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余波
作者:蛇吞鲸|发布时间:2024-06-29 06:11:42|字数:44283
天空中零落的闪烁着几颗星星,雾气朦胧,时已深秋,夜间的寒凉之意比起白日来,要深重的多。
烤架上燃着熊熊的火焰,架着一只被洗剥干净的干净的野猪,香气四溢,而孔焯与方少白两人,则一人手中拿着一只兔腿在那里边啃边聊,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的笑声,从小时候各自的糗事到如何联合起来整人的,再到后来方少白也周雪两个人勾勾搭搭,先是笑声不断,到最后,谈到近几年发生的种种事端,两人的笑容渐渐的敛去。
“唉,想不到,短短几年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孔焯叹息一声,狠狠的咬在那兔腿上面,仿佛跟那兔子有仇一般的,撕下一大块肉来,闷闷的吃着。
“其实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方少白笑了笑,“这么长时间了,我也都看开了,到是五师兄你,现在却是处在风口浪尖上,其间凶险比起我来,却是要大的多啊!”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从那两人身上得到什么信息,因为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孔焯笑着道,“不过,我还是很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杀我,我可不记得我得罪过这么多人啊!”
“师兄当然没有得罪这么多人,你也得罪不了这么多人!”方少白吃了一口肉,拿起地面上的酒葫芦,猛灌了一口,“这事说来倒也讽刺,谁都没想到第一个遭到报应的竟然是你!”
“报应?!”孔焯眉头微动,有果必有因,要说到报应的话,那就必然是前番种下过因,所以后面才会有报应,谁种的因呢?
报到自己的头上,难道是师父?
听方少白的意思,不像啊。
“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清楚,别再在这里给我打哑谜了!”
方少白的目光移到了孔焯的袖子上面,看着油腻腻的大袖子上面绣着的那个小小的月亮,“师兄进了月宗,想来对日月星的事情也都有些了解了吧?”
“大致是有些了解了!”孔焯道,“不过总是觉得有些语焉不详的!”
“当然是语焉不详了!”方少白冷笑了一声,“想来你也知道日月星三宗成立的目的以及在成立之前整个修行界的样子吧?”
“知道!”孔焯点了点头,“据说有数千年的混乱时期!”
“对,数千年的混乱,在那数千年里,没有规则,没有约束,无论是什么样的大门派都有可能在一夜之间覆亡,所以修行者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直到日月星的成立!”
“从本质上讲,日月星应该是个绝对公正的,中立的组织,这才能够发生自己的作用,但是一百年前,日月星的立场变了,再不复以前那个绝对中立的组织了,虽然现在,三宗仍然想在所谓的正道修行门派之间保持以前的中立状态,但是在六大门派的强势之下,恐怕知道他们的人都很少!”
“那也报应不到我的头上啊……~”孔焯微微一顿,目光中忽然露出了古怪的光芒,“除非,整个修行界现在正在向三宗成立之前的状况发展!”
方少白笑了,“五师兄就是五师兄,我不过是提了个头儿,您就知道了!”
“不会那么邪吧?!”孔焯说道,“几千年了,一夜就能回去?”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你死吗?”
“我想应该不会太多!”
“是不多,不过都是要命的!”方少白道,用手中的树枝拨弄了一下架子上的烤猪,火光陡然间一亮,“魔门七宗全都想要你死!”方少白道,“你的潜力太大了,修为进展之快也让人感到恐惧,若是任由你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再过个十年八年的,想来便是整个修行界的宗师级人物也将拿你无法了,到那个时候,你将是魔门最大的威胁!”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和魔门作对啊!”孔焯苦笑道,不过这话也只能是在方少白面前说说,拿到外面去,魔门信不信倒是其次,引起了正道其他门派的误解可就不好了。
而方少白也对他这话一笑了之,继续道,“除了魔门之外,还有正道的六大宗门,除却罗孚与青灵门之外,其他的峨嵋,昆仑,小雷音寺与万仙谷都对你有所忌惮啊,这一次对你的围杀,虽然范围不大,可是后面却有着峨嵋与昆仑的影子!”
“峨嵋与昆仑?”孔焯微微一愣,面上现出一缕杀意,一闪即逝,如风般的消失了,可是这却瞒不过方少白。
“另外还有日月星三宗里的一些人,他们对于六大宗门本就忌惮,现在再出了你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妖物,要说没有想法,那是假的!”
“妈的,也就是说,我一不小心把整个修行界得罪了,就是因为我的实力飚的太快?”
“是不是很荒谬!”方少白笑道,“因为实力升的太快而受到整个修行界的仇视,这种事情,已经有好几千年没有发生过了!”
“三宗的控制力在下降,实行了几千年的规则面临崩溃!”孔焯苦笑了起来,“看样子,我以后的麻烦还会更多啊!”
“那倒不一定!”方少白道。
“不一定?!”
“现在还太早了!”方少白道,“五师兄,就像你刚才说的,实行了几千年的规则面临崩溃,不过,现在只是崩溃的开始而已,在明面上,这些家伙还是都得遵守规则的,这一次针对你的局只是想杀你一个措手不及而已,现在失败了,而你也有了防备,他们想要再出手的话,恐怕就会犹豫了!”
“有道理?!”孔焯点点头,手中的树枝又开始拨弄了那只正在烤着的野猪,“好了,别说我说,说说你吧,你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们要杀我,怎么会让你给掺和进来?”
“我啊!”方少白的笑容中透着几许涩意,“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
……
唏嘘!
听完了方少白的一席话。
孔焯除了唏嘘不已之外,倒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了。
他本就是一个不擅长安慰别人的话,所以细细的听着方少白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除了唏嘘也沉默之外,却也自然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安慰于他。
在以前,他觉得自己的儿时经历挺惨的,可是现在这方少白这么一说,孔焯倒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儿了。
一时之间,除了那架着的柴火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之外,倒是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过了良久,孔焯叹息了一声,伸出手,从那已经烤得差不多的野猪上面,撕扯下一条后腿,递到了方少白的面前,“事情都过去了,别在我面前摆那副脸色,我可不会安慰你的!”
方少白笑了笑,接过野猪腿,“对不起,师兄,一提起这件事情,我的心情都不会很好!”
“这种事情谁听了心情都不好!”孔焯苦笑道,“你现在倒是真的在了魔门之中,这一次回去,准备如何交待?”
“实话实说!”方少白笑道,“当然了,行踪可不是我泄露的!”
“说到这里,我倒是真的要好好的谢谢你,若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快的发现你们的隐藏地点!”
“迟发现与早发现,结果都是一样的,再等半个时辰,根据推测,你的元神就会被噬魂阴力给侵蚀得差不多了,也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到后来,还不是一样的死!”方少白苦笑道,“若是早知道你的实力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会作这种杞人忧天的事情了!”
孔焯笑了笑,“师弟,现在的水是越来越浑了,你呆在魔门,自己也要小心啊!”
“放心吧,我没事的,不管怎么样说,我也是天邪宗前任掌教的直系后代,没人敢把我怎么样,再说了,可是我的潜力与实力,在魔门新一代中也算是佼佼者了——!”说到这里,方少白看了孔焯一眼,显得有些泄气,“当然了,和你是不能比的!”
孔焯嘿嘿的笑了起来,在方少白面前,再说一些谦虚的话就着实有些虚伪了。
“以后常联系!”
孔焯道,手中的树枝慢慢的拨弄着眼前的火苗,“有什么消息及时通气,现在的水这么浑,大家还是都要小心一些!”
方少白默默的点了点头。
“罗孚这边,你的事情已经渐渐的冷了,虽然那追缉的命令还在外面,不过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我会想办法让这件事情淡下来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方少白笑了笑,笑容中涩意渐深,“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小雪那边,还请师兄多想想办法!”
“这件事情不需要你说!”孔焯道,抬起手,把手中的那树枝远远的扔出去,“我会想办法让她早些从那锁天峰上下来的,只是,你和他的事情,却是极困难的,除非——!”说到这里,孔焯重重的叹了一声,“除非,林玉风那家伙出现变故!”
“我明白!”方少白点点头,看着孔焯,“我想,你是不会眼巴巴的看着林玉风出事的,对吧?”
“对!”孔焯点点头,“他是罗孚的人,而且在对付你师父的时候,对我罗孚是有大功的,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几位师伯们,都是不会让别人再算计他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方少白嘴角抽动了两下,却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
……
和方少白的这次意外的会面结束了,孔焯得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同时也收获了一些惆怅,真正的惆怅。
方少白的身世很古怪,确切的讲就是百年前那次灭魔之战后,魔门七宗中天邪宗幸存者留下的后代,他的奶奶是当年天邪宗宗主的侍姬,在灭魔之战时,那些正道修士虽然已经杀红了眼,可是对于一个没有多大修为的女子并没有太过注意,让她逃过一劫,后来便有了方少白。
后面的事情便有些狗血了,身世被某个别人用心的人发现,带上了罗孚,以极高的资质挤身于内门核心弟子之列,意图将来。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最后的关头,却因为一次意外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想来那个被自己杀死的青衫人应该很郁闷才是吧——!
清冷的夜,瑟瑟的寒风刮过,把孔焯的衣袂吹起,丝丝的沿着衣服的缝隙,让孔焯感到了一丝寒意。深吸了一口,孔焯身子微微一顿,一蓬土黄色的烟雾泛起,消失在这荒山野坡之中。
……
……
失败了吗?
废园之中,路抗坐在已经发白的石凳上面,眉头慢慢的挤在了一起。
“三名虚境修士,还有七名化神境的弟子,在禁制之下,竟然还失败了,那个恶魔,究竟培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弟子啊?!”
“路师叔!”
路抗一抬头,却见是朱子凡回来了,面上颇具风尘之色,只是两手空空。
“回来了!”
朱子凡显得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我追出很远,但是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然后四处看了看,“他还没回来?”
“快了,就快了!”路抗道,“你看,这不是来了!”
话音未落,两人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便冒出了一蓬黄烟,孔焯的身形,在黄烟中隐现。
“怎么样,还顺利吧?”
“顺利个屁!”孔焯低着脑袋,手不停的在自己的身上扑着,一时之间,灰尘漫天,朱子凡不耐这灰尘,又不好多说什么,皱着眉退了几步。
“差点没被弄死,哦对了,我没被弄死,路师叔,你应该很失望才是吧?”他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就这么以一种极具挑衅性的眼神看着路抗。
路抗显得很奇怪,“孔师侄,你在说什么啊?哦,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是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样样,没受伤吧?”
“没有!”孔焯右手,竖起食指,摇着脑袋,“没有,当然没有,虽然那些没长屁眼的王八羔子想要害他老子我,但是还好,他老子我命大,没被弄死,反而被我弄死了,路师叔,你说这些个没屁眼的东西是不是自找霉倒啊?”
路抗一呃,面部的肌肉徐徐抽动了两个,终究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对,对啊,他们的确是自找霉倒!”
孔焯嘿嘿的笑了起来,嘴里仍然不干不净的,带着恨意,“妈的,要是被老子抓到谁在背后指使,老子一定弄根棍子在他没长屁眼的屁股上面戳出一个屁眼来!”
孔焯这话说的是粗鲁,但是其中隐含着的意思却似乎不是开玩笑,因此,一丝凉意涌上路抗的脑门,不知怎么的,他不自然的夹了夹自己的大腿。
……
……
人心难测,人心叵测,人心,不可测。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圣人,也没有真正的完全的清心欲的人,人在这个世上,总要有个想头,总要图个什么。
否则,那也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这是孔焯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这个世界上便不存在真正的十拿九稳的事情,除非这件事情并不牵扯到人的头上。
不幸的事情,这修行界的事情,还真的离不开人儿!
扯到最后,还是要扯到一百年前的那事儿,三宗背离了自己原本的立场,可是一种集体行为,三宗是一个庞大的集体,组成这个集体的是一个个的个体,这些个体各有各的想法也立场,有些人同意三宗的这种行为,有些人不同意,但是在当时三宗宗主的强力弹压下,不同的声音被屏蔽掉了,而这些人中,一不乏一些实力极为强劲的修士,他们选择了离开。
这样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三宗,同样也发生在各大门派之中,不要以为正就是正,邪就是邪,仙就是仙,魔就是魔,事实上,在一百年前,由于三宗的存在,正道修士与魔门修士很多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有些,还是相当好的朋友,他们对于现状也很满足,所以,对于突然发生的灭魔之战,他们持着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只是事态的发展却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三宗的背离使得魔门措手不及,迅速败退,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一般,而这些原本与魔门保持着良好关系的修士同样也发现了,在事情发生前及发生后,自己完全被蒙在了鼓中,这当然是一件让他不爽的事情。
只是事情到那个时候已经不可挽回了,他们所能做的,只是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不满,灭魔之战后,这一批修士都心照不宣的归隐了,再不过问各自门派的事情,更别提是修行界的事情,其中,便有那名被孔焯用拳头活活打死的青衫人。
他的道号木秋,辈份甚至与凌伽上人相当,想当年也是一名颇有前途的三代弟子,只是那个时候,正道也魔门没有太大的界限,而这木秋先生与魔门天邪宗的一站女弟子有些纠葛,勾勾搭搭的,甚至就快要把双修的事情提上议事日程了,就在这个时候,灭魔之战暴发了。
那名天邪宗的女弟子在灭魔之战中没有讨好,被直接打得魂飞魄散,这才是木秋心生怨恨的原因。
后来无意中发现了方少白的身份,便起了一些心思,各大门派中,这样的人,其实不少。
不过,这已经不是孔焯所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他已经回到了罗孚。
柳林世家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他在三宗的第一个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孔焯斩杀的三名虚境修行者的事情并没有传的太远,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是瞒不了人的,特别是各大门派的上层人士,在这个隐秘而强大的圈子里面,不出任何意外的引起了一片出骚动。
撇开几名化神期的炮灰不变,那三名虚境修士的实力有我强,他们明白的紧,在三人的埋伏之下将他们一举击杀,自己却毫发无损,这是什么样的实力?
