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深谋远虑
作者:蓝色天空|发布时间:2024-06-29 05:25:13|字数:52146
正说之间,忽然狂风怒号,飞沙扬尘,吹得整个庄园内的林木宛如波涛起伏。近侧几株桂花树正当盛开,吃狂风一吹,枝上金粟似骤雨一般满空飘散,香气分外浓厚。只是任由其狂风如何猛烈,那满枝的绿叶金粟尽管在风中摇摆不定,但却半片枝叶都未吹动。
而盘旋在空中的两只仙鹤突然各自一声长鸣,掉头就朝风头上迎了过去,而刚落地的两个道人,面色陡然齐变,互望一眼,扬空喝道:“畜生,去不得,还不回来!”
此时南宫姐妹三人却看出这风起得十分奇怪,不过知道有两位师叔在此,就是有再厉害的人物,都不惧怕,而且岳师叔的禁法神妙异常,那么厉害的狂风,居然连一片花叶都没有吹走,而那两名道人却神色慌张,一时间没有看出异样来。
姐妹三人刚抬头朝空中望去,只见这时天空已被阴云布满,光景昏暗异常。遥望隔山高空暗云之中,果有三四点光华闪动,相隔又高又远,看去细才如豆,三女虽是慧目法眼,也仅稍为看出一点影子。
南宫闻樱见那光华一红一白,宛如星光一般闪烁不停,计算双方空中距离,少说也有两三百丈,恰如星丸跳动,上下旋舞,虽是隐现无常,却始终不见撞在一起。说是有心戏弄,偏又相持不下,越看越怪。而此时空中那两只仙鹤已经飞落至院中,两名道人齐齐扬手飞出一片形如云网的法宝,飞起空中,将整个山庄全数笼罩,同时大声喝道:“尔等各自退回屋中,不可妄动!”
声音刚完,陡然只见那外空中那片红光突然光华大盛,四周暴射出无量金星,将四周阴云荡开一大片,化为一道朱虹,朝这边飞了过来。
柳青衣站在二女身边,刚见那点红光,就心中一动,心中还要几分拿不准,正要运用本门心法一试,但念头刚才转完,就见那点红光朝自己方向飞了过来,心中一下大喜过望,知道定是师叔暗中施展法力,将她日前被表姐柳青萍骗走的几件至宝收转。
而此时南宫姐妹也看出那片红光正是师父新近传与师妹的几件至宝,也是心中一喜,而那道朱虹来势猛烈,只一闪,就到山庄前面,径直朝那两位道人刚放出的法网冲来,双方刚一接触间,只见那片云网就荡起片片涟漪。
那两位道人面色越发难看,其中一人刚道:“这是什么法宝,如此厉害?”话还未落,就听波地一声爆音,空中的云网竟被那片朱红光华冲破,化为满天残霞,飞散消灭,顿时化为乌有,当头朝院落中罩了下来,那两位道人也无暇心痛至宝,各自双肩一振,飞出一幢光华,朝空中朱虹迎了上去。
“两位道长且慢!”南宫闻樱知道小师妹这几件法宝都是天府奇珍,厉害非常,那道人的法宝虽然厉害,但依然不是对手,慌忙扬手飞出一片金霞,朝前一挡,将两位道人所放出的两幢青光挡住。
而那道朱虹也于瞬间电射而下,朝柳青衣手中飞落,转眼现出几物,那两位道人这才看出眼前三女,一身道法都在他们之上,而且深藏不露,就凭他们眼力,都看不出丝毫痕迹,只是初见时觉得几女气度高华,美若天仙,与常人有异,原本以为是世家子弟,所以倒没有细看,而且三女又是女子,也没有过于仔细端详,这才看走眼了。
这时吃二女手中金霞一挡,也就借势将自身宝光收转,而此时柳青衣见日前失去的至宝全部收转,也运用心法,将之收去。二位道人才看出她手中最上面是根洁白如霞的丝带,而其他几物都未看清楚究竟是何物。
而红光刚敛,只见天空阴云陡然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狂卷而来,光中只见一片苍白的光华乱闪,夹在漫天乌云中,一晃无踪,而同时又闻得两声极尖厉刺耳的异声,由远而近,晃眼便见迎面不远飞来几团邪雾,当中裹着几个形似山魈的黑影。因那来势快得出奇,云雾浓密,黑影周身邪雾环拥,又与当空暗云同色,极难分别。
黑影来势迅捷无比,只比那道朱虹慢了半分,一下间说到就到,那两位道人骤出不意,等黑雾飞落直到近前相隔只数十丈,方始警觉。见那来势,好似看准下面众人,当头扑来,知道不妙,正要将两道青光重新飞出,却见身边三女依然不慌不忙,好似胸有成竹在胸,心中刚才一动。
就见空中那片邪雾刚要撞上瞬间,一片青霞突然出现在空中,将满空邪雾黑云全部挡住,邪雾吃红云一挡,好似激怒,刚刚电也似急避开正面,待要飞腾变化,另下毒手,陡然之间,只见一道七彩长虹由斜刺里飞射过来,来势竟比妖人还快。
一个被七彩长虹由侧面射中,一声惨啸,化为一溜黑烟,朝相反一方激射而去;一个也被扫中了些,全身立即残破了小半边,哇的一声怪吼,同样化作一溜黑烟,朝同伴逃路追去。晃眼追上,两股黑烟合成一团,接连千百个滚转,冲向暗云中去,神速已极。
而空中七彩长虹一现就隐。南宫姐妹见师叔的惊鸿仙剑飞出,知道师叔岂容妖人在眼皮底下遁走,定有后着,倒也不将自身剑光飞出,只是在旁边观望。
而南宫宇与五叔公虽然见多识广,但岂见过这样的事情,见转眼间,满天都是五色华光乱闪,放出来的光华如电掣龙飞一般,上下星驰,像是打仗神气,知道是三女与人斗法,但偏偏又不见出手,而且神色平静如常,好似一切早在意料之中,也才心中大定,凝神观望。
只见那几道黑烟,刚要飞身空中,忽然电光一闪,一团雷火当空爆炸,正对来人逃路。满天雷火星飞四射中,瞥见那黑气似被雷火打中,震成十几股大小黑烟,箭雨一般,掉转头往前面驶去。同时空中现出七彩光华再次现出,迎着黑烟绞了两绞,空中烟光由分而合,仍似转风车一般一路急旋,滚动飞驶,齐齐朝方才那片暗云中飞去。
那七彩长虹也不追赶,反而再次隐去,随听一股极其洪大的破空之声,从天际远远传来,一浪紧随一浪,连绵不绝于耳,仿佛天地都要被吹走一般,端是唬人听闻,声势猛烈异常。
随听一个清朗地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原来是青曦宫岳仙子法驾降临,怪不得几位小徒不是对手,在下碧云宫尚未领教高明,不如此时请岳仙子赐教几手如何!”
话刚说完,两位道人只见方才院落上空现出的青色光霞云光变幻中,突然现出一位紫衣宫装少女,冷冷道:“葛宗主既然有此意,那自当奉陪!”
话音刚完,就见西北方远远飞来一片光云,速度看上并不很快,在满空的乌云中,冲出了一条长长的云弄,就在几句话功夫,就驭空凌虚,乘风而来,晃眼飞到上空,只见云中拥着八名俊秀宫妆女子,各持长扇,乐器,成八字形两边斜斜分列,中间有四名朱衣童子,簇拥着一张碧玉长舆,当中正坐一位白衣如雪,玉面朱唇,玉树临风的少年男子,头戴金冠,玉带围腰,看上去哪里有半分邪气?身侧侍立着一年轻女子,倒是纯道家打扮,看上去秀美如仙。
青箩一见来人,开口道:“想不到葛宗主几日不见,倒居然厚着脸皮,谋起我师侄的法宝来,倒真是大出本宫意料之外。”
云中那少年男子哈哈一笑,道:“她们自己姐妹间的事情,岂需我们过问?萍儿,还不上前拜见你岳师叔!”
而此时院落中的柳青衣一见云中那道装女子,面色倒是一愁,想不到短短几日,自幼一同长大的表姐就变成了如此模样,现在还另投他人门下,成了旁门宗主的门下弟子。
青箩冷哼一声,也不答言。
云中那少年男子本是赤城山少主葛清,新近才执掌宗门,知道青箩性格冷傲,此时应该是怒极,心中暗喜,道:“那在下就讨教岳仙子东方乙木一脉的绝学。”扬手一挥,一片光中就从手中发出,朝前飞来。
青箩声色不动,一圈其亮无比的青光从他身畔荡漾开来,好似一圈清波四下扩散开来,青霞一晃之间,便便布百余亩方圆,犹如一轮青蒙蒙的光镜,悬在空中,又如一潭清波,深不见底。一出之间,顿将方圆千里照得一片苍翠,霞光所到,映得四周山色皆碧,与万里碧空相互辉映。
葛清对身边女子吩咐了一句,从宝座上腾身而起,化为一道朱虹,笔直落在青霞之上,凌空虚立,仿佛站在这光晕之上,开口笑道:“葛某得罪”
青箩也不搭言,素手微拂,整片青霞顿时涟漪阵阵,顿起轻波,整个明镜如同瞬间碎裂开来,化成无数青鳞,一股浑厚如山的无穷劲道,顿向葛清迎面扑来。
“仙子乙木神光,果然厉害!”葛清见足下波浪初起,一道道真劲逼了过来,面带微笑,负手长歌,丝毫不理会身前一切异状!四周青霞波涛涌来,到他周围里许,就消失无踪。
而此时下面南宫三女才知道师叔方才所设禁法,乃是为此人而设,不然以师叔法力,岂会为了他人而小题大做。
心念刚转,只见满空万丈青霞顿然隐去,天光重新笼罩天地。
葛清也是心中一凛,以他目力,本是百里内毫发可见,但此时只见青霞说隐就隐,丝毫看不出痕迹,而四周压力却不减反增加,这才知道碧云宫一会,青箩依然有所保留。
只见一道七彩经天长虹,从天而降,当头朝他罩下。
哼!
葛清长袖一挥,一圈朱红的光华斜斜迎上。长虹方与那圈红光轻轻一触,立刻化为漫天霞光异彩,四下飞射,眼前五色缤纷,照眼生辉。
满天七彩霞光,陡然由合而分,化为七道颜色各异的长虹,反朝前方卷了过去,而那片朱红色光霞,顿时收敛成一团,仿佛不支,但任由其七彩虹光如何厉害,但也不能涌上前方半步。
葛清见对方仙剑虽然神妙,但双方来历功法异宝向来深知,自己所发的刀光不在那仙兵之下,不过方才青霞隐得突然,倒得小心一二。
念头一转,扬手一团碧绿的光华飞出,当空爆炸开来,一声闷响,周围立现出一个百亩方圆的巨洞,但当空之处,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万丈青霞,突然又现了出来,而青箩此时端身坐在一朵青色奇花之上,神色端重,眉心紫气更是飞起尺许高下,身畔祥辉电射,将整个人包裹在层层光华之中。
“原来岳仙子果然有九天琼花在手,看来传言非虚!”葛清知道青箩此时一副如凝大敌的模样,连护身法宝都施展出来,分明是有厉害后着,岂肯让她布置妥当,左肩一摇,一道红光冲天而起,飞至半空,化为一面百亩大小的红光巨掌,夹着万丈精光雷火,重重拍下。
青箩手指一扬,飞出一片青霞,挡在空中,两道光华一撞,顿时一齐无踪。而轰地一声巨震,大地也为之晃了两晃。
葛清面色一沉,喝道:“再接两掌试试!”用手望空中指了一指,师门绝学之七煞神掌凌空翻舞,又重重一掌打下。
青箩五指朝外一弹,飞起一团青霞出,正迎在那团红光之下,这下倒无半点声音发出,不过只见下方光云,一下荡漾开来,青光闪山,泛起层层涟漪。
葛清长啸一声,化为一片红光飞起,与那空中红色大手一合,整个手掌陡然变成了血红之色,周围风雷顿收,轻飘飘地一掌再次拍下。
青箩真身陡然无踪,而座下九天琼花突然射出一股青光,冷光莹莹,苍翠欲滴,一出就暴涨千万余丈,往头顶冲天而起。
葛清发出的那道血红色的大掌,却击在了那青巍巍的光柱上,顿时被紧紧吸住,脱身不得。
遥闻天际传来一阵异声,抬头一看,只见当空现出青箩身影,手中持一古镜,发出霞光万道,当头罩下,当下面色大变,暗道不好,正欲化光遁去,只见一镜中光华疾射而下,声势快绝,一出笼罩数里方圆,一将葛清连人带光罩在其中。
“仙子法力果然厉害,在下佩服得紧!”葛清在那片霞光笼罩之下,神色自如,手指一片红色光霞,将四周光华撑住,不让下落,虽然处在下风却依然不失去风度。
青箩见来人已被制住,却没有一丝喜悦之色,将手四下连指,只见天空传青光大盛,反朝身边收缩,将自身团团护住,转眼之中,就合为一体,凝成一个方圆数百丈的光云。
“宗主元神在旁边已经看了大半天了,还是请现身吧!”青箩望着虚空,郎声道。
“仙子还是心急了。”一个略显得苍老的声音从半空中遥摇传来。
“宗主终于肯现法体真身了?”青箩玉面无波,好似认为一切当然,丝毫没有吃惊的神色,淡淡答道。
“你用尽心机手段,难道不就是逼我现出原身吗?”空中红云一闪,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相貌古拙,体外云气缭绕,层层相生,不知有多少层。
“宗主此言差矣,你原身早现,已被我太乙青灵神光所罩,而现在你副模样,只是宗主本身元神所化的阴阳神魔中的阳魔罢了。宗主想让本宫疑实为虚,恐怕要大失所望,本宫虽然学道年浅,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青箩丝毫不为所动,平心而言。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炼有两仪神魔,阴阳化身?”葛清这时好似换了一个人样的,饶有兴趣地问道。
“宗主是要本宫实言相告呢?还是自家尚不明白?”青箩反问道。
“原来太苍老儿在暗中主持此事!”葛清一下明白过来。
青箩这时候却不搭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身上泛起一幢青霞,座下青色奇花却缓缓飞出片片紫光,轮转不休,朝空中所困的少年之身裹去。
葛清终于色变,十指头齐伸,各发出一道红光,向他原来的法体抢去,不过此时已经慢了一步,青色奇花花瓣已经合顶,化成一朵花蕾,将他那少年身形全数包裹。
此时天空虽然斗得厉害,但下面院落中众人这才发现四周仆人丫鬟依然一副没有察觉的模样,那两位道人才知道这里暗中早设有禁法,只是自家师兄弟没有看出来罢了,不过对敌两方,都是来头高大,败在他们手中,倒是理所当然。
而南宫宇和五叔公只两人几句问答后,就只见高空云层中偶有一些电光闪动,离地太高,连雷声也听不甚真切,这也才掉头不看,低声朝二女询问云中之人的来历,两姐妹这才略将自身来历实言相告。二老听之,越发心头骇然。
第二百零一章 握手言和
此时空中形势又是一变,老人装束模样的葛清发出一声裂石穿云的长啸,刚化成一道血红的光华,往前方凌空虚立的青箩扑了过去,身中光华虽然不大,只有丈许大小,但光影却是强烈万分,远远望去,好似如同一个火红的光人,十指尖更飞出数是朵巴掌大小的血红光焰,看上只有红荧荧地数十朵,在空中漂浮不定,只一现,四周飞射而来的青霞却挨在就消灭,眨眼就将前方的青霞荡开数十丈。
青箩伸手朝空中一指,只见满天青霞陡然一敛,满空顿时一片昏暗,四顾暗雾沉沉,身外浓黑如漆,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空中一上一下,一前一下的两团红光,辉照天地,与方才他阴魔化身被困的神色迥然有异,大不相同。
这才知道他碧云宫之会上虽然有所隐藏,但对方何尝不是如此?定然是将先天五行真气炼至随心所欲,变化无穷的境地,而且对方乃是禀先天东方乙木精气所生,比起寻常道家修炼之士所炼的五行神光,不止厉害千百倍,虽然说五行真气,天下每个门派都有,在他这级数的人物看来,并不足以为奇,但功力深厚到青曦宫之主这等境地,就是深知破解之法,但因先天本质上逊色不少,就变成了无法可破,最后只有运用自身法力硬拼一途。
天下道术,惟有功力精纯深厚最是难办,也最难破解!而且对方既然占了先天五行中的一宫,难保不运用正反五行,由乙木化生癸水、戊土,来破自己所发的这血河烈焰,或者径直加强乙木威力,化生丙火,来以火破火,均未可知。虽然自己暗中也有所准备,但毕竟得信时慢了有步,这数个时辰间,对方定然有了布置,而且更有那太苍老儿暗中在背后布置,定然还有厉害的后着,而且又有昆仑门下暗中躲在一旁,要是今日一个弄不好,就得灰头土脸,岂不威势大跌,让教中众人生出不服之心?
