之你到了那里,千万不要随意去接人家递给你的食物,没事也别去跟人家握手,否则可能就会中招。”
这个我倒是知晓,因为很多下蛊的人,就是在食物里给人下的蛊,或者是触碰身体时对人下蛊。据说在以前有些逃荒的妇人,头上裹一块蓝布,走到一处人家,与人寒暄的时候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拍几下。第二天,这个被她拍过手心的人就忽然仆地,发起颠来请中医治疗,诊断以后才发现这个人中了蛊,后来经由专门治蛊的人治疗,服药后他口中竟吐出几十个纸团,这种纸团就是蛊。
不过,对于向导说的,蛊婆会随意给人下蛊,倒是让我不免有些担心,要知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向导好似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于是就说:“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真事。”
我点点头,于是他便告诉我,他说从前有位养了本命蛊的母亲,蛊看上了她的儿子,做母亲的当然不愿意害她的儿子。但是,蛊把她啮得很凶,没有办法,她才答应放蛊害儿子。当这位母亲同她的蛊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巧被儿媳妇在外面听见了。儿媳妇赶紧跑到村边,等待她丈夫割草回来时,把这事告诉了他,并说妈妈炒的那一碗留给他的鸡蛋,回去后千万不要吃。说完后,儿媳妇就先回家去,烧了一大锅开水。等一会儿子回到家来,他妈妈拿那碗鸡蛋叫他吃。儿媳妇说,鸡蛋冷了,等热一热再吃。说着把锅盖揭开,将那碗炒鸡蛋倒进滚沸的开水锅里去,盖上锅盖并紧紧地压住,只听锅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和摆动。过一会没动静了,揭开锅盖来看,只见烫死的是一条大蛇。
讲到这里,向导看身向我,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害,你一个外人难道她还会有怜悯之心么?”
听后,我方才发现,原来这苗区下蛊还真的是比我想像中还厉害,怪不得以前苗区会是那般的谈蛊色变,原来恐怖如斯!
接着向导又告诉我,在生苗区,不仅仅是对外人会下蛊,他们自己苗寨里也常会下蛊。根据民间的说法,蛊婆下蛊并非是她自主的,而就好似吸毒一般,等到了一定的时间就必须对生人或者是牲畜下蛊,不然的话蛊婆自个生体里边的“本命蛊”就会吞噬宿主的内脏,让其痛不欲生!所以蛊婆忍不住要下蛊的话一般都只会下到畜牲身上,只是下到人身上能顶一年,但是下到牲畜身上却只能顶一两个月,也正是因此,所以一些蛊婆还是会把蛊下到生人身上。
比如在生苗区里,如果小孩不小心嘴里起了血泡,做母亲的便一边慌忙找针把血泡扎破,一边愤愤地骂道:“着蛊了,着蛊了。挨刀砍脑壳的,谁放的蛊我已知道了。她不赶快收回去,我是不饶她的!”要是吃鱼不慎,鱼骨卡在了喉咙,母亲就会叫孩子不加咀嚼地吞咽几大口饭,将鱼刺一股脑儿地吞下肚里。随后叫小孩到大门口默念着某某人(被认为有蛊者)的名字,高声喊叫:“某某家有蛊啊,她放盅着我,我知道了,她不赶快收回去,我是不饶她的,哪天我要抬粪淋她家门,拣石砸她家的屋顶,让大家都知道她家有蛊,有儿娶不来,有女嫁不去哩!”喊声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据说通过这种喊寨的方式,“放蛊”的人听见了,心里害怕,就会自动将“蛊”收回去。总之,在苗区,下蛊是很平常的事。
听到这些,我心里也对苗区的蛊更加了解了,知道外人进入生苗区还真是危险重重,如入险境。
同时,想到陈贤懿他们之所以出事,兴许就是因为被苗寨里的蛊婆下了蛊。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向导已经带我离开了凤凰县,进入了重重大山之中,一条小小的山路直穿深山,四周山势险峻,极为难行。
大概在山路里走了近两个小时左右,翻过了好几座大山,接着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好大的苗寨。只见那苗寨四面环山,重峦叠嶂,梯田依山顺势直连云天,一条小河穿寨而过,将苗寨一分为二,放眼望去,一座座的鼓楼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向导指着前方那条小河说:“河这边还算是熟苗,过了河就是生苗,你要去的地方就在河那边。我只能送你到这边了,河那边我不敢去。”
向导能带我来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当下我就付了好处费给他,他叮嘱道:“总之,过了河,进入生苗区,你就得多加小心了!”
我点点头,道了声谢,接着便朝眼前这处苗寨走了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 老家寨
进入苗寨,到处都是木质鼓楼,男子服饰头著青花布帕一至三丈,斜十字缠带,大如斗笠。身穿花格七扣对襟布衣,衣袖长而小,裤筒短而大,脚打青布绑腿。女子头戴青帕银凤冠,苏山耳环吊两边,颈围银项圈,身挂银披肩,满襟绣花又滚边还配银铃银链银牙签。女子的圆满襟衣,过腰大而长,袖大而短,裤短筒大,裙长且宽。衣胸、袖口、裤筒、裙沿均饰以“苗绣”,很是特别,也很是好看。
一路往前走着,听着他们说的话也多是苗语,其中也有汉语,显然河这边的熟苗的确是被汉化了。
苗寨里全是青石道路,或许是这儿很少有外人进入,所以一路走来,许多人都朝我望来,就好像十分稀奇似的。
顺着苗寨的青石路往里走,时不时的能遇到迎面走来的当地人,有老有少,我试图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三个外地人来过,他们均是好奇的看着我,然后摇头离开,那样子就好像听不懂汉语似的。
直到,我后来找到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人询问,他才点头告诉我,前些日子的确来过三个外地人,不过直接过了河,去老家寨了。
老家寨,这个名字就是杨晴帮我查电话号码查出来的详细地址。这里虽然还没通公路,但是却已经通了电,每个村寨都有一部电话,算是唯一与外界的通信方式吧。我问那老人:“栖凤寨是生苗么?”
那老头坐在青石路边上的竹椅上抽着旱烟,点头说:“对的,河那过的老家寨就是生苗喽,你这小伙子最好还是没事别跑那边去,那边的麻子可是很厉害的。”
“麻子?是什么?”我很疑惑,心想难道这个年月还有麻子这种怪病的么?
老头说:“麻子是一个人,一个蛊婆,老家寨那边就连族长都惧她几分。而且她特别排斥外人,所以你最好没事别跑到那边去。”
“哦?那个叫麻子的蛊婆这么厉害?”我惊讶道。心里越加感到陈贤懿他们一定是老家寨着了蛊婆的道,要不然不可能出事。
“麻子是专门养蛊的蛊婆,常常对人下蛊,我们这边的人只要过了河,就会着那麻子的道,回来就会肚疼咳血,实在让人害怕啊!”老头点点头,一脸惧意,那样子就好像说着她的名字都让他感到心惊胆颤。
我说:“那叫麻子的蛊婆为何这般敌视河这边的人呢?”
老头说:“从前,这边的苗人因为汉化了,懂得的事情多些,叫熟苗;河那边的苗人相对落后,就叫生苗。熟苗常常欺负山里的生苗,生苗提上十斤米过来,只能从熟苗这儿换回来一斤盐。熟苗还常常搔扰、侵犯生苗,所以世世代代下来,自然就有化解不了的恩怨了。而且在解放前的话生苗和熟苗之间的过节就更加严重了,进老家寨只有一条小桥通过,一旦有熟苗过桥进去,就有壮年男子把住寨门,全寨子的人一齐抵抗。”
说到这里,老头看向我,说:“小伙子,你不会真要去河那边吧?”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有三个朋友可能在那边出了事,我得过去救他们。”
老头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之色,说:“那可就麻烦了,你那朋友或许就是被麻子给下了蛊了,你这一去可就危险了。听我一句劝,还是回去吧,你一个人是救不了他们的。”
听到这话,我眉头都皱了起来,听老头这话,显然大有可能多半就是那个叫麻子的蛊婆害了陈贤懿他们。
想到这里,我便对老头抱了抱拳,道了声谢,然后说:“谢谢老先生提醒,不过我还是得去一趟那边!”
老头见我一定要去,好似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那你可得小心点了,如果你看见哪个人眼睛通红,就离远些,那就是蛊婆。”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养蛊的蛊婆眼睛会如布满色丝一样发红,这就是蛊婆。
我问老头,生苗那边是不是真的不会说汉语?老头告诉我,现在虽然他们那边都讲苗语,但是毕竟年代不同了,所以汉语也还是听得懂的。
我点了点头,作了一揖,便告辞离开了,直接朝河那边老家寨走了过去……
穿过寨子,很快我就来到了河边,眼前一条五六米的河流将生苗和熟苗两个寨划分开,生苗和熟苗不相往来,就算要过去,也只有眼前这座老桥能够通行。
河水清沏见底,水并不深,还能用肉眼看见河里有着许多游来游去的鱼。
站在河这边,我能看见河那边的村寨,那边的房屋比这边更加的稀疏,也更加的破旧。
虽然还没进入老家寨,就已听到这么多有关那边让人色变的事情,但是为了救陈贤懿和老汤他们,我也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了,哪怕前方的寨子里是吃人的地方,我也得闯上一闯。
眼前的桥并不宽,宽不到一米,是用很大很长的青石条搭起来的,看上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年载了,显得很老很旧。
我直接过了桥,接着穿过一片田梗,然后眼前就出现了一处寨门。
寨门是用青石叠起来的,斑斑驳驳不知几春秋,寨门敞然洞开,门内门外阒寂无声,来来去去只有风吹过;寨门旁边立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稻草人,很是突兀,稻草人肩头落着几只麻雀,对着我啾啾鸣叫。
寨墙是半包围结构的石头寨墙,青石板街巷,苗式片石民居。朝寨门望着里面民居的飞檐,那飞檐少有完整的,满是一副苍桑。
进入寨门,眼前是青石台阶曲折朝里弯延,斑驳的青石台阶,满是苍桑之感。顺着青石台阶朝里面走去,街巷没有行人,家家大门紧闭。整个寨子显得十分的安静,不,是死寂!