难道,这个怪物的实力不仅仅是站稳虚境,已经到达了道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孔焯,才会不管自己究竟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呢,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第一百零一章 诛仙剑图·悟
“这小子,倒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我起先认为,他有足够的实力在三名虚境修士的合击下遁走,想不到他玩的这么绝!”李元化笑呵呵的道,“这可真的是不大正常了啊!”
“就是因为不正常,所以我才有点担心!”凌伽上人道。
“大师兄,这小子背着我们隐藏了一些事情,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却还是不要深究的好,毕竟他是莫师弟的弟子,莫师弟虽然名声不显,可是……!”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才会叫上你,一起来这儿,把剑图给他!”
“什么?你带我来是给他送剑图的?”李元化停下了脚步,“会不会太急了一点?!”
“急?哼!”凌伽上人挑挑眉头,一脚狠狠的踩在路边的野草上面,仿佛这草得罪了他一般,“再等等,说不定这小子便压不住先天紫气,让他冲到十一层去了,到时候紫气定型,再修炼,便已经晚了,别忘了,在峨嵋的时候,一枚仙杏下去,这小子便差一点绷不住!”
一听这个,李元化便笑了起来,“这倒也是,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吃仙杏吃坏肚子的,不养那王八蛋肯定是把他给恨到骨子里了,哈哈哈——!”
笑声,在罗孚的野间小路上回荡,久久不息,如夜枭啼声一般,惊起林间的宿鸟阵阵。
“别笑了,走——等等——!”正准备把李元化拉走的凌伽上人突然怔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中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大师兄,怎……!”
“怎么了”三个字同样没有说全,然后他和凌伽上人同样愣在了那里。
剑气——
锋锐无匹的剑气,同样又是古怪无比的剑气,从前方传来。
那个方向,约三里之外,正是孔焯所居的那个独门小院。
孔焯,此时正趴在院中的石桌上面,肥肥的下巴搭在石桌的台面上,双手自然下垂,面上露出些许的疑惑之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是思索,而是在深思。
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在龙台较技之后,自天际射来的那一道剑光。
如神来之笔的黑色剑光,带着无匹的杀意与决绝,一剑穿心。
那意境,那剑势——
软软的搭在石桌上面,一百零八式的太昊玄月剑一式一式的在他的脑子里面闪过,先是很快,随后,越来越快,渐渐的,招式变了,由原来的一百零八式变成了八十一式,再变成三十六式,随后是十八式,剑招再一次的变慢了起来,体内的先天紫气也在他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慢慢的运转了起来。
身体,固然没动,可是随着他脑海中的剑式越来越少,越来越深奥,先天紫气开始循着比之前更加艰涩的路线行走着,越走越热,孔焯的身体开始泛着淡紫色的光芒,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脑子里面的剑式是越来越少,现在,已经到了六式。
六式,将一百零八式浓缩成六式。
随后,速度便变得缓慢了下来,六式,变成五式,用了一个时辰,五式变成四式,用了三个时辰,而四式变成三式,则整整用了五个时辰。
这个时候,李元化与凌伽上人已经站在了他的小院门口,看着趴在石桌上面,身上泛着越来越浓的紫光,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等着。
三式,变成两式,十个时辰。
然后,又过了二十个时辰。
两式,终于合成了一式。
孔焯原本显得有些茫然的眼神渐渐的回复了神采,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已经站了三天三夜的两人,很疑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体内的先天紫气已经蓬勃欲发,自己只要一动,恐怕就会暴发了出来,而同时,脑子里面最后将一百零八式太昊玄月剑合成的那一招剑式也开始不停的闪现。
紫光乍现,孔焯再也顾不了院门前站着的两名长辈了,体内的先天紫气再不发泄的话,自己的身体恐怕就要被撑爆了。
身子猛的从趴着的状态下抬了起来,右手食指与中指迸起,自然结成剑指之状,身体动了一下,随着一声长啸,闪动着金焰的紫色剑光自他的指尖迸发了出来。
凌伽上人与李元化俱是向后退了一步。
“一条龙啊!”李元化叫道,“去你妈的该死的小王八蛋怪物!”
……
……
天气是阴沉的,有一些凉风。
罗孚所有的弟子长老都呆呆的望着天空中那条漫天乱飞,错了,不是乱飞,是奔腾不息的龙。
“一条龙啊!”凌伽上人叹息了一声,目光中射出极复杂的情绪,“一百零八式太昊玄月剑合为一式,你用了一百八十年,我用了一百二十年,莫师弟用了五十年,这个小子,只用了五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凌伽上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究竟变成了什么个模样,转头望了望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李元化,“师弟啊,你说这剑图不给他的话,该给谁呢?”
“他妈的,奶奶的龟孙子的!”李元化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着,“给他,给他,就给他好了,关我屁事!”说着,恨恨的一拂袖,带着一肚子的郁闷,转身离去。
凌伽上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漫步进了小院,负手而立,看着在天空中肆意飞舞的孔焯,轻叹了一声,静静的站在院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痴了。
“师伯,您来了!”
凌伽上人被这一声唤从沉思中叫了回来,一抬头,却见孔焯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前,还是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只是这一次,在这温和的模样背后,似乎有着一股子凌厉的气质,整个人,就如同一把脱鞘的长剑,锋芒毕露,换个修为浅一点的人,在这凌厉的气势重压之下,承受不住的话,根本就无须孔焯出手便会崩溃。
“剑元初成,感觉如何?”凌伽上人问道。
“尚有许多艰涩之处,想向师伯请教!”孔焯道,抬头四下望了望,又有些奇怪,刚才他明明看到凌伽上人与李元化都在这里的,怎么现在只剩下了凌伽上人一个人了,李元化到哪里去了?
“他被你给气走了!”凌伽上人看孔焯目光流转,似乎明白了他在寻找什么,显得有些无奈,“走吧,进去谈!”
“是!”
……
……
进了屋子,孔焯先让凌伽上人坐下,自己又去张罗着茶水,不料屋中又没有热水,只得现烧,直弄了半天,才方弄得妥贴。
凌伽上人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孔焯手脚麻利的打水,烧水,泡茶,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这么样的一个货色,修为与悟性会如些的变态。
轻轻的端过孔焯递过来的茶水,凌伽上人轻抿了一口,把杯子放下,定定的看着孔焯,过了许久,孔焯已经有些不自然了,方才开口,“将真元转化为剑元,乃是极艰苦与困难的过程,为了达到这一步,我与你李师伯还有你那师父,都花费了百十年的工夫,你在五日不到的时间内完成,着实让我们大跌眼镜!”
说到这里,他看到孔焯似乎想要开口,笑着摆了摆手,“别跟我来那一套假谦虚的东西了,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虚伪,太世故!”
孔焯嘿嘿的笑了两声,低下了头,一副诚心受教的模样。
“你刚才的那一条龙,在龙台上见到的那一条龙相比如何?”
一句话把孔焯问的一愣,略一思索,答道,“比不起来,无法可比,一触即溃!”
“看样子,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啊!”凌伽上人笑道,“怎么样,现在运行真元很不自然了吧?”
“体内的真元变得凌厉了起来,就像是刀子一样,一经运行,就会刮动经脉,很是麻烦!”
“那是因为你的剑元初成,尚未融会贯通的缘故!”凌伽上人道。
“剑元?!”这是孔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师伯,何谓剑元?”
“剑元,是我辈剑仙在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经过艰苦的领悟与凝练,最终由本身真元转化而来的一种比真元更加强大的内在力量!”凌伽上人道,“天下修行法门何止万千,各有各的妙用,各有各的不同,却唯有我剑修一门,以攻击力为最强,凭的就是这剑元!”
说到这里,凌伽上人轻叹了一声,“只是这天下修行者万千,其中剑修又占了大部,个个都号称剑仙,剑仙门派,可是真正的能够领悟这剑仙真谪的人又有几个呢?”
“剑仙剑仙,懂得些修行的法门,手里拿把破剑不是剑仙了吗?笑话,就算你在真元上的修为再高,出手的威势再大,元神再稳固,不领悟这剑元,又岂能称得上是剑仙,充其量不过是个修仙的而已!”
孔焯皱着眉头听着,“这剑元之事,弟子似乎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过啊!”
“他当然不会跟你提,你才多大啊!”凌伽上人眼一翻,“只有真元的修为达到了虚境,才能将本身的真元转化为剑元,但是事实上,除了虚境的修为这个条件之外,还有另外一项便是机缘与领悟力,没有超强的领悟力与一定的机缘,便是你的修为超过了虚境,达到了道境,亦不可能有机会领悟,在此之前,便是知道了这些,修为不够,真元亦无法转化为剑元,所以,你的师父告诉你也是白搭,反而会让你分心!”
说到这,他看了看孔焯,“要知道,可从来没有人想过你竟然是这么一个怪物!”
怪物!
冷汗自他的慢慢的渗了出来,事有反常必为妖,他的修为涨的实在是太快了些,说妖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了,所以,他便被称之为了怪物,未知之物。
“我是未知之物?!”孔焯有些古怪的想着,正待说些什么,却见那凌伽上人自袖中掏出一卷东西,放在边上的桌面上。
“这东西,你拿去看,我方才说过,这真元转化为剑元,不仅仅需要的是修为,还需要领悟力与机缘,这卷东西,便是机缘,也是我罗孚胜于其他门派的地方!”
说及此,他站起身,踱到孔焯的面前,“你只有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内,你能领悟多少,便看你的造化了,我便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的看吧!”说着,也待孔焯起身相送,便自出了小屋。
待到孔焯反应过来,站起身的时候,这凌伽上人却已经走的不见了踪影。
“机缘?!”
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孔焯口中嘀咕了一声,转身来到桌前,拿起那卷东西,有些发愣。
这是一个灰白色的卷轴,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触之轻柔无比,很舒服,慢慢的将卷展开,不大,也就是一副普通的画卷那样的大小,里面画的什么东西,孔焯一眼看不懂,只是在画旁有四个大字,却是让孔焯一惊,四个篆体大字的笔锋极其漂亮,笔力中透着极端的狂放与嚣张之意。
“诛仙剑图!”孔焯喃喃的念着这图上的四个大字,一时之间,竟然被这嚣张无比的笔力给拉得陷了进去。
……
……
诛仙剑图。
来历不可考。
数千年前,罗孚山的开山教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士,于无意中得到了这诛仙剑图,略有领悟,遂开辟了罗孚一派,绵延数千年,终成修行界最强的门户之一,但是也仅此而已。
没有人知道这诛仙剑图的来历,也没有人能够完全的发挥这剑图的功用,事实上,历代以来,也只是罗孚的掌教及少数的一批罗孚的绝顶人物知道这剑图的存在。
而这剑图的作用,也仅限于这些绝顶人物作为一种机缘,用以悟剑而已。
能够看到这副剑图的人自然不是普通的人物,他们的修为,他们对于剑术的领悟自然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所以,每每都能够自这副神奇的图里领悟到一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却是又浑然不清,说到底,只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而已,不过无论是谁,在感悟之后,对于剑术的理解与领悟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而其中约有百分之六十人,在这不久之后,都能够领悟到剑元的奥妙,这些人,便是罗孚的底气。
剑元与真元,一字之差,相距何以千里。
当然,倒不是说这真元就不如剑元那么好使了,两者最大的区别是在攻击力上,便如一根木棍与一把砍刀的区别一般,所以才会有修仙者中,剑仙的攻击力是最强的这样的说法。
只是时日久了,这修仙的人都觉得手中拿着把仙剑有派,好使,这仙剑又是最好修炼的宝物之一,因此,才造成了如今的剑仙满天飞的状况,只可惜,其中真正能够称得上是剑修的却并没有几个。
这些闲的先不扯,单说孔焯这厮的心神渐渐的被这剑图拉了进去,拉到了这剑图之中,待到孔焯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神识已经处于了一个古怪无比的空间之中,幽暗的空间中飘荡着古怪的气息,眼前,忽然之间出现了四把古剑,四把剑形表质朴,古色古香,却又透着凌厉的剑意。
虽然都很凌厉,虽然都是剑意,可是四把剑的剑意在细微之处似乎却又不是相同的。
第一把,也就是孔焯正前方的那一把,剑意最纯,也最是犀利,那剑意仿佛与孔焯刚刚领悟出来的剑元融为了一体一般,给孔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只一眼,孔焯便有些不能自拔了。
“似乎,我的剑元,还有待改进之处啊,如果能够将剑意如此散发的话,是不是会更好呢?!”一边感悟着这把古剑中散发了来的剑意,一边回忆着自己不久前悟剑时剑元运转的艰涩之处,以及如何将其圆润贯通,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有所悟的孔焯心神收敛,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侧的第二把仙剑之上。
“我的妈呀!”不过是刚刚注意了一下,孔焯便立马收敛了心神,这第二把剑与第一把剑完全不同,竟然充满了杀伐屠戮之气,杀意之浓,出乎孔焯的意料之外,刚一相触,孔焯的剑元便立刻蓬勃而出,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生灵屠杀干净方才痛快一般。
只是,周围什么也没有,所以他并不觉得,却不料,此时,在他身处之地,他的屋之内,剑元狂飙,充满着嗜血杀戮之意的剑意将整个小屋绞成了碎片,同时也惊动了其他的内门核心弟子。
“这可不大好!”意识空间中,好不容易止住心中的杀意,孔焯心有余悸的看了那把古剑一眼,收回了心神。
“不知道这第三把剑如何?!”他心中暗想着,心神轻轻相触,孔焯微微一惊。
诡异,极端的诡异。
孔焯的心神根本就无法完全的把握住这把剑中所散发出来的剑意,玄奥无比的剑意往往只是一闪而逝,再要去把握的时候,却又变得虚无飘渺,玄魅诡谲起来。
“剑,原来可以这样使啊!”孔焯心中感叹着,这把剑中透出来的剑意完全符合了他那龌龊无比的小人心态,所以,这诡谲无比的剑意虽然难以捕捉,可是孔焯仍然耐心的在感悟着,直到初步的,完全的,捕捉到了这真的诡魅般的剑意方才罢手。
随后便是第四把剑。
很古怪,这把剑的散发着一种绝望至极的气息,让孔焯很不舒服,绝望,冷漠,无情,这不是孔焯喜欢的气息,可是却又让人欲罢不能,仿佛能这绝望的剑意中能够得到某些变态的快感一般。
“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心神从那绝望无比的情绪中拔出来,孔焯十分的怀疑,如果自己再这么感悟下去的话,会不会在感悟完剑意之后便立即自杀,可能性不大,却并不是没有。
“这四把剑,倒是古怪,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留……!”