只是既然决定从方方面面跟正教为难,重振魔教声威,又岂能退缩?就算日常收昆仑第九代弟子的同胞姐姐为门下弟子,也是当时灵机一动,偶然为之,不料依然瞒过太苍老儿,但就算他知道又如何?
他心念电转,一收去势,心中盛气全然收去,运用玄功,将自身光华放出出,静观其变,等那昆仑门下出面,再做道理。
葛清正在戒备中,忽听清音悠扬,听去十分娱耳。接着万木萧萧,狂钊骤起,澎湃奔腾,走石飞沙,万籁竞号,如擂天鼓,一阵紧似一阵,汇成轰轰隆隆的厉啸,中间更杂着一种极尖锐刺耳的异声。
葛清心头一阵凛然,这才知道对方的乙木神光中依然暗藏玄门的天龙妙音,诸天玄啸的法术,与他魔门一脉素来天性相生相克,所以原本清越的声音落在他耳中才有如此异变,虽然自身功力高深,不会被其所摄,但心神只要略为失主,就难保为之所趁。
心念一转,只听渐渐声势越来越恶,直似海啸山崩,万马奔腾一般,就是他那么高法力的人,竟由不得闻之心神皆为震悸。暗忖:“敌人果然尽得乙木神光厉害,微妙非凡,但刚开头发难仅是耳闻,先天乙木威力就有如此猛恶,看来自己的如意算盘难保有十足胜算。”
当下一改初念,将手朝空中一指,空中那数十百朵火焰顿时四下暴涨开来,化为尺许大小的一团的光焰,奇光晶莹、精芒四射、朝四外荡去。
火焰飞出之势头绝快,宛如千百朵流星,四面射将过来而且刚一飞出,就在四周幻化出无数朵同样大小的光焰,直似排山倒海一般,焰火中闪变起无限金星,飞花电舞,四方八面潮涌过去。
空中四周也同时现出千百丈青蒙蒙的微光,光焰刚一飞到,晃眼间四周烟岚杂沓,碧云如浪,由上下四外铺天盖地潮涌而来。两者刚一迎接而上,只听只听霹雳连声,一片震过,青霞红焰纷纷爆散,漫天光华好似惊涛骇浪一般,四下翻涌飞腾,双方光华各被荡开百十丈,当中陷落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而就见间不容发之间,青霞红焰旋又立即合拢,势头比方才更加猛烈,而且双双生出新的变化,先是外层青霞中突然现出无数团碧阴阴的光华,大则宛如茶杯,小者犹如微尘,在云霞变灭间,潮水般地涌了朝前去。
而红色光焰中也飞出无数根寸许长短,细若牛毛的火红光针,朝前方猛射,看去细极,色作深红,又劲又直,无甚奇处,但却厉害非常,威力十分猛恶,和那片满天翠绿色的光球刚一接触,就顿时爆炸开来,只见最前面一层翠球吃那片火红光针击散,化为米粒微尘大小无数翠光随同爆炸,震势猛烈,繁密异常,又都是由小而大,互相撞击。爆炸以后,化整为零,重又由灭而生,越来越多。而那片火红光针也是一同化生,越生越多,还不等前方翠球爆炸所化成的光尘涌来,就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前猛冲过去,夹着雷霆万钧之势,丝毫不让分毫,而此时满空的霹雳之声成了一片极强烈的巨响,无比猛烈,已分不出是风是雷。
只见最前头爆裂的翠绿光珠被那片红光冲散,化为亿万青霞芒雨,密结如墙,停滞不动外,只见无量红色芒雨,明灭乱闪,朝前猛冲。再往前便是青茫茫一片光影,内中翻动千万层青色光珠花,狂潮一般朝前涌来,压力震力之大,简直不可比拟。
青箩见此时自己所生化出来的乙木神雷,居然被他生化出来的血河神针尽数挡住,两下相持不下,初略望去,好似势均力敌,但要分出胜负,至少也得多日,而对方的那具法体,自从被困在九天琼花之内,反在一片红光的笼罩下,面色如常,丝毫不理会外间的争斗,而那么强烈的九天伏魔神光,也在片刻之间难以有什么效用,成了彼此相持不下,时进时退,旗鼓相当的模样,并未露出败意。
知道此时双方都未催动后面的变化,各自铤而走险,生死相拼,但若要真分出胜负,但也不是片刻间的事情,而且这里乃是江南人烟繁华之地,要是再继续斗下去,双方全力发挥威力,只要一个失当,那将死伤无数,不过若是要她放开眼前这个重创这位魔门新晋宗主的良机,却又有几分不甘心。
不过青箩毕竟甚有决断,心中念头一动,突然将手一招,那朵化为亩许大小的九天琼花突然舍去所困之人,冉冉朝她脚下飞来。
葛清只觉自身法体外压力一轻,知道对方有意相让,而此时就在一转眼之间,猛瞥见一道金光破空而来。刚看出来人遁光眼熟,光中已现出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正是太苍老儿门下弟子罗衍,自己昔年的对头大敌,光是看遁光,就知道对方这千年来沉沦轮回,但一身功力不仅有丝毫消解,反而有所精进,功力深厚,其实不在自己之下,更没有因为这些年来的转世沉沦有所耽误,心中也是无由来的涌起一丝羡慕,虽然玄门正宗平日操行艰苦,不比魔门有诸多享受,但却因为心法正宗,转世不需多年就能恢复前生功力,少了魔教的诸多忌讳。
当下念头一转,就将那满空朝前激射的血河神针止住前发之势头,而自身元神则化为一道红光,转眼就与那少年法体合为一体,当下哈哈一笑,道:“姜道兄别来无恙?小弟奉师命闭关多年,新进才出关接掌赤城一脉,原以为碧云宫可以与道兄一会,不料又闻道兄有事他往,心中正为叹息,不意在此地遇到道兄,倒是幸事一件!”
说完转头对青箩道:“仙子果然法力高强,愚兄佩服万分!今日之战,就算为兄甘拜下风如何?既然仙子与姜兄都齐在于此,不如请去寒山一叙,以免这么凡尘浊气冲天,惊扰了两位的雅兴。”
以青箩的笃定冷然,也不由俏脸微变。
要知这位魔门宗主,功力已经不在他们两人之下,已到了不是聚众围攻亦稳可收拾的级数,除非他们拼死不逃,又或在几种极为厉害的大阵中,才有可能将他们留住。
但在此时她利用种种手段,才将这位魔门宗主的法体困住,抢得一线先机,纵使此时不胜,也可借题发挥,约他改日再战,但不料他马上开口认输,丝毫没有半分争强斗狠的意味,免去了陷身于进退维谷的地步,让她方才抢到的一线机会,全部化为泡影。
当下心中念头一转,道:“你我只是胜负未分,葛宗主何虚客气?不过你我之争,皆由贵门中的新收女弟子而起。葛宗主既然是魔门之主,一代宗师,就不知道令高足的这等背信弃义,不仅骗去同胞手足的法宝,而且反将胞妹打伤的行径,可容于贵门的规矩,还请宗主给本宫一个答复!”
此时罗衍才知道师尊等三位长辈不让他和师姐出面,反让青箩出手管这件看似小无可小闲事的原因,要是他们师姐弟出面,毕竟是柳青衣的师门长辈,无论事情如何在理,都因为身份所限,无法让他染不说口。而且只要柳青衣的表姐只要一天在魔教门下,就足以成为算计柳青衣的一个卒子,轻则让柳青衣不堪其饶,重则能让她转世重修,耽误仙业。
若是柳青衣的资质与南宫姐妹想若,这些本也不足为道,但柳青衣却是资质平庸,完全要在这些年内以勤补拙,与二女一同共证仙业,但现在无缘无故地多了一个绊子,就将生出其他变故,而且魔门什么也不需做,只要略说几句话,就能通过柳青萍的举动,设下种种陷阱,来打击玄门正宗的目的。
现在青箩出面,因为她身份尊贵,地位超然,而且又不是双方师长,也让外人无话可说,而且赤城一门也不会因为为了昆仑门下的一个小辈弟子,而开罪了青曦宫,让他们赤城一脉从此在青曦宫下抬不起头来。
自古以来,正邪并存于世,就是无数妥协和争斗的结果,并非什么事情都要直接靠自身实力解决,当然,没有实力则是万万不行。
果然葛清一听,见满天的光华宝物也一起收去,前来的光云就在前方不远,当下哈哈一笑,道:“我刚从海外归来,还无暇详察此中因果,现在听仙子一说,才知道那孽徒有意相欺,而且她那几个同门有隐而不报,虽然说法宝本是昆仑门下借她护身,但她令同门打伤姜道兄门下师侄一事,却是违背了我教门规,我岂能容她?!”
说完头一转,面无表情地道:“冰儿,将你小师妹拿下,送回修罗殿中,按门规处置!等三年后的刺心刮骨之厄受完,也不要伤了她的性命,依然恢复她本身法力容颜,将她送回前师所在长春谷下。”
此言一出,原本那位面带喜容的道装女子陡然间花容大变,高声叫道:“师父,弟子……”
还未说完,她身边一位秀丽女子扬手飞出一片光霞,将她团团罩住,转眼就收在袖中,应声道:“弟子领命!”
话完就对罗衍笑道:“令师侄受伤,虽然师出误会,但毕竟是我门下所伤,我这里有一枚九玄丹,颇有功效,还请姜兄收下,就算是我略补弟子之过吧!”
罗衍见他一开口就将所有事情撇得干净,虽然心中有气,但早知道是如此结局,而且他依然不将柳青萍交出来,分明只是换个花样而已,不过经此一来,青儿倒可将这两三年最为紧要的关头安然度过,二师叔早有成算,暗中用仙法颠倒乾坤,又岂是他所能觉察的?
当下随令南宫姐妹与柳青衣飞身上来,当面拜见道谢。
葛清将灵丹取出交过,又对三女夸耀了两句,就重新出言相邀。
罗衍道:“现在我等几人尚有要事,需要返回昆仑一行,还是改日登门拜访吧!”
葛清也趁势下台,转眼告辞而去。
罗衍见他行后,对三女道:“你等出山不易,现在距离本山禁法重开之时还有七日,你们可等七日后再回!”
三女连忙应了,罗衍转头对青箩道;“我们还是先回昆仑再说吧!”
说完就飞起一片金霞,涌着两人,化为一道长虹,一闪而隐,消逝在天际云层中。
遁光迅速,转眼就到一座清秀挺拔的山岭前,罗衍按下遁光,向前面飞下,只见下方出一片平崖,右侧峭壁上更有一条宽约丈许的大瀑布,从山顶缺口倒挂下来,如同匹练悬空,玉龙飞舞,直泻而下,落入山边的一个深潭中,林中不时传来铿锵琤琮之声,与崖顶松涛汇为天籁,仿佛黄钟大吕,笙簧齐鸣,让人眼前一轻,尘虑皆消。
此时正是深秋天气,崖边黄花满地,枫叶流丹,秋光满眼,林前一株老梅树下,坐着一个美如天仙的翠衣少女,膝前上横着一张古琴,一缕青烟,从身前香熏上冉冉升起,轻风拂过,将少女衣角素衣带微微吹起,露出半截皓腕,越发显得翠袖单寒,玉肤如雪,宛如广寒仙子嫡凡人间。
罗衍收去光华,在林前现出身形,翠衣少女一见,连忙放下古琴,起身喜致致地道:“大哥,岳姐姐!”
罗衍笑问道:“令师可在洞中?”
翠衣少女正是宇文馨,含笑道:“家师正在后室打坐,请大哥和岳姐姐前去殿中稍坐,容我前去禀报。”
话音一落,只见眼前霞光一闪,现出一位仪态万方,清丽出尘的道装女子,看上去仅双十年华,容貌十分端庄,玉面含辉,站在翠衣少女身前,笑道:“罗道友,怎么今日有此闲暇,到我谷中一坐。”
说时才转身对青箩行了一礼,道:“原来青曦宫岳仙子也大驾光临,鄙谷真是蓬荜生辉,还请里面请。”
罗衍笑道:“我两人来此,事出突然,而且行踪也被我行法遮蔽,还请仙子暂时不要惊动他人才是。”
来人正是宇文馨的师父琼玉仙子,一听也不客套,长袖一展,光华一现,三人只见眼前一花,就换了一个地方,身在一座高大宽广的石室内,室中有一道人,正端坐在一座丹炉前面,双帘低垂,手中各挽一个印诀,从中飞出一道祥光,射到炉中,火苗已现纯青,不时涌起一朵朵莲花,由少而多,现出十余朵莲花。
罗衍与青箩一见,知道这里本是丹室,应无闲人来此,而且知道此时正到了紧要关头,也不出声打扰,只在旁边坐了下来,约有半个时辰过去,三十六朵青莲随三十六道火焰一齐升起,俱有三尺多高下,低昂如一,亭亭静植,动也不动。同时炉中传来一阵异香,弥漫全室。又有顿饭光景,那道人猛地睁开寒光炯炯的双目,口一张,一道白气喷向炉中。
第二百零二章 长春魅影
只玱玱连声,炉中青莲光焰敛处,落下百余颗龙眼大小、色泽金黄的灵丹,一片云霞涌了过去,立将之全数裹住,云霞顿时往回收去,那道人手中已经现出一个通体碧绿的玉瓶,刚好接住,一闪无踪。
那道人正是与罗衍相识的桑恒真人,此时这才收起玉瓶,站起身来,与三人相见,桑恒这几人来从宇文馨口中倒知道了罗衍这几年的多半经历,见短短几年未见,原本那位仅识人间武学的少年已经成了金仙一流中的人物,虽然模样未变,但气度风范迥然有异,心中难免感慨万千,要是几年前将此子收在门下,本门又岂会有今日之厄?
不过幸好长春一脉与终南一门关系深厚,而且中间又夹着一个宇文馨,一切尚为晚也,当然,他却丝毫不担心掌门师妹将罗衍驱出长春谷之举,会让罗衍记恨在心,要是他连这点心胸气度都没有,又怎么被昆仑山内,那几位久闻其名,无缘一见的前辈宗师收在门中?
“小友原来是昆仑姜真人转世,我等昔年有眼无珠,失礼此处,还请罗小友勿怪!”桑恒心年微转,开口笑道。
“道长何须如此一说?在下此来,一是前来拜会几位道长,二是为了贵门的强敌陆冰之事而来,虽然此时已经被几位道长所诛,但后面还有一个尾巴,事情恰好又由本门而起,所以在下理应出面。”罗衍见琼玉仙子和桑恒茫然不解的眼神,顿了一顿,解释道:“贵门大敌陆冰虽然已经伏诛,但此人新进拜在几位南荒多年不出世的老怪物门下,特意前来强占长春谷,就是为了通过此山的灵脉,施展催山倒岳之法,毁了本门的根基,现在那几个老怪物功败垂成,转眼就要寻上门来,在下还请仙子暂时不用出面,一切都由我与青箩宫主出手,以免贵门不识那几个老怪物的底细,难免有失。”
琼玉仙子知道罗衍虽然说得客气,其实是怕长春一脉功力不济,被人所伤,所以措辞十分委婉,要是换成几年前,她定然会断然拒绝,自家之事,岂需外人出头,但近半年接连发生几起大事,无数隐居千年的前辈高人纷纷出世,各展神通,才让长春谷中众多仙人明白过来,自身虽然平日薄有名气,但与那些千年前的前辈高人相比,简直相距不可道理,而碧云宫一会,就连那位近几百年来号称天下第一真仙的天机阁主都被弄得灰头土脸,威名大跌,就连天机阁都一下沦为三流门派,而一直位在天机阁下的长春谷,要不是与终南山交好,在紧要关头听好友之劝,才没有在那些修为千年的前辈真仙面前出丑,勉强饱住了名声。
这时听罗衍一说,笑道:“罗道友勿须多说,我等一切听道友安排如何?”
罗衍笑道:“既然仙子答应,那等下请仙子约束谷中门人弟子,等下千万不可出谷一步,以免被那几位老怪物的发术所伤,等下空中乌云散尽,才可撤去宫中禁法。”
琼玉仙子早知道无力与这些修为千年以上的仙人抗衡,当下就立即应诺而去,桑恒真人知道宇文馨定有话要与罗衍说,也跟着一道出去。
宇文馨见师父和师伯离开,才问道:“大哥所说之事,究竟是何事?”