走进这样的一处寨子,就好似走进了一处早已无人的村落之中一般,给人就是一种苍桑落旧的感觉,远离外界的喧闹。
在寨子里走了有一会儿后,这时才见到巷尾有几个耄耋老者和垂髫小儿走过,不过当他们看见我后,都眼神中透出怪异,像看见怪物一样匆匆转身离开,我想打听一些话都毫无办法。
后来,我在一栋用片石垒成的老旧民居跟前,终于看见了一个老婆婆。她穿着青蓝色粗布苗服,坐在高高的片石民居台阶上,身后是她的屋子,大门微敞着。一头全白的头发,面皱如核桃,发白如秋草。老人的眼睑褶皱成一条缝,瞳孔空无一物,满是沧桑孤寂之感。
我走到老婆婆的面前,问道:“老婆婆,请问前些日子你有没有见到过三个外地人?”
老婆婆抬头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她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不想回答我,她一个劲的指着我来时的寨门方向冲我挥手,嘴里嘀嘀嘟嘟的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懂。不过,她这手势我看的懂,是叫我离开的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我离开,或许是排斥我这外人,或许是关心我,不过我是不可能离开的。见她不告诉我有没有见过陈贤懿他们,于是我就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问她哪里有电话?
这回老婆婆看了我一会儿后,最后倒是给我指了一个方向,示意前面那个方向有电话。
我对她道了个谢,然后就按照老婆婆所指的方向往前方找去。
走了一会儿,前方就是东一座,西一座的民居了,住的很稀疏,到处都是田地或菜地,一个年青人正在田梗上往我这边走来,于是我便迎了上去,问他有没有见过三个外地人?
那年青男子倒是听得懂汉语,他打量了我一眼,却是用一种厌恶的表情盯着我,那样子就像要吃人似的眼神,他说:“你们快走,别来我们这里,快走!”
我没想到这年青人会这么排斥外人,于是我忙说:“小哥误会了,我来此没有恶意的,只是来寻找我的朋友。”
年青男子说:“我不知道,你快点走吧!”
见他根本就不愿帮助我,我也没办法,不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讲汉语的,我又不愿错过,于是还是抱着希望问了一句:“小哥,你知道哪里有电话吗?”
男子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的,他说:“又是找电话,族长都被上回打电话的人给害死了,你赶紧离开这!”
听到这话,很显然,不止我一个人来此找过电话,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陈贤懿他们。只不过听这男子的意思,族长的死好似还跟上回打电话这事有关。
想到这里,于是我就急了,问道:“小哥,是不是之前也有人来在寨里往外打过电话?不知道那打电话的人现在在哪?”
男子说:“有个恶人在族长家打过电话,后来把族长都害死了,这个恶人是老家寨的敌人,我们晚上要把他放在祭坛上烧死,给族长祭灵!”
这下我可吓了一跳,用活人祭灵?还活活将人烧死?这个人不会是陈贤懿他们吧?
想到这里,我心都纠了起来,忙问对方,那个人现在在哪?
可是这个年轻男子不再理我了,只是瞪着眼盯着我,挥手示意让我赶紧离开,眼神之中对我充满了敌意。
男子离开后,我心乱成了一团,虽然对方没有说明那个将要被祭祀的人是谁,但是我却有种预感,这个人一定跟陈贤懿他们有关。因为那年青男子说了,因为有人在族长家打了电话,所以族长死了,而正好陈贤懿他们就是从这个地方往我那打过电话。
第二百零二章 落洞女(一)
祭祀,我倒是听说过。据说湘西苗区这边不仅有蛊婆,还都有法师,对于蛊婆,人们都是又怕又惧,人人敬而远之,生怕与她发生接触。所以,蛊婆哪怕在苗区,也是不受人待见的一种人。而法师则正好相反,法师类似于萨满教的一种,有点像跳大神的神婆神棍,专门搞一些祭祀活动来替村寨里的人祈福祈愿,比如干旱时节,法师就会为村寨的人祈求雨水之类的,又或者村寨里有人死了,法师也会为他们祭祀做法事。总之,法师代表着神,代表着上天的旨意,就算是族长也得听法师的。
我听说过用猪、牛、羊、鸡等来祭祀的,但是从没有听说过用活人来祭祀的。
心里担心着陈贤懿他们,若之前那个年青人所说的不假,那么就有很大可能今晚要被活祭的就是陈贤懿他们了。想到这里,我吓得冷汗直冒,这万一真是这样,可就麻烦大了。
接下来,我就在老家寨满寨子找了起来,想将陈贤懿他们给找出来。可是整个老家寨大多院门紧闭,路上行人稀少,就算有人,也要么听不懂我说的话,要么摇头不理人,转了半天根本就毫无收获。
就在我无奈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呜呜的哭泣声,听上去还不止一个人在哭,因为那哭声里有男有女,像是两个人。
心感好奇,于是我便朝前方走了过去。
前面是一处民居,外头是垒起来的石墙,走过几条田梗,穿过石墙,接着我便来到了这栋民居前。
这栋民居是竹子做的吊脚楼,只是楼前坐着有好些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青布粗衣,大都满脸伤感的神色,哭泣声就是从这人群里头传出来的,显然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进老家寨转了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多的人,心中又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人在哭,于是就好奇的凑了近去。
走近一看,只见人群中间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法师。为什么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个法师呢?那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是穿着青蓝苗衣,而那个人则穿着一身大红长袍,蓝色衣襟,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法帽,帽子的形状有点类似于唐僧帽,只不过他的帽子上绣着的不是佛,而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灵物。
再看那法师的跟前,正跪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看上去倒像是一对夫妇。只见那对夫妇很是伤心的样子,不断的求着那位法师,好像要他帮忙救人似的,时不时的指着身后的屋内哭泣着。特别是那妇女,还不断的给法师磕着头。
因为我听不懂苗语,所以具体那对夫妇在说些什么,我并不知晓,只知道她们家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不会这般伤心,也不会这般哭求着跟前的法师。
可是,那个法师却好像不愿意帮这对夫妇,摇着头叽叽呱呱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转身想要离开。
见法师要走,那对夫妇哭的更加伤心了,妇人一把拉着法师的袍子,哭求了起来,显然是要那法师不要走。
再说那法师,见那对夫妇拉住了自己的衣袍,脸上就有了几分生气的意思,对着夫妇二人又叽叽呱呱的说了几句,一拂袖就将妇人的手打开,接着就转身似要离开。
看到这里,我就觉得那法师心肠未免太硬了,人家夫妇哭得那般伤心,你就算帮不了忙,也别这般脸色对等这对夫妇呀,而且人家跪在地上,你好歹先扶起人家再走不迟嘛。
说实话,虽然进寨子已有半天时间了,在这个寨子里处处受到冷落,甚至此处的人们还对我怀有敌意。不过,我这人就是见不得人可怜,特别是这种哭泣之人,显然这家人是遇到困难了,要不然不可能把一对中年夫妇逼成这般,又是落泪又是下跪的。而且,他们跪在法师面前乞求,十有八九他们遇到的麻烦,有点特别,就是说或许跟鬼怪灵异之事有关。
想到这里,于是我便走了进去,对那夫妇问道:“敢问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是否遇到什么难事?”
之前大家都将注意力盯在了夫妇和法师的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外人来了,如今突然听到我问出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的望向了我,个个皱着眉头,显得很是意外。或许是因为看出我是一个外地人吧,所以都把我当成怪物一样打量着。
不说那些围观的人,但说跪在地上痛哭的那对夫妇,突然听到我这么问他们,也是愣住了一会,连哭都忘记哭了。只不过,他们望了我一眼之后,又接着抹起了眼泪,显然要么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要么是听不懂汉语。
倒是那个法师很有敌意的看了我一眼,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对我说:“你是什么人,怎么跑进老家寨了?”
说实话,我对这个法师很不感冒,何况今晚祭祀活人,或许就是这个法师主持的也说不定。所以,我也不理他,直接对那对夫妇再次问道:“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如若遇到什么难事,不防跟我说一说,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呢?”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对夫妇倒是听得懂汉语,当她们再次听见我这么问他们后,那妇人就有些不感置信的抬头望着我,说:“你是?你真的能救我们家女儿?”
听到那妇人如此说,我也明白了,原来是他们家女儿出了什么事啊。见他们听得懂汉语,而且还会说汉语,这就好办多了,于是我就说:“我是一个过路的阴阳先生,如果你女儿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或许我能帮上忙。”
或许是听明白了我的话,那对夫妇终于犹如看到了新的希望一般,忙转头就朝我的方向跪了下来,哭道:“原来是阴阳先生,先生救救我的女儿呀,救救我的女儿呀……”
我忙将他们夫妇扶了起来,叫他们不用如此。夫妇俩在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而这时那个法师却走了过来,脸色似有几分凶厉之色的对我叫道:“一个过路的阴阳先生怎么跑到我苗寨里来了,此时可不需你这阴阳多管,还是快点离开这吧!”
这时,也有围观的一些人群也对我指指点点的,有几个会汉语的也叫道:“法师都说了,阿嫂的女儿是落洞女,没得救了,法师都救不了,你这个外地人跑过来凑什么热闹,是不是想骗钱财呀!”
也有人咐和道:“我听说以前常有过路的阴阳先生,就是专门骗人钱财的,说人家的房子风水哪不好,故意给人看风水取钱财。”
“就是,落洞女可不是一个阴阳先生能救得了的,难道还会比法师更厉害。”
……
听着人群里的纷纷议论声,我倒也十分理解,毕竟这儿可是生苗区,这里的人常年不与外界往来,法师就是代表着上天的旨意,就是真神,从古至今祖祖辈辈都受人尊敬,在他们眼里,法师说的话就是真理。
不过,他们这些议论声我自然不会放在心里,倒是他们说的那所谓的“落洞女”倒是让我心里一惊,心想,难道这对夫妇的女儿是落洞女?