这个有些不敬的想法刚刚闪出,一股巨力便自空间的四面八方向他压来,还未等他回过神来,这力量便将他的元神给推了出去,同时,凄厉无比,同时又强横无匹的剑意,自虚空生成,一声冷意至极的哼声,直刺脑海。
元神,被直接的推进了站立在桌旁的身体,同时,剑意及体。
“啊——————噢————————!”
孔焯怪叫了一声,站立的身体猛然间颤抖了起来,凛冽霸道的剑意随着元神入体,开始迅速的破坏着他的身体,虽然孔焯修炼的乃是专门炼体的巫门法诀,太阳真火打熬的身子,可是在这股子剑意之下仍然没有扛住,骨骼开始咯咯的作响,通过内视,可以清晰的看到,原本自己以为已经坚固无比,可以媲美神兵的骨骼已经在这细微的剑意之下产生了丝丝的龟裂,经脉也爆裂了起来,体内刚刚形成不久的剑元受到这道剑意的压制与引导,开始反噬自身,孔焯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血,喷涌而出。
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的凌伽上人与李元化早已经惊呆了,看着孔焯站在那里,双目无神,诛仙剑图散发着阵阵毫光,将孔焯整个笼在毫光之中。
三天早已经过了。
事实上,三十天已经过去了。
二十几日前,孔焯没有按照凌伽上人说的把剑图送回,他便感到很奇怪,来到孔焯的小屋时,发现他就站在诛仙剑图的前面入定,与那诛仙剑图间存在着一丝玄妙的精神联系,于是,他就在这里等,结果这一等就等个没完没了了。
而在第十日时,孔焯身上更是诡异至极的散发出了强势无比的剑气,将周围的一切全都绞为了碎片,如果不是他与李元化躲得快的话,就那么一下,必遭重创,这也就罢了,两人都知道孔焯悟剑已经到关键的时刻自然不敢多加打扰,便在孔焯的周围设了禁制,又把闻声来看情况的内门核心弟子全都打发走,就这么的,又等了十几天,这孔焯终于有反应了,可是这反应却把他们吓住了。
孔焯是个胖子,一般而言,像他这样脑满肠肥的家伙,皮肤应该是很好的,很有水色的,可是现在,他身体外面的皮肤的水色迅速的变得枯萎了起来,最后变成了灰败的灰白色,慢慢的开始龟裂,鲜血,在第一时间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不仅仅是嘴里,还有他的鼻子,耳朵,眼睛,全身上下的毛孔,整个屋子都笼在了一片血雾之中。
而当两人想要去扶,孔焯的时候,手刚刚接触到他的身体便迅猛无比的弹了回来,孔焯就仿佛一个刺猬一般,不过是轻轻一触,手指便一道怪异无比的剑意划破了一道口子。
两人面色同时大变,双手互相结印,隔空,向孔焯的后背按去。
下场,是凄惨的。
两人的真元刚刚及体,便被侵入孔焯体内的那缕剑意给反击了回来,同时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孔焯已经绝望了。
只是,就在这绝望的情绪蔓延的时候,机缘却也来了。
……
第一百零二章 大祸,大福,大造化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孔焯的思绪中蔓延,他本就是一个极怕死的人,自从修行之后,因为至少有数百年的寿命摆在那里,所以,从来没有太担心过死亡的问题,安逸的生活过的太久了,早已经忘记了其实修行也不一定是都长寿的,老死的情况不多,但是被人砍死的情况却是不少。
原本参悟剑图是一件好事儿,孔焯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危险,却不料,一路上顺顺当当的,到了最后一步,竟然惹出这等祸事儿来,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之下,他的绝望情绪比其他的时候都要浓厚,都要深沉。
身体已经完全的崩溃,而孔焯也完全的沉浸在了绝望之中,在这种古怪的情况下,在他的认知下,他已经没有生的希望了。
身体崩溃之后,紧拉着就是元神的崩溃,显然,这道剑意并没有留下任何让孔焯得能侥幸的余地,只是,转机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孔焯的元神中有三样东西,一样是他的那柄仙剑,还有一样是他放在元神中温养的三颗凝岳珠,也是他最常用的法宝,最后一个便是来历不明的那个破旗子。
那仙剑实在是太没用了,孔焯本来对他是寄予厚望的,可是当这仙剑接触到了这缕剑意之后,便如乖孙子见到了爷爷一般的,动也不动,任由那剑意将它吞噬掉,而凝岳珠,也只是象征性的抵挡了一下,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强大无匹的剑意甚至在将这孔焯之前寄予厚望的法宝击得出现了阵阵的龟裂细纹,根本就是指望不上,而当那剑意触到了那面破旗子之后,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旗子动了一下,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被剑意吞噬,而是发出一阵蒙蒙的黄光,挡住了那道剑意。
“咦?!”
一阵惊咦声自孔焯的脑中响起,随后,那道剑意再一次与旗子发出了黄光撞到了一起,两者相击,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也没有孔焯想象中的那样,谁赢谁输的问题,两者撞到了一起之后,那旗子上面无数玄奥无比的花纹符咒开始闪动了起来,晶莹透亮,随后,竟然融到了一起,确切的讲,这道剑意是被那旗子给吸收了,一如不久前它吸收仙杏的能量一般,这一次的效果,却要比上一次好多了,上一次,一枚仙杏,不过是把这旗子稍稍的激活了,而这一次,便是这一缕剑意,竟然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一般,不但将那原本孔焯以为几千年都修补不了的破损之处补了回来之外,似乎还对这旗子的本源起了刺激或者是某种挑衅的作用,那旗子的本源被这剑意一激,竟然散发出一股子极其磅礴澎湃的气息,开始将剑意包裹了起来,同时,一条来自远古洪荒,也不知道被封存了多少年的信息映射入了孔焯的元神之中。
很古怪的信息,比孔焯之前接触到的任何东西都艰涩难懂,似乎是一篇心法口诀一般,可是却又有些虚无飘渺,而自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孔焯也没有时间去弄懂这条信息,剑意被神秘的旗子消解了,可是身体却濒临在崩溃的边缘的。
好在,元神没有消散。
孔焯心中暗自庆幸着,那旗子中散发出来的气息将那缕剑意完全的抵消掉了,而努力保留着的最后一缕元神有了用武之地,面临崩溃却没有崩溃,多年以来修习的大日琉璃金身诀再一次挽救了他的命。
已经开始分解的身体被一道暗金色的光晕笼罩了起来,然后重组,很痛苦的重组过程。
全身的骨骼与经脉已经完全被那道强得近乎于变态的剑意给打残了,现在,在大日琉璃金身诀的作用之下,慢慢的重组,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全身的骨肉,细胞被一块块的撕裂之后,再一块块的重组,这样的痛苦,放在谁的身上也都是一件受不了的事情。
“这小子现在麻烦了,能不能扛得住,只能靠他自己了!”看到孔焯的情形,李元化面色极其灰败的道,他的心情现在是极度的不爽,想想,罗孚出了这个一个万年难遇的怪物,原本以为可以靠他将罗孚的声势和威望向推上一个台阶的,所以他和凌伽上人连这诛仙剑图这样的镇山之宝都拿了出来,没想到一下子,弄巧成拙,这下子好了,孔焯这小子再一次的消化不良,就像是上次在峨嵋吃仙杏一样,只是这一次,宝贝的等级高了,这不良的后果比仙杏更严重了。
“这小子究竟是福深还是福浅呢?!”李元化心中无奈的想着,说他福深吧,每次自己见到他走运的时候他就倒霉,说他福浅吧,纯属扯蛋,想想他的实力吧,他要是福浅的话,这世上就没有人福深了。
孔焯撑过来了,在鬼嚎了几声之后,这个极怕死的家伙展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或者说,怕死的精神,硬生生的运用大日琉璃金身诀把自己的身体给重组了起来。
只是,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就在孔焯的身体刚刚重组完毕的时候,他元神之中的三颗凝岳珠裂开了。
海量的土行元气自三颗凝岳珠中涌了出来,涌进孔焯的身体。
一丝一毫的都不留下来。
刚刚稳定下来的身体在一瞬间暴了开来,血肉四溅。
……
……
海量的土行元气从凝岳珠中暴了出来,然后,涌进了孔焯的体内。
刚刚凝聚重组完成的身体毫无悬念的再一次暴掉了,只是这一次比刚才那一次,有着本质的不同,刚才那一次,是由于剑图中暴出来的剑意,带着纯粹的毁灭性,他们的目的是破坏,所以,对于孔焯身体上的伤害是本质上的伤害,而这一次,则是被动的元气太强把孔焯刚刚重组完成,还没有完全稳固的身体给撑暴的,但是,这一次遭到破坏的只是一些非重要的部分而已,已经固化的骨骼与经脉并没有受到丝毫的破坏,只是因为孔焯这厮实在是太胖了,所以肉啊血啊之类的到处乱飞,效果比较震憾。
大日琉璃金身诀不停的运转着,迅速的修复着孔焯的身体,只是,让他吐血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因为土性元力太多了,所以,他的身体稍稍一恢复,便再一次被撑暴,而在他的周围,也因为海量的土性元气而形成了一个怪异无比的重力区域。
这个重力区域与地脉相联,方圆数千里之内的土性元力都结成了一体,形成了一个极端恐怖的重力区域,罗孚的护山大阵在一瞬间完全开启。
该死!
凌伽上人与李元化同时色变,护山大阵是开启了,可是这护山大阵开的有些诡异。
孔焯周围的重力域是与地脉相联的,而护山阵也是抽取地脉的能量的,这护山阵不开还好,一开,便自然的与孔焯周围的重力域结合在了一起,三颗凝岳珠虽然是仙品,里面的土行元力虽然多,但是却也无法与地脉之中的能量相比,所以很自然的,便被护山大阵给同化了。
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孔焯,与周围的地行元力已经很自然的成为了护山大阵的一部分,只是,这种同化还没有完成,但是,如果孔焯再不及时的出来的话,一旦两者完成结合,便是孔焯再有天大的神通也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了,连兵解也不可能。
他的魂魄便被这大阵同化,变化元灵,只有最原始的意识与力量的元灵。
幸运的话,或许会保留自己的意识,成为护山元灵。
护山元灵,虽然保持了自己的记忆,可是,却永世都不可能离开罗孚,被罗孚的大阵与地脉元力束缚着,一旦脱离,便免不了魂飞魄散。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凌伽上人还是李元化,都不可能帮得上孔焯的忙。
“妈的,妈的,妈的——!”孔焯心中恨恨的骂着,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比骂人更重要的事情,至少他不可变成元灵的状态永远的呆在罗孚,虽然他一直认为罗孚的景色比峨嵋美。
大日琉璃金身诀的作用已经不大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被动的强化到了极限,再运转下去,效果也会变得极慢,在把这些土行的元力消化之前,恐怕自己就成了为元灵,这具身体再有多强悍也不过是一具傀儡而已。
所以,大日琉璃金身诀停了下来,先天紫气同时运转,没有任何的悬念,甫一运转的先天紫气便帮着孔焯从第十层冲到了第十一层。
是的,冲上去了,一直被孔焯锁在第十层的先天紫气再一次突破了,如果放在平时,孔焯肯定会死死的把这先天紫气压下去,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管那么多了。
十一层后是第十二层……
第十三层……
第十四层……
第十五层……
先天紫气势如破竹的从第十屋一直向上,速度直到了第十五层方才放缓了下来,但是也只是放缓了,按照这个趋势,突破第十六层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这并不能解决孔焯眼前的危机,眼看着周围的护山大阵就要完成了,孔焯心中的念头急转,在极短的时间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奶奶的,管不了了,老子就拼上一拼吧!”