罗衍刚要回答,突然心中一动,知道师尊托人带书所说的南荒九煞晃眼寻来,正要招呼青箩一道外出迎敌,刚一转头,只见青箩也好似有所觉察,也拿一双妙目望了过来,当下身行一晃,飞出洞外,刚到上空,便听东南方遥空中起了一种极尖锐的厉啸之声,凄厉刺耳,越来越近,令人闻之生悸。
跟着便见天际有几个黑点闪动,在空中闪了两闪,就已经飞临上空,立时狂风大作,晃眼展布开来,眼见天被遮黑了半边,无数金星漫天盖地而来。
先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怪人,手指飞出,射出千万点火星银雨宛如银河倾泻,火雨流荧,电驰一般飞来。到了长春谷上空,扬手先是大蓬火雨,夹着风雷之声,朝下打来,而后面一人则身材矮小,容貌丑怪,全身裹在一团黑色浓烟里,不时扬手飞出一丛乌黑色的烟光,雨一般朝前乱打。
来人发动的快,而早有准备的青箩出手则更快,眼看那金星黑烟就要打下谷中来时,倏地空中一亮,天空前突然现出千百丈青霞,将来的黑影妖火一齐挡住,飞霞横空,顿成奇观,顿将之全部档住,而且青霞一闪间,就下横贯南北,精芒映日,奇光耀彩,将整个长春仙宫这个仙山福地全数笼罩其中,映得万里昆仑雪山一片通明。
来人见多识广,见彩光中现一冰绢雾般、美若天人的少女,认出正是好友所说的东极大荒青曦宫之主,知她与昆仑一脉东西同源,渊源深厚,而且道法高强,相传本身更是紫府金仙谪凡,所以出生不多年,一身功力神通就远超越那些修为千年的地仙之上,而且眼前这片青霞,更是她青曦宫最为著名的先天乙木神光,内藏五行两仪之妙,能化为千亿,妙用无穷。只是她所在地头,相隔昆仑数十万里外,不知因何还会在此间?
略一寻思间,下方飞出宇文馨,一边扬手飞出一道乌金光华,朝前面黑影中飞去,一边扬声高叫道:“何人敢来我长春谷生事?”说完手一抬,先是一片五彩的光华,电驰而去,接着先飞出的那道乌金光华也如同蛟龙剪尾般地朝那身材矮小的怪人盘旋上前。
青箩冰雪聪明,一转眼就知道宇文馨出手的目的,仅是不愿弱了师门的名头,仗着和两人的关系深厚,所以才故意出手,当下也不由得心中暗笑。
不过既然宇文馨既然见猎心喜,也不愿意扫她的兴头和本意,当下心念一动,空中的那片苍巍巍的青霞就朝两旁遥空射去,比电闪还快得多,眼才一眨,就反圈过去,前端已经合拢,化为一个圆形光圈,将几个妖人去路挡住,围在中间。
而且更为奇特的是,宇文馨所发出的两道宝光法物,则径直穿过那片青霞而过,仿佛没有丝毫障碍一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朝那两人卷去。
来人见青箩法力如此高强,也是大为惊佩,知道光她一人,就有胜无败,不过令人气愤万分的是,对面那长春门下修道没有几年的小丫头,也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居然还敢出手,知道青箩难斗无比,万难占丝毫上风,但要伤那长春小辈,却是易如反掌,当下见那道乌金光华飞来,扬手飞出一道红光,朝前打去。
宇文馨站知道自身所用,乃是罗大哥所送法宝,近来功力精进,更觉神妙,所以才凭之一斗,倒不怕被敌人破去,见红光飞来,就要手指乌金光华迎上。
哪知道她心念刚动处,空中那片青霞陡然间突然涌上前去,势头比她刀光还要快上几分,刚迎上那道红光一挡,只听波波几声细小的爆炸声从红光闪处响起,只见数十团绿豆大小,细密如珠的红光一下撞在了那片金霞之上,顿时爆炸开来,声音虽然不大,但空中那么强烈的青霞顿时也为之荡上两荡,泛起层层涟漪。
宇文馨那片刀光头尖刚撞上一颗红光,就觉心中猛然一震,一股无穷力道从刀身上传了过来,将自身宝刀一下震开数百丈,这才知道对方看似一件法宝,其实暗中另外藏有玄虚,她功力不到,而且更无多少对敌经验,要是刚才不是青箩看出有异,飞起青霞替她挡住,她就算宝刀是至宝,虽然不致有所损伤,但自身真元受此巨震,也定大伤元气不可。
不过空中那片青霞妙万分,一转眼就将那丝空隙补了上去,空任那红珠打了上去,虽然击得霞飞虹舞,但却丝毫不能攻破那片千层百叠的青光。
青箩这才转头对宇文馨道:“区区妖人人,有我收拾他已足?何需你这当主人的动手?本宫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宇文馨见青箩已经识破她动手之意,不由得面色一红,不过也依照青箩吩咐,将自身的刀光连带那颗宝珠一起收转。
而此时那身材高大的怪人也与罗衍动上手,人刚飞到,就见四面突然涌现出一片金霞,将他团团围住。
那怪人认出正是昆仑嫡传家数,知道从地底灵脉进攻昆仑霜华宫的意图已经被那三个老鬼识破,一边闭门不出,发动最厉害的道家法术将整个山护住,一边让门下在此等候,故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那怪人一见不好,扬手发出千万点金红色星光,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朝前方金霞中打去。罗衍见这道人,一下认出正是几月前在进犯昆仑山的那南荒九煞之一,知道此时他们九人虽然有两个最厉害已经到了那琉璃世界,看似威力减弱不少,但这几人上一次被自己和青箩大败,早学了乖,尽数将几件不肯轻用的法宝也一同带了出来,所以也厉害不少。
当下将手一指,一声轻雷响过,只见祥光万道,瑞霭千重,似波涛一般向四方八面散去,霞光青虹,交相辉映,奇丽炫目。空中红光金星一下荡退不少。
而此时青箩也手捏一印诀,朝空中一指,一口真气喷了上去,只见空中那片笼罩整个山谷的青霞顿时飞出一片青色奇光,犹如狂涛电卷,就朝上空迎去,只一闪,便当头朝空中两人罩去,青光之中,更飞出数蓬比电还亮的亿万银针,带着轰隆之声,朝前打去,声势惊人万分。
空中两人见青箩居然发动大五行绝灭神针,中间夹着先天乙木真气,一同围了上来,也同时将手一扬,交剪飞出化为一红一黑的两道钩形光华,一出手就暴涨千百丈,化为两道精虹,迎上那片青色光针绞去,略一飞舞,大片光针多被绞碎,但丝毫不减退去。
突然这才想起对方分明是想化运五行,生出其他变化,心念一动,也不将钩光飞出,只是将之环身飞舞,将涌来的光针荡开。
罗衍见来人依然不退,双手齐扬,一道银轮夹着万道毫光,连带一团五彩光气,一起朝前打去,那两人一见,好似认出厉害,突然双双一纵身,就化为两点光影朝空中飞去。
罗衍知道他们两人定是去自家的霜华宫外与几个同党汇合,也不追赶,反将满天法宝霞光收转。
宇文馨见晃眼之间,光霞尽敛,月光之下,幽谷清泉依旧清澈,而谷外光云也都尽收,而地上则多了上多了一个蓝色大葫芦,已经碎成几瓣,周围撒落红色沙子,有的妖焰将灭,犹有余光未尽,如萤火虫一般略闪即灭。鬼火荧荧,遍地皆是,转瞬俱都消灭。
这时谷中又走出六七人来,当头是琼玉仙子和两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身边陪站着两名长身玉立的青年女子,容貌看上却有七八分相似,应是姐妹无疑,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最后面并立两名英气逼人的青年男女。
罗衍按下遁光,与前面诸人见礼,罗衍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但心头也猜出七七八八,当头几人应该是长春门下的几位师兄弟,此时齐来迎接,也笑迎了上去。
众人都法力高强,见罗衍青箩两人身上祥光内蕴,肌肤下彩气隐隐,时见宝气笼罩全身,一两件法宝刚收在手中,看上光泽纯正,内里氤氲隐隐,层层流转,若是道力稍差,便以凡物视之,决不知是件至宝奇珍了。虽然一时看不出来历,但也知道必定威力非凡,远在诸人所用的法宝之上。
罗衍见地上葫芦邪气隐隐,将手一搓一放,便有百丈金光烈火打出,立将那溜绿火击成粉碎,转眼无踪,惟恐灵气逃走,又用禁法将劫灰收集一处,叱开石地,深埋在内,方始停手。
众人正要将两人迎到谷中,叙说几句。就见一道金光坠落下来,现出一位相貌清奇,双目炯炯有神的道姑,身后跟着一白衣女子,认出后面这个女子正是去终南门下弟子。心中暗咐,前面那黄庭老儿有什么事情不成?
那道姑与白衣女子一见青箩,就上前道:“弟子肯请师叔恩赠三颗灵丹。”
青箩微一点头,递过三颗灵丹,众人见那丹颜色碧绿,只有绿豆大小,知道是青曦宫内的青灵丹,广集十洲三岛海内外名山灵药而成功能脱骨换胎,起死回身,服了此丹,至少抵二甲子修为,不知道她们来此讨去何用。
第二百零三章 赏罚分明
青箩这才从手中取出一个玉诀,递与林静,道:“你二人持我令符,去问天楼领取那天书副卷,顺道将几十卷本宫历代前辈所留的心得注解也一同拿去,九年之后,再行叫那几个后辈亲自送换宫内吧。”
两女大喜,林静上前拜受了玉诀,然后朝谷中众人点了点头,就作别飞去。
青箩转过头来,眼光一瞟之间,见旁边站着的几位长春门下面上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当下也故意装成不知,对罗衍道:“那几个崆峒门下纵使得我宫中经卷副册,但恐怕要恢复昔年的声威,恐怕也是不可能了,毕竟他们一脉急功近利久矣,只顾一心追求法力高强,而却忘记了大道的根本所在,没有多年的持之以恒,平淡无为,又岂有鲲化于鹏的辉煌?我宫中的天书经卷纵使有无穷法门,但他们不按部就班地循序渐进,到头也是百无用处。大道四万八千种法门,本无高下正邪之分,只是路途太多,让人开花了眼,难以取舍,样样都想同时皆得,却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回头路。”
罗衍知道她话中有因,也笑道:“一切还是看他们几人的造化吧,就拿本门早已经飞升紫府的一位祖师来说,也是本山的一个牧童,偶然机缘巧合,归入门中,资质也是最差,光是门中入门的根基之法,也修了近百年,才融会贯通,平日也只是看守丹房,但谁又知道,短短数百年,竟然靠能持之以恒,功力反追上了几位先进师兄,后来又无心中做了一件天大的善功,所以才成为天下闻名之人,祖师也才将门中道统传授与他。”
琼玉仙子在旁边,却知道两人借此暗自点醒几位同门不要舍近求远,羡慕他人,心中也是自思本门的道法虽然不如玉池、青曦等几个源远流长的泰山北斗宗门,但毕竟也是玄门正宗,只要持之以恒,就有成就,也是不差。
而且虽然天下间如同昆仑、青曦、终南和浩然等几个玄门宗派,择徒弟之严,每代只有寥寥几个传人,贵精不在多,而且长辈更有无边法力推算未来,一经过选定,就永不相弃,扶持到弟子有了成就,能独当一面,可堪大任后,师长方才飞升,着其间的恒心耐性,也非其他门派可以学步的,其他都不说,光是那一项推算未来成就因果,就让无数仙人望了止步,虽然长春一脉除了第一代开山祖师具有这样的修为,其他后辈弟子都没有修到这等境界,所以只能一面广收门徒,一面定下森严门规,约束门下,努力上进,力保师门威名不坠,此法虽然不及那几个门派择优而传的法子那样稳妥,但也是中等之策,并非一无是处。
而且天下道法,就如同岳仙子所说的那样,法门虽然有别,但最后的目的也是一样,又岂能放弃?而且功力深厚到他们地步,要是一时间改学其他法门,其中利弊比初入师门者简直有天壤之别,并非是说改就改的。
不过此时也不点破,而且见两位师弟听青箩一说,也好似有所醒悟,重新恢复平日清灵无为的神色,这才放下心了许多,当下便请罗衍青箩两人至宫中款待。
罗衍也知道此时距离师尊信中所说的时辰还有半天,当下也不客套,就与主人至宫中一坐,琼玉仙子知道两人行辈,其实尚高她一辈,因为宇文馨的缘故,才各论各的,以道友相称,所以更是刻意结交,当下在宫内设下筵席,请两人入座。
席间宇文馨才问起南宫姐妹三女的近况和罗衍的近来情形,罗衍只是将三女近况相告,对自己的去向却是故意略过。
仙家岁月,本极逍遥,而且长春仙府又因青箩和罗衍两人,身份尊贵,本身修为更是高绝无比,所以这一尽心结交,倒成了谷中的一大盛事。
转眼就到黎明,罗衍与青箩双双起身告辞,琼玉仙子知道方才来犯两人见机遁去,其中定有后文,两人此去,说不定就是为那两人而去,倒不挽留,就带门下相送。
宇文馨见两人离开,心中倒是万分想跟着一道前去,不过见两人都没有开口之意,料知两人此行定是与敌相斗,自己法力浅薄,反而连累两人,所以心中尽管恋恋不舍,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琼玉仙子见自己徒弟神色,这些小儿女的情思,她岂能不懂,当下开口笑道:“罗道友此去,不知何时再来一叙?”
罗衍想了一想,道:“此时师门有事,所以不便邀请诸位前去一行,不过七日之后,我那三位师侄将要经此回山,不如到时候再请诸位一道前去如何。”
说完就与青箩化为一道彩光,朝西面的巍巍雪山峻岭飞去。相隔还有百余来里路,便见整个霜华宫仙府上空笼罩着一片红色霞雾,远望如南疆中山岚瘴气一般,不时有几十道金光乱窜。寻常人眼目中望去,好似山顶密云不雨,只见电闪,不闻雷声。
知道此时南荒九煞剩余七人,将所有家当全搬了过来,而且约了几个厉害人物,一齐围攻仙府,而且看似他们现在少了两人,但他们所炼的那座反九宫七煞大阵,厉害无比,所以才有决心到本门寻仇。而且更知道本门中人前些日子以偌大的法力,化解了那混元大劫,但此劫乃上天注定,本门连带几位前辈同道合力,将之消解大半,虽然又生出其他变化,但毕竟逆天不祥,就算以本门几位师尊之力,擅自逆改天数,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自然招来诸天神魔之嫉,无形中多了一番魔劫,纵使以本门之力,虽然可以平安度过,但也要受此一番磨难。
而且将话说远,就是青箩前些时日叔侄相争,差点为之两败,也未始不是种因于此,就连本门法力最为浅薄的柳师侄,更是身受重伤,恐怕就是本门为什么九代而终,也是跟此劫无不有关系。所以天龙禅师最为高明,事后就涅盘化去,更多收了一位小徒弟,也是为此而发。
罗衍心中一下想明白了平日不明白的道理,就连终南,紫气两门的遭遇,也是各有不同,其中也是因为各派化解这次逆天之行的种种的妙法,终南山因为失去鸿蒙紫气,所以只有学本门一样,终结道统,以示对天求恕其罪,而浩然一脉虽然有鸿蒙紫气为根基,才可暂传于世,至于碧云宫,则是取巧,并未直接出手,所以也才无事。
上天之威,岂容凡人冒犯?就拿这次大劫来说,救无数众生,自然天赐其福;但冒犯天颜,自然也要深责,上天奖罚分明,倒是让罗衍有几分哭笑不得。所以本门才会有今日之劫,而几位师长闭门不出,并不出手将来犯众人驱逐,也未始不是想借那几人之手,了结了上天的震怒,应了劫数。
而出手的南荒九煞,也未时是因为这个原因,算出昆仑一脉近日有难,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犯昆仑仙府,就以眼前来说,这几人只是上天假手来此,最多也只是驱逐了事。
两人还未飞到西昆仑绝顶,就见前面整个山顶一带霞蔚云腾,无数金光,似龙蛇一般乱闪,知道此时南荒九煞正用那座众人的镇山阵法,炼化本门仙府的禁法,妄图破阵而入。而二师叔冷梅仙子也是全力发动禁法,以应劫数,并不还手,就连门下三位徒孙,也放出来应了劫数。
突然只听得一声雷鸣之声,眼前红光大盛,大片雷火,有如翻江倒海似的,直向着眼前两人倒卷了过来。
青箩轻轻一笑,玉手轻轻朝外一扬,已由她掌心里蓦地暴射出大片青光,正是她本身所炼的乙木神光,当下迎着大片烈火来势一个反扑,顷刻之间竟将火势熄灭。紧跟着二人所乘坐的彩云,已风驰电掣地飞上前去。
然而,南荒九煞的禁制并非仅仅如此。这蓬彩云方自载着三人遁出,只听见当空轰隆一声,响了个震天价响的霹雳。罗衍与青箩在无备之下,被这声当头的霹雳只震得耳鼓发麻,着实地吓了一跳。
随着这一声震天价的霹雳之后,无数的火球,霍地自四面八方密如贯珠地直飞了过来。
也就在这一霎,二人足下飞起五蓬彩霞云光,突地倒卷过来,形成了一个五色的晶罩,霍地把二人全身罩住。
几乎是同一个时候,那些猝然飞来的红色火球,已经全数击中二人身外的五色晶罩之上,散发出密如贯珠的一连串霹雳,其声势端的惊人已极。这番来势尽管如此威猛凌厉,却早已在罗衍的计算之中,那层薄薄的护体晶罩,看来是如此的薄弱,偏偏在这般声势的一连串爆炸之下,竟然是完整无损,非但如此,甚至于连动也不曾摇动一下。
罗衍见自己道行比几月前大有进步,就凭自身的太乙神光,就可将来敌的神雷挡住,而且丝毫不落下风,心中也是一喜,而且近日看青箩一身法力也是大有进步,与自己难分高下,知道定将其叔所赠的元丹合为一体。
知道今日纵使是那九煞厉害十倍,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当下轻声一笑,道:“青妹,等下还请手下留情,勿需伤了他们的元神,南荒九煞虽然霸道古怪,但本身并无多大恶行,我等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的好。”
话声方住,只听见四下隐隐又传出了一阵子雷鸣声,即见由大片玄雾层中,炒蹦豆儿似地爆发出无数黑色圆珠,一颗颗都有拳头大小,盘旋而出,朝二人潮水般地涌了过来。
罗衍目睹之下,微吃一惊道:“青妹小心,此乃九宫神雷,不可行法破他,以免引发其他变化!”