落洞女,我是听说过的。民间一直传闻,湘西有三绝,一是赶尸,二是蛊术,三就是这所谓的落洞女。
赶尸,这个以前也说起过,就是赶尸人利用“秘术”,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赶尸的人是一个身穿道袍的法师,当地人叫做“赶尸匠”。湘西赶尸无论尸体数量有多少,都由他一人赶。不管什么天气,都要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手执铜锣,腰包藏着一包符。法师不在尸后,而在尸前带路,不打灯笼,因为他是一面敲打着手中的小阴锣,一面领着这群尸体往前走的,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让夜行人避开,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尸体若两个以上,赶尸匠就用草绳将尸体一个一个串起来,每隔七、八尺远一个,黑夜行走时,尸体头上戴上一个高筒毯帽,额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随着小阴锣或铃铛,尸体一跳一跳的往家乡赶着。
而蛊术,就是前面说的苗区养蛊之人了,在湘西这边很是盛行,让人闻声丧胆。
落洞女,是指湘西部落中有一些未婚的女子,把三魂七魄掉到洞里去了。或者是被哪个山洞的洞神看上了,洞神就会摄取这女子的三魂七魄,女子会精神失去常态,或是疯癫,或者晕迷,如此往往就会断定这女子是“落洞”了。
湘西因为地势陡峭,山中多是岩洞,在湘西以洞命名的地方难以尽数,苗族信仰万物有灵,而幽暗神秘的洞,人们认为这些地方多数住着神灵,被称为洞神。“落洞”的人,多为年轻漂亮女性,如果女子偶然出门从某处洞穴旁经过,为洞神一瞥见到,被洞神看上了她,就会把她的魂拿去,从此,这女孩子便“落洞”了。而被摄取魂魄的女子不用过几天就会死去,因为女子是要嫁给洞神,所以家人就会将尸体送到洞里去,有的地方,在女子还没死的时候,就要将女子送去洞中,最后让女子在洞中活活饿死。
总之,这落洞女是很可悲的,一旦被洞神看上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没人能救,家人只能准备后事。
第二百零三章 落洞女(二)
没想到一入湘西,就碰到了湘西三绝里面的落洞女,我心里也很吃惊。说实话,这落洞女虽然早有耳闻,但却也是第一回遇到,所以湘西这边传说的落洞女是被洞神给看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有这么回事的话,那事情就真的比较难办,因为你还得先对付那个洞神,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丢魂,或者是鬼上身,所以才会造成神精失常,疯疯癫癫的状态。
当下,我也不理那些围观之人的议论,直接对那对夫妇说:“你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说是落了洞呢?”
夫妇二人抹了一把泪,接着便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讲了出来。
原来,这对夫妇有两男一女,早些年两个儿子病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女儿。他们的女儿叫苏亚,今年刚满二十岁,今天上午帮家人打猪草,结果回来后却变得神色慌张。
父母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起初苏亚还有一句没一句的会回答,说是去打猪草时在娃娃洞看见娃娃了,吓坏了。
父母听说是在娃娃洞见到了娃娃,也吓得不轻,还准备好了黄纸香烛,准备送去娃娃洞烧的。可是吃过午过之后,父母就觉得苏亚越来越不对劲了,只见她变得痴痴呆呆,像是很没精神似的,一个人坐在家里发愣,话也不说了,像换了个人似的。
父母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话,不久就昏倒了过去,至今都未醒过来。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苏亚的父母吓坏了,请来了法师,结果将事情原委对法师一讲,法师就说苏亚是落了洞,被娃娃洞的洞神给看中了,没得救了。
讲到这里,那对夫妇又伤心的哭泣了起来,妇人说:“我家女儿可怜啊,小时候跟她两个哥哥一样多灾多病,原以为长大了就好了,没曾想到这才刚满二十岁,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呜……”说到这,妇人就又要跪下求我,被我一把给托住了,她说:“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苏亚啊,要不然我也不活了!呜……”
见这妇人哭的那般伤心,我也很伤感,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试想有哪个父母愿意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呢?别说是嫁给洞神了,就是嫁给玉皇大帝,父母也不愿放手呀!
当下,我就动了侧隐之心,想着尽力帮帮他们。不过,这所谓的娃娃洞是什么呢?于是,我就问妇人:“大嫂,你说的娃娃洞是一个山洞么?”
妇人点点头,说:“是的,那是寨西面的一个山洞,里面住着娃娃洞神,就是那洞神看上了我家苏亚,要把她拉去,呜……我可怜的女儿呀……”
我眉头直皱,心道难不成还真有洞神?我想了想,接着问道:“你说你女儿打猪草时还见到了娃娃,难不成那山洞里还真有娃娃?”
夫妇二人都点头说:“有的,那洞神娃娃常常会跑出来,我家苏亚一定就是见着他了。”
这时,旁边就有寨民将娃娃洞的事情详细跟我讲了起来。原来,这娃娃洞离此并不远,就在西边的那座山脚下,以前有人晚上如果走夜路经过那的话,就会有人能看见洞里有两个娃娃,长得是白白嫩嫩,穿着红肚篼子,两个娃娃有说有笑的在洞里玩。不过,那两个娃娃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瞧见,虽然娃娃洞在老一辈那就有了,但是见到过娃娃的人也并不多。
“哦?还真有此事?”听后,我大感惊讶,心想这两个娃娃难不成是什么精怪所化不成。
见我不太相信的样子,另一个寨民就说:“是真的,我家老头子前几年半夜经过娃娃洞时,远远的就听见前方娃娃洞那边传来娃娃的打闹声,又有哭声,又有笑声,一听就是小孩子的声音,当时可把我家老头子吓坏了,最后都是绕着道走回家的。”
“谁说不是哩,我们家公公前些年也听到那洞里有娃娃的哭声,可吓得不轻,差点魂都吓没喽,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场,最后不是就这么走了么?我都在想,公公是不是就是被那娃娃洞的洞神给带走的。”
“呀,你们别说了,我都害怕了。”
……
周围响起了他们的议论声,听得夫妇二人更是害怕了,越加担心自己的女儿被洞神给带走。
然而,这时那个法师却叫道:“你家苏亚已经被洞神看上了,你们哭也没用,还是早点准备后事吧,或者干脆现在就把苏亚送去娃娃洞。洞神看中了的人,你们还真以为一个过路的阴阳能解决得了么!”
夫妇二人一听,自然免不了落泪神伤,心生绝望。
我心想,这个法师也太毒了吧,没有一点怜悯之心。我对那哭泣着的夫妇说:“你们若是不想眼睁睁的就这样看着自己女儿死的话,就带我去屋里看看你女儿吧!”
法师听到我一定要管这闲事,有些气愤地说:“你就等着被洞神降罪吧!”说完,拂袖离去。
夫妇二人看了一眼有些生气的法师,最后也不再去管他了,赶紧点头带着我朝身后的吊脚楼走了进去。当然,那些围观的寨民也跟着我们走进了屋,想来是想看看我怎么救这落洞女吧。
屋内很是简单,或者可以说是简陋,外面城里那些家具家电,这里是不可能见到的。屋里只有一张饭桌,几张竹椅,就是一个木柜上面摆放着一个大铝壶和几个茶杯了。
进了屋,男人就带着我朝一个房间走了进去,接着我就看见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只见她长得倒是十分漂亮,白白净净的给人一种清纯之美。不过,此时的女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有些红晕。我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女子额头发烫,显然是发高烧了。
这时,我忙打开天眼看了一下,发现其三魂七魄少了一魂,其余二魂七魄俱在。也就是说,这女子并非像法师他们所说的那样三魂七魄被洞神给摄走了,而是单纯的少掉了一魂。在阴阳行当里,人是由阴阳相构成的,有三魂七魄,三魂为阴,七魄为阳,阴阳平衡方为健康。如今三魂已丢一魂,自然阴阳就不平衡了,阳气大盛,阴压不住阳,所以这才发了高烧。
看到这里,我心里也有底了,于是就转头对一脸担忧的夫妇二人说:“大哥大嫂,依我看你家女儿可不是落洞啊!”
“啊?不是落洞?”话一出口,不仅夫妇二人很吃惊,就连在场看热闹的那些寨民也都张大了嘴巴,满脸好奇的望着我,一同问道:“不是落洞,那会是怎么了?难道还是生病不成?”
夫妇二人也好奇的看向我,显然大家问出来的疑惑,也正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我说:“苏亚三魂七魄只丢一魂,所以才会发烧神志不清,直至昏迷不醒。根本就不是你们所说的被洞神看中,摄走了三魂七魄,所以你们先不需要太过担心。”
听我这么说,夫妇二人倒是涌起一点喜意,毕竟在他们看来,被洞神看上了的人,就没得救了,只要他们女儿不是被洞神看上的,就还有希望。
当然,那些寨民却有些不敢置信,议论纷纷的说着:“法师都说了苏亚是落洞了,怎么又不是了?”
“这先生难道真有点本事?要不然怎么还能看出来苏亚少了一魂呢?”
听着大家的议论声,我只是微微一笑,心想你们那法师应当就是个神棍,什么也不懂。
当下我就对担心着的夫妇二人说:“你家女儿或许还有救,只要咱们试着给她将那丢掉的一魂给喊回来就是了。”
夫妇二人顿如看到了希望一般,握着我的手要我一定要帮他的女儿将魂给喊回来。
我自然点头应允会尽力而为。当下,我想了想,夫妇的女儿是在娃娃洞见到了所谓的娃娃,所以吓得回到家惊慌失措,很有可能,苏亚的原因就是受到惊吓,所以才丢魂。
民间自古就有“吓得魂飞魄散”的古话,这话其实可并不是假的,而是真有其事。人若突然间受到了惊吓的话,魂魄是会离体的。当然,这种事情不常发生在大人身上,但是小孩身上却常有发生。比如在农村,常常有小孩因为惊吓,造成夜晚啼哭不止,这个时候,农村的父母就会找先生来退惊,当然,严重点的就会像苏亚这样,就得招魂,这样小孩便能好起来。
我将我的看法说了出来,告诉他们,苏亚可能就是在娃娃洞丢的魂,不过不是被洞神摄去的,而是被吓得魂魄离体。
大家听后,都惊异的望着我,并没有人再议论什么了。而那对夫妇则问我,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得去娃娃洞将他们女儿的魂找回来?