他心中一狠,元神念动,强行催动那个黄色的小旗,想要借着这个神秘的小旗与护山大阵碰上一碰,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小旗子是个不得了的东西,把他放出来还指不定会惹上什么样的麻烦呢,但是现在性命悠光,还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吧,至于其他的,也顾不得了。
这小旗子先是吸收了仙杏里的能量,刚才又把那股子神秘霸道至极的剑意给化解了,想来也积蓄了不少的力量吧,便赌上一把吧,我也不要它与护山大阵对抗,我只是需要它切断我与凝岳珠中土行元力的联系便行了。
他是这么想的,可是事情却不会以他的想象来发展。
事情发展的比他想象要顺得与完美的多。
那小旗子很轻易的被他催动了,当然了,这里只是催动而已,孔焯先天紫气已经快要突破了第十五层,晋入第十六层的变态境界,达到了催动这个破损的旗子的最基本功的要求,所以,他催动了旗子。
而那旗子刚刚吸收了那股子剑意,很自然的,将被它同化的那部分精纯无比的剑意入了出来,犀利的剑意配合着孔焯的先天紫气转化而成的剑元,刷的一声,仿佛切豆腐一般的切断了孔焯与残余的土性元力的联系,让孔焯很快的脱身了出来。
而凝岳珠那残余的土行元力,在失去了孔焯的支持之后,猛的颤了一下,便被护山大阵给同化掉了,似乎是失去了目标,护山的大阵闪动了一下光晕,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哎哟妈呀!”孔焯如释重负,怪叫了一声,感觉浑身无力,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屋里已经满屋子人了,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凌伽上人与李元化俱是以一种极端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随着,发出了极其怪的笑声。
孔焯先是一愣,旋即感到不对,感到周围的风凉嗖嗖的吹到自己的身上,怪叫了一声,身上泛起一阵黄烟,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第一百零三章 始动
从极北的冰原吹过来的风中仿佛带着冰刀一般,刮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当然,孔焯的脸是不疼的,他心疼。
他心疼自己这张脸。
他的脸变白了,不但白,而且细腻无比。
所以,他很无奈的发现,自己变成了最讨厌的小白脸了。
感觉有点像是传说中的小白脸了,当然了,如果他不是这么胖的话,说不定还真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呢。
经过那道剑意的洗礼,大日琉璃金身诀联同凝岳珠中海量的土行元力的重塑,孔焯并没有瘦下来,当然,也不会比以前胖,还是保持着以前的体型,只是比起以前来,变得白嫩了许多,又白又嫩,一捏都可以挤出水来,哦,不,应该是挤出油来。
罗孚之猪,或许可以改称为罗孚白猪了。
经过这一次意外的生死劫难人,他的大日琉璃金身诀可以说是到了一个近乎于圆满的地步了,虽然远远不能称得上是大成,可是相信在这修行界,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样的法宝,能够威胁到自己的身体了。
这,本应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时候,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站在某处山峰的顶端,对着落日或者是朝阳,迎着暖风,背着双手,仍风吹动自己的衣角,面上带着寂聊与无趣,叹息着什么“无敌啊,是最寂寞的……!”这样骚比哄哄的话。
换成以前,便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可能也会装模作样的来上一次,满足一下自己那可怜又可悲的虚荣心,可是现在,他却没有这么做。
“人要有敬畏之心!”
这是一句久违了的话,在自己的师父离开罗孚之前,他一直是牢牢的记在心间,可是自己莫休离开了罗孚,他的际遇变得古怪起来之后,渐渐的,他把这句话抛到了脑后,到了后来,简直已经变得有些狂妄了。
得意忘形。
人人都知道得意忘形不好,可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人们总是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得意忘形了。
只是深重的教训才能让得意忘形的家伙清醒过来。
比如说现在的孔焯。
这个教训还是很深刻的,如果没有那面神奇的小旗,孔焯现在早已经在那道剑意下灰飞烟灭了。
起因就是当自己的意识陷入到剑图之后,最后说的那么一句话。
不需要问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一句话,那是一句很自然的话,脱口而出,没有一丝对于这剑图创造者的敬畏之心,没有一丝得到了好处之后应有的感激之心,或者有那么一点点,但是这么一点点都被自己愚蠢的,得意的,自信到了极点的状态所忽略了,所以自己得到了教训,惨痛的教训。
的确,在经历了一次的生死之后,他得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处,但是,下一次呢?
如果,下一次,自己遇到的是足以将那神秘小旗打破的力量呢?
他不敢想象,同样,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有同样的幸运能够再搞到一件比这旗子等级更高的法宝。
如果说凝岳珠是修行界一件至强的法宝的话,那么,无论是那道剑意,还是自己的旗子,显然都不应该是出现在人间的物什。
两样都让他给碰到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或许,最幸运的是,他又记起了父亲曾经告诫过他的这一句话。
人要有敬畏之心!
……
……
星光点点,缀在幽暗深蓝的空中。
无月。
背着双手,孔焯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很是不爽。
的确是不爽啊!
在发现了自己的确是很无奈的变成了一个胖小白脸之后,他便感觉到一种郁闷的情绪,仿佛受了谁的欺骗一般。
以前嘛,虽然是胖,可是却还有一些威武之气,现在呢,倒是越来越像他那死去的爹了,要知道,他可是一直以为自己比他老人家帅的啊!
所以,他有些气不平,自己出来透透气。
“这星光倒是挺漂亮的,就是没有月亮,实在是太遗憾事了!”他有一搭无下搭的想着,“不过,有的时候,没事儿出来散散心倒也是挺不错的!”
只是,残酷的现实并没有让他有多少悠闲的机会,不过刚刚走了百丈左右的距离,便感觉到有人向他这里走了过来。
常越,大师兄。
孔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着常越走到身前。
“五师弟!”
“大师兄!”
很没有营养的招呼。
脸上同样是带着一抹温和的微笑,比起以前,现在白胖的样子,显然更具有亲和力了。
当然,现在的孔焯给他的感觉可不只是这样,作为凌伽上人的弟子,罗孚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他自然隐约的知道了那天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是为什么引起的,他同样也看过诛仙剑图,只是,从那诛仙剑图上,他是什么也看不出来而已,更别说搞出像孔焯那样大的阵势了。
孔焯从诛仙剑图中究竟得了多少好处,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谁也不清楚,只是凌伽上人曾经隐晦的向他表示过,孔焯的实力,恐怕已经达到了道境,已经超过了他凌伽上人。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凌伽上人说出来的话,他是不敢不信的,这样一下,孔焯在他的眼中,就更加的高深莫测起来了。
高深莫测!
现在的孔焯,也的确能够给人这种感觉,因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来看去,这小子就是一普通的胖子,没有一丝一毫的修行者的特征,加上他白了起来之后,放到别人的眼中,就是三千红尘中的一名庸禄无为的脑满肠肥的废物。
不过这样也好。
放在以前,作为同辈弟子,年纪又这么长,孔焯飞速上涨的实力的确是让常越有些眼红,嫉妒,现在好了,这种心思已经变得麻木并且彻底的烟消云散了,连师父都比不上,我在这里较个什么劲儿呢?
“大师兄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出来散心!”孔焯没话找话的笑道。
“那倒不是,我可没有师弟那么好的雅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常越道,“师尊让我来叫你去正玄殿!”
孔焯一愣,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讪讪一笑,便跟在了常越的后面。
“大师兄,这么晚了,师伯叫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月宗的人来了,似乎有什么大事儿!”常越道。
“月宗啊!”孔焯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现在也算是月宗的,不过却对这月宗没有什么好感,因此在上次的事情了了之后,便急急的回山了,现在又跑来了,不管是大事儿还是小事儿,想来自己都脱不开关系,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的气闷,至于其他的具体情况,却也没有心思再问了。
两人展开身法,不过片刻工夫,便到了浩元峰上。
殿内,以凌伽上人为首的罗孚五剑都在,而在客位上坐着的,却也是孔焯的老朋友,路抗。
路抗并不想来罗孚,他也不想见到孔焯,自从上次别有用心的带孔焯去做任务之后,孔焯最后说的那句可能是发泄的话就一直在他的耳边响着,虽然并不认为这孔焯真的会那么做,可是心里却总是有些不舒服的,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为了贪图那一枚仙杏,白白的给自己竖了一个潜力无限的敌人。
见到孔焯的模样,这路抗显然是有些吃惊的,虽然在外貌上面变化很大,不过孔焯那身懒散无比的气质,却瞒不过所有认识他的人。
太特殊了。
“哟,这不是路师伯吗,怎么,坑完我,又来坑我们罗孚来了!”孔焯见到来人,咧了咧嘴,语带嘲讽的道。
路抗面色一僵,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孔焯,不得无礼!”坐在上道的凌伽上人面色一沉,斥了孔焯一声,“这次找你来,是有大事的,不可意气用事!”
“弟子明白!”孔焯点了点头,跟在常越的后面,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此次,路师兄来罗孚,主要是为了你!”李元化看了孔焯一眼,目光十分的不善,“你这个小混蛋,一声不响的,一个招呼不打的就跑回了罗孚,给月宗造了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
孔焯一听,脑袋便耷拉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听着这李元化絮絮叨叨的把埋怨的话说完。
在这件事情上面,孔焯知道自己做的不妥,日月星三宗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机构,但凡机构,自然也就有规章制度,总不能跟个菜园门一样,你说进就进,说出就出吧?
可是他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回罗孚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件很不给月宗面子的事情。
不过,这月宗现在似乎并不准备追究这件事情。
所以,在李元化骂了几句之后,路抗开口了。
“元化师兄,此事倒也不能全怪孔焯师侄,他毕竟才入月宗不久!”
“不久,不久就能不懂规矩了?!”李元化冷笑一声,并没有放过孔焯的意思,转过头来,不依不饶的又是把孔焯好好的训了一顿,直到那凌伽上人微不可觉的点了一下头,李元化方才住口。
骂完了啊!
孔焯微微的抬起头,瞟了一眼面上还泛着青气的李元化,心道,“妈妈的,越来越能装了!”
“好了!”李元化停了下来,凌伽上人立刻接上了话,“孔焯,你李师伯虽然说的有些难听了,但都是正理,你可信服?!”
“信服,自然是信服的,此事,弟子做的的确是不对!”孔焯低眉顺眼的道。
“信服便好!”凌伽上人点点头,面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像孔焯这样的弟子就是让人顺心,实力又高,心眼又活,又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烦人事儿,什么事情一点就透,根本就用不着自己操心,这样的弟子,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笑容更浓了,“孔焯啊,此次找你来,倒不是为了让你李师伯骂你,逞逞口舌之快,而是的确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面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具体的,便让路道兄来与你说讲吧!”
说到此,他转过身来,向路抗点了点头。
路抗微微颔首,施了一礼,清了清嗓子,定眼看着孔焯,“孔师侄,此事我来找你,却也是情非得已!”
孔焯微微一愣神,笑道,“哪里哪里,此事还是我做错了!”
笑容和煦,温暖如春。
“师叔来此,究竟有何吩咐,只是要弟子能做到的,弟子一定万死不辞!”孔焯抬头,面露坚毅之色,目光中透着诚恳无比的光芒,倒是让路抗有些意外。
直到那凌伽上人轻咳了一声,他方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赧然。
“此事却是极为紧急!”
第一百零四章 某些人的回归
说到此次来的目的,路抗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龙台仙杏会上,万仙谷的李仙翁横遭不幸,我月宗负责追查!”说到此,他定了一下,叹息一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一般,“说来惭愧,查到了今日,却也无甚线索!”
孔焯低着,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阴影之下,他的面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不过,虽然并没有查到那凶手是谁,可是在追查的过程中,却发现了几桩极古怪的事情,可能与魔门有关!”
“与魔门有关?!”孔焯抬起头,面上现出了古怪神色,“魔门不是早就给打残了吗?”
“一百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路抗还没有开口,凌伽上人便接口了,“从龙台仙杏会的情况上来看,现在的魔门,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否则的话,也不敢当着天下这么多修行者的面,把万仙谷的李仙翁杀害!”
一句话,便把这水直接泼到了魔门的身上。
路抗嘴角抽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这一次,路道友来咱们罗孚,便是为了魔门的异动而来!”凌伽上人眉头微皱,面部的肌肉开始崩紧,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在追查杀害李仙翁的凶手时,月宗发现了数处魔门的据点,为害甚剧,因此决定联合我等正道门派,将这些魔门的据点一一清剿!”
一旁的常越还不觉得什么,他虽然知道这日月星三宗,但是对于其中内幕的了解却是不如孔焯的。
三宗联合正道门派!
这话里头可是含着深意啊,要知这么多年了,这日月星三宗全都是躲在幕后,说句不好听的话,全都是属乌龟的,而现在,竟然跑到了阳光之下,联合正道门派。
峨嵋肯吗?
这里头,似乎有些……
下意识的,他抬起头,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凌伽上人。
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冰冷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战,孔焯低下了头,“因为此次是三宗与各正道门派合作,因此,只要是正道中的门派都可以,同时也有义务让门中的弟子参加,我罗孚身为天下六大门派之一,当然也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你路师伯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和你谈这件事情!”
“我?!”
语气中带着疑问。
“不是你还有谁,你是我罗孚的弟子,更是月宗的一分子,此次联合和动,你以为你能躲得了清静?!”凌伽上人道。
“不不不,师伯说笑了,为正道出力,剿灭魔道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弟子怎么敢躲清静,有什么用得着弟子的地方,但请吩咐!”