青箩清丽如仙的俏脸上,这时也情不自禁地兴起了一些薄嗔:“不错,正是九宫神雷,哼!区区这几颗雷珠,岂能难我?”
话声一停,罗袖一展,即由其内飞出一蓬青丝,看样子像是一面飞网,迎着当前而来的那一天“九宫神雷”,只一下,已网了个正着。
罗衍嘴里叱了一声:“疾!”
眼看着那面飞网,兜着为数颇多的黑色弹丸,蓦地改道一侧,疾若电闪星驰地划空而去。容得遁出十数里之外,才听得一声震天价的霹雳,似乎那被网着的所有九宫神雷,全数一并都爆炸开来,大蓬的火柱,随着这声爆炸之后高耸当空,天空中所呈现的是那种绚丽的雷火焰光,就如同正月里的花炮一般,五颜六色,满空飞舞,随有却有一股猛厉的狂风,紧接着爆炸之后刮起,将远近朵朵白云吹袭得四下狂驰,声势端的了得。
罗衍见青箩毕竟功力了得,见识也高人一等,施了一招移花接术的手法,竟然将几已加身的大祸消弭于百里之外。心中也是佩服万分,这根丝带,本来年前与他对敌时展露过一次,当时已经觉得不凡,但尚未有此威势,但如今已经修到了分化由心的地步,而且所用法术十分巧妙,举重若轻,将那片雷火完全轻易化解。
须知南荒九煞所收集的这类“九宫神雷”,来之不易,每一颗都具有非常威力,平素用以对敌,一颗已定,若是九颗齐发,就会生出其他变化,生生不息,越化越多,最后更要引发天地九宫之气,更是难当,现在这么多发出,就是不伤来敌,也应有所收获,想不到却为青箩一网打尽,全数予以聚集毁灭,自是可惜之至。
罗衍与青箩立身在五色光罩之内,目睹着这番爆炸声威,尽管心里有备在先,也由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随着这声剧烈的爆炸之后,一时之间,眼看着无数道红光自地面冲霄而起,红光之中,更夹着无数怪鸟飞出。
对于青箩来说,她那青曦宫内包罗万象,什么古怪的前古异禽没有?这些大鸟虽然模样古怪,但她一眼就认出来历,只是有如此众多的怪鸟聚集在一起,倒是生平仅见。当下冷笑一声,任由对方施为。
只见空中那些乍然飞出的鸟,一只只都几乎有门板那般大小,两翼张开,巨风呼呼,彼此离着高远,都能感觉出风力袭人。这类大禽,罗衍亦是初次遇到如此众多,只见一只只平头弯嘴,目射红光,威猛之极。
青箩嫣然一笑,道:“下面几位道友,难道以为几只扁毛畜生就可打发我们二人了?”
说话时,那十数只黑色巨雕,已自盘空飞起,两翼间掮出呼呼之巨风,只是在二人头顶上盘旋不去。
青箩干脆就停身站住不走了,一面指点当空一面向罗衍道:“你可看见了,这就叫做雕,厉害得很,差一点的猛兽,也不是它们的敌手,生性通灵,如果教导有方,更可用以乘骑,或者代为看守门户。”
她这么指点解说,简直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那青箩频频点头,面带微笑,哪里像是身处魔窟恶境,一副游山玩水模样。偏偏这一霎,空中那群恶雕也都凶性大发,一只褐黑色大雕首先忍耐不住,厉鸣一声,一个快速俯冲,直向着为首的罗衍头上袭来。
罗衍心中一惊,正待出手,一旁的青箩却先已代他击出。
原来青箩心忿主人的托大,故意借此给以颜色,所谓“打狗看主”,伤了对方的恶雕,也就等于给主人以难堪,侃侃而谈,无非待机出手,确是心思微细,妙着先鞭。
当下这只巨雕一个俯冲之势,来到了罗衍头顶,霍地扬起右翅,呼地一翅直向着头上击来。
这一翅何止千钧之力,果真为它击中,罗衍非受伤不可。
也就在这一霎,青箩左掌轻扬,不过是虚晃了一下,只听得“叭”地一声,那只巨雕背上已重重地着了一下。
这一掌必然是相当的重,只打得那只巨雕身子一路歪斜着,自空中栽了下来,一时间飘了满天的羽毛,青箩一经出手,更是手不稍停,随着她手掌一阵子翻动,只听得叭叭叭叭,一连串响声之下,空中众雕纷纷中掌,被打得七零八乱,羽毛纷起。
经此一来,这群恶雕,再也不敢在现场逗留逞能,纷纷负伤悲鸣而去。
来得快,去得亦快,一霎间众雕尽去,现场只剩下迟迟未能缀下的羽毛,映着朝阳的初晖,闪出了点点星光,亮晶晶的甚是有趣。
原来这群大雕乃南荒九煞所养,而且更有多年道行,平素十分宠爱,本来是为外层防护,这一次碰在了青箩手上,活该倒霉。
蓦地下空内传出了一声狂笑道:“打得好!”面前红光大闪,一个红发长髯,形相瘦高的红衣道人已现身空中。
红衣道人一现身,空中众雕突然就掉头朝下面飞转,进入下面的乌云中,几团星光闪过,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第二百零四章 九宫七煞
“原来是两位故友驾临,真是让我等兄妹几人好等!”那红衣道人倒是不慌不忙,口中炎热笑一声,对两人开口说道。
半日前两位同门故友从长春谷无功而返,他们几人就越发留心,不仅对早已布置下的反九宫七煞大阵重新加功施为,多加上了两层外层禁法,而且每座旗门之下,更分人把守,就等对方赶来,一举解决上次败退之辱。
不料小心等候了半天,也不见两人赶来,虽然料知这里是他们门中的根本重地,虽然有老不死的在里面主持禁法,阻挡几人的大阵,但就在方才,昆仑一脉最外层的太清神光禁网即将被炼化,他们几人正在加工施为的紧要关头,两个强敌却才赶了过来,虽然只是最外层的青海玄雕被打伤几只,并无多大损失,但他也觉得面子上有几分挂不住。
不过昆仑仙府最外层也是最为烦琐厉害的太清禁网被炼化,仅剩里层的两重法术封锁,纵使得大于失,也可看出两人时间算的真准,分明是有所成算在胸,不过现在下方反九宫大阵的九宫神光,已经和昆仑防护本山的禁法彼此相生相克,融为一体,只要再加功施为七天,就算那几个老不死的知机遁走,但他根本老巢也要全数毁掉,也算好歹出了这口恶气,大不了再转上一劫,躲在极荒僻寒之地,躲上几百年,等这几位仇人飞升仙去,那恩怨自然不解自消,倒是再出世,也不用怕他门下的小辈弟子。
此时仇人相见,倒也不用多说,那红衣道人将手中大袖一展,只见一道红光,从他身中发出,光华万丈,随见下面那团浓云密雾中突然生起大小九根四五丈粗细、数百丈高下的通天光柱,屹立空中,此起彼落,连绵不断,朝空中两人涌了过来。
罗衍和青箩两人见光柱有数十余根之多,高矮粗细虽不一样,但都是颜色鲜艳,里外通明,映着雪川冰山,越发耀眼生辉,好似数十根透明赤晶宝柱,矗立在巍巍昆仑的万丈雪山之上,顿成奇观。
罗衍两人眼力高明,见这几十根光柱虽然颜色鲜艳,看似通明一片,其实里侧却是彩气缭绕,一眼望过去,好似根本望不见底,而且颜色更为五宫五行之色,外带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相的先天本色,只是顺序与平常所见的生化顺序完全相反。
青箩正要扬手飞出惊鸿仙剑,朝那数十根光柱绞去,引发其中内里变化,再寻觅机会破除这个阵法。哪知她刚一出手,罗衍发动更快,足下五彩云霞陡然朝四下反兜过去,恰好将那数十根光柱迎上,化为一道五色晶幕,紧罩在上空。
这才将空中仙剑顿了一顿,留神注视,究竟看看下面有什么奇妙变化,只见空中那些光柱刚一升空三百余丈,就适可而止,最高的几根距罗衍太乙神光所化光幕还有数尺,便即停止,不往上升。
青箩心中一动,暗中一数,才发现那些光柱最高的为三百六十五丈,而最低则是三十六丈,其间高下不一,虽然各有变化,但又略有不同。她早熟先天大衍变化之数,近年功力精进,已经更有所得,才看出此阵虽然是以九宫为主,但实则暗藏反七煞之数,而且光柱中并非仅为九宫神光那么简单,而是另有玄虚。
就在一转眼间,只听波地一声巨响,几十根光柱宛如雪山崩倒,冰川催裂,突地从中爆炸开来,耳听万马奔腾般一阵声响,漫天光雾弥漫,雷火横飞,哪里还是方才情形。
青箩知道对方阵法发动,便见天空妖雾中,隐隐有一团黑影缓缓升起,顷刻距离两人云头不远,现出全身。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九首龙身,胁生多翼,约有十丈长的大怪物,正扑了过来。
青箩只道是原来南荒九煞所收服的那些蛮荒毒物,与上次所见一样,倒丝毫不惧怕,当下就将把惊鸿仙剑罩将下去,天空妖云涌处,又是一团黑影飞起,不一会显露原身,乃是一个龙首龟身,腹下生着八条长腿的怪物。一上来,竟然避开光层,飞向西面。
青箩恐是妖物分身变化,忙运玄功,将手一指,飞剑立刻金光交错,布散开来,将天空紧紧封闭。就在这时,天空妖云邪雾滚滚飞腾,陆续飞上来的妖物也不知有多少:有的大可十抱;有的小才数尺;大的竟头似山岳,身逾百丈。最小的也大如栲栳,长及寻尺。是奇形怪相,不可方物。幸而那些妖物飞离两人光幕数尺,因有惊鸿仙剑阻隔,俱都自行停住。身旁妖雾,口里毒氛,虽然喷吐不息,并不再往上冲起。末后天空中心,忽然起了一声怪响,妖云中火光一亮,飞起一个其大无匹的妖物。才一出现,所有先时飞出来的那些千百种奇形怪状的妖物,全都纷纷避让,退向四边。
二人仔细一看,这东西更是生得长大吓人,龙头鸭嘴,獠牙外露,长有丈许,数十余根上下森列。嘴一张动,便喷出十余丈的五色光华飞出,背生四翼,翼的两端平伸开来,约有十四五丈长短。青箩见这些妖物看似灵动,但与她所在的青曦宫内的诸般妖灵却是迥然有别,光有其形,而无其神,心中一下明白过来,才知道是先天七煞所具的灵体,被聚集而来,此时所现,仅是虚张声势,以求将两人挡住,而真正厉害的,则是在下方攻打昆仑仙山。
此乃缓兵之计,只是为了消耗两人心神,拖延时光而已。一指剑光,就化为一条七彩精虹,朝下面的诸多怪物圈去。
此时罗衍也看出异样,也同时将手一指,只听一声清脆至极的龙吟之声响起,一道光华从手中冒起,冲天而起,初出仅有拳头大小,其亮无比,迎风便暴长丈许,形如月牙,两头射出万道银芒,迎着怪物群中,乱绞而去,而手中更有三团朱红如火的光球,朝前罩去。
前方诸多怪物一见,也随风一晃,只见口烟雾蒸腾,空中群妖随着千百种怪啸狂号,纷纷腾空升起。一个个昂头探爪,飞舞攫拿,往那道七彩精虹和那两圈日球月轮的光华扑去。
首那个最为长大的龙首妖物更是厉害,口里喷着精光,直冲中心,径直朝那圈月轮当空咬去,罗衍炎热笑一声,将手一指,空中月轮平添了许多威力,居然将龙首妖物压了下去。
而此时七彩精虹也当头朝前压了下去,至于空中那三圈朱红的光球,更是在怪物群中电闪飙驰一般疾转。只见光光过处,霞光飘洒,犹如银河星流,金雨飘空,纷纷飞射。
那众多妖物仍是拼命往上冲顶,好似不甚觉察,也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青箩和罗衍这才越发确定,这些妖物只是元神化身,本无实体,所以对两人的至宝丝毫无察,才有如此这般模样。
眼前猝然现身的众多妖物,突然飞出七只最为凶猛高大的怪物,分向七个不同方位昂天巨吼,只听得“轰”然响声中,七只妖物口中突然射七股青色气体,有如七道光柱,分别向七个不同方猛喷不已,爆直向青箩等二人身上射来。
起先,青箩等二人所催驰的五彩云光,尚还能转动自如,自为七只怪物口中所喷气柱所笼罩之后,登时即如同陷身于一吸力极强的泉眼之内,顷刻之间动弹不得。
非但如此,罗衍更感觉到透过那片所罩体的白气,竟是其热无比。
罗衍他们二人所乘坐的五彩云光,在这片炎热无比的气罩里,一霎间被荡开不少。
“好一个七煞妖光!”青箩炎热炎热道了一句,转向罗衍道:“怪不得南荒九煞那般神气,原来他们压箱子的阵法果然有两手。”
罗衍屡经大故,确实已长了不少见识,加以他自琉璃世界归来之后,法力日深,神通每在不知觉之间俱有增长。这时察看现场情势,已知了一个大概,说道:“看来这些彩气乃是先天七煞之气,被南荒九煞凝聚多时,厉害非常,正是我等道家玄门五行真气的对头克星,所以难以消灭,你我还是小心一二才是。”
“想不到你这些时日日不见,果然又大有长进!”青箩微笑着点头道:“正如你所说,他他们这先天七煞之气十分厉害,你我不如合力给它一雷,看能不能将它破去如何?”
罗衍自从一发觉到炎热后,便加以留意。
说话之间的工夫,身外梭形光罩四周已凝聚了厚厚一层红光,其热炎骨,所幸他有见于先,早已于丹田之内,提吸起一股太阴气机,瞬息已运行于周身上下四肢百骸之间,顿时全身冰冷,身中热意全消。
青箩轻轻一叹道:“我此行来时过于匆忙,宫中有两件能克这类性质的法宝没有带出来,倒是姑姑赠我的九天灵符尚可一用,只怕威力太猛,对方难以当受得住。”
方才说到这里,只见外面当空一人狂声大笑,即有一道合抱粗细的经天长虹,陡地自地面猝升而起。那道长虹色作赤红,由空中云雾中笔直升起,看来确是极具壮观,方才那红衣道人只手持一面云旗,似乎暴长了一倍有余。直立在这道光华之间。
道家门中本有“巨灵法身”之类的法术,看来这个红衣道人确是已深有领会,此时一经施展之后,真有顶天立地之势,端的惊人己极。
只见他笑声一辍之后,向着青箩说道:“两位虽然法力高强,岂知我此阵颠倒阴阳,逆转五行之妙,两位要是此时认输,我等尚可放两位一条生路,亦不需赶尽杀绝!”
原来那红衣道人看青箩二人护身的五彩云光为七煞神光所困,同时更察知两人颇有惧怕那片神光之色,心中大为得意。
他当然知道昆仑、青曦两门之不易招惹,现在已经和昆仑成仇,再惹上一个青曦神宫,绝非好事,而且青曦宫与昆仑不同,宫中仙人多如牛毛,远非昆仑上下就寥寥几人,难得眼前形势,自己小占上风,果能就此罢手,一来无损于自己声誉,再者亦可显示出自己之泱泱大度,即使日后青曦宫诸位仙人心怀不愤,却也无颜向自己兴师问罪,是以才会故示大方地训斥手下弟子。
哪里知道他的这一用心,对青箩来说,却是白费了心机。
青箩自视极高,好强要胜,如何能容得下他此番调侃?