我点点头,说:“是的,只要丢魂时间不长,魂是不会走远的。所以,咱们现在就去那娃娃洞吧!”
夫妇二人虽然想到那娃娃洞就脸有惧色,但为了女儿,还是当下便带着我出了门,朝西边的娃娃洞赶了过去。同时,那时好事看热闹的寨民也一同随往,一行人风风火火好个热闹……
第二百零四章 招魂
苏亚的母亲当先给我带路,其父亲则背着苏亚,因为有许多看热闹好事的寨民一同前往,所以当我们出寨子时,已经把许多不知道原因的寨民也吸引了过来,跟着人群后头问东问西,当听说有一个过路的阴阳先生,要给苏亚这落洞女对付洞神时,那可不把所有人都吸引着跟了上来!
我回头看了一下,后边跟来的人还真不少,特别是后来经过田梗的时候,那真是都成长龙了,喧嚣的很。
不过,我也管不了这许多了,说实话,我还真希望跟上来的人越多越好。因为晚上他们要活祭一个外乡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陈贤懿他们,如果我能在这些人面前得到一点信任,到时救陈贤懿他们或许将有所帮助。
出了寨子,经过一片田梗,接着又过了几条小溪,然后就来到了一座山脚下。这时,苏亚的父母就指着前方对我说:“先生,娃娃洞就在前面了。”
我点点头,然后加快步子往前方走了过去。
眼前这座大山是那种石头山,何谓石头山?就是那种整座山都是石头,土壤稀薄的那种,放眼望去,遍山的怪石,如张牙舞爪的恶魔一般。庞大的石山上面也长着稀少的绿色植被,不过无大树,多是一些荆棘苗藤之物。整座山给人一种压过来的气势,让人走到这样的石头山下面心中自然有种压抑感,加上石山脚下常年渗下水来,又正好背阳,所以显得格外的阴。
又往前走了不多久,这时妇人就突然停了下来,我朝妇人跟前一看,发现她前方一两米左右的山壁上一个好大的溶洞,而在妇人的脚前方的路边上,也就是溶洞的洞口处,摆着几个脏兮兮的破碗,还有好多烧了一半的香烛,铺了满地,更有许许多多早已烧尽的黄纸灰烬,很显然,这些东西肯定就是当地人拿来供奉烧给洞神的了。
我走前几步来到洞前,只见这溶洞可不小,洞口虽然只有人家里的大门般大小,但是里头却深不见底,也不知道这洞能往里通向何处。洞里两米处还有一口井似的,井口周围尽是水气。
说实话,站在山洞前,这里就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其实也并非是因为阴气,而是这个地方本来就阴冷潮湿,加上洞前有着这么些烧尽了的香烛黄纸之类的东西,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这里透着一种诡异。
我回头对妇人说:“这就是你们说的娃娃洞么?”
“嗯,就是这了。那洞神就住在那口井里,以前有人见到洞神就是从那井里出来的。”回答着这话的同时,妇人还好似很惊恐似的,她吱吱唔唔的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出口。
看到她这般样子,于是我就说:“有什么就说吧,别怕。”不过,我心里倒对那口井很好奇,从井里跑出娃娃来,难不成这口井里淹死过小孩,所以成了落水鬼不成?
“先生,这儿不能说‘娃娃’,得说洞神,要不然被洞神听见咱们直呼其名,会怪罪嘀。”妇人见我这般说,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
我听完眉头一皱,笑道:“不会有这么邪门吧?”
不过笑了一下,接着看到后边所有的人都一脸惊慌的望着我,显然他们都和妇人一样的意思,这娃娃的名字还真是忌讳。
不过,我并不把这事当真,如果这儿真有他们所说的娃娃洞神精怪,我倒是想见识见识,看看是哪路神仙。
我对妇人他们说:“别担心,就算真的有娃娃,我还想见识见识呢。”
说完,我便吩咐苏亚的父亲,叫他将苏亚先放在地上,然后我便打开天眼朝洞内望去,只见洞内倒是十分的干净,并没有见到什么脏东西。当然,也没有见到苏亚的魂魄。
不过,我知道苏亚的魂魄不会走远,因为人的魂一旦因为外为因素离开了身体,起初都是会在原地转悠的。所以,我对夫妇二人说:“你们把苏亚的外衣脱下来吧!”
夫妇二人虽然不明白我要做什么,但还是急忙按照我说的做,将女儿的外衣脱了下来,递给了我。而我,也从包袱里头拿出了笔墨黄纸,然后画了一道招魂符,将符贴在苏亚的衣服上,接着叫苏亚父亲找来了一根棍子,将贴有招魂符的衣服挂在了棍子上。
如今可围来了好多的人,多是看热闹的,因为在他们想来,被洞神看中了的落洞女是没得救的,谁能从洞神手里抢过人来呢?这不是开玩笑么?
不过,他们也对我的做法十分的好奇,看着我将衣服挂在了木棍上,虽然不明白我这是打算做什么,但是却都没有发出声来,连议论声都停了,大家都朝我望着,想看我这到底能不能把苏亚从洞神手里把人救过来。
当下,我也不管大家那充满好奇的眼神,直接将挂着衣服的木棍将到妇人的手里,叫他举着木棍摇晃衣服,一边喊她女儿的名字,这样就能将苏亚的魂喊回来。
大家听我这么说,都很惊讶,显然对我这种简单的做法不怎么看好。
不过,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这,就看懂了一些,问道:“招魂不是得晚上么,哪有白天能招魂的?”
这个我也不解释,是的,我这的确就是招魂。在民间,其实很多地方的神婆都是会给人招魂的,一般就是在大半夜里,让丢魂的亲人拿着竹竿举着丢魂者的衣物,然后在三岔路口不断的喊着其名字,据说如此丢魂者的魂听到亲人喊自己的名字,就会找得到方向,顺着声音回到家里来。
不过,我这个与民间神婆们用的招魂形式虽然差不多,但作用可大有不同,因为我用了阴阳术里的招魂符,有了这个招魂符,就不用等到天黑后,而且效果更加的好。
也许有人会问,有招魂符,为什么还要用丢魂者的衣物呢?其实这是因为丢魂了的魂魄离开身体后,就会迷茫,找不到归路,这时候如果听见亲人喊他,他就会顺着声音过来,当看到自己常穿的衣服时,就会认为那就是自己的身体,如此更能达到招魂的效果。
苏亚的母亲倒是没有丝毫的怀疑,又或许在她想来,这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了,所以也不敢去怀疑。当下,就接过木棍,摇晃起衣服,一声声的大喊着:“苏亚,苏亚,回来,回来……”
苏亚母亲这么一喊,所有议论声都再次停了下来,静静的望着苏亚母亲,等待着结果。
是的,如今其实不管在场的人是何目的来到这里,是好奇?还是担心苏亚,亦或者是纯粹的看热闹,但是到了如今,他们都在盼着接下来的结果。
大约苏母喊了有好几声的时候,这时我就看见从山洞的深处走来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一脸迷茫,痴痴愣愣的寻着喊声就朝洞口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这,我心里大喜,因为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亚的魂魄!
当然,别人是看不见她的,不过既然将魂招出来了,我自然知道她并非是被所谓的洞神捉走的,而是如我之前的判断那样,只是纯粹的惊吓魂魄离体的。
见苏亚出来了,当然我就从妇人手中将衣服接了过来,然后掐出一个手决,对着那一脸迷茫的魂魄大喝一声:“苏亚,归来!”,大声敕令一声,接着魂魄便化为一道白光射入衣服之中,顿时,挂在木棍上的衣服无风自动,如涨满了空气似的鼓了起来,这一变故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的人还吓得急急往后退去。
再看那衣服,鼓胀的老大,衣袖不断的拍打着空气,发出一阵啪啪啪声,听得人心里直颤。
这时,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知道衣服里一定是有名堂了。而一旁的夫妇二人,也是从起初的惊吓之中反应了过来,有些惊讶的问我,是不是她女儿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就掐着法指,将衣服取了下来,走到躺在地上的苏亚跟前,将被空气鼓得涨涨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一个敕指往衣服上一打,大喝一声:“归位!”,接着衣服一下就瘪了下去。
做完这些,我便拍了拍手,长松了口气,转头对一脸担心的夫妇二人道:“好了,不久你女儿就会醒来了。”
夫妇二人连连道谢,接着蹲在女儿面前,不断的喊着女儿的名字。此时,围观的人群也再次纷纷议论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大多都是在猜苏亚会不会真的救回来了。
不过,就在他们议论的时候,这边苏亚的母亲就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醒了,醒了,我女儿真的醒了!”
第二百零五章 洞神
被苏亚母亲这么一喊,众人皆一脸惊讶的凑了过来,见到苏亚真的睁开了眼睛,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同时也欢呼了起来,尽是惊喜。
是啊,虽然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过来的,但是最起码苏亚是大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见到苏亚能醒过来自然喜出望外,谁会想真的见到她出事呢?
只见苏亚脸色也已退去了红晕,显然高烧已经退下了,在父母的帮助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此时的她对眼前围着这么多人感到十分好奇,甚至对自己怎么又会回到娃娃洞蒙了头,摸着脑袋望着眼前的人群,问父母这是怎么回事?