听了这话,凌伽上人与李元化对视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此次是三宗与六大门派联合行动,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三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修行界公开露面,所以,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凌伽上人的语气骤然间加重,然后——
“…………”
说到一大通的话,全都被孔焯自动的忽略了,直到最后一句,“因为你的实力不凡,同时又是月宗的人,出过一次任务,因此,由你,带三名其他门派的三代弟子,前去南荒之地,查清魔门在那里的势力与实力!”
很古怪的说。
三名其他门派的三代弟子?!
这事儿怎么又和其他的门派扯上了?这三宗近百年来不都是学着人家缩头乌龟一般的把脑袋缩在裤裆底下的吗?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提出这种疑问的时候,孔焯只是笑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任何的话。
……
……
冬日的寒意已经很深了,阴郁天空中,铅云低垂,把原本就小的可怜的太阳牢牢的遮住。
北风呼呼的吹着,时不时的带着几丝冰晶雪花。
要下雪了!
就在孔焯在罗孚山上悠哉游哉的检验着自己的得失的时候,在极北之地,那万年不化的冰原之上,无形的寒流已经悄然生成,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席卷整个中土。
“师尊!”陈森十分的恭敬,站在冰原之上,原本清冷的面容上显现出一丝难得的暖意,在他的身前,是一名白衣男子。
如冰霜一般的白衣男子。
银白色的头白丝毫表明不了他的年纪,一张脸年轻的跟小正太似的,看着让人嫉妒。
只是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了刺骨的冷意,仿佛刚刚从万年冰窖里出来一般,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一切,都还好吗?”声音很冷,可是掩盖不了其中的磁性,合着那森森的冷意,让人听了,别有一种古怪的气感觉。
“好,也不好!”
“几千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那些光头的打机锋机事了啊!”
“弟子不敢!”陈森面色一僵,头更低了,“弟子没有那个意思,弟子说的好,是指修行界还和几千年前一样,变化不是很大,不好的意思是指,最近,可能会有一些变化!”
“变化?!”白衣人转过头,“什么样的变化?”
“魔门与正道的冲突!”
“魔门与正道?!”白衣人的面上露出了不解之色,“这件事情不是早已经给苍穹解决了吗?”
陈森嘴角抽动了两下,面上现出古怪的苦笑,“一百年前,日月星三宗背弃了原本的立场,与正道一起,放逐了魔门!”
白衣人的面色明显一凝,“背弃了立场?”
“是的,背弃了立场!”
“呵呵,哈哈!”白衣人嘴角抽动了两下,发出了勉强可以称之为笑声的声音,“苍穹要是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吐血吧!”
“苍穹前辈,没有与师尊一起回来吗?”陈森迟疑的看了看白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他有他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白衣人道,“不过,看样子,这一次,他要给大家添不少的麻烦啊!”
“大家”
听到这两个字时,陈森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白衣人闭上眼睛,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挣开了眼睛,看了看陈森,“现在的修行界,似乎比以前,差了很多啊!”
陈森点点头,“已经不成样子了,正道连同魔门,修为达到道境的人,不超过十个,便是虚境的人,也没有几年以前的五分之一!”
“十个有,你有没有把你算进去?”
“算进去了!”陈森叹息了一声,“现在的修行界,已经完全的没落了!”
“或许吧,不过,这并不关我的事情!”白衣人的身体渐渐的虚了起来,“我还要在这冰原上呆一段时间,你先回去吧!”
“是,师尊!”陈森一低头,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这冰原之上。
陈森消失了,那白衣人挑了挑眉头。
“你怎么看!”
“你的徒弟不错!”轻轻扬扬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人浑身上下裹在一件黑色的袍子里面,连脸都整个的被掩住了,只留下了两只乌悠悠的眼睛。
“我问的不是我的徒弟,我问的是苍穹!”白衣人冷冷的道,“那个什么日月星是他创建,依他的性格与能力,是不可能让自己建立起来的宗门脱离自己既定的原则的,可是现在,他的原则被打破了!”
“你想要说什么?”黑衣人冷嗖嗖的道。
“苍穹在搞鬼!”白衣人道,“而且,似乎要有大动作了!”
黑衣人微微一愣,“那你想怎么做?!”蓦然间,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又道,“这不合理啊,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话,三宗背离他的原则已经有一百年了,也就是说,他在一百年前已经回来,并且更改了自己原本定下的原则,如果是这样的话,一百年的时候,他什么事情也都做完了啊!”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白衣人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是说,三宗背离立场也是他当年设定的原则的一个部分!”
“在适当的时候背离立场吗?”白衣人笑了笑,“苍穹这个家伙,想的倒是真的周到啊,三宗背离立场已经一百年了,看样子,即使他现在还没有回来,离他回归的日子也已经不远了!”
“那样的话,可就太有意思了?”黑袍人道,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却能够从声音中听到一丝浓浓的笑意,“回到这个世界,感觉还真的是很好啊!”
第一百零五章 一切小心
在以往的,已经被大多数人忘怀的岁月里,三宗解决了不少的问题,而每当遇到大事,或者是三宗独自无法解决的事情时,三宗便会联合各大门派,包括当时的魔门在内,一共处理。
现在,变成了与正道门派合作,合力打压恢复了些许元气的魔门,倒也是挺讽刺的。
三宗重新走到了阳光之下,这倒是一件挺值得人深思的事情,里面肯定牵扯着几大门派与三宗之间的交易。
深知其中弯弯绕的孔焯想了一下,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退避三舍的比较好。
因此,他很识相的只是点着头。
在交待了一番之后,凌伽上人也没有再交待什么,便让孔焯跟着路抗回月宗,搞得孔焯倒是有一点被卖出去的感觉。
一路无话,他与路抗二人的实力皆为不俗,御剑飞行,数万里的距离不过是半天不到的功夫便到了月宗的所在地———紫云山。
而当他到了紫云山的月宗大厅的时候,已经惊讶的发现,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人很多,而且修为都不高,全是一群菜鸟。
挤在那大厅里面,一群一群的,叽叽喳喳的议论纷纷,太没有形象了,而在大厅的前面,则站着五名月宗的好手。
全都是虚境的实力,铁玄也在其中,他们同样,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一群一群的修行者中的三代弟子们,一副不耐与不满的神情。
当孔焯与路抗两人的剑光落下时,大厅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孔焯那肥大的身形的确是极好的招牌,说实在的,在修行界中,有他这样独特体型的也就是独此一家而已。
“来了啊!”见到两人的剑光,铁玄原本皱着的面容微微的放松了一些。
“来了!”路抗应到,顺势直接就走到了他的身后,也不理跟着他的孔焯。
孔焯一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了,下意识的,他的脑袋一缩,就想往人群里缩。
铁玄却向他招了招手,很是和蔼的道,“孔焯,你过来,到这边来!”
这边,却是那一帮子虚境高手站的地儿。
“跟我好象没多大关系吧!”孔焯心中暗自嘀咕着,可是看着铁玄,却也无法拒绝,一斗天河星砂啊,他现在可拿不出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只得从人群中走出来,挪动着身子,嘿嘿的走到铁玄的面前。
“铁师伯,不知道叫弟子前来,有何吩咐啊?!”
“吩咐一会儿再说,再等一会儿,还有人没来呢!”
“还有人?”孔焯一愣,心中微微一紧,便在此时,两道剑光一东一西,向紫云山电射而来。
“朱子凡,方月儿!”
峨嵋派的朱子凡,青灵门的方月儿,再加上已经站在这里的罗孚的孔焯,龙台仙杏会上的闹出数千年来最大噱头的三名当事人全都出现了。
自然,也让整个大厅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两人几乎同时走到铁玄的面前。
“见过铁师伯!”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铁玄呵呵的笑道,“好了,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吧!”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远远的,传来了三声悠远的钟声,众人只觉头脑一清,整个大厅为之一静。
“这一次,把大家聚焦到,原因,想来各位也都清楚了·!”
和刚才一样,铁玄将方月儿与朱子凡也都拉到了前方,与对面拥挤的地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各位都是各门各派最为杰出的三代弟子,此次,你们的门派派你们到我月宗来,也都是对你们寄予了厚望的……(省略一万字)”
一开始的时候,孔焯向着站在不远处的方月儿挤眉弄眼的,倒是希望能够与他眉来眼去一番,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理他,只是冷嗖嗖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搞得他好生没趣,只是在那里,耷拉着个脑袋,昏昏欲睡的。
如果不是铁玄最后几句话里面用了真元的话,说不定这货还真的就这么滴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睡着了。
“啊,哦——!”孔焯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哦,全都说完了啊,我有点困了,要去睡了——!”
他嘴里嘀咕着,声音不大,可是这周围全都是修行者,虽然修为上面参差不齐的,可是这声音却瞒不过他们的耳朵,一时之间,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集中到这个胖子的身上,而一旁不远处的方月儿,则是一脸的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脚下却轻轻的移动了几下,试图离这个丢人的死胖子再远一点。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打瞌睡啊!”孔焯抬头,双目无光的看了这些小菜鸟一眼,张开大嘴,打了一个呵欠。
“啊欠——啊,真是无聊啊!”孔焯以手掩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那么多双眼睛,又抬头,看了看铁玄,笑了起来。
“铁师伯,讲完了?!”
“你也睡够了?!”
“哪里哪里,铁师伯说话我哪里敢睡觉啊!”孔焯嘿嘿的笑道,“师伯是让弟子带两个人去那些个突然出现的魔门据点中的一个调查一番,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景,这魔门究竟在搞什么,对不对?”
“对,很对!”铁玄道,对于孔焯这小子,他的确是狗咬刺猬,难以下口的,自己凭着那一斗天河星砂让他有所顾忌,不过他却并不认为仅凭着这一斗天河星砂便能完全的制约住孔焯,毕竟,说到底这天河星砂也不是他本人欠的。
而且这小子现在越来越神秘,模样变的不大,可是周上上下却仿佛笼了一层薄纱似的,让人完全看不透深浅,倒是身上那股子慵懒无比的气质却是越发的浓了。
“你这懒货,听清楚了就好!”铁玄无奈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开始分配各自的任务了!”
人员的安排事情都已经做好了,前面站着的这十数名虚境实力的修行者每人带三名这些从各门各派的三代弟子中挑出来的佼佼者去查看那些魔门的据点。
而因为此次突然出现的魔门据点太多,月宗的人手不够了,因此向各大修行门派求援,昆仑,小雷音寺,万仙谷各派了一名虚境的长老过来,而峨嵋,青灵与罗孚则分别把朱子凡,方月儿与孔焯给派了过来。
很诡异的配置。
在孔焯的眼中,这是极为可笑甚至于荒谬的一幕,一个已经淡出整个修行界视线多年的组织忽然之间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而修行界的几大门派做出的选择是听之任之。
记得在龙台仙杏会后,自己在闲鹤居中,与青灵门的天音上人有过一次交谈,虽然主要是讲自己与方月儿的事情,不过也扯到了一些三宗的事情,她当时的态度还是很明朗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得意弟子卷到三宗的事情中来,说什么,自己和方月儿的事情要等到自己从月宗脱身再说,现在倒好,一转眼之间,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亲亲的月儿啊竟然也被月宗拉进来了。
里面会没有名堂吗?
难道所有的事情真的像是刚才铁玄在这些菜鸟面前说的那样,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谁信?
有人信,但不是孔焯。
铁玄明显是拿孔焯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选择无视他。
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分配各自的任务了,一时之间,刚才因为孔焯等人到来而变得一片安静的大厅里又混乱了起来。
隐在嘻嘻的笑容后面的瞳底闪过一缕嘲讽式的笑容,这乱七八糟的,哪里像个修行者的模样。
“流影派何红纤,凌云崖郑万秋,阅海阁周子仁,你们三个跟随孔焯前去南荒故道!”
随着他的声音,一女二男,三名修行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铁玄看着孔焯道,“南荒故道有魔门教众出现的痕,你带他们三个前去查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我哪敢有什么问题啊!”
孔焯道,又看了看眼前这三个菜鸟级的修行者,“南荒故道啊,听说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啊,有一种野兔,又肥又大,香滑无比,还有……!”
“够了!”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个差点流口水的猥琐胖子,铁玄冷喝了一声,“你——!”
“你”字并没有说完,铁玄便定住了,不知何时,孔焯已经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饶有兴趣。
这只是眼神而已,他浑身上下却已经被一股子怪异的气机锁死,这气机怪异至极,无形无质,让人难以察觉,当着在场的数百号人,十数号虚境高手,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被孔焯用气机锁死。
孔焯的胖脸抖动了两下,嘿嘿的笑了两声,似乎对于铁玄现在的状态十分的满意。
“铁师伯啊,弟子却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个清楚!”
“什么事情!”下意识的,铁玄脱口而出,这才发现,就在自己刚才紧张的时候,锁死自己的气机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如果不是孔焯嘴角那缕快意的微笑的话,他甚至会认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丝丝的笑意,带着刺骨的寒意,入得眼中,直刺于心。
“铁师伯,弟子想知道,这一次给弟子的任务,是不是与前一次的性质一样的?”
与前一次的性质是一样的!
铁玄的瞳孔猛然间一缩,上一次,路路抗带着孔焯他们去追柳林世家,结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清楚的紧,他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面,后面有其他一些门派的影子,同样,也有他们月宗内部的影子。
很多人都想要把孔焯这个在三代弟子中具有着绝对的统治性实力的家伙掐死在萌芽之中,只是,最后的结果让人感到意外。
而现在,孔焯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在提问之前,用气机将自己的锁死,又是什么意思?是示威吗?还是警告?或者什么都不是,他只是想要大闹一场,便如同他的那个师父一般?