那红衣道人话声方自出口,空中七煞灵物尚不及作出反应,即听得五彩光云之内的青箩一声清叱,将手一指,空中七彩光华陡然由合而分,化为七道颜色各异的精光电闪而出,其势矫若游龙,一经射出,有如神龙剪尾般地一个倒卷,已将七个妖物口中喷出的七道青白气体,卷束于光圈之内。
紧接着,随着青箩手势再举之下,另一道金光,夹着如箭般的一声霹雳雷震,直向着空中红衣道人当头直飞了过去。这一式出手简直太快,快到那红衣道人简直不及作出反应,尤其是在不知所以然的情况之下,己是大难临头,偏偏对方金光雷火来势绝快,简直不容少缓须臾。
而在此要命的一刹那,全都怔住了。
眼看着这片金霞,以雷霆万钧之势,即将飞向各人头顶的一刹,蓦地由方才那红衣道人双手十个指尖上,疾飞出十道赤红色的光华,一经出手,顷刻间暴涨了数十百丈,直向着对方飞来的金光上抓去。
危机一瞬间,那红衣道人哪能多作考虑?是以不顾一切地施展出苦练经年的法宝神通,然而,他又哪里知道,青箩所施展的并非寻常飞剑法宝,乃是她姑姑回转天庭时所赠与她的九天灵符,一经施展,形象似实又虚,虚中却实,当真是厉害极了。
那红衣道人惊慌中未及顾及于此,一指光华猝出如虹,不意方自与对方金光一接触,只觉得似实却虚,心中一动,暗忖着不妙,方待收回,已是不及。
原来这九天灵符,名为太虚灵符,为青箩姑姑采取九天清灵之气,复以本身元气加以凝炼,贯注入仙符之内,用时只须一颂口诀,便即自行开启发放,变幻无穷,实在是厉害至极。
眼前那红衣道人一经觉出不妙,再想收手,却已是慢了一步,只听见霹雳一声雷鸣,眼前金光竟然被炸得片碎开来。
饶是方才那红衣道人法力深厚,却也未曾料到有此一着,这一炸之威,何等厉害,顿时将那红衣道人所发的十指煞光炸得粉碎。
对于一个道家修士来说,这实在是极其严重的伤害。那红衣道人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啸,顷刻间化为一溜红光,消失而去。
也亏了他这么一耽搁,才与手下空中七煞灵物以缓和之机,乃在危机暂解的一刹那,纷纷驾驭遁光,四散逃离。
就在此间,罗衍等二人所乘之五彩云光,桎梏突解,乃得朝下飞起,其势有如霹雳惊鸿,陡然间,一下朝下冲出了数十百丈。
青箩一经出手,便也不再留情,双手连指之间,乃于五彩霞光之内发出了数十百丈青霞雷火,朝外打去。回过头向来处一看,但只见上空一片五光十色,满空尽是赤焰流火,朵朵红云自下方弹出来,恰似百花齐开,就自然景观来说固是美不胜收,而青箩脸上却并没有丝毫喜悦之色,知道只是将此人惊走,并未伤及对方根本。
心中一念间,只见空中光华一闪,无数妖物光华又突然围了上来,犹如崩山倒海一般往当中激射。这等猛恶的威势,尚是少见,若非早知道来人底细,纵有法宝防护,也难抵御。
哪知数十百丈雷火金刀暴雨一般射向外间妖光烟云中,竟似被甚东西挡住。空中灵黑烟滚滚而来,齐向中心飞射,撞在罗衍施展的五彩云霞之上,荡起片片涟漪霞彩。
青箩心汇总一动,知道这样厉害的光华,自身仅凭最为擅长的乙木神光,也是甚难抵御,但罗衍怎么能靠本身的太乙神光视若无觉,不觉凝眼望去,这一看,才知道就里,原来此时身外的那层五彩霞光之中,无端多了一片银白色的万点星光,无数光华闪烁变化不停,不过因为只有薄薄一层,而且又在此时烟光四起之间,若不是深知底细,留意查看,万难看出有异来。
这才一下明白过来,知道罗衍此时早将他那护身至宝龙犀环放了出去,罩在身体外面,护住两人身形,因为做得十分巧妙,所以不易觉察,如此心思细密,倒是比她女儿之身也差不了许多。
正在思索之间,只听耳边有一个清丽的声音道:“岳师侄还请暂候片刻,等下方清光大盛,我昆仑仙府禁法全破之时,才是破阵之期,不然,我这仙府不遭受点劫数,岂能算应了运数?”
青箩二人听出是冷梅仙子的声音,连忙应了。
第二百零五章 以守为攻
冷梅仙子话音刚完,就见前面突然间烟光四起,邪气冲天,重新朝两人压了过来,与罗衍发在体外的暗藏龙犀环无量星光的太乙神光一接触,就立时被荡开,一转眼间,就见红霞星火漫天飞舞,映得天空一阵异彩。
罗衍也是将足下于光一停,而青箩则扬手又将本身的乙木神光朝外发出,汇合在罗衍的宝光之外,两人一身所学,虽然是略有差异,但毕竟来自同一个最古老的源头,殊途同归,此时两种神光汇合在一起,顿时威力大增,只见体外青霞与那团五彩云光略一纠缠,就化为一团青白色的云光,罩在两人身外,外层更有无数五彩异芒夹在无数星光,朝外激射,就在一转眼间,就已经成为一个百十丈高下的光幢。屹立在光山雾海之中。
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拿眼朝外望去,此时两人功力更为惊进,一停双慧目法眼,数百里内景物,如在眼前,见前后左右是一团团色彩各异的光霞,簇拥着无数妖物,各喷烟光,朝中间夹攻过来,而当头六七只形态最为威猛的怪物,此时相貌越发狰狞,更是喷出六七道光华,精虹夭矫,宛如游龙,映得附近光云越发流光幻彩,霓飞电闪,芒焰逼人,与两人的护身光华层层叠叠地包裹过来,远远望去,宛如七龙戏珠一般,此起彼落,异彩晶莹,变化无穷,霞光四射,照彻天地。
罗衍见对面绿色光云中,立着两人,当头一个,金冠赤臂,眼射烈光,头发胡须绞作一团,浑身上下烟雾环绕,一时片刻间看不出来历,后面一人正是方才遁走的那红衣道人,正目射金光,朝两人恶狠狠地望了过来,更将手连指,随听空中烟光分合缭绕间,现出一只怪物,浑身碧色,头尖口锐,阔腮密鳞,形如蝎子与蜘蛛的混生儿,腹下多足,两条前爪形如蟹钳,长有三丈,色黑如漆,中节长着许多倒钩,口中吐出无数红绿火星。
此物刚一出现,空中顿时飞来一阵阵腥臭的味道,与方才所见妖物大有不同,青箩和罗衍两人知道此物应该是南荒九煞平日所养的妖物,与他们上次所见的几种怪物大同小异,迥非面前这些妖物的元灵化身可比,心中也留了意。
不过这只妖物看似比上次所见小了许多,但光是空中所传来的腥臭之味,就让两人有闻之作呕的感觉,要知道两人现在法力神通非同小可,寻常妖物毒虫,岂能伤害两人分毫,但现在光是毒气都如此之烈,可见厉害又比上次所见厉害了许多。
当然,两人自然也不知道这只毒物就是他们上次所见的八只妖物彼此吞噬残杀后,所生成的万毒之虫,不仅毒性比原来厉害了许多,就是功行都高上了数倍之多。
青箩见妖物呼啸而出,心中略嫌它模样丑怪,而且气味更是难当,手一指,肩头的惊鸿仙剑,化为一道长虹,朝那毒虫当头斩去。
那毒虫也认识得厉害,猛地将口一张,从空中喷出万朵火花,将这道七彩幻灭的光华迎住,两下相持,居然不分上下。青箩见它居然能靠自身丹气抵御住她的前古神兵,心中也是一凛,自身仙剑本是一切毒物的对头克星,虽然自身功力尚无法全数发挥出它最后一层效用,但也非同小可,但眼前之事,要是传了出去,堂堂前古九大神兵之一,居然连一毒物都制服不了,岂不被人笑话?
当下手挽灵诀,一口真气喷出,只见空中那道七才光虹上光华明灭变化,色彩也顿时转为一色,只是按金、白、红、橙、蓝、紫、青依次变化,而整个剑光也缩小许多,化为一道数丈长的精光,寒气森森,当头朝前斩去。
怎知毒虫也是厉害,见克星飞来,挥舞两条前爪,迎了上来,只听两声闷响,蟹钳被磕飞两大块,但那道此时欢出一道蓝色光虹的剑光依然去势未留,径直朝它口中飞去。
此时空中那两人也好似发觉就连他们费了无数心血所炼成的万毒之王,万妖之灵也不是那柄仙剑的对手,各自将手一股血色火星往前下打去。罗衍料知厉害,焉能容他施为,忙扬手朝前一挥,身外的青白云光突然射出股银星,将那妖光敌住,未打上前来,由此起,三人便斗将起来。
那与南荒九煞同来之人以为所炼妖火阴毒无比,能由自己心意追敌,中上必死。及见罗衍所发银星神妙无穷,看去光并不强,势也不猛,晃眼便将妖火全数裹住,竟然收不回来,不由又惊又怒,这才知道几位好友所说是真,昆仑门下,岂有弱者?
当下狞笑一声,把手一挥,空中突然现出数十道暗绿色的妖光,凌空飞舞而至,将当空罩了一个风雨不透。跟着回手朝腰间所佩革囊一拍,立数十股黑烟乱箭也似飞将出来,散布空中,晃眼暴长十来丈,将二人围困在内。
双方动作是十分迅捷,就在罗衍与对面两人刚一动手瞬间,青箩的惊鸿剑光已经朝那毒虫口中投去,那怪虫也是厉害非常,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张口喷出一颗海碗大小的绿色云团,一出就化为亩许方圆,只见绿光荧荧,映得天地皆为之变色,眉发尽碧。
刚好将那道蓝光挡住,只见一条蔚蓝色的光华围着那团绿色云团,一阵乱卷乱裹,随断随合,而四周烟云四起,无数金星红丝合围上来,重新又将那柄仙兵挡住,只见略一飞舞间,虽然剑光占了上风,但却难在一时片刻间有所作为。
青箩心中暗喜,知道对方不识她这柄仙剑效用,当下默运玄功,心意所动,只见那道蓝色光虹中精光再变,陡然化为一柄金光四射的精虹,夹着殷殷风雷之声,朝绿光迎去,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大震,绿色光团顿时被震得粉碎,化为漫天绿烟,四下飘散,一声凄厉万分的惨叫声,响彻天地,四周妖雾齐收,数十道绿烟如青龙入洞般,向远方的玄雾暗影中透去,一闪不见。
随听空中有人厉声大喝道:“二哥,还留后手干什么?先将这两人困住,再寻下面的老不死晦气如何?现在他们为天数所限,岂敢妄动,拿住了这两个小辈,不愁老的不出面。”
话阴一落,就见满空云气一阵展中,光霞明灭变幻间,当空的万千妖物化身陡然消失而去,而动空的妖云邪雾、毒烟瘴气不收反而强盛,而四周现出整个法阵面貌,只见四边矗立着大小十余面旗门,都是又高又大,凌空植立,各有数十丈一幢的各色光焰黑气环拥。上面所绘妖物怪物正朝旗门中投去,纷纷厉啸,此起彼应。中间还带着好些大小光影张牙舞爪,目射凶光,作出飞舞盘旋之势,待要向二人扑来;又似被什东西禁住,不能如愿,忿怒若狂转眼就由大变小,化为无数流光,朝旗门中飞去,转眼不见了踪影,但空中形势越发阴暗,只听阴风惨惨,怪声如潮,甚是凄厉,令人闻之心悸。
罗衍两人知道此时阵中旗门已现,接下来来的更是难当,敌人分明是已经舍弃了对下面仙府的围攻,准备全力与他们两人为难,所以也越发小心。先将全身护住。
青箩见四周烟光越发浓烈,也想一试对方阵法究竟有什么变化,扬手一团雷火夹着百丈青光,就朝外打了出去,只见那么强烈的太乙神雷打将出去,到了光层外面,竟比先前威力减去十之八九,不特未将妖火烟光冲散,雷声也极闷哑,仿佛邪气太浓,其力绝大,冲荡不开神气。
心中虽然暗自称赞一声,但岂容对方从容施为,发挥阵法威力,双双对望一眼,各自就一起见自身雷火连珠般地朝外打去,只见依然和方才一个模样,丝毫无法全部发挥威力,有时发雷太猛,刚把外面烟光冲荡开一片,转瞬又被合拢,反更浓厚。
此时两人也觉四周压力如山,无数道潜力铺天盖地地朝两人的护身光幢中涌了过来,总算两人护身神光依然强烈,青箩更恐有失,又将自身的防身至宝九天琼花隐去痕迹,暗中托在两人足光之下,一面依然发挥雷火朝外猛打。
二人因为得冷梅仙子传声,所以早有成算,没想冲出重围,而且所用二宝不是前古奇珍,就是九天仙府奇珍,万邪不侵,来势越凶,反应之力越大。
首先是龙犀环宝光早已生出妙用,先飞出无量星光,夹在五彩毫光中朝外猛然冲射,而足下更有一团青荧荧的云霞,将两人身体托住,更发出千百尺金霞祥辉,飞起十余丈高下,再反卷而下,将二人笼罩在内。
两人宝光刚一联合在一起,就吃外面妖火烟光一逼,激得银星电旋,光雨电射,奇光烛地,精芒森空,气象万千,不可方物,顿时僵持不下,一方是难以寸进半分,一方是休想移动半寸,而且空中的烟光云雾越发浓烈,远远望去,凝如实质,好似万里雪山昆仑之上,又涌起了一座光山雾海。
二人知道此时破阵在即,都心中齐想:“怎么还不见清光飞起?”更暗中留神朝足下望去,却见下方烟云翻滚,哪里还能看见丝毫天光。
忽听隐隐破空之声甚是尖厉,随见妖光、邪烟杂沓闪变中,大小十余座面旗门突然一齐转动。紧跟着十几道遁光拥了一伙妖人自空飞堕现身。其中几人正在是原来所遇到的南荒九煞,只是其中为首最厉害的那黑衣道姑和另外一人经追青箩进入琉璃世界,看来好似尚未回转。
这几人一到,皆是全身法宝笼罩,化为一个光人,满空烈火、毒烟,火弹也似满空上下飞舞,环阵而驰,四外妖火也一齐展动,就在刹那之间,就越发浓烈十倍。
罗衍越发暗中留意,四面妖火已包围上来,晃眼之间,一齐逼紧,也分不出是火是烟,只是一片暗黑妖光,其黑如墨,重如山岳,休想移动分毫,而更夹有各色光华,朝中间逼了过来,方才消逝的那些妖物形象又重新现了出来,虽然比方才所见,小了许多,但光色强烈,自身又是元神幻影,潮水般地冲了沙锅来,吃二人宝光一撞,一声惨号过处,光影虽然消灭,却化成无数各色火星,朝宝光丛中冲进,纷纷爆炸,火便加甚,如非法宝和两人神光防御严密,几被侵入。
就这样,罗衍已觉出外面火力比常火热上百倍。知那怪物影子均是妖人祭炼的凶魂厉魄,能发烈火,并具奇毒,稍被侵入分毫,便受重伤。如真被它炼上多日,连法宝带自身神光,虽不消灭,也有不少损耗。
就不知道师叔所说的时机究竟是在何时?不过此时应该所有厉害妖人都被两人引了过来,而且那座反九宫七煞大阵已经权利发挥威力,想必转机也在眉睫。
遥望方才现出的那伙光人,互相嘴角乱动,好似商议什么事情,刚一说完,就将手一汇,便把旗门转动,更飞出九到光华,朝中间射了过来。
此时阵中本是烟云弥漫,火星如潮,自从二人全力防守以后,烟雾茫茫中突然矗立起高约数十丈的九座旗门,只见霞光万道,瑞彩氖氢,随着烟光明灭。变幻一停,看见一个人影,四围烟雾火星纷纷从旗门中拥来,到了两人光幢前便即阻住,丝毫不得侵入。
始而南荒七煞见状大怒,将手连指,一面催动阵法,一面把所炼的法宝妖光一齐发动,朝前射来,先是九宫神光一起发动,增长威力,只见罡风烈烈,火星闪闪,泰山压顶,奔涛坠流,齐朝那两人立身前的光幢挤压下去。哪知压力越大,抗力也越强。到了光幢跟前,忽然一阵烟光迸裂,当前的神光烟雾全都爆散,尽管随灭随生,前仆后继,那光幢反倒威势越盛。
南荒七煞方在气忿,将手一指,九座旗门一齐转动。光霞连闪了几下,倏地同时暴长数千百倍,发出万丈光芒,撑空匝地,分九面向外荡开。满空神光烟雾受九宫神光催动,本极猛烈,两下势子都是迅疾异常,撞在一起,当时光霞电闪,互相激荡,雷霆齐震,罡钊怒发,满空火光烟雾宛如雪山骤崩一般,往四方八面排荡开去。那旗门仍在继续增高,往外猛涨不已。
罗衍青箩见他们的九宫旗门竟有如此威力,也是暗暗佩服,而对面几人见光中若困两人法力也是高强万分,护身宝光在他们九宫七煞神光的炼化之下,居然不见消退,知道不再急速施展辣手,不特无法下台,少时时辰一过,那老不死的再出来夹攻,把全阵震破,连那千年苦功炼成的九宫神光烟雾也要一齐葬送在内。
当下几人咬牙切齿,相互一商议,把心一横,决计不再姑息,宁拼去转一劫,也不输这口恶气。各自忙把手一招,收回神光烟雾,将几番踌躇、备而不肯妄用的反七煞绝灭神光一起发动。当下在空中披散头发,踏罡步斗,咬破舌尖和十指尖,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又由腰间取出一物,口诵灵文,往外一甩,便有四十九股黑烟喷将出来,加紧催动。
罗衍青箩两人在护身宝光之内,眼看旗门越长越大,越布越广,晃眼高大了千百丈。那由九宫神光催动的无量火星,到了两人护身光幢前,便被祥光金霞冲散,自行挤压激撞,发出一种好看的彩烟火花,纷纷消灭。尽管前灭后涌,来势越急,一点也冲不进来。
青箩见自身法力越发见涨,原来还不尽知,此时遇到强敌才显示奇妙,心中高兴,再一行法连连催动青灵乙木神光,朝外猛荡而去。
罗衍方料破阵出险在即,敌人虽识此法来历,实则无什伎俩。忽然罡风顿收,神光烟雾也似狂潮倒流一般往四面来路退去,一时俱尽。正在留神查看,猛见旗门外倏地一暗,上下四外都被极浓黑的黑气包没。跟着便有无数暗赤色的箭光暴雨一般射到,虽吃两人神光阻住,没被射入,可是箭光齐指光幢之内,好似强弓引满,蓄势待发,阴森尖厉之声如潮,祥光金霞只能阻往,不能荡开。
罗衍九世修为,炼就神功,心灵首先起了惊动。暗忖:“此是从来未有的景象,是何妖法如此厉害?”料知不可疏忽,忙把几件法宝一起发出,笼罩在体外,将妙用尽量发挥,而此时九座旗门频频转动,光华越发强盛,光云如雨,精芒如电,纷纷往前狂喷出去。