苏亚父母见女儿醒了,自然兴奋的不得了,告诉女儿:“女儿呀,你可担心死娘了,你打完猪草回到家后就不对劲,后来就晕倒了,是这位先生救了你,要不然娘也不活喽,跟你一块走喽。”
苏亚听后,似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见到母亲伤心成那个样子,自己流着眼泪伸手替母亲抹去了眼泪,母女二人抱头哭在了一起。
母女二人那痛哭的样子让人感动,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感染了,有些妇女更是眼睛都红了。这时,苏亚的父亲就叫她们母女别忙着哭了,如今人已经没事了,别再难过了。
“是啊是啊,现在苏亚没事了,苏嫂就没说这种话了。”围观的人也吩吩说道。
苏亚母亲听后笑了起来,抹去眼泪,忙叫女儿谢谢我,说是我救了她,如果没有我,可能她就醒不来了。
苏亚听后,忙到我面前,千恩万谢。
大家见苏亚头脑清晰,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似的,都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大多都是觉得难以置信,没有想到被洞神看上的女人都还能救得出来,所以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几分敬意。
当然,大家对我的转变也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苏亚可是被洞神看上了的女人,三魂七魄都被洞神给摄走了,这种落洞的女人可是没得救的,在这个地方,祖祖辈辈的落洞女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等死。谁家女子被洞神看上了,就只能准备料理后事,就连法师也帮不了忙,如今却被我给救回来了,大家自然把我看成了有大神通的能人。
再说那对夫妇,此时已对我是感激涕零,说我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这时,围观的人群见苏亚没事了,就起了好奇心,大家纷纷好奇的寻问苏亚,是不是真的见到了洞神,那洞神长什么样子?诸如此类。
听到大家如此问,说实话我也十分的好奇,心想难道这个洞里还真的会不什么洞神?
当然,到了这儿我就曾用天眼看过这个山洞,发现洞口处倒是十分的干净,并没有什么神灵之物,更没有什么阴魂邪灵存在。也正因如此,我更加的好奇,不知道苏亚到底是不是真的见到了娃娃,所以才会吓得魂不附体。
大家都好奇的望向苏亚,苏亚见到大家都看向自己,于是便跟我们讲了起来。她说,今天打猪草经过这个娃娃洞时,远远的听见洞里头有小孩的打闹声,因为从小就听过娃娃洞里有洞神的事情,所以当时她就吓得不轻。不过,她并没有绕着走,而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慢慢的来到了洞口,好奇的寻着声音往洞里一看,这一下可把她吓得不轻,因为她见到有两个娃娃正在洞口追追打打,玩得热闹呢!
听到这里,大家都惊恐万状的将目光瞟向了眼前的洞口,生怕那两个娃娃又从洞里跳出来。
随后,大家就问苏亚,那两个娃娃长什么样?
苏亚说,那两个娃娃和祖祖辈辈所流传下来的描述差不多,个头不高,就两三岁的模样,长得是白白嫩嫩的,穿着红肚兜,看上去眼生的紧,并不是寨子里的娃娃,所以苏亚一见到这两个娃娃,就知道自己是遇到娃娃洞神了,所以吓得就惊叫了起来。
再说那两个娃娃,被苏亚这么一声惊叫,也都好像受到惊吓了似的,两个白嫩嫩的娃娃就急忙朝洞中央的那口古井跳了下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就好像这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苏亚被眼前的一切吓得不轻,背着猪草就往家里跑。到了家里后还为之前所见到的怪事,吓得浑身发抖,而后面的事情她就记不太清楚了,因为后来她已经发起了高烧,变得精神恍惚,直至昏迷。
大家听到这里,皆是露出一脸的惊恐,纷纷叫道:“原来这儿还真的有洞神呀!”
有的寨民还跪在了洞口,请洞神保佑自己。
我也感到吃惊,心想难道这儿还真的有洞神?要不然那两个娃娃是哪里来的?要知道这可不是苏亚一个人见过啊,祖祖辈辈在这洞里见过娃娃的显然还不少人。
我自然不会认为苏亚说谎,这时候就有人问苏亚母亲:“苏大嫂,既然这真的有洞神,不会先生讲后,洞神又把苏亚给摄回来吧,要知道苏亚可是被洞神给看上了的人啊。”
这话可真是把苏亚父母吓惨了,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一脸担心的转头望向我,问道:“先生,这……这……”
寨民们也觉得这是一个问题,纷纷说道:“如今先生在,洞神可能就把苏亚放了,可是先生一走,没人能镇得住洞神了,那可真的说不准喽。”
苏亚母亲吓得都快哭了,问我有没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我想了想,说:“大哥大嫂莫要担心,既然如今你女儿没事了,以后自然也就不会有事了。而那所谓的洞神,依我看,这里根本就不会有洞神。”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纷纷叫道:“苏亚不是说看见了娃娃洞神么?”
我虽然已经叫夫妇二人别担心了,但是他们听到大家这么说,他们也还是有些害怕担心。
我说:“我已开天眼看过了,这洞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灵,而那所谓的娃娃至于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说的倒是真话,因为如果是神明的话,这洞也会有神光,而若是精怪阴灵的话,这洞会有阴气,可是这些这洞口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至于祖祖辈辈在此处见到的娃娃,我也十分的奇怪,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见我这么说,都十分的疑惑,开始低声猜测着那娃娃是什么?有的说就是洞神,有的说可能是鬼怪。
听着大家在那议论纷纷的,于是我就问苏亚:“苏亚,你真的见到了两个娃娃?”
“是的,我没有看花眼,两个娃娃长得白白嫩嫩的,一下就钻进古井里头去了,一眨眼就不见了。”苏亚若有其事地说道。
听到这里,我望了一眼那口古井,于是就往那洞里走了进去,来到那口古井旁,只见那古井是青石所砌,井并不深,两米多深,还不足三米,而且还是口枯井。
此时,寨民见我进了洞,也有几个大胆的寨民也好奇的跟着进来了。
我问他们:“这古井一直都是干枯的么?”
大家说:“是的,这井本来就是口枯井,据说以前有位风水先生经过这儿,说这座石头形像似蛙,在下边打口井,蛙就等到于跳出井来,这个地方就能出人才,当然这都是早百年前的事儿了。”
听到这里,我倒是明白了些许,也就是说,这口井只是一个风水布置的作用,并不作取水之用,所以是口枯井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了一下枯井,里头十分的干净,只有一些树叶在井底,也不见什么娃娃。我问苏亚:“你真的见到那两个娃娃钻到这下面去了?”
苏亚点点头,一点认真地说:“是的,我亲眼见到那两个娃娃钻到井里去了。”
我点点头,见这口井也不深,于是就说:“你们在上面等到我,我下去下面看看。”
大家听我这么说,都劝我别下去为好,万一里头有啥危险可怎么办?
不过,我已用天眼看过,这井里也并没有阴气,所以倒不怕里头有什么阴邪之物,之所以想下去探探,主要是想看看井底下边是不是空的。
我叫大家别担心,于是便试着跳了下去……
第二百零六章 端阳的消息
跳进井中,枯井只比我头高上一些,站在井中看了看,发现枯井的四周都是石头,石壁并不光滑,满是凿出来的痕迹,显然这口井是在山体中硬凿出来的。再看井的底部,却十分的平滑,铺着的竟是青石板,我蹲下去用手敲了敲,惊奇的发现井底有一块青石板下边竟然是空的,手敲在青石板上面发出来的声音明显不同于它处。
这时,上边的人问我,有没有发现娃娃洞神?
我说:“这井底有块青石板是空的,谁拿个家伙来,我撬开看看。”
他们说不可能洞神还藏在石板下边吧?不过苏亚的父亲听说我要家伙什,倒是叫我稍等,他立即就往家里跑了回去。
不多久,他便回来了,递下一把锄头给我。
拿着锄头,我试着去撬了一下那块空心的青石板,还真就被我两三下就撬开了一条缝隙,接着小心的将青石板移开,然后我就看到青石板下边果然藏有东西。
上边的人见我把青石板弄开来了,就问我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说:“有两根蜡烛!”
“蜡烛?”上边的人都很惊讶。
是的,蜡烛,两根用红纸包着的白蜡烛,静静的躺在青石板下边。
我将那包蜡烛取了出来,只见那红纸如店里新买的一样,红艳艳的,而那两根白头蜡烛也像是新的,白白的,仔细一看,包蜡烛的红纸上竟然还画有符咒。
我眉头一皱,仔细一看那红纸上面的符咒,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祖祖辈辈常见到的娃娃,根本就不是什么洞神,而是我手中的这两根白蜡烛!
这在风水行当里叫作“镇”,也就是之前常讲到的下镇物,这两根白蜡烛用红色符纸包着,所以就会闹出动静来,他们所看到的娃娃,白白嫩嫩,其实就是白蜡烛,而穿着红肚兜,其实就是包着白蜡烛的红纸。
想明白这些,我不由苦笑了起来,没曾想到以前一位风水先生做下的手脚,却把这里的人吓唬成这样,甚至苏亚小命都丢在了这里,这玩笑可开的真不小啊。
我叫大家将我拉到了井上边,大家纷纷问我怎么下边会藏着一对蜡烛,于是我便将这对白蜡烛就是那两个娃娃的事情讲了出来,大家皆露出满脸的震惊。
谁会相信这么多辈人见到的娃娃,竟会是两根白蜡烛所变的呢?何况这洞神在当地人心中可是深入人心了,要他们相信娃娃洞里的洞神就是两根白头蜡烛,这的确不太容易。顿时,大家纷纷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大家不信,于是我就问他们:“你们这个山洞有多少年了,有山洞开始就有人见到有娃娃了吗?”
大家纷纷摇头说:“山洞至今起码有上千年了,山洞里见到娃娃的怪事倒就在解放前才有的。”
我点点头,又问道:“山洞已有上千年,可闹娃娃的怪事却是从解放前才开始有,若我没料错的话,这洞里的这口井也是那个时候打的吧?”