他无法确定。
“不,完全不一样,这一次的任务很纯粹,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了!”
“那就好!”虽然完全不相信这铁玄的话,但是孔焯仍然是笑着点点头,“这样啊,实在是太不好玩了,我最近悟通了一些关键东西,手痒的紧,路师伯——!”
他的声音陡然间一扬,却显得有些阴阳怪气的,“路师伯啊,你能不能安排一下,这可是你的强项啊!”
路抗的面色蓦然一僵,仿佛被仍进了万年冰窖里冻了一整年一般,再无一丝血色。
铁玄苦笑了起来,他几乎是调动了全身所有的精力,但是却仍然感应不到一丝一毫孔焯的气机,而现在,显然,路抗就像是刚才的自己一样,被孔焯的气机锁死了。
“真是无聊啊!”孔焯抬起双手,搭在了脑后,身子微微后倾,“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如果没什么其他的要交待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看着铁玄,“铁师伯,您老人家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吗?”
“没有了!”铁玄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我们就走了!”孔焯道,对着那三名菜鸟修行者招招手,“几位道友,我们走吧,这鬼地方,实在是太不好玩了!”他说着,又转头对方月儿道,“方师妹,我先走了,回见啊!”
方月儿嘴角一挑,却没有发火,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一切小心!”
孔焯心中一热,嘴角掀起一丝微笑。
一切小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零六章 虎之罗孚
一切小心啊!
似乎是受到了方月儿那句话的影响,孔焯这一路上的确是一切小心的紧。
不仅仅是小心,而是谨慎的过份了。
作为剑仙,一名小有成就的剑仙,这赶路自然是要用御剑飞行之力,这样不但快,而且拉风的紧。
不过,显然孔焯并没有做为剑仙的觉悟,虽然这厮也带着三名菜鸟修行者在御剑飞行,可是那速度却是其慢的。
慢到什么程度呢?
慢到三名菜鸟都觉得慢了。
说他们是菜鸟,只是单讲修为上的,事实上,他们的年纪都要比孔焯大,便是最年以的何红纤,也是个三十出头的修行者了,在修行者里来讲,她属于小字辈中的小字辈,可是放到普通的人当中,却也不少了,至少心智是完全的成熟了,更别提另外两人都是过了四十的年纪。
不过在修行界,达者为尊,这几十岁的差距,倒也不是太显了。
孔焯在龙台仙杏会上大放异彩,本身倒是不觉得什么,可是在修行界,却是数千年难得的异数了,那实力摆在那里,这三人的年纪虽然要比他大一点,不过这一点年纪的差距却算不了什么。
“孔道友,我们已经走了整整三日了,可是还没有走过一半的路程,这样,是不是太慢了?!”说话的是凌云崖的郑万秋,从面相上看,这郑万秋是标准的正道人士,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写着“坚毅”两个大字,同时他也是这三人中实力最强的。
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惯前面这个胖子御着剑空中悠哉游哉的飞着,依照这个速度,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方能到达南荒的那个无名小镇。
“慢了啊,我也这么觉得!”孔焯笑笑,“不过,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郑万秋的眉头微皱,看着那张笑呵呵的胖脸,“急不来,孔道友的意思是……!”
“我们是去南荒故道查那什么魔门的据点,又没有规定时间,何必那么着急呢?!”孔焯笑道,“趁着这个机会出来散散心,岂不是好?!”
这话说出来,倒是让这三人有些意外,虽然明知道孔焯有偷懒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却没想到这货竟然说的如此的直白。
见三人都有些愣住了,孔焯显得很无奈。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偷懒吗?”
“那还用说!”三人中,性情最为直爽的周子仁脱口而出,只是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却也收不回去了,只是有些尴尬的看着孔焯。
气氛陡然之间僵在了那里。
“我的确是有偷懒的意思,不过我可不是那种为了偷懒而偷懒的人!”孔焯这个时候索性按下了剑光,立于虚空之中。
他现在这把仙剑却不是他的那把短剑,而是从罗孚派内另外拿的一柄上品仙剑。
自己悟通了剑元之后,孔焯便把自己的那把短剑再一次的沉入识海中温养,剑元,为他的修炼打开了另外一扇大门,一扇似乎永无止境却又充满诱惑的大门。
剑元,拥有无限强化的可能性,而且据罗孚门中典藉记载,在剑元之上,还有元剑,只有真正的修成了元剑之后,便能够踏足那传说中的天神之道。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伽上人与李元化的预测而已,但是不管是不是预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所以,孔焯把那把短剑留在元神中温养便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自己如果能够悟通本命元剑时能够有所帮助。
现在他用的这把则是从罗孚的库房中挑出来的一把上品,虽然比不上火璃之类的,但是放到整个修行界却也是能够排在前百之列了,而且很有卖相。
三尺来长,剑身闪动着耀眼的光芒,隐隐然间刻着几个玄奥难解的符文,剑柄是乳白色的,雕着华丽的纹饰,一团纯黑色的剑穗,黑与白两种颜色的搭配让这把仙剑显得格外的显眼。
“我以前不认识你们,但是既然你们与我分在了这一组,并且由我来负责这一组的事宜的话,那么,至少,我需要负责你们最基本的安全,我可不希望去了一趟南荒故道之后,回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这句话,显得有些狂妄,直接让那郑万秋与朱子仁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什么意思啊?
难道你看不起我们不成?
就算是我们的实力不如你,但毕竟也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在本门本派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讽刺的,像孔焯这样说,四个去,只有他一个回来,听在他们两人的耳中就是彻底无比的蔑视了。
倒是那何红纤的面色只是微微的变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投向孔焯的目光变得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所以,没等那两人开口,便抢先道,“孔道友的意思是这个任务有问题!”声音软软的,甜甜的,腻腻的,听起来非常的舒服。
“问题是有,不过具体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我还没有想清楚!”孔焯抹了抹鼻子,“不怕你们笑话,我已经被月宗算计过一次了,可不想被算计第二次!”
三人的面色俱是一变。
“算计过一次?”
孔焯苦笑着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跟你们讲也没用,反正现在我是不相信月宗了,更不相信那什么日宗与星宗,我这一次就是打着偷懒的主意来的,你们呢,有两个选择,一个呢,是跟着我偷懒,另外一个,就是自己去执行这次所谓的任务,反正我是不会那么积极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另外三人倒是没话讲了。
话说,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啊。
郑万秋与周子仁两人的对于孔焯如此直白的,理直气壮的连理论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暗自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何红纤,不过从何红纤的眼神中,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既然孔道友心存疑虑,我等也不便勉强,只是我等身负师门之命,却是不敢如此懈怠,若是孔道友不反对的话,我与周道友便先行一步,前去南荒故道探路,如何?”
孔焯点点头,“这样也好,只要你们自愿的就行!”
两人也不在多说,朝着孔焯微一点头,御剑而去,倒也干脆的紧。
“我们,就让他们走了?!”
我们。
两个字,腻腻的,甜甜的,让孔焯的心中不禁一颤。
回过头来,正对上何红纤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下不由一荡。
好媚的女人啊!
这花花心思不过是在孔焯心中闪了一下而已,笑道,“不让他们走还能自怎么样,虽然说名义上让我负责,不过就凭铁玄那一句话,便让他们听我的,似乎也不大牢靠啊!”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上去啊!”孔焯苦笑道,“他们不听我的,我却不能不管他们,否则,他们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第一棍子却还是打在我的身上!”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走!”
“我不习惯勉强别人!”孔焯抹抹鼻子笑道,“我想偷懒,他们不想跟我耗时间,难道我还能不让他们走!”
“那你这样跟上去,岂不是偷不成懒了吗?”何红纤的眼中隐有笑意,有趣的看着孔焯,问道。
“我命苦啊!”孔焯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看了一眼这一笑起来便如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的女子,面上的笑意更浓了,“而且,我的心好啊!”
心好?
何红纤心中暗自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孔焯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展开了剑光,偷偷摸摸的朝着两人刚才消失的方向潜了过去。
“不放心?哼,我看你是想要让他们两人做诱饵吧!”何红纤暗自在心中啐了一口,“师父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孔焯的确只是本身的实力强悍而已,只是——!”还待思索下去的时候,耳中却传来了孔焯那个古怪而可恶的声音,“我先行一步,你就慢慢的走吧,走走歇歇,到了南荒故道,事儿可能已经结了!”
“这……!”听了这话,一时之间,这何红纤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
孔焯并没有去追那两人,事实上,他现在是满脑子的疑惑与顾忌,或许在此之前,他还认为这是因为三宗想要恢复当年的荣光,再加上各大门派中的一些别人用心的人推波助澜,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搞七搞八的事情来。
可是现在,他却不这么看了。
何红纤,这个女人似乎有些问题。
说起容貌,她只能称得上是一般意义上的漂亮而已,只是,在容貌的背后,却隐藏着让大多数男人都会沉迷于其中的丝丝媚意。
虽然表面上并不明显,可是孔焯却看出来了,这是她诚心压制的缘故,究竟是真的天生媚骨还是修炼了什么功法所致的,则不得而知了,如果是第一点的话,倒也罢了,若是第二点,修习了媚功的话,那问题就大了。
这是孔焯第一个疑虑。
还有第二个疑虑,为什么要把何红纤这样的人和自己安排在一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心?
就是打死孔焯,孔焯也不会认为这是偶然,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三宗也好,各大门派也好,还有魔门,甚至于修行界的各个小门小派,哪一个是不是着自己的小算盘,哪一个不是有着自己独特的用心,把他们当成是傻瓜,还是算了吧。
否则的话,便是被他们卖了,可能还要帮着他们数钱呢,自己被卖了一次可不能再被卖第二次了,那样的话,可真的是太丢人了。
傍晚的天气显得灰蒙蒙的,起了薄雾,空气中浮动着潮湿无比的空气,还有一丝丝的寒意。
在一处被薄雾笼罩住的山谷中,孔焯按下了剑光。
“还没有来吗?”孔焯看了看四周,显得有些意外,只是一瞬之后,似乎是发觉了什么,便笑了起来,“好了,别躲了,出来吧,那块石头底下不见得有外面舒服!”
随着他的话音,在他不远处的一处灰色的岩石下面,冒出了一股子浓烟,浓烟散尽之后,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形来。
一看这女子的打扮,孔焯笑了。
这女子个头不高,年纪也不大。
之所以孔焯能够看出来他的年纪不大,不仅仅凭着本身的修为,还有就是这女子脸上还未散尽的稚气,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孔焯身上直转,充满了好奇。
她的穿戴也古怪的紧,一身淡黄色的短裙,裙边遮盖的范围只到大腿的三分之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显得有些刺目,上衣的衣服显然也没有遮住身上,倒似是和尚的架裟似的,只是盖住了半个身子,右边的肩膀与手臂也都裸露在外,而在右臂的上方,纹着一个暗红色的怪异图案。
这身打扮,看起来算是个魔门中人了,可是从她的表情与态度来讲,倒似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般。
“你就是孔焯吗,传说中的罗孚之虎?!”她问道,声音很脆,爽爽的,让人听了很舒服。
第一百零七章 风铃镇
“罗孚之虎?”
孔焯倒是有些意外的,据他所知,自己貌似是叫另外一个外号吧。
不过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这副认真的模样,紧崩的面容中还透着些许的紧张,不由的笑了,“罗孚之虎啊,我不知道,不过我就是孔焯,以前的绰号是罗孚之猪!”
罗孚之猪。
这个响亮无比的名号一亮出来,小女孩儿就展颜笑了起来,似乎,她的笑声有什么特殊的感染力一般,一听那清脆的咯咯笑声,孔焯的心情也舒畅了起来。
这不关任何术法的事情,仅仅是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儿带给孔焯的感觉而已。
所以,他现在对这个年轻的,有些幼稚,同时还有几分野性的小丫头倒是有了几分的好感。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少主说我的石隐术已经到达化境了!”小丫头满脸的不解,仿佛自己被看破了身形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一般。
“你的土行隐法不错,不过在我的面前搞这一套,以后还是免了吧!”孔焯笑道,不过却也十分耐心的跟她解释道,“我是一个拥有纯土行体质的人,所以对于土行元力是非常敏感,你虽然藏的好,但毕竟是一个人,并不是土行元力,所以我很容易就能发现你与周围的土行元力不相协调!”
“这样啊!”小姑娘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小妹妹,你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啊!”
看着这小姑娘就那么滴在那里沉思了,颇有一些想要坐下来修炼的意思,孔焯不禁笑问道。
“哦,对了!”小姑娘一听孔焯这么说,方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儿,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从挂在腰上的一个小袋子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石头来,递到孔焯的面前,“给,这是少宗主让给你送过来的,你可别弄丢了哦!”
少宗主,指的自然是方少白了。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两人都觉得现在这世道变得诡异了起来,行事起来比之前更要小心谨慎,同时,两人也几乎同时发现,以两人现在的身份,如果能够互通消息的话,或许能够稍微的掌握一些主动权在手中,到时候真的遇到一些麻烦的事情也好应变,所以,孔焯最后才会说“以后常联系”这样的话来。
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便是方少白的联络人,叫阿雪。
至于孔焯,说实在的,他现在还是光杆司令,因此,也就只能是自己来了。
接过那黑色的小石头,孔焯道,“阿雪小妹妹,谢谢你,回去告诉少白,就说我多谢了!”