眼看凝聚门外的黑烟箭光渐渐越发凝固起来些,空中忽起异声,那刚退下去的箭光忽然融合,成了一片赤暗暗的血光围涌上来。而两人体外神光竟被上下一齐包没,连人带光直似沉浸在光海以内。虽然四周妖光吃两人宝光所隔,不得涌进,一任罗衍青箩两人加紧行法施为,光霞怒涌,休想冲突得动。
第二百零六章 心灵禁制
二人见状,也是心头微惊,青箩不料这几个敌人几月不见,就好似功力增加无数,知道是阵法的秒用,将他们九人的全部功力汇聚在一个密封的环境中,运用由心,故能产生如此效用,罗衍更识得此法厉害,惟恐对方的旗门再要伸张扩大,那就足以将整个摘星崖笼罩在内,到时候纵使师门有重重禁法阻挡,但也难免一个防护不周,要是略有照顾不到,被这满天煞光涌进,便难抵御。
不过念头一转间,就知道自己大惊小怪,要是这九人的阵法真有如此厉害,那早就攻入仙府,岂还等到他们两人到来?不过既然他们此阵能将霜华宫外的几层太清禁网全部炼化,威力也足是惊人,亦不能不防,当下亦全心运用体外几件法宝,全力抵御四周涌过来的如山压力。
而此时南荒九煞也是骑虎难下,知道全力运转旗门阵法中的反九宫七煞神光,最耗行法人的精血真元,如不能伤人,时辰一久,自身元气定然大伤,而且对方两人法宝所围成的光幢祥光万丈,妙用无穷,任由周围煞光烈火四面围上,依然无法将之完全围困,尚有数十丈的空隙是空了出来,只要四周光华一涌上,就立刻被一股无形的潜力反荡过来,知道是两人的法力妙用,只要对方法宝不破,就无法攻进丝毫,当下没奈何,只得拼着多耗真元,运用全力,尽情发挥旗门神光妙用,飞出九道血光煞气,将它包没。
起初只料敌人必以全力相抗,后被九宫煞光强压,方始渐渐缩小。一面尽力运用,一面留神查看敌人缝隙,只要有一隙可乘,便可成功。因求胜心切,差不多把全身真气悉数施展出来,只见空中那旗门已经涨至千百丈高下,笼罩百里方圆,眼看火焰如潮,九门齐发,往外狂喷。
南荒九煞益发不敢大意,正运全力紧紧下压,知道此日成败在此一举,无论如何,好歹也要出了心中这恶气要紧。
青箩两人此时也觉得四周煞光威力太大,重逾山岳,将四周团团围住,两人光幢之外,更有无数妖物狂喷烟光,一同夹攻上来。虽然不惧,但最外层的那道璀璨无比的星光已经泛起阵阵涟漪,无数颗银星凝若实质,明灭变化,分明是已经全力发挥效用。
青箩心中一惊,正要将自身法宝宝光全力发挥威力,合力抵御眼前大敌,突然只听耳边又传来冷梅仙子的语音道:“两位师侄勿荒,九煞虽然阵法厉害,但依然无法攻破你们两人的几件至宝所联合而成的护身光幢,此时已经是他们全力一击,无须管他,只是再过片刻,他们见无法破掉你们的几件至宝,必然以身噬魔,招来诸天魔头,发动诸天欲界、太虚幻境之术,将你们元灵神识困于此界中,只要你们心神略一失去主宰,他们就可乘虚而入,破了你们的护身法宝。”
“本来此时我可发动仙府的两道禁法,破却他们此阵,但由此一来,本门之劫,就改在日后,更为难当,而且岳贤侄的道家三劫,已过其二,尚有最后一难未完,不如就趁此良机,故意在南荒九煞所布下的诸天欲界中走上一回,以应劫术,不知道贤侄女意下如何?”
青箩想了一想,道:“一切听师叔吩咐!”
冷梅仙子道:“那诸天欲界,本以虚为实,以无为有,法术微妙,不可思议,本是旁门登峰造极的法术,其中更有无形无相的天魔主持,专门摄人心志,乱人魂魄,而且只要一入其中,就忘本来。不特不知那是幻象,而且其中的一切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与实境无异,一切经历,都须你自身承受,于电光石火间,轮转万相,与邯郸黄粱的梦境一般,似真似幻,倏然百变,全要靠自身心志,自行醒悟,方得脱困,外人就是有若大的法力,也难以帮忙。贤侄自幼生在仙宫福地,虽然自身功行深厚,但惟独没有经过人间的悲欢离合,所以反是你道心中最为薄弱之地,所以你不可不知,一切还需要小心应对,至于破法之窍诀,也是说难就难,说易就易,贤侄只需记住万法止于空明,就自然可以脱困而出。”
冷梅仙子说完,顿了一顿,道:“罗师侄有天刑台前的遭遇,所以此法反不能迷惑于你,你可小心主持护身宝光,请岳贤侄醒来之时,自然是破阵之时!”
说到这里,突然改口道:“九煞已经施出最后一着,两位师侄小心!”
话音一落,只见前面血光黑海中陡然现出一个旋涡,中间发出千万道霞光异彩,朝两人的护身光幢上卷了过来。
青箩刚抬眼朝前一望,视野及处,一朵朵彩云霞光在空中冉冉漂浮,苍苍茫茫,无边无涯,而在云朵掩映里彩芒绽射,时现时隐,令人生出万般幻象。不由得心神一松,而身子也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引,刚刚觉察不妙,猛然心里一迷糊,便把本来忘去,人也进入到一个疑真似幻的地方。
汤谷,自古以来就是日月升起之地,更是青曦宫最为紧要之地,能自由出入之间者,皆是来历非同小可之人。每当日月轮替之时,谷中更是霞光万道,整个天际就像蒙上了一层金光灿烂的锦绸,四周更幻化出数万道虚影,各发奇光,一时间,倒显得光怪离奇,绚丽非凡。
谷中有一大河,那河十分宽广,宽约数十里,倒像一大湖,水深几百余丈,甚是清澈,水底满铺着大小宝石,五光十色,水中亦有各类奇鱼,大多五彩斑斓,奇形怪状。两岸山势越行越高,陡立犹如刀削,色作苍褐,偶有奇松异兰着生其上,散发出淡淡幽香,清馨细细,沁人心脾。
更有十二道七彩飞虹,架落两岸,只见霞光从彩虹间穿过,激起点点霞光,青箩知道谷中飞虹乃是极其厉害的诸天十二元辰禁制,才天地日月精气,凝炼而成,厉害非常,没有出入之诀,根本休想出入之间。
青箩知道只要日光一落,下面就立刻变了一个模样,不过要是原来,一到每天这一刻,就是青箩最难受的时刻,谷中的光华一现,青箩就气血翻滚,全身发烫,整个肤色一下变成了赤红,丹田中更有一股热流沿任督二脉逆行直上,通行十二玄关,运转九个周天之后,再由七十二脉周行全身。本来这与他平日修炼的法门一般无二,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往常阴阳调和的真气却只剩下纯阳真火,而那太阴元气却不翼而飞,点滴不剩。更为厉害的是,那热流每运行一周,灼热之感就要翻上几倍,到九个大周天一完,全身的三昧真火全数引发,整个人就像烧红了一般。当然,要是月华初升之时,则是另外一个情景,热流换成了冷气,情况则完全和日出时候相反。
每到这个时候,桑公公就要将她抱在怀里,运用自身精纯无比的乙木真气替她护住心脉,化去她体内的纯阳真火。当天空的太阳光华隐去的时候,青箩身上的真火也就自然消退,在桑公公的怀中沉沉睡去。幸好每天的这段时间最多持续片刻,不然青箩就只有一个下场,被桑公公塞到那万载玄冰内,变成一个冰雕了事。
不过今年和往年不同,当太阳光掠过天际上空的时候,青箩正抱着一只金黄色的小吼,坐在山峰上,观看她很少能见到的太阳初升之境。
当然,她的体内还是有一些气血翻涌,一股暖流自然流动全身,但却不是那灼热滚烫的先天真火了。连续经过九年的煎熬,她体内的阴阳二气,已经被她桑公公用先天妙法,化解得干干净净,反将这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融为一体,功力则大有精进。
青箩此时望着天空那片金灿灿的光华,抚摩着怀中的小狮吼,道:“小金,你快看啊,天空的那道光华就是太阳发出的,过了这个时辰,只有等到明年你才能看到了。”不过那只巴掌大的奇兽,却睁大了碧绿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身边放着的篮子,里面几块熏肉,才是她感兴趣的对象。
青箩连这次,已经是第七天在这谷中看到太阳光了,不过听桑公公说,自己已经来到这世界已经十年了,已经度过了最关紧要的关头,所以不再怕那日月初升了。不过这里除了日月从谷中冰湖升之时有一线光明外,其他一年四季,一片漆黑,鹅毛般的大雪,从来没有停止过半天,有时候刮起飓风,连冰山都能吹走几座。
按理说,这鬼地方应该是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但是实际上,这里一天到晚,热闹非凡,成千上万的白熊往来其间,更有那海狮海豹,成群结队地四处游荡,自然也就成了那白熊的食物,不过说来也奇怪,有这么多白熊守在这里,那些海狮害豹应该跑得远远的才是,但偏偏就要往谷中爬,有时候数量之多,远远超过了白熊,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直压了过来,害得那几万只白熊倒缩成小小的一团,更不敢去招惹一下。一到这个时候,这些白熊只有饿着肚子了,苦苦等待这些大块的食物散去,只剩下少数的时候才敢前去捕食。
青箩曾经见过一次,这些白熊可能是饿慌了,忍不住猎杀了十多只海狮,然后所有的海狮海豹群就一拥而上,展开了一次场面极其壮烈的大战,最后所有的白熊全军覆灭,不剩下一只,全部被这些海狮撞成了一团肉泥,整个地面全染成了红色,幸运的是这里气候严寒到了极点,血水一出就化成了坚冰,几天之后,那地方就被冰雪覆盖,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哪里还剩下半分痕迹。
不过谷中厉害的不是这些白熊海狮,而是一些奇禽怪兽,都能口喷烈火毒烟,身长百丈,凶横无比,只要互相一遇上,就是一场大战,有时要打过几天几夜才完。青箩有时见这些怪物残杀谷中其他生灵,于心不忍,向桑公公求救,谁知道桑公公却说,此间生物,皆非善类,只是互相残杀,以暴制暴,不算危害生灵,反让她不要插手多管闲事,青箩只得罢了。
天空的阳光,现出不久,就消失无踪,整个谷中,又恢复了黑暗,仅有南方天际,现出一两道五光十色的光华,在空中流转不停,隐约给这谷中带来了一点光明。
青箩当然不知道,她此时已经进入到一个虚幻的世界,所以一切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奇妙异常,与罗衍恢复自身功力时候所经历的幻境,大同小异而已。当然,也根本不知道怀中所抱的异兽,其实罗衍所有,而非她所养。
青箩见没有了看头,拿起蓝子中的熏肉,喂给小金。这小家伙早就等得迫不及待了,三下两除二,几口就将东西一扫而光,又将目光盯向了篮子中的几个火红色的大枣,对着青箩一阵嚷嚷。
“小金,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吗?”青箩见这小家伙直钩钩的目光,自然明白它的意思。不过这小家伙前几天因为偷吃了桑公公的一颗灵丹,被关上了好几天,早就饥肠滚滚,哪里还顾得上好吃不好吃,能有吃的就不错了,闻言忙口中低声呜鸣了两下,两只前爪不停往篮子扑去。
“咳,给你就是了。”青箩拿起一个拳头大的红枣,轻轻一捏,红枣顿时裂成四瓣,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拿起其中一瓣,递给了小金,另外一瓣,塞到了自己的口中。桑公公说此枣轻身明目,乃是谷中唯一出产的灵药奇珍,不过一年出产不多,桑公公一个都舍不得吃,全给了这个宝贝徒弟。
就是她手中的那只小狮吼,也是桑公公从好友手中讨来的,为她做个伴。整个谷中,就只有师徒两人在此清修,青箩长这么大,也只是见过两次生人,一是距此万里外的九位师伯,另外一个就是桑公公的好友,昆仑山的冷梅仙子,小金就是从她手中要来的。不过这小家伙,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一天吃掉的东西,却有它的四五个身体大小,就不知道,它究竟把东西消化到哪里去了。
鹅毛般的雪花依然下个不停,不过一落到青箩的头顶三尺开外,就自然化去,没有一片能够落到她的身上,若是远远望去,只见一团淡淡的翠绿光华,裹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坐在一座高耸云天的冰峰顶上。这座冰峰又直又陡,笔直而上,犹如一把擎天玉剑,插在万里冰原之上。冰峰之顶,被人削去小小一块,就着原有形式,雕成了一张蟠龙宝座,当然,出手之人当然是上面端坐着的那个青衣小女孩了。
片刻之间,篮子中的大枣就被两个小家伙瓜分光了,小金意犹未尽,看着那空荡荡的蓝底,这才打消了念头,径直跳进了篮子中,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死小金,又睡觉!一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青箩忍不住埋怨道,不过小家伙哪里管这么多,这么冷的地方,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再说了,这里虽然食物众多,但个个皮粗肉厚,自己也无处下口,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昆仑山老家,仙果众多,灵丹无数,口到擒来,根本就没有饿肚皮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家伙看管得严实,早就私逃了。
轰地一声巨响,远方的一座冰山撞上了陆地,碎裂成无数大小冰块,四下飞射。
“雯儿,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天际遥遥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冰山的轰鸣倒地之声丝毫不能压制分毫。
“来了!”青箩小声应道,至于能不能传至桑公公的所在之地,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了,反正桑公公功力高深,数百里内人物往来言行,宛如亲见。自己小小的回应,当然不难被桑公公听到。
“小金,咱们回家了!”青箩提起那个小小的篮子,整个身体从那冰雕的宝座上突然弹起,笔直往下方的冰崖下落去,小金在篮子中张开眼睛,望了四周一下,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万仞冰峰从眼中疾掠而逝,自己正随同小主人一同往高空坠落而下。还是睡觉要紧,小金连忙又闭上了眼睛。
青箩等身子落下数千尺的时候,一道碧虹从身中斜斜飞起,迎风便展至十余丈长短,整个人包裹在一层碧绿的光华中,化为一道长虹,向着西南方急飞而去,片刻之间,就至一片极其广袤的冰原之上,投身到当中一个斜斜下倾的洞穴之中,现出身形。
此洞十分高大,高约四五丈,下去十来丈,就是一个长长的蜿蜒曲折的甬道,平平伸向里间,青箩赤足在冰面上一点,往前滑去,连转四五道冰墙,来到一间宽大的冰室,室中一切器物,都是用玄冰所制造,当中室顶悬挂一颗拳头大的明珠,发出柔和的光华,将里面照得一片通明。
第二百零七章 如真似幻
左侧冰塌上,坐着的是一位身穿玄色道袍的中年羽士,看上去只是三十许人,全身上下,肤色晶莹剔透,散发出一层温润如玉的光泽,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在斗顶随意挽了一个道髻,披在肩头,而一双深邃难测的眼睛,开盍之间,透露出饱经沧桑而又天然童真的味儿,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让人一时间难以辨别出他真实年龄大小。
只见师尊的双眉之间,现出一道拇指粗细的紫色纹印,远远望去,只见里面光华流转,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多少层,当中也叠坐着一个小人,相貌打扮与师傅一模一样,座下更有一朵青色莲花,将之簇拥在当中,青莲共有七层之多,只有最里层那六瓣莲瓣还是含苞欲放外,其他的莲瓣早已平展开来,尖上各射出一道淡不可察的银光,急冲而上,到顶端汇聚成一点,复又反卷而下,如同璎珞垂云,细小而微。
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青箩虽然功力浅薄,但一身所学,已得桑公公真传,见识自然不凡,而且身具九阴绝脉,更有过目不忘之能,见此情形,自然知道就是师尊平日所说的那功行圆满,白日飞升之像了。
难道,难道师傅要飞升了?