大家纷纷议论了起来,最后好像大家都得出了一个结果,点头回道:“先生说的没错,这口井就是我爷爷辈打的,当时是经一位风水先生指点才在洞里打下这口井的。”
我笑了笑,说:“那这就没错了,这个山洞原本就没有什么洞神,全是当初那位风水先生搞得小把戏,在井底放下了这对白蜡烛,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们就会时不时的在这个洞里见到一对穿着红肚兜,长得白白嫩嫩的娃娃了。”
大家听后,这才恍然大悟,纷纷骂起以前那位风水先生害人。想知道那位风水先生这么做,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可能当初你们有哪个地方对他招待不周吧,所以他才会动这样的手脚。”
其实,这种下这种镇术十分的简单,和木匠在人家屋梁或大门上下镇如出一辙,当然拿起这对白蜡烛,看到包着蜡烛的红纸上的符咒时,就已经明白了过来,这就是镇物。
我以前就曾听说过,有一个村子请位风水先生架桥,以前农村的河并不很宽,架的桥也都是用长长的青石架桥的。话说当时村里对那位风水先生招待不太周到,风水先生心里就不痛快了,架桥梁的时候,他就使了坏,用毛笔在桥墩下面画了两个戏子,结果那桥架好后,一到晚上就会跑出两个戏子站在桥头唱大戏,可把当地人吓坏了,最后河都不敢过了。
这就是风水行当里最普通的下镇术,只能算作是小把戏,因为这种镇术取的就是一个寓意,让人看到一些幻像,或动静,其实它是不会伤害人的。当然,更厉害的镇术则能取人性命,甚至让人绝子绝孙都可以。
而眼下,这井中的这对白蜡烛,其实就如架桥所画的戏子如出一辙。
经过我的解释,大家也都明白了过来,纷纷指着那两根白蜡烛叫道:“你们看,这两根蜡烛还真如之前大家见过的那两个娃娃有几分相似,长得是白白嫩嫩的,外面用红纸包着,就像是红肚兜似的,看来先生真的没有骗我们,咱们见到的娃娃还真就是这对白头蜡烛。”
见大家也明白了,我就对大家说:“以后大家也别再来这儿祭拜洞神了,这儿根本就没有洞神,大家以后从这里经过时大可放心了。”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似是高兴,似是为之前自己的无知而自嘲。说实话,这种事我也是第一回遇到,风水先生玩的一种小把戏,却愣是吓坏了这儿的几代人,这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如今苏亚也没事了,而关于娃娃洞的娃娃也已真相大白,大家脸上都挂着笑意,如今热闹看完了,大家自然也就开始纷纷散去。
苏亚一家三口也将我请去他们家做客,说要好好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因为我来这儿无一熟人,他们相请,我也就没有客气,跟着他们回了寨子。
苏亚父母对我这个恩人倒是极为的热情,一回家就杀鸡备菜,而苏大哥则留下来陪我聊天。因为心里担心着陈贤懿他们的安危,于是我就问苏大哥,是不是前些天来了三个外地人?
苏大哥点点头,问我怎么知道?
因为我救过他们家的女儿,所以我也不担心他还会反过来害我,所以就如实的跟他说,那三个外地人很可能是我的朋友,我这回之所以过来,就是来找他们的。
苏大哥听后,眉头一皱,一拍大腿说:“糟糕,这下坏事儿了,如果前些天进寨子里来的那三个外地人真是你朋友的话,那么你有个朋友可就有危险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心想我的担心果然要应验了,于是就问他:“苏大哥,你快快跟我说一下,我那朋友怎么危险了?”
苏大哥说:“前些天来了三个外地人,还在族长家借过电话,结果在族长家放了一把火,把族长都活活给烧死了,如今那个人被村民们抓住了,今晚法师就要用他的性命来活祭族长的在天之灵。”
这可把我给急坏了,我忙问他:“抓了一个吗?”
“是的,就只抓了一个,另外两个没有找到。”苏大哥点点头。
我有种预感,苏大哥所说的那三个外地人,十有八九就是陈贤懿他们三个。当下,我就问他:“那个被抓住的长什么样子?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苏大哥想了想,说:“被抓住的那个人长的倒是很高,不过却很瘦,瘦得跟一根柴似的,让人看着都害怕。”
听到这话,不用想我都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端阳了,因为端阳之前用血供奉玉虚,所以瘦得十分可怕。而这正好和苏大哥所描述的那个被抓的人一模一样。
苏大哥问我:“先生,那三个人真是你朋友么?怎么这么坏呢,族长好心借电话给他们,他们还放火把族长的房子都给烧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我也想不清楚这事,按理来说,陈贤懿和老汤虽然有些贪钱,但是人却并不坏,是绝不可能随便放火烧人家的房子的,这根本就不是陈贤懿他们的作风。可是,我不仅听一个人这么说了,之前在田梗边遇到的那位年青人也是这么说的,说是有外地人借电话,结果放火烧死了族长。显然,族长的确是被火烧死的,只是陈贤懿他们为什么要放火烧族长呢?
长叹了口气,我对苏大哥说:“苏大哥,你相信我,我那三个朋友都是好人,不可能随随便便放火害人性命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咱们不明白的情况。”
苏大哥点点头,说:“我也是听大家这么说的,具体的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有外地人去族长家借用了电话,结果族长家就起了火,说是外地人干的。”
想到端阳被抓起来了,而且还被大家当成了是谋杀他们族长的坏人,我就担心了起来。要知道像这种生苗的寨子里头,族长就是大家的头,你一外人地把族长都害死了,要想救他可就不容易了。
当下,我就问苏大哥:“被抓住的那个人你知道现在关在哪里吗?”
第二百零七章 活祭
按照苏大哥的描述,被抓的那个瘦得跟一根柴似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端阳,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去族长家打电话,为什么族长的房子就会着起火来,但是如今得知了端阳有危险,我自然要想办法去救他。
只有救出了端阳,我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才能知道陈贤懿和老汤去了哪,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这一切,我都得去问端阳。
我曾记得,陈贤懿打电话给我,就是叫我千万别来湘西,别来找他。我不相信他这样做,就只是因为得罪了当地的寨民,他们肯定还遇到了其它麻烦,包括族长的死或许都是别人所为,因为陈贤懿他们并不坏,不会做出这种取人性命的恶事来。
苏大哥告诉我,那个瘦子被关在法师家里,说我想去救出来很难。
我问他难道法师能随便给人定罪不成?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苏大哥苦笑了一下,说:“在我们这生苗寨子里,自古就与外不相往来,凡事都是族长或法师说了算。如今族长死了,所有事情就都由法师来决定了。你那朋友被锁在法师的家里,只要他不交出钥匙,就没办法救出人来。”
说实话,我想到了报警,不过想到凤凰县离此地相隔着几十里山路,如今天色已晚,就算警察愿意过来,也很难赶在法师活祭之前进到山里来。
不过,我还是不愿放弃希望的问苏大哥:“那报警的话,警察不会管事么?”
苏大哥说:“不太管生苗区的事,因为每次他们进入生苗区,都会被下蛊,如今早已心惊胆颤,哪里敢来呢?”
我说:“那该怎么办?”
苏大哥也为难了起来,他想了想,问道:“先生,那个人真是你朋友么?”
我点点头:“听你描述,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我的朋友,不管如何我都得将他救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抢人!”苏大哥郑重地说道。
“抢人?”我十分惊讶。
“是的,等晚一点法师就会设祭坛,把你朋友押出来活祭,到时咱们就去将人给抢回来。”苏大哥点点头。
其实我也有此打算,只是一个人要去对付整个寨子里的人,就是我将人抢下来了,也逃不出这个寨子的。
我将这个担心讲了出来,苏大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到时只能硬着来啦,实在不行,我来替先生朋友做保,大家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对此,我万分感激,要知道如今端阳可是被当成了害死族长的凶手,苏大哥真的愿意去做保的话,万一我们逃跑了,大家可就会找到苏大哥了。
想到他竟愿意用身家性命相保,感动之余,我便问他:“苏大哥,你难道不担心族长真是我朋友害死的么?”
苏大哥笑了笑,说:“我相信先生,先生是好人,你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是随便伤人性命的恶人。而且就算族长是你朋友害死的,我也愿意为先生脱困,若没有先生,我家女儿也不可能得救。”
说实话,我之前出手救她女儿时,完全是出于同情之心,并没有想着要他们的回报的。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只是无心出手帮了人家一把,却换来人家如此的相助,这让我十分感动。
不过,如今也不是客气的时候,当前我的确是需要苏大哥的帮助,要不然端阳可就死定了。
打定了主意,接下来我们就等待着天黑。不久,苏大嫂已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饭,因为晚上要去救端阳,所以晚饭并没怎么喝酒。
用过晚饭,天便已黑,苏大哥说差不多到时间了,于是就带着我出了门,临出门时,苏大哥只是告诉妻子,我们去今晚祭坛那边看看。
出了门,苏大哥指了指寨子的西边,说:“先生你看,那边有火光的地方就是寨子里举办祭祀的地方了。”
我朝西方望去,凄黑的夜空,在不远的那边的确有很大的火光,虽然隔着半个寨子,但是那边的天空却亮堂了许多,显然那边十分的热闹。
跟着苏大哥急忙朝祭坛走去,而我的心则越加的不安了起来,七上八下的,对接下来将要去面对的一切十分的担忧。
大约走了不到一袋烟的功夫,苏大哥就带着我来到了寨子西边的一处祭坛前。他指着前方火光冲天的地方说:“先生,就是这儿了。你看看那个被绑在柴火堆上的那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我抬头望去,只见这里是一块平坦之地,是中央有一座三米多高的塔,显然这里是他们寨子平时专门用来祭祀的场地。
如今这块平地四周都燃着很多的火把,冲天的火光把这块夜色照得通红。火光下面已聚集了大量的人,大多都是男人,小孩和妇女极少,显然活祭这种活动对于当地的妇人来说,也是极为害怕的事情。
黑压压的人群中央,也就是那个宝塔前面,摆着一张长长的供桌,供桌上面摆满了各种供品,有香烛,有果品,还有猪头等肉类。
而在供桌前面不远的地方,则架着一大堆的柴火,在柴火上边此时正绑着一个人,一个男人,双手被反绑着,嘴里塞着破布条,正在不断的挣扎。
我定眼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端阳!