“少宗主让我跟你说,不用客气!”阿雪咯咯的笑着说,随后顿了顿脚,土遁去了。
“有意思的小姑娘!”孔焯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也不过是二十啷当岁的模样,却似乎已经有了一种只有人到中年之后的沧桑感,是自己早熟呢,还是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
谁也说不清楚。
摇头叹息了一声,孔焯捏碎了手中的那块黑色的石头,一团灰雾若隐若现,浮在孔焯的面前,随后,雾中,现出了方少白的身影。
当然,这只是虚影而已,而且还是事先就被存到了黑色石头里的虚影,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幻像术,但是幻像术的内容却不一般。
幻像中的方少白连比带划的把孔焯想要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不过,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他现在是天邪宗的少宗主,可是搞出这种事情的却是魔门七宗中枯影宗,龙台仙杏会中假扮柳林世家,谋夺仙杏的就是这个枯影宗。
方少白只知道最近这枯影宗是魔门七宗中最为活跃的一宗,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儿,方少白能做的也只是让孔焯小心而已。
“小心,呵呵!”孔焯古怪的笑了两声,他现在是向前一步,回头三望,小心的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挥手之间,把那幻象给消掉,“我倒是要看看,这里头,究竟有什么样的阴谋!”
……
……
南荒故道。
这是一个很泛的名词,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只是一个位于中土极南端的一个地理位置。
很早以前,这里曾经是中土通往南方诸国的通道,只是在一万年前的那次恐怖的天灾之中,天地易位,斗转星移,沧海早已经变成了桑田,而原本通畅的平原,也被苍茫无比,绵延不绝的群山所取代,这南荒故道自然也就被荒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荒芜的地方渐渐的有了一些生机,这些人在这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渐渐的便成了南荒大山里的土著,并且衍伸出了自己的土著文明,但是他们的文明程度普遍不高,相对于文明发达的中土地区来讲,不过是一个蛮荒之地。
一百年前,灭魔之战,魔门败退,大部门的残众退守于此,正道修行者并没有太过追击,从而给了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
为什么当时正道修行者没有追击,孔焯不得而知,但是他却明白,现在,凭借着一百年时间,魔门的元气,似乎渐渐的恢复了过来。
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一百年前的灭魔之战并不像是正道修行门派宣传的那样,大获全胜,魔门已经不成气候,筋骨皮肉虽然都伤了,但是底子还在,内存还在,所以,在百年的时间里,这魔门已经形成了对于整个南荒地区的控制,这南荒的土著居民,也大多都信奉魔门,以魔门为尊,已经也中土的修行门派隐然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只是这南荒故道毕竟是通着中土的,为了不刺激中土的修行门派,在这南荒故道的附近,魔门的活动一向是很收敛的,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平衡,想不到,现在,这个平衡被魔门率先打破了。
在南荒故道靠近着中土有一个边陲小镇,叫做风铃镇,这风铃镇是中土最南端的一个小镇,也是南荒与整个中土的中转站,位于南荒故道,过了风铃镇,便是一望无迹的南荒了。
所以,这风铃镇虽然地处边陲,却也热闹的紧,来来往往的商人络绎不绝,一到了春夏之际,用车水马龙来形容,却也不为过。
不过,现在,这个原本应该是繁华的小镇却充满了死气。
街道上,蒙着一层浅灰色,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味道,还带着丝丝的血意。
道路两边的摊子散落一地,一些时鲜瓜果蔬菜什么的,也不知道落在地上多久了,全都腐烂了,似乎,已经倒在这里很多天了。
原本还称得上挺宽敞的街道也显得有些零乱不已,几辆马车倒在路的中央,旁边便是几匹死马。
荒凉,沉寂,诡异。
隐隐然间,在镇子中,时不时的还响起一声声古怪的,类似于人的呼噜声和几声怪异的鸣叫。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郑万秋与周子仁到了这风铃镇,在随后不久,何红纤也到了。
正在镇上搜索的郑万秋两人,见到何红纤,俱是有些意外。
“你不是和那孔焯在一起的嘛,怎么也来了!”郑万秋的声音中,却透着几缕讥讽挖苦之意。
“道不同!”何红纤对于这带着浓浓的嘲讽味道的话语并不在意,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笑意中带着七分的苦意和三分的羞意,正是这三分的羞意,让这郑万秋与周子仁两人心中俱是不禁一荡,不知不觉意,望向这何红纤的眼神却是变了。
“何道友,郑兄性情爽直,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何红纤欠身道。
郑万秋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何道友,这一路之上,可曾发现有什么异常?”
“异常倒是没有!”何红纤泯然一笑,一笑之间,一股子勾魂夺魄的魅劲儿便从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原本心神就已经有些不稳的两人的心跳同时加快,身子不自主的向前倾了倾,面上已经涨红。
“嗯……咳……!”何红纤轻轻的咳了一声,把两人从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看着满脸通红的两人,同时又掩嘴一笑,“红纤只是觉得这个小镇的气氛有些不对,充满了死气,似乎一个生人也没有!”
话音未落,远远的,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吼声,吼声凄厉,却带着些许嗜血之意,让几乎已经陷入了何红纤温柔香的两人脑子同时一清。
“什么声音!”周子仁道,回过身来,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是那里已经蒙了一层浅浅的薄雾,以他的眼力,却是透不过那层白雾的,看不穿,隐在那薄雾的后面,已经渐渐的暗下来的远处,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同样,郑万秋也看不出来。
只是,在他们扭头的同时,谁都没有发现,在何红纤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色。
随后,便是一声惊呼。
不知何时,薄雾已经笼罩了整个小镇,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而随着何红纤的那声惊呼,两人的目光同时移动,然后,定在了那里。
一个人影,隐隐的在薄雾中走近,速度很慢,很缓,如同闲庭信步,已经近了他们的十丈之内,方才被发现。
而当他们看清了这个人影的时候,全都呆了。
这哪里是人啊,明明就是一具腐尸嘛。
浑身近乎于赤裸,只是散乱的挂着两块腐烂的,布满霉斑的破布,身上的皮肤是青白色的,没有一丝血色,黑色的血管映在体外,有些触目,事实上,这些青白色的皮肤还是好的,其他部分的皮肤早已经腐烂掉了,暗红色的肉翻在外面,几只肥白的大蛆在这些烂肉上拱着,爬着,面上的肉也差不多全都烂掉了,一颗眼珠子在眼眶内,另外一颗,则在眼眶的外面挂着,一条暗紫色的血管连着眼珠与眼眶,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这雾,有问题!”周子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大家小心!”
郑万秋与何红纤同时点头。
的确,这雾是有问题。
那具腐尸虽然恶心怪异,但毕竟只是一个死物而已,放在平时,别说是欺近十丈,便是离自己有百丈之地,那一股子死气便瞒不住他们的感官,但是如今,这厮已经欺近了十丈,如果不是何红纤眼尖的话,郑万秋与周子仁却还是什么也发现不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莫明而起的雾,干扰到了他们的灵觉。
就在两人心中暗自警惕之间,周围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黑影。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三人的面色,俱都变了!
第一百零八章 擒获
“刷——!”
剑光闪过,血花四测。
一具腐尸倒下,剑自他的右肩一直划到左肋,半边身子都已经被这一剑劈了开来,肚内早已经腐烂掉的肠子流了一地,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半边的身子落在一边,却并没有完全的失去反应,无神的眼眸动了两下,仅剩下的左手在空中虚虚的抓着,似乎想要抓到什么一般,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在这暮色雾气中,更显诡异。
郑万秋面色惨白,一剑劈出之后,便停下了身子,轻轻的喘了几口气,抬起左手,拭去额间的汗珠。
第四十六个。
这是他劈断的第四十六具腐尸,而在他们的周围,还有几百具,正慢悠悠的靠近过来。
这些腐尸比起普通人来,除了力气稍大一点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优势,速度缓慢,反应迟缓,没有头脑,只凭着最原始的本能追逐着活物,那是他们的食物。
若是放在平时,别说是几百具,便是几千具这样的腐尸也不在话下,剑诀一放,有多少,死多少。
可是现在,却不行。
雾。
雾有问题。
薄薄细细的雾越来越浓,周围的能见度越来越低,这已经不再是隔绝他们灵觉那么简单了,三人同时感到自己的真元运行越来越艰涩,缓慢,到了后来,体内的真元竟然渐渐的不听使唤了。
真元运转不起来,就意味着无法用利用仙剑遁走,也无法运用道术,只能单靠自己纯粹的肉体力量与手中的仙剑来对付眼前的危机。
他们都是修行者,虽然在修行的过程中,身体的强度也有一定的增强,但是比起普通人来,却也是强的不多,手中的仙剑是锋利,缺少了真元的催动,比起普通的利剑来,强的也不多,只是不易损坏罢了。
凭着三柄剑,三人已经支撑了近一个时辰了,已经到了极限。
越来越浓的雾气不仅仅是锁住了他们的真元,现在已经开始侵蚀他们的身体了。
三人的动作越来越慢,喘气的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二位道兄,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何红纤娇喘息息的道,她毕竟是女子,体力先天上似有不足,首先有些支持不住了。
若是放在平时,就这声音便足以让两人销魂了,可惜啊,在这诡魅,血腥,恶心的地方,两人都没有那心思。
但是这何红纤的话却是没错的。
再这样下去的话,可就麻烦了。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何红纤苦笑。
这郑万秋与周子仁,虽然说是修行者,而且还是门中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但毕竟是小门小派出身,身上除了一把还过得去的仙剑之外,却再无其他的法宝了。
秀美的鼻尖不自主的动了一动,似乎是闻到了什么,眼底不禁是闪过了一丝怒意。
“该死的胖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在啃猪腿,也不知道过来帮个忙,难道非要等到这两个笨蛋受了重伤你才出手吗,还是,你认为魔门还有后手呢?”
“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啊!”
孔焯稳稳的坐在一颗树上,那树离三人所在的地方不过也就十数丈远而已,他手中拿着一只烤得香喷喷的猪腿,一边啃,一边透过雾色,这雾气有古怪,可是隔绝不了他的目光,看着三人渐渐迟缓起来的身形,心中不禁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唉,实力还是太弱了啊,而且连件像样的法宝都没用,也不知道他们的师门怎么会放心让他们搅进这种事情里来的!”轻轻的摇了摇头,啃掉猪腿上最后一块肉,手指轻弹。
那截猪骨便自他的手中破空飞出,在半空中分裂成了数百小块,随后,便听到“噗噗噗……!”
数声清响之后,数百具慢慢的向着那三人走去的腐尸全都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双手无规则的乱舞着,然后,慢慢的倒在了地上,四肢病态的颤抖着,却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数百细小的骨粒并没有杀死这些腐尸,事实上也杀不死,这些腐尸原本就是一些行尸走肉而已,便是刺穿了他们的身体,也没有多大的功效。
骨粒中带着的细小但锐利无比的剑意,在进入腐尸身体的一瞬间,将他们还残存着的肌键与骨骼全部击碎,使去了这些,这些腐尸自然是无法再行动了。
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面上却显出一些茫然的神色来。
“这些鬼东西啊,还挺吓人的!”
当孔焯那特有的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三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尽管,这懒洋洋的态度与声音在以前听起来是可恶了点,可是现在,却如奉仙纶之音一般。
拍了拍手,很没有风度的把自己手上的油腻在身上擦了擦,孔焯一脸笑意的走了过去,“不好意思,来的晚了点,三位,可是查到了一些什么吗?”
孔焯说着话,目光却若有所思的在何红纤的身上一扫而过,“何师姐,你的速度倒是蛮快的啊!”
何红纤笑笑,笑容恰到好处,没有回答,却并没有让人感到有一丝失礼的感觉。
一旁的郑万秋一脸的苦笑,“还能查到什么啊,我们刚到这里,就被这雾给困住了,然后这些腐尸便出现了,哪里还有时间来打探啊!”
“这雾,的确是古怪的紧!”孔焯道,看了看周围充满了潮湿的雾气,左手轻抬,一缕轻轻的旋风自手心升起,很快,便脱离了他的手掌,随后,风声大起,一阵狂风卷过,周围的雾气荡了一下,随后,四人周围的雾气消散了开来。
“小心!”便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周子仁惊呼了一声,然后,跳了一下。
跳了一下!