青箩想到这里,连忙在旁边跪了下去,只希望自己所想有误。
约过了片刻,只见桑公公星目轻启,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电射而出,直照在青箩的脸上。
灵犀惊鸿!果然是灵犀惊鸿!青箩心中犹如重锤击打一般,重重一跳,已经清楚无误地知道,师傅飞升在即,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又有说不出的伤感。
“师傅!”青箩叫了半声,就说不下去,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呆呆的望着座上的恩师,突然间又连忙垂下了头,惟恐乱了师傅的道心。
“雯儿,你所料不差,今日子时,便是为师功成之际,从此天人远隔,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相见,不过你一身根骨心性,皆是我道门上上之选,只要努力修为,他日定能达到为师地步,或许还另有精进,到时你我师徒自能相见。若是你还有寻常儿女的不舍之情,你将永远为情所困,难有寸进。”桑公公开始言语十分缓和,不过说到最后两句,却是语音转历,不留丝毫情面。
雯儿?什么时候我有这个名字?一丝遗憾从她的心头一闪而逝。
青箩知道心意全被恩师知晓,但,但哪里能够克制得住,恩师不说还好,一说忙伏身在地,不敢再抬起头来,生怕眼中的泪光扰乱了恩师的心绪,若是拖累了恩师的飞升,那可是万死不辞其咎。
“痴儿,痴儿!”桑公公伸出白皙无瑕的玉掌,轻轻在他头上摸了一下,柔声道:“先天大道,得情而忘情,并非是要无情无义,你平日一惯聪明,颇为老成,怎么一但事到临头,反而乱了方寸,为师道心早固,哪里又怕你这区区几眼?”
青箩心念百转间,倒也明白过来,与其念念不舍,还不如聆听教诲,事后再努力苦修,自然能追步直上,到师尊的地步,自然能旦古相见,不再分离。闻言也就抬起头来,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桑公公见他明白过来,这才望了他几眼,清澈的目光最后留在了他那光着的双足上,微带不悦之色,问道:“又淘气去了?你的鞋呢?”
青箩面上一红,不敢回答,那双藤鞋,早跑到一只小熊的身上去了。桑公公摇了摇头,令他起身坐在自己身旁,从身畔取出一套女子装束,替他穿上,青箩心中虽然奇怪万分,但此时也不感多问半句。
等他一身穿戴完毕,桑公公倒忍不住轻笑起来,道:“好一个俊俏的小丫头片子,若是到了尘世间,再长大几分,不知道要惹多少风流帐!”青箩从旁边平滑如镜的冰墙上,早就看到了一个冰肌玉骨,清丽绝尘的小丫头,论相貌,倒与师傅有几分相似,再听师傅这么一说,哪里还忍耐得住,叫道:“师傅为长不尊,把我装扮成这个样子,倒反而取笑起弟子来了。”
桑公公这才停了下来,道:“不是为师要故意拿你取笑,只是再过片刻,就有一故人要与为师为难,他虽然不能奈何得了为师,但若是见我收了弟子,自然戒心大起,等为师走后,定然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你人小力薄,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即使你用为师的法宝护身,恐怕也难逃毒手,故此为师李代桃姜,将你衣物幻化成你的模样,先破空遁走,让他错失先机,空折腾几年,等他会过意来,那时你功力大进,能与我留下两件法宝心灵相合,运用自如,自然也不怕他了。”
青箩奇道:“那人为何要与弟子为难,非取弟子性命不可?”
桑公公这才正色道:“此人若是按我门中辈分算,你还应该叫一声师叔,八百年前,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部旁门邪书,就此弃正归邪,创立太清门,将我好生生的一个大荒门,弄得天怒人怨,神人共愤。想我大荒一门,源远流长,至我已经多代,为道家为数不多的几个前古门派,所修更是玄门正宗,成就大罗金仙位业的就有多人,虽然声名不显,但也能和赤城,碧云宫几个大派并驾齐驱,不让分毫。而此人以光大本门为名,改头换面,滥传我门中功法和那邪门异术,不到短短百年间,便声名鹊起,隐然成了邪派第一大教,若不是祖师留下家法宝物,落在我手中,能够给他致命一击外,余者尚有几位前辈真仙驻世,能制他死命,得过几次教训外,天下间少有敌手,故此在四百年前败于你九位师叔之手后,便隐忍不出,当那缩头乌龟,而暗中却苦修我门中的大荒真气,仗着抢夺而来的诸般道书灵丹,接连冲破重重难关,已经到了那不死不灭的地步,只要过了眼下即将到来的千三大劫一关,就可以为所欲为,百无禁忌了。不过却忘记了天机微妙,岂能是他一个误入歧途的人所能参透,还以为只有祖师留下的家法宝物能够制其死命,哪里肯留下一个门中的祸根,与他为难,当然要除你方是上策,却忘记了尚有……”
桑公公说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转口道:“此人自号太苍真人,名号繁多,化身上百,千变万化,能见过他真正面貌的人却寥寥无几。不过无论他如何变化,却有一个极其容易辨认的地方,就是双目隐隐有两条紫气,灵动变化,只要你运用那天听地视之法,自然就能轻易认出,不然,只有当世的几位真仙的慧目法眼能一眼看穿他的底细。等下他便要前来此岛,寻为师的不是,所现自然是本来面目,你可要看仔细了,说不定他还会用那摄魂夺神之术,对你暗下毒手,你到时自然不用害怕,只要见他目中现出紫气,避开他的目光就可。为师今日,难免要与他一战,虽然不能取胜,但定能将之惊走,到时为师也功成在即,无暇多言,所以早就将后事安排妥当,你依照我信中所说行事就可。”
桑公公说到这里,从身畔取出三封书信和一个锦囊,递给了青箩,道:“为师一切安排,都在信中,可要收好。”青箩忙接了过去,贴身藏好。桑公公看了他一眼,素手往空中一挥,现出三物:中间是一个乌黑圈子,色黑如漆,黯无光泽,内里氤氲隐隐,层层流转;左边为一柄尺许长的朱红短剑,剑柄上盘有数条小龙,纠结如绳,形制奇古;还有一片巴掌大小的暗褐色树叶,看上去与那桑叶差不多。
青箩认出那圈子是师傅珍藏多年,从不示人的法宝龙犀环,仅年前传授用法的时候见过,那朱红短剑却是师傅随身之宝,剑名惊鸿,用法倒素来深知,只有那片树叶从来没有见过。这才知道,师傅早就在暗中安排走后事宜,只怪自己粗心,没有留意到而已。
桑公公将惊鸿剑斜斜插在他的左肩上,又将龙犀环套在他右边臂膀中,最后拿起那树叶,笑道:“此叶名为天蝉叶,乃九天仙府流落凡间之物,一共有三片,功能潜行匿踪,隐行飞遁,乃为师昔年常用之物,用来对付左道中的环中视影,掌上乾坤等法术最妙不过,你将来用此宝藏匿踪迹,躲避你那师叔的追查,再好不过,此宝用法也极其简单,只要心念所动,便自生反应,以你功力,恰好能发挥此宝功效,只有隐形一项,最多只能支持个把时辰,不能持久而已。”说完手一扬,天蝉灵叶便从青箩胸口透体而入,一闪而隐。
桑公公说完,又指着她那柄惊鸿剑道:“这柄惊鸿剑用法你素来知晓,你先收好,等太苍真人到时,若有对敌动手之事,你只能运用我那柄宝剑,其他宝物一件都不许动用,免得你日后运用之时,被那厮看出端详,觅痕而至,与你为难。”
青箩笑道:“师傅之意,是不是今日出现的宝物,等师傅走后,我都要收藏好了,不能再用?即使要用,也只能运用他不知道的东西?”
桑公公笑道:“这是当然,为师一生磊落,你那师叔等下不能取胜,自然不疑有他,定然错认你的身份,若是败了,他就会想到为师暗中弄鬼,详细追查你的来历,那为师一番做作,自然也能被他轻易识破。这也叫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也让他当一次事后诸葛亮,白白上一大当。”
桑公公见一切安排妥当,最后才吩咐道:“我一走后,此岛你也不能再回,持我书信,前往你九位师叔那里,躲避一时,有他们九人这强力靠山,自然可免遭太苍真人的毒手,等七年之后,你将那颗太元丹完全炼化,功力大进,再有龙犀环护身,只要此环不破,他就拿你没有法子,即使是被他关上百年,也是无关痛痒了。雯儿,你将来成就远大,尚在为师之上,还望你好自为之,万勿辜负了为师的一片苦心。”
便微微闭上双目,不再言语。青箩只得静侯在旁,不敢多言,只有小金,依然沉睡如故,浑然不知眼前巨变在即。
青箩目光一转间,看见小金突然抬起头来,对他挤了挤眼睛,然后又爬了下去,继续昏睡,她一时心中大奇怪,自思小金通灵,但也万万做不出这样的表情,而且一人一兽相处已久,也从来没有见到它这副古怪万分的模样,心中倒是惊疑不定。
刚一转衍,就见恩师桑公公面上微寒,睁开双目,摇头叹息三声,道:“痴儿,痴儿,你既然如此舍不得为师,那为师也拼着冒犯门规,将本门祖师系年所留的几件至宝留传于你,不过那三宝早已经通灵,自然能神通变化,就看你的机缘如何?”
曲指轻弹,一道细若毫发的银光从指中飞出,穿过地下石壁而过,闪了一闪,声音顿时从下传了上来,随后用手往下连指,座前晶壁顿时裂开一丈许方圆的巨洞,一片寒云从下面涌了过来。
“下去吧!”桑公公扬手飞出一片毫光,卷着她的身体,朝下飞去。
青箩越发奇怪,师门有如此至宝,怎么她从来未听师傅说起,而且现在到了要飞升的关头,才告诉与她?难道平日是怕她道心不静,不敢妄传吗?
她心中略有一丝明白,转眼却又忘怀了,根本不知道她身在诸天幻境之中,已经连番招来天魔,只要心中“贪嗔痴”三念一生,自身道行就毁,而且此时所见,全是她心中最为熟悉的事物所虚构而成,目的只是为了乱她心智。
不过她自幼修为,一出生就是仙灵之体,道心何等清净,只是近年招惹尘牵,但也都是未伤及根本,所以眼中所见,多半与平日一样,只是略有差别而已。
而此时诸天魔头则将用师徒分离来牵动她的“痴念”,用诸般法宝勾动她的“贪念”,至于“嗔念”则用他师尊败道垂成来引发,现在经历,则只是一步步落入幻景中去,而她心中的种种不妥,则是她自身清灵的方寸灵台所现出的警兆,故意提醒于他。
方下百余丈,眼前陡然一亮,前方现出一个巨大石室,室中五色奇光如虹飞电舞,金芒耀目,当头一道形若月牙的银色光芒正由内飞起,当头罩下,青箩一眼认出是恩师口中所说的师门重宝,忙用太乙分光捉影之法,手掐灵诀,朝前一招,银光便冉冉飞来,轻轻取在手中,还未来得及细看,后面一团朱红光华连同一道龙形紫色奇光也激射而到,连忙手挽诀印,往空连招,两物也先后应手而下,一起落于手中,直觉手中微微一跳,三件光华顿时合为一体,化成一柄浑身锈痕斑斑,残缺不全的方天画戟,枪尖好似早已经断去,而顶端月牙也是形若锯齿,残毁十分厉害,哪里还有方才光华万道的情形。
百忙中才瞟了一眼,只听石室中陡然一声大震,一团青色的尺形宝光向洞顶电射而去,只听霹雳连声,洞顶顿时裂开一个大洞,腾空就往上冲去,而室中更有一团漆黑的环状宝光,径直往地底钻去,两宝一上一下,其势快若闪电,顿将青箩闹了个手忙脚乱,连用太乙分光捉影之法向那团漆黑的光华招去,结果连招几下,也无用处,情急间将手中长戟刺了出去,准备将之挡住再打主意,结果长戟一出,仅轻轻一钩一带,漆黑光华就亢地一声化为原形,变成一乌黑的圈子挂在月牙之上,忙收回长戟,取下套在腕中。
就在这一耽误之间,那团尺形宝光已将洞顶震破,打开一个大洞,腾空飞去,青箩见前师所说师门三宝已得其二,料定洞中再无他物,哪里肯舍,连忙催动足下遁光,紧追而去。
青光一到空中,就往东南方斜飞而去,其势快若闪电,瞬息百里,青箩在后拼着耗损真元,施展出“流光遁影”之术,紧追而去,这才追了个首尾相接,不分上下,但一前一后,约有里许距离,无论青箩怎样催动遁光云气,也是快不上半分。
一人一宝,在碧海长天飞遁了大半天,到傍晚时分,青光好似后力不续,渐渐慢了下来,青箩这才一点一滴地靠了上去,心中暗咐,要是再追上个半时辰,自身真元也将枯竭,要是再不到手,这柄“涵光尺”就得活脱脱地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眼下得想个法子才是。
青箩略一寻思,这才想起恩师口中曾经说三宝相生相克,一下醒悟过来,现在“苍冥血戟”与“龙犀环”皆在手中,定有一物能制那柄宝尺,而且按方才所看,长戟一出手就制住了腕中的龙犀环,那环定能克制那宝尺才是。
只是不过,这龙犀环她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心中隐隐觉得这三宝皆非她所有,但至于究竟归谁所有,却又忘记得干净,念头放现,却有放过,但心中好似觉得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好似恩师并未说三宝的名字,怎么我却未卜先知?