看到端阳,我心一下就紧崩了起来,看到他那惊恐万状的表情,想喊又喊不出,想跑又跑不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以想像得到此时他心中的恐惧。
我对苏大哥点了点头,说:“那个人的确是我朋友。”
苏大哥眉头紧了紧,显然也是把这当成了一个坏消息,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就只好硬抢了。”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心里一时之间十分的乱,为了救端阳,我是可以不怕与整个寨子为敌的,虽说端阳并算不上是我的朋友,但是也算是熟人了,而且只有救下端阳,才能知道陈贤懿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让我心乱的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让苏大哥插手此事,因为我不想连累了他,如果到头来把他给连累了,那么我心里也会一辈子过意不去的。
最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苏大哥说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二人朝人群中间挤了过去,苏大哥告诉我,整个寨子里的男子差不多都来了,想要硬抢不太容易。
其实我也已经看出来了,来的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人,全是男人,想从这么多人手里将“杀人凶手”抢走,谈何容易?
往祭坛中央看去,只见白天见到的那位法师正在供桌前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他还是像白天一样,穿着一身红色法袍,头上戴着一顶法帽,手里还拿着一个铜铃铛,脚下跳着舞,就像是跳大神的神婆差不多,一边唱着咒语,一边摇着铜铃铛。
我看了一圈左右,发现这儿也没见到有人哭泣,按理来说,这个祭祀活动是为了给族长报仇,族长的家人肯定怀念族长,会伤心落泪。我就问苏大哥,他告诉我,族长没有家人,以前有过妻儿,不过早些年被熟苗那边的蛊婆下蛊给害死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倒放心了一些,因为如果族长有家人的话,那更加难办,因为其家人一定会拼死不放过端阳的。
我又看了一眼绑在柴火堆上的端阳,此时离得比较近了,在火光的照亮下,我能清楚的看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之前有挨过不少打。此时的他似乎已经绝望了,也不试图叫唤了,也不挣扎了,一脸死灰的闭着双眼,满脸的绝望。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两旁吹起了悠长的号角声,我朝左右一看,已经走出四个人,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个火把,看那样子,就好像就要点火烧死端阳似的。
这时,众人皆是跪了下去,而那个法师口中唱着的咒语也越加的大声了,语气也越加的急凑了起来,显然祭祀法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对于生苗区的人来讲,这种祭祀活动是非常神圣的,不过这样一来,大家通通跪下去了,而我一个人愣愣的站着,倒是显得鹤立鸡群了,所有的人都纷纷朝我看了过来,不过很多人一眼就认出了我,毕竟我下午在娃娃洞也是出了很大的风头。
当然,注意到我的不仅仅是那些跪在地上的寨民们,此时那唱着咒语做着法事的法师也注意到了我,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似是带着几分敌意。而被绑在柴火堆上的端阳也发现了我,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不断的挣扎了起来,显然是犹如看到了重生的希望。
这时,只听见那法师高唱一声,接着手一招,那四个举着火把的汉子就要朝柴火堆走去,显然就是要去点火了,我哪里敢再有耽搁,急忙跑了出去,窜到柴火堆前,一把将那四个举着火把要点柴火的汉子拦住,大声喝道:“且慢!你们不能这么把人活活给烧死!”
第二百零八章 救人
被我这么一拦,那四个人倒是给拦下来了,好奇的看向我,其中一人问道:“先生,您这是?”
很显然,这个人认识我,或许是白天他见过我救苏亚吧!
我说:“我倒要问你们了,你们是不是准备将这个人活活烧死?”
四个均点点头,说:“是啊,族长被这个人给害死了,我们要烧死这个恶人,才能让族长的灵魂得到安息。”
我说:“那你们就肯定他是害死族长的凶手?如果他是无辜的,如果他也有冤情,就这样被你们给活活烧死了,那么你们岂不也成杀人的凶手了?是不是也得把你们烧死,才能安息他的灵魂?”
四人均是一愣,面露迟疑,显然他们这四个人也不是很清楚族长到底是不是端阳给害死的。他们惊疑道:“难道他不是凶手么?”
见他们有些迟疑不决,于是我就说:“你们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放火的凶手,如果他含冤被你们烧死了,你们就不怕他变为凶魂厉鬼来找你们索命么?”
我这是故意吓吓他们,败一下他们的威风,最起码他们心里不会觉得活祭是多少正义之事。
四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惊,害怕了起来,问我:“先生,您说的可是真的?”
我点点头:“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这人被你们就这样活活烧死,死时带着浓浓的怨恨,死后自然不愿投胎,非得缠着你们不放不可。”
这话一出,不止是那四个准备备点火的汉子,就是那些跪在外面的寨民们也纷纷议论了起来,显然也被我这话给吓住了。或许在这之前,他们都把祭祀看成是一种神圣的活动,把活祭也看成是一种为了安息死者灵魂的正义之事,不过如今听我这么一讲,他们才明白活祭的人死后也是有灵魂的,那么会不会真的死后找他们索命报仇呢?所以,他们开始害怕了起来。
见大家都开始动摇了起来,这时那个法师就跳了出来,指着我冷喝道:“你个小阴阳,此等神圣的祭祀之地,岂是你能捣乱的,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打出寨子去!”
法师这么一喊,倒是有几个男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不过这时有人对那几个欲走出来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那几个人便迟疑了起来,没有再上前来了,想来是有人跟他们说了我的本事吧!看来,我今天当众救苏亚还真不是白救的,最起码许多人把我看成了有大神通的能人,对我都有几分敬意,要不然他们早就冲上来把我给打出去了。
法师见那几个欲出来的人又退了回去,当下就气得手都发抖了,冲着大家喝道:“怎么,难道你们不怕天神怪罪么?”
听到法师这么说,所有人都又开始害怕了起来,见到大家都害怕天神怪罪,若真是被法师给哄住了,那我就得遭殃了。于是我急忙说:“不知你们所祭祀的是何神仙?神仙菩萨都以慈悲为怀,若真有神仙的话,岂容得你们用活人来祭祀,犯此恶行?”
大家听到我这么说,亦觉得非常有道理。再次望向法师,看法师怎么说。
法师见大家都不听他的话了,气得脸都红了,他指着我,对大家说:“这个人,今天白天已经得罪了洞神,今晚又想拉着大伙一块得罪天神,到时候咱们寨子可真要遭殃了!”
我大笑几声,冷笑道:“真是无知,只有你才把所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推到神明头上,苏亚丢了魂不假,但并非落洞,而娃娃洞也并没有洞神,大家常常见到的那对娃娃只不过是以前的风水先生玩的一个小把戏,苏亚如今已经无事,大家都已亲眼见证,岂还容得你还在此处妖言惑众。”
法师或许是真的还不知晓苏亚已经被我救好了吧,他表情阴晴不定,最后发现了站在最前头的苏大哥,于是就大声问他:“你家苏亚真的没事了?”
苏大哥站了出来,大声回道:“我家苏亚已经好了,全靠这位先生救好的,将苏亚魂魄给招回来了,而且娃娃洞的确没有洞神,只有一对白头蜡烛藏在古井底下。先生说了,就是那对白头蜡烛变化成娃娃的,是以前那位风水先生所为。”
这话一出,顿时就有许多的寨民附和了起来,说:“是的是的,这事我们也亲眼见到了,苏亚真的没事了,这位先生神通着哩!”
这下法师可就下不了台了,我能明显得看到他气得浑身发颤,最后冷喝道:“不管有没有洞神,咱们祭祀事关整个寨子的平安,岂能容得了这个外人在此打拢,今日若不活祭了这个凶手,族长岂能安息?”
说到这里,法师指着那四个拿火把的汉子说:“你们几个还不快快点火,难道你们不想为族长报仇么,难道你们愿意见到族长在下面含冤不能安息么?”
四个汉子为难了起来,看了我一眼,接着小声道:“这位先生说烧了这个人,他会变成厉鬼来索命,要不叫老四来点火吧,他胆子大。”
说完,那个汉子就朝人群里喊老四,从人群里走出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不过他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回道:“山子,你他娘的自己怕被厉鬼索命,就把这事推老子头上,你他娘的真当老子就是傻子么,这事儿我不干。”
法师这时可就发火了,他咆哮了起来,骂道:“有我在,有天神在,岂会有什么厉鬼?把这凶手烧了,族长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我也立即喝道:“好恶毒的法师,口口声声要将人活活烧死,这还是人干得出来的事么?你就一定知道他是害死族长的凶手不成?如果此人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凶手反而逍遥法外,族长又岂能安息,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冤魂?”
法师说:“族长就是被这个人害死的,不会有错的。就是因为这个人去了族长家,族长家就着了火。”
我冷笑道:“你们可有谁看见了他放火?如果只是去过族长家,族长出了事就怪在他头上,这也太过片面了吧?”
说到这,我就问在场的众人,有谁亲眼见到这个人放火烧族长家?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显然没有人亲眼见到端阳放火。见到大家沉默,于是我就说:“大家想替族长报仇,这个我能理解,但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当成凶手吧?”
众人皆是沉默,这时法师就说:“族长活活被烧死在家里,一定是被人害死的,要不然不可能跑不出来。难道咱们就凭这个外人几句话,族长的仇就不用报了么?”
众人也议论了起来,都觉得法师说的没错,大有继续活祭端阳的势头,显然,在他们心中,族长的仇大如天。
看到这里,我忙对大家说:“族长的仇自然要报,不过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来苗区寻人解蛊的,并没有带着恶意来苗区,所以族长家的火定然不是他所为,就算大家要报仇,咱们也不能冤枉好人呀。”
法师说:“族长家的火一定跟那小子有关,我们凭什么放了他,如果族长真是被他害死的,那么我们岂不是将凶手就这么给放了。”
见众人皆是这个意思,于是我就说:“我愿意拿性命做保,族长一定不是他害死的,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我一定会替你们找出真凶的。”
“你算老几,凭什么相信你会替我们找出真凶?万一你们跑了,我们岂不是把凶手给放跑了么。”法师冷喝道。
众人也附和道:“族长的死的确还有待查清,咱们不能冤枉好人,不过这个人咱们也不能放,毕竟这个人跟族长的死有关,万一真是他干的坏事,今日放了他,一定会被他给逃掉。”
听到众人皆是不愿放了端阳,我也很无奈,不过听大家的意思,他们可以暂且先不活祭了端阳,等事情查清楚再说。
这时候,苏大哥走了出来,大声说道:“如果大家不信任先生的话,那我替他们做保,如果事情还没查清楚,他们便逃了的话,我替族长偿命!”