郑万秋与何红纤的面色也同时一变,那何红纤更是夸张,尖叫了一声,双脚直跳,纤细柔懒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着三个人的身上靠了过来。
搞得郑万秋与周子仁两人血脉贲涨,手足无措起来。
倒是孔焯这小子,老脸皮厚,笑嘻嘻的手在那里乱抓,似乎是想要吃这何红纤的豆腐一般。
只是每当他的手快要碰到何红纤的时候,这何红纤的身体总是能巧妙的躲了开去,让孔焯摸个空。
脚下,数只黑色的,拳头大小的甲虫四处乱窜,速度很快。
有两只甚至已经爬到了周子仁的腿上,周子仁反应也快,手起剑落,便将两只甲虫劈落下来,白浆四溅,散发着呕人的腥臭之气。
但是,这并不算是结束。
只听周围响起了“嗒咔,嗒咔——!”的声音,无数的黑色甲虫自四面八方爬了过来,再仔细看时,所有人都是一惊,这些虫子,竟然是从那些腐尸的脑袋里面爬出来的。
“小心,这虫子有毒!”郑万秋叫道,雾虽然散了,可是真元一时还没有恢复过来,一不小心,被那甲虫咬了一口,只感到伤口一阵酥麻,不过是瞬间,整个被咬的左腿便失去了知觉。
周子仁见情况不对,催动刚刚恢复了一点的真元,左手结印,身上红光一闪,一蓬亮色的火焰自他的手中腾起,随后一挥,一大团火焰便波涛一般的喷涌而出。
火行·火浪之术。
经过火浪洗礼之后周围十丈之内的黑色甲虫俱被烧成了焦炭,不复成为威胁,不过周围的“嗒咔,嗒咔”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喝——!”在何红纤的一声惊呼之中,远远的,在雾气之中,一轮黑线自地平线上出现,四面都有,围成了一个圈,快速的向着他们这边涌来,渐渐的近了。
随着这无数的黑色甲虫的接近,三人的呼吸俱是粗重了起来,其中尤以何红纤最为厉害,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勾魂夺魄的眸子中,也浮出了一丝雾色来。
不管她有多么的可疑,也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目的,女子毕竟只是女子,对于突然出现的这种东西,天生便有着一种惧意,便是修行者也不例外。
现在看到成千上万的爬虫向着她的脚边爬了过来,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这种反应让孔焯感到挺满意的,至少在性别上,这个何红纤没有撒谎。
郑万秋与周子仁受到刚才雾气的影响,已经没有任何的战斗力了,而那何红纤,不管她现在的惊吓是真是假,反正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看着三人的表情,心下计算着三人下面的反应,基本上和自己之前预想怕差不多。
所以孔焯也不再多说什么,左脚前脚掌离地,后脚跟不动,脚底轻轻的在地面上“踏踏”的踏了两下,随着这“踏踏”的两声,何红纤三人只觉得四周的空间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他们却又说不清了。
不过在片刻之后,一切都有了答案,那道由无数甲虫所组成的黑线,在进入了他们十丈之内后,便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向地下陷去,周围的地面突然之间消失了,变成了巨大的陷坑将这成千上万的黑色甲虫全都吞噬了进去。
随后,孔焯的脚又在地上顿了几下,四周的地面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土行·地陷。
术法不一定要好,有的时候,只是需要恰到好处就行。
看到周围的虫子全都消失了,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待要开口的时候,孔焯却抬起了手,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在三人迷惑不解的时候,孔焯再一次提起了左脚前脚面。
“踏踏!”
这一次,地面却不再是往下陷了。
西面百丈之处,一间破旧的房舍内传来一声厉斥之声,随后,一道身影破屋而出,直射向天际。
速度很快,却还有更快的。
几乎与他的身影同时出现的,是一根巨大的刺。
自地底突起的一根刺,速度却不比那道身影弱,几乎是随着这道身影直冲而出,比身影的速度还胜几分。
土行·地突刺。
眼看着那刺便要刺中自己,那黑影在空中不由一顿,于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向后挥出一剑。
“刷——扑——”
一声轻响,那根地刺,尖端被削断,但是速度却丝毫不减。
而借这一剑之力,那人得到了些许的喘息之机,速度陡增,向天际逃逸而去,而那根地刺却是在伸展了近百丈之后,停了下来,直突突的竖在那里,在这夜雾之中,尤显诡异。
此时,空中的那个身影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
“跑,跑得了吗!”孔焯嘴色向上弯成弧形,右手举起,掌心向上,五指虚握。
土行·地缚。
远处的天际,一双无形的巨手悄然形成,将已经变成了黑点的那道身影牢牢的缚住,随后,然后下拉。
“啊——!”
事发突然,那黑影惊呼一声,还未做出任何的反应,便被孔焯给拉到了四人的面前。
第一百零九章 问
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抓个现行。
所以,当那人落到四人面前的时候,面上还是一副满不相信的表情,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就这么一下子便落到了如此的田地。
似乎,很凄惨的田地。
他望着四个人,这四个人同样也望着他。
五双眼睛就这么对视着,显得有些沉寂。
“你是何人,这风铃镇的事情,是你做的吗?”过了好一会儿,那郑万秋终于问出了这么一句屁话。
这句话让那人感到很不屑,微微的扬了扬头,把脑袋偏到了一边。
“你——!”
郑万秋感到十分没有面子,目光不由自主的扫了在一旁的何红纤一眼,见她的面上闪动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嘲笑自己一般。
莫名的火气就在这一笑之间冲上了他的头顶,脚一抬,就朝着地上的那人踢了过去。
“咚——!”的一声响,随后,剧痛的感觉便由他的脚延至了全身。
刚才心头虽然恼火,但是他还是有理智,只是想要找回面子,给那人一个教训而已,没有想着要把那人踢死,所以这一脚并没有用全力,所幸,没有用尽全力。
他的脚并没有踢到那人,而是被孔焯伸出来的一只脚给截住了。
脚对脚。
郑万秋只不过是化神期的修为,哪里能够拼得过身体已经经过了数次奇遇洗礼的孔焯呢,这一脚宛如踢在了精钢上一般,郑万秋差一点忍不住的痛叫起来。
咧着嘴,把脚收了回去,一脸怒意的望向孔焯。
同样的,目光在移向孔焯之后,又有意无意的扫了一旁的何红纤一眼。
可是孔焯并没有理会他,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迎着他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淡然一笑。
“别动!”
“你——!”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随后,一片寂静。
何红纤的本就纤细的身体被孔焯一巴掌给扇出去好几丈远,身子在空中一展,稳稳的站在地上,手捂着脸,一脸错愕的看着孔焯,大眼睛中透着极度的虚幻与不解。
郑万秋与周子仁,还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那名俘虏,同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孔焯,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为什么要给何红纤一巴掌。
何红纤自己也呆了,孔焯出手之前没有一丝手预兆,当她感到劲风凌体时,这一巴掌已经煽了下来。
一巴掌,把她完全打懵了。
“你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左手捂着脸,右手腕一翻,剑光陡现。
“丁当当,当——!”
几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之后,何红纤的身形再一次向后疾退。
而其他三人根本就没有看清两人刚才的交手过程。
剑尖轻轻的下摆,何红纤面色肃然,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清冷之气,与之前那巧笑倩兮,带着勾魂荡魄之意的状态截然不同。
“何必呢,何苦呢?!”面上仍然是一副懒洋洋的笑意,剑也很随意的抓在手中。
“你为什么打我!”身上的气息愈发的阴冷起来,何红纤似乎也冷静了下来,至少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她问话的同时,孔焯感到了郑万秋与周子仁两人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唉——!”
孔焯摇头一叹,抬眼望了两人一眼,又看看何红纤,“你是笨呢,还是蠢呢,我打你,自然是看出了你的不对劲的地方了,这个,还有多问吗?”
声音虽轻,却如重锤一般的擂在了何红纤的心中,她眼中精芒一闪,身子微微一闪,仿佛就要动时,却停了下来,面上闪过一缕惊容,一抹异色。
孔焯站在那里,看似随意,可是全身的气势却在不知不觉间凝在一处,渊渟岳峙,再无一丝的破绽。
网,已然结成!
苦笑泛起,何红纤终于还是动了。
身子微微一顿,强行向后退去,银白色的真元若隐若现,将孔焯布下的重力网强行撕裂开来。
孔焯面色一变。
这是什么?
银白色的真元充满着邪异无比的力道,如利刀一般的,切开了孔焯布下的重重磁网。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说在龙台仙杏会上时,自己的网只是能够网住天下虚境以下的所有修行者的话,那么,现在这张网,却足以网住所有的虚境修行者了。
可是现在,却被这何红纤那古怪的银白色的真元轻松的破掉了。
他自然会意外。
当然,仅仅是意外而已。
何红纤破开重力网,身体向后疾弛。
孔焯眉间微微一动,身体以一种难以言语的迅捷,将手中的剑递了出去,封住了何红纤所有的退路。
“哼!”何红纤冷哼一声,气势顿时一变,如三九寒冬一般冷彻刺骨的真元强袭而来。
孔焯面色再变。
退!
退避三舍。
何红纤的借此之机,高高跃起,身体化为一道银色的流光,朝北而去。
孔焯停住身子,望着那远处的银色流光,笑了笑,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发突然,两人的动作又快,你来我往的换了几招,不过是几息的功夫而已,双方都不敢大意,也都没有摸清对方的底,一旁的三人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那被抓的人心下想着,刚才他们还是一路的,怎么一照面就打起来了?
郑万秋与周子仁同样的糊涂,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孔焯会突然出手煽了那何红纤一巴掌,更不明白为什么何红纤没有纠缠着孔焯与他理论,而是突然离开。
两人现在都是一头的雾水,古怪的看着孔焯,目光中不免带着几丝敌意,等待着孔焯的解释,同时也都暗暗的做好了戒备,防着孔焯再向他们出手。
“你们,难道没有发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发觉到不对的地方?
两人面上的惑色更深,同时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个女人对你们使了媚术!”孔焯道,面色显得有些阴郁,“再仔细的想一想!”
听孔焯这么一说,两人悚然而惊,回想刚才,的确,那何红纤的一颦一笑,一行一止,仿佛都在向他们暗示着什么一般,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将何红纤看成了这世上最美的女子,甚至都想着等到此间事情结束之后,便立刻托师门向何红纤求亲,这可是绝对不正常的事情。
“事情,的确是有些奇怪啊!”
过了好一会儿,郑万秋方才悠悠的道,“刚才还不觉得,但是听到孔道友这么一说,倒是很明显了,我与周道友刚才似乎都着了那何红纤的道儿了!”
周子仁同样的点点头,一脸的汗颜之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摆着手,连连道,“汗颜,汗颜!”
“汗颜到是不必了,这个女人的媚功太过高深,若不是我吃过月宗的一次亏的话,指不定连我也我也饶进去了,两人刚才在没有出手,这定力已经是超乎寻常了,又何必自责呢?”
短短的一番话,便将脏水泼到了月宗的身上,又不着痕迹的捧了两人一下,两人虽然有些丢面子,但是孔焯这话却听着舒服,再想想孔焯在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都笑了起来,之前的一些不愉快,早已经被丢到了脑后。
……
……
火烧的很旺。
柴枝上架着一只大锅,也不知道里面摆了些什么样的佐料,大锅泛着乳白色的沫子,咕噜咕噜的煮着,散发着阵阵怪异的浓香。
旁力的一棵树上,挂着一只刚刚洗剥干净的肥羊,孔焯站在边上,手上拿着一把小刀,手动如飞,把那肥羊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比纸还薄的,晶莹剔透的肉片,很快,这些肉片便积了好几大盘子。
这孔焯又笑呵呵的把这几个盘子端到那火堆的边上,在周子仁与郑万秋的面前,一人放了一个。
“来,不要客气,尝尝这肉的味道,应该不错!”
“孔兄弟太客气了,太客气了——!”郑万秋与周子仁同时笑了起来,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这孔道友便变成了孔兄弟,之前种种,似乎早已经到了九霄云外。
至于孔焯抓到了那人,两人却也都不问了,也不审了,反正人被孔焯禁制着,跑是跑不了的,就给他搁在一旁,两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管不顾,任凭着孔焯来处理了。
“来,孔兄弟,我敬你一杯!”郑万秋举起了手中的杯子,递到孔焯的面前,“今天若不是孔兄弟在的话,我们两人不是变成这腐尸的口中之食,便是成了那妖女的盘中之餐了,大恩不言谢,我先干为敬!”
孔焯苦笑,也喝了,酒是他师父好的东西,可不是他的长项。
不过这羊肉的味道的确是不错的,吃了还想吃。
“孔兄弟啊,来,我也敬你一杯,若不是你——!”
……
……
“好了好了,两位,别敬了,我怕了你们了!”几碗酒下肚之后,孔焯便感觉到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连连摆手,“两位的好意在下是心领了,不过我的确是不胜酒力啊,你们慢慢喝,我就不奉陪了!”说着,孔焯把两个酒坛子放到两人的面前,自己抱了一大碗肉站了起来。
两人原本还待再敬的时候,却发现他行走的方向,俱都把手中的酒收了回去。
“来,吃一点吧!”孔焯走到被自己抓住的那人身边,把手中的碗送到他的面前,手微微向上一挥,解开了他的禁制。
那人被他缚的久了,禁制松开之后,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看了看面前的那碗肉和一小壶酒,又看了看孔焯。
“你就不怕我跑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配着还算清秀的面容,或许是被禁的久了,目光中带着一股子浓浓的疲意,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你跑不了!”孔焯笑道,“我在这里,你要是能跑得掉的话,我就跟你姓,对了,你姓什么啊?”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不正经,可是不经意间却透着强大的自信,不料那人却古怪一笑,语中带刺的道,“既然如此,那刚才那女的为什么会跑掉呢?”
声音虽轻,传的却也不近,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郑万秋与周子仁两人的动作明显一滞,耳尖微动,都在那儿凝神听着呢。
“她不一样,她的实力比你强的不止是一筹,我没有把握拦住她!”孔焯也不介意,洒然道。
那人显得有些意外。
“哦,难道,那个女子的实力还要比你这更强不成,我看她也是三代弟子,据说三代弟子中,你这位罗孚之虎是第一人啊!”
“这马屁不像马屁,嘲讽不像嘲讽的话说的你不累啊!”孔焯不以为意的一笑,“而且,似乎现在应该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才对!”
“你以为你能问出什么来吗?”
“问不问得出是一回事,问不问是另外一回事,一个是能力问题,另外一个是态度问题,不管问不问的出,样子,总是要做一做的,所以,该问的,还是得问!”
孔焯笑着道,“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为什么什么所谓的大义而牺牲自己的人,那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送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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