听到这话,大家都惊愣住了,骂苏大哥是不是犯糊涂了?
苏大哥说:“我家苏亚是先生救的,先生是好人,如果大家不信任先生的话,担心他们跑了,大家总不会担心我也跑了吧?还请大家暂时先放了先生的朋友!”
法师十分气愤的斥喝道:“苏蛮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苏大哥说:“如果他们跑了,你们就拿我问罪便是了!”
说完,他也不再理法师了,直接朝柴火堆走了过去,爬上柴火堆,为端阳松绑!看到这里,我也急忙跑了过去帮忙……
第二百零九章 蜈蚣盅
我们去给端阳松绑,大家倒并没有上前阻拦,或许是他们对活祭端阳起了动摇之心,又或许是因为有苏大哥做保,他们一时之间都没有人出头说什么,而那位法师也只是气呼呼瞪着我们。
在湘西这边,法师的地位在当地可是比族长都更高的,极为受人尊敬。而此次因为我解决了他解决不了的落洞女,自然让他没了颜面,所以,他对我恨得牙痒痒也正常。不过,为族长报仇这件事上,有苏大哥出来担保,所以他也只好忍着无法发作了。
很快,端阳身上的绳子就解开了,我也将他嘴里的破布取掉了。只见端阳如今已是被打的鼻青脸肿,一脸痛苦的表情。见我将他解救了下来,就落泪痛哭了起来,一边落泪,一边拉着我的手说:“大师,你终于来了,我以为这回真的死定了,呜……”
虽然我有一大堆的问题急着问他,但是我也知道眼下还不是问事情的时候,我叫他别担心了,然后问了他一句:“族长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端阳拼命的摇头:“不,是被冤枉的,大师一定要救我啊!”
我点点头,然后转头对大家说:“大家放心,我一定会为大家寻出真凶的,若真是我朋友害的族长,我定然会将他再次交到你们的手上。”
说完,我便扶着端阳,跟在苏大哥的身后,朝祭坛外走去,一路大家也都纷纷让了开来,并没有人上前阻拦,只听见身后的法师叮嘱众人,让大家防着点,不让我们离开村寨!
就这样,我们顺利的将人救了下来,扶着一脸痛苦的端阳回到了苏大哥的家里。当然,我也知道,虽然已将端阳救下来了,但是想平安的离开这个寨子可就不容易了,除非找出害死族长的凶手,否则我们一走,苏大哥就麻烦了,要知道他可是替我们做保,要不然我们是绝不可能将端阳救出来的。
也正因如此,我十分迫切的想知道端阳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为什么急于到族长家借电话,又为什么陈贤懿打电话给我却是叫我别要过来,还有为什么族长家会起火,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迫切的想从端阳口中得到答案。
如今回到了苏大哥家里,暂时是安全了下来,于是我便一把拉住端阳,焦急的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阳听我问出这话,他却一脸自责的落起泪来,还一边打自己的耳光,骂着自己:“都怪我,都是我连累了大家,如果不是为了帮我寻人解蛊,陈贤懿和汤大师也就不会出事了,是我连累了他们!”
看到他那自责的样子,我更加担心了起来,忙叫他别自责了,快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了?
端阳抹了一把泪,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原来,他们三个人一路走来,最后来到了这个寨子,听说这个寨子里有一位叫麻子的蛊婆,蛊术在这方圆几个苗寨都十分的厉害,陈贤懿他们三人就直接找了过去,想请那位叫麻子的蛊婆替端阳解蛊。
可是,他们三人寻到蛊婆,蛊婆不但不愿意帮忙,反正还偷偷给他们三人下了蛊,逼他们三人离开村子。陈贤懿这脾气比较暴躁,发现自己中了蛊,立即便寻上门去与蛊婆理论,结果陈贤懿斗不过那蛊婆,不知那蛊婆给他下了什么蛊,痛得死去活来。
说到这里,端阳还显出一脸的惊恐后怕。他说,当时他们都以为得死在这个寨子里,陈贤懿担心我会来救他,怕我也着那蛊婆的道,于是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听到这里,我就问端阳:“那后来呢?陈贤懿怎么样了?他和老汤人去哪了?你怎么又会被大家给绑起来,当成是害死族长的凶手?”
端阳说:“后来陈贤懿蛊毒发作,因为我和汤大师也中了蛊婆下的蛊,无力带陈贤懿离开寨子,只好到族长家给你打电话,想叫你来救他,结果当时被人在背后敲了一下闷棍,我就晕了过去,当我醒过来时,族长家已经起了大火,而汤大师却不见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无奈的讲道:“后来的事情您也知晓了,我被当地的寨民当成了放火烧死族长的凶手,被他们给绑起来了,幸好大师来救我,要不然……要不然我这次就没命活了!”
听完端阳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我是又担心又气愤,担心的是陈贤懿和老汤他们,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哪儿,怎么样了?气愤的是那个叫麻子的蛊婆,竟然如此恶毒。
我问端阳:“现在你也不知道老汤和陈贤懿去了哪吗?”
“不知道,他们有可能是被蛊婆抓去了。”他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我也觉得他这猜测很有几分道理。因为他们二人都中了蛊,打电话时便已经无力逃出寨子了,所以多半他们还没有逃出去。而如今整个寨子都不见他们人影,很显然,他们有可能是被人抓起来了,而抓他们的人自然就只有那个叫麻子的蛊婆了,因为他们初到此地,不可能有什么仇人,只与那蛊婆有过冲突。
当下我就问他,那个叫麻子的蛊婆住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她要人。
端阳忙叫我莫要冲动,说那蛊婆厉害的很,大晚上跑过去很有可能就会着了她的道。
而一旁听着我们说话的苏大哥,也忙劝住我,他告诉我,叫麻子的蛊婆住在寨子的南边,离此有两三里路,那边并没有其它人家,就麻子一人住在那边,平时这个寨子里的人都少有人去,因为那麻子很会下蛊,人人害怕,除非有人在外边被人下了蛊,才会去她那找她解蛊,否则平日时是没人敢去她家的。
我说,如今我朋友很可能就在她手里,我必须得去救他们。
苏大哥说:“先生,您就是要去也等明天白天去,她家里蛊虫何其之多,晚上黑灯瞎火的她若放出蛊虫,我们也很难发现,不小心就会被蛊虫所伤。”
听到这话,我也只好叹了口气,暂时按压下心中的焦急。
接着我就对端阳说:“在族长放火的那个人,会不会也是蛊婆呢?”
端阳并没有回话,因为此时他的表情显得十分的痛苦,我忙问他怎么了?
他捂着肚子,说:“我被那蛊婆下了蛊!如今肚子又痛了起来!”
说完这话,他便痛得坐立不稳,一下就滚到了地上,捂着肚子痛得死去活来,那样子就好似他的肚子里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噬咬着他一样,看上去生不如死,痛得连嘴唇都变了色。
这可把我和苏大哥都吓坏了,苏大哥一时就乱了分寸,问我这该怎么办?
我问他这儿可有懂得解蛊的人?
苏大哥说:“方圆几十里,只有麻子一人会解蛊,一时半刻根本寻不到人来替他解蛊。”
听到这话,我也心慌了起来。见端阳痛得在地上打滚,我扶都扶不住,最后也只好用我知道的土办法来减轻一下他的痛苦了。
当下,我便叫苏大哥去帮我取来了两个生鸡蛋来,接着我和苏大哥一起帮端阳将衣服脱去,然后我就用生鸡蛋在他的肚子上揉搓了起来……
虫在皿上,称为蛊。蛊,说白了就是毒虫,凡是虫子都喜腥,所以用生鸡蛋可将蛊虫给引出来。
将端阳衣服脱去,苏大哥吓了一大跳,因为端阳的身上到处都长满了红色的脓包,显然他被玉虚下的蛊越发的厉害了,若不再快点找人解蛊,可就没得活了。
不过,如今眼下可还管不了玉虚下的蛊,得先将麻子下的蛊给解了。
用鸡蛋在他肚子上揉搓了大概有一袋烟的功夫吧,端阳的脸色也慢慢变好了,显然肚子没有刚才那样疼痛难忍,到了这时我方才停了下来。
我叫苏大哥取来了一个碗,接着将揉搓过端阳肚子的生鸡蛋在碗里一敲,只见鸡蛋壳里头流出来的哪里还是什么鸡蛋呀,全是黑乎乎的粘稠之物,仔细一看,全是一只只小小的蜈蚣!这些小蜈蚣足有上百条,密密麻麻,而且还是活的,裹在鸡蛋粘液里一动一动的,看上去极为吓人,甚至让人作呕!
苏大哥吓得当时就叫出了声,而苏大嫂则一下就干呕了起来。说实话,将鸡蛋敲破,见到里面的竟是些这种粘稠之物,我胃里也好一阵翻滚,同时惊道:“他中的是蜈蚣蛊!”
“蜈蚣蛊?”苏大哥惊恐万状再次瞟了一眼碗里还不断动着的粘稠之物,问道:“那你朋友的蛊现在是不是解了?”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得要下蛊之人将蛊收回去方可!”
是的,此时的端阳虽然好转了许多,但他的蛊却并没有解掉,只不过暂时被我用生鸡蛋将蛊虫引出了一部分,以此减轻了他的痛苦,而真正要解去他体内的蜈蚣蛊,还得让那下蛊之人将蛊收回去方可。
想到这里,我便说:“明日,我一定要去找那蛊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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