第二百零八章 原来如此
不过三宝桑公公皆未传用法,仅知其名不知其法,有也是白搭,根本不能发挥功效,一下愁急起来,忙仔细回想桑公公所留书信,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浑然没有留意到左前方飘来一朵五色祥云,那云本来飘得极高,十分缓慢,一见空中那道青光,陡然加快了速度,往青光处追来。
此这青箩这才想到桑公公所平日所传的几句口诀,分列其外,自家根本不知道其意,这时想来,应该是三宝用法无疑,心中一喜,口中默诵灵诀,往手中两宝试去,片刻间就试出两宝用法,只见灵诀过处,长戟顿发奇光,紫芒银辉闪耀不停,而那龙犀环更应手化成一道漆黑色的宝光,内中夹杂着点点五色星光,向前急射而去。
为恐耽误时间,顿时将两宝脱手飞出,直向谈团青光罩去。结果他快有人更快,只见前方五色祥云中也同时飞出一片银色光网,拦空就往那道青光挡去。两人发动都是先后眨眼之间,青光后方的漆黑光华一裹,就有不支之势,猛然用力向前一挣,一下也就挣脱开来,却一头撞进了那片银色光网之中,被光网四下反兜上去,顿时裹去。青箩忙将长戟一指,戟尖紫芒银辉大盛,横掠过去,只听声如裂帛,哧地响了一声,那片光网顿时撕开一大洞,但已经迟了一步,那团青光已被来人用分光捉影之法抓在手中。青箩见来人好似没有动手之意,只得先收去两件法宝。
那云也在前方停了下来,现出一位相貌清奇的青年男子,天庭高耸,长眉入鬓,身穿一件极为普通的青色道袍,含笑站在身前。
“小姑娘是何人,是否为追此宝而来?”那青年男子开口问道。
“正是,请问尊驾是何人?”青箩开口道,字字清脆,声音婉转,有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委婉动听之极。
“我的姓名不说也罢!只是姑娘损毁我的宝网,该当如何赔偿?”那青年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玉尺淡然自若地道。
“我无意中损毁阁下法宝,他日一定寻来同等之物,登门请罪!只是阁下手中那柄玉尺,乃我门中至宝,还望阁下不吝赐还,在下感激不尽。”青箩见那青年男子虽然收去银光,面色不悦,手中更拿在门中至宝。心中颇为愁急,开口急道。
“哼,本人那天蚕丝网,岂是你能赔得起的?你说这玉尺是你门中之物,有何凭证?要是真是你门中之物,怎落入本人手中?”那青年男子背身道。
青箩一下作难起来,想了一想,道:“此尺乃我门中至宝,今日才方出世,因神物通灵,化光遁去,在下一路追来,不意遇到阁下,被你法宝收了去,只是此宝在阁下手中,尚未现出原形,等在下按门中法诀施为,让它恢复本来面目,阁下就可一辨真假虚实。”
青年男子见此宝握在手中,光华闪动,好似奋力挣扎,随时都有脱手而飞的感觉,闻言也觉在理,道:“姑且让你一试。若是不灵,那此物自然归本人。”
青箩虽然看不出这青年男子的来历,但那朵祥云和她发出的银网却是正宗的道家路子,而自家师门更与天下间的几家玄门正宗渊源深厚,交情匪浅,不便动强,伤了和气。只得忍气吞声,先讨回法宝再说。当下依法默诵口诀,手中法诀一扬,那团青光在青年男子光华微微一闪,就现出原形,化成一柄尺许长短的玉尺,青光莹莹,静静躺在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之中。
“如此看来,这柄破尺应是你门中之物,那本人还你就是,不过你损毁本人法宝,这帐又该如何算法?”青年男子见他所说不差,也就信了几分。
“阁下的宝物既然是天蚕丝网,那在下自然寻来天蚕丝,炼就一副仙网赔与阁下就是,还望阁下将手中的涵光尺先还给在下。”青箩只有苦笑道。
青年男子一听是“涵光尺”,心中大喜,笑道:“既然是广成子遗物,那本人那面天蚕网也不要你赔,只须借尺一用,不知小姑娘意下如何?”
“恐怕阁下拿去此尺也无大用,此尺若是少了大荒真气催动,功效大减。不如阁下将尺还我,在下愿效薄力如何?”青箩心念转处,想出两全之法,反正这柄宝尺万万不能落在他人之手,要是这青年男子不答应,大不了硬抢,事后再去负荆请罪。
“你是何人门下?闻说大荒,碧云两派近年颇有几个杰出弟子,你究竟是何人门下?”青年男子见他说得不差,也就信了八九分。
“在下并非这两派弟子,不过阁下还我玉尺,在下一定涌泉相报。”青箩不便实言相告,只希望对方早早交回宝物。
“原来小姑娘无门无派,倒也拉倒,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姑娘可要说话算话。”青年男子说完将手一松,笑道:“东西还你,请自行收回吧。”
青箩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将手一招,玉尺化成一道青虹,飞落手中。仔细一看,才见那尺非金非玉,青光巍巍,长九寸,宽三寸,高一寸,平整如削,触手处更有一丝清凉感觉传了过来,与手中两宝光华内敛之态完全不同,忙一诵灵诀,收于体内。
“多谢阁下大德,不知有阁下名讳,还望告之。”青箩连忙谢道。
“此时你我说话多有不便,还请小姑娘随本人到前面小岛一行,到时再做详谈如何?”青年男子依然不肯回头,也不说出自身来历。
两人一前一后,约飞了半个时辰,这时候一轮明月从海面冉冉升起,波光粼粼,巍为奇观,前方现出一座大岛,四面环山,外侧全是悬崖峭壁,将全岛团团围住,当中遍布奇花异草,苍木清泉,中心更有一座奇峰,耸立云霄。五彩祥云直往岛中高峰投去,渐渐飞进,才见峰顶平滑如削,左半边是一潭清波,右边现出一片金碧楼台,雕栏玉砌,朱阁重楼,宫阁相望,层宇叠翠,不知几落。
青年男子飞至岛中上空,衣袖一挥,只见眼前光华一闪,空中现出一道苍穹华盖,色分五彩,将全岛笼罩其中,当中现出一亩许大的云洞,祥云往洞中投去。青箩认出是太清禁法,虽然与他所学略有不同,但也是大同小异,殊途同归,不过偏偏认不出对方来历,心中也颇奇怪。
青箩紧随其后,飞了下去,才见湖中种满了青色莲花,荷叶有丈许大小,色白如银。叶底挺立着一根金茎,花却纯青,大约尺许,俱尚含苞未放,其多不可数计。金茎、银叶与翠萼、碧波交相掩映,更有红,金,青,白游鱼往来其间。
青年男子一到湖畔,就收去足下祥云,停下身来,轻声道:“请小姑娘在此小候片刻,我去禀报恩师。”话完便往那片宫阙走去。
青箩只得在当地等候,见湖边有一朱玉甬道,往前延伸而去,数十丈外,有一座高大的白玉牌楼,当中有四个金文古篆“海天别府”,金光闪闪,霞光万道,心中更是奇怪,如此华丽宽广的宫阙,只算别府,那正府不知道豪华到何种模样?而且对方是玄门正宗修道之士,怎么又如此讲究?
不过见此时心中却越发觉得眼前这副景色好似她十分熟悉,应该是平日常去往来之地,但无论怎么样绞尽脑汁,也想起丝毫头绪来。
当然,她也浑然不知道其实眼前一切都是她心中的幻象投影,所有的经历只是那阵法妙用而已,只是因为她身在局中而浑然不知道而已,一切都要靠她自身的定力和大智慧来解脱。
略过片刻,只见宫中牌楼处飞出两朵青云,当头是一位满面红光,秃顶凸腹的老人,面带微笑,后面是两名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手中各托着一朱玉长盘,上放几套霓衣霞披,看去漂亮异常,眨眼便到眼前。
那老人走上前来,笑道:“小姑娘请随老朽一行,到我那寒舍换上衣物再往殿中一行。”
青箩连声谢道:“多谢前辈偏劳!”
那老人笑道:“老朽姓龙,你就叫我老龙或是龙老哥吧,小姑娘乃少宫主迎来佳客,老朽岂敢妄自尊大,若是让他那两个老仆知道了,那还得了,不抽了老朽的皮,剥了老朽的筋才怪。”
“少宫主?”青箩更是摸不着头脑。
“原来少宫主并未告之小姑娘来历,那老朽就饶舌说两句,少宫主乃东天青帝后裔,青曦宫的二少宫主,身份尊贵,非同小可,若不是小小姑娘乃我玄门正宗传人,与我东极神宫颇有渊源,老朽也不便实言相告。”龙老人笑言道。
青箩一下明白过来,原来是前古圣帝后人,怪不得有如此排场,恩师原来曾说“东极神宫”,如果遇到后人,不可怠慢,连忙道:“多谢龙老丈相告,能见前古圣帝后人,晚辈真是三生有幸,惶恐万分。”
龙老人见她知道来历,当下也就不在多说,笑道:“小小姑娘随我前来。”领着青箩就往宫中行去,路上只见时有金甲武士端守殿门,更有侍者使女往来其间,不时拿着奇怪的眼神朝她望来过来,青箩见这些人目光十分大胆,心中也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当,但也不敢失礼发作,不过脸色却涨得绯红。
转眼转过几座宫殿,来到一座院落前,只见院中只有两棵大铁树,十分挺拔,树下光影晃动间,好似有两人在下面的石台中对弈。
其中一人是位美如天仙的白衣道装女子,看上不到双十年华,与《南华经》上所载“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之仙人一般无二,身前横卧一张七弦古琴,五色斑斓,朱玉为案,天蚕为弦,看上形制奇古,非等闲之物。
对面则是一位霓裳霞裙,云鬓风鬟,仙姿绰约的年轻女子,看上去不到双十年华,身着淡黄色罗衫,腰系朱红丝绦,肩披翠绿色轻纱,玉面含辉,手边放着一根青竹洞箫,宝光隐隐,青气萦然,一望就知是稀罕之物。
二女好似对阵正酣,浑然没有见到两人的到来,也不学其他宫中众人一样起身相迎接。
青箩见二女容貌十分熟悉,其中那黄衣女子更是熟悉万分,就连那只洞箫也是常见之物,不由得心中略奇,拿眼望了过去,这才发现二女身形若有若无,好似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要不是留心观望,简直不能发现两人的存在。
这究竟是什么奇异的功法?
青箩心中越发奇怪,倒是那白衣道装女子抬起头来,对她笑道:“青妹怎么老是弄些玄虚?如此分身为二,究竟何意?”
“青妹?”
青箩心中越发惊奇,难道我不是叫“雯儿”吗?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个名字?她略一低头,却才发现她好似到现在都不知道自身的名字,不过却清楚知道,那女子说得一点没有差错。
而此时那黄衣女子突然站起身来,伸手将枰中棋子扰乱,笑道:“今日算是和局,改日再战!”
白衣道装女子不由呆了一呆,笑骂道:“你堂堂青曦宫主,输了棋局,岂能赖帐?”
黄衣宫装女子笑道:“我还有一子未落,岂能算输?”说罢抬起头来,对青箩笑道:“小姑娘棋道高明,不如给我们两人点评一下,究竟是谁输谁赢!”
青箩朝棋盘中望去,心中更加奇怪,只见盘中只有一颗黑子,正在纵横十七道中(古围棋为十七道,而非后来的十九道,所以这里采取原来的说法)来回跳动,其他则别无他子,就连棋盒中也并无他子。
这究竟是怎么个下法,青箩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落子法,盘中只有一子,怎么能定输应赢?
陡然间只听一声暴喝,万道黑光从龙老人口中发了出来,当头朝二女罩了下去,暴喝道:“何方妖孽,敢来此地放肆!”
黑光方出,二女陡然失去了踪影,只剩树下一个棋盘,一个白子而已。
龙老人转过身来,对青箩道:“小姑娘勿要受那两妖孽迷惑,她们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妖灵,靠一些障眼法戏弄他人,要不是宫主慈悲,放任她们在此间往来,也不会有今日之事情,小姑娘还是随我前去室中暂歇吧!”
说完龙老人就领她朝屋中走去。到了室内,龙老人一面和她说笑,一面早命侍女设下盛宴。青箩见山珍海味,琪花异果,罗列满前,所有桌椅器皿,全为珊瑚明珠、翡翠宝玉所制,五光十色,耀眼欲花,加上酒食味美绝伦,也食指大动,就畅饮起来。
突然之间,只见眼前一花,整个宫室也好似摇晃了几下,随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霹雳,从天上降落下来,而就在那晃动之时,青箩见天空好似有一轮月轮和漫天星斗闪烁不定,径直透过那晶墙玉壁,透入室中。
而龙老人一见,面色一变,慌忙起身,对青箩道:“小姑娘请在室中暂为休息,此时有外魔来犯,容老朽出去瞧瞧,此时外间所有禁制都已发动,小姑娘最好不要外出,以免被困阵中。”
说完就匆忙连同所有侍者使女一道走了出去。
青箩见几人走后,一时无聊,就在玉床上盘膝坐下,打坐运功入定,打发时间,那知道这次与往常情形大不相同,要是平日一经入定,便如一粒智珠,活活泼泼地顿时返照空灵,心如止水,不起一丝杂念。这时却是大不一样。
开头只觉得心乱如麻,不能返虚人浑,物我两忘。等到勉强将心定住,身上又起了诸般痛苦,疼痛麻痒,同时交作,绝非往常情形,心中越发不安,当下不再理会外间一切,按照平日所学发诀,牢牢守住心灵三寸灵台,按照原来初学时候的情形,运用玄功,勉强压制心情,不为所动,按部就班地调息归元。
她根本不知道,她此时的行为,无形中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要是她不如此施为,再过片刻,那诸天欲魔就要幻化成其他幻象,一起攻来,就算是她心灵向来不若魔牵,以前根基扎得稳固,但也难以抵挡。
就算有方才来自自己心灵最深处的本身元灵现身点化,到最后关头她也能醒悟过来,但也要吃无数苦头,自身真元也将损耗多半。现在她居然在万般为难之下,入定起来,到后来心智刚一澄清,才觉得这几日来的经历十分古怪,桑公公飞升在即,而自己却为了几件法宝远离千里,现在又居然随一男子前往他处做客,绝非平日自身所为。
她这心中刚一醒悟,就见眼前光影闪动,好似整个宫殿都如同一团朦胧不定的幻影,变得若有若无,似真似假,正与她平日功课时有时遇到的外魔幻象一般无二。
难道我入了幻境?
青箩一下明白过来。
第二百零九章 游戏三昧
青箩刚一明白过来,心中顿时生出明悟,方才种种遭遇,皆是幻境,当下立刻按玄门心法,湛定神思,返虚生明,转眼间就见眼前烟云变幻,霞辉急漩如潮,整个宫殿顿时泛起层层涟漪,各色光华来回闪动,只见眼前云光明灭变幻之间,一切都为泡影,四周景色也全部消失,只剩自身独自一人虚空端坐。
要是换成他时,青箩或许以为幻境已消,转眼出困在即,心神难免松动,而此时却多了几个谨慎,知道就连自己自幼修为,清净无为的道心都不免陷入这疑真似幻的境地中,乃是生平少有之事,那魔头之高,可想而知,眼前一切,难免也是幻中之幻,所以却并不收起心神,依然运用自身心法,返照空明。
而此时在暗中主持幻境阵法的南荒七煞却是心中大悔,本来以为拼着舍弃三甲子修为,招来诸天魔头,纵使不济,也能将眼前这两位大敌困住,伤元蚀神,而且这招来的七情之魔,乃是天地间七种戾煞之因所生,冥冥中自有天道主掌,似虚似无,若存若有,看去并无形质。但其实厉害异常,要知七情六欲,乃是人之天性,人人都有,但修仙成道,则是要将人的七情六欲超越抛弃,成为无所不能的仙,此间过程,说长就长,说短就短,因人而异。
但要超越人之七情六欲,则又谈何容易?非具绝大智慧,不能明烛几微;非具绝大定力,不能摒除身外。自古以来,少有人能做到,而且也是循序渐进,经历了无数过程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所以南荒七煞才施展此法,朝两人出手,毕竟,两人虽然法力高强,但自身年纪尚轻,纵使恢复了前生的智慧法力,但自身从小就有的人之天性依然尚存,并不因为两人法力高强而减弱半分,要是两人完全超越了人之情感,但他们则早已经飞升证道,又岂会在这万丈红尘中滞留?
哪里知道他们才发动阵法,对面两个大敌中果然有一人心神受其所惑,坠入那诸天幻境之中,而另外一人好似心志坚定异常,虽然没有被摄入那诸天幻境中,但也盘身坐下,施展出玄门最上乘的心法,在法宝的护身之下,运用全力抵御这里外两层,一虚一实的阵法夹攻。
南荒七煞因为两人挨在一起,彼此间并无法宝光华割断,知道只要将那陷身在诸天欲界中的青箩制服,就能控制她的心灵神智,令她反戈相向,举手就伤了她身边的那位昆仑传人,而两人的防身法宝也自然再无作用,不攻自破,而他们更多了一位傀儡和她身中的几件至宝,就算是青曦神宫找上门来,也会因为投鼠忌器的缘故,不敢拿他们这么样。
哪里知道青箩在那幻境之中,虽然元神暂时失去主宰,失去了本身灵慧,但因为自身原来心志清明,一时片刻间难以幻化愚弄,只得徐徐图之,不料此女三番四次都有警觉,迫不得已之下,不再敢冒失,以免此女再次警觉过来。
哪里知道刚顺着此女心意幻化出她生平的经历,正要发动攻势,不料原本困在阵中的昆仑传人却突然出手,一面发出雷火朝外猛打,另外一面则发动自身护身宝光,朝阵中冲去,知道他法宝厉害,这才不顾得再幻出幻象愚弄陷身在诸天欲界中的青箩,而是各自全力立身旗门之下,发动阵法威力,阻挡他破阵而出,毕竟,只要他一闯出阵外,青箩的神志心灵,则自然恢复过来。
怎么知道就在一刹那之间,虽然将罗衍挡住,不令朝外冲出,但陷身在欲界的青箩却突然醒悟过来,自行打坐用功,他们慌忙再次施展方才的法子,却也丝毫不能动摇青箩的心神分毫,就在知道不好之间。
只见空中那反九宫七煞大阵的九柄主旗上突然冒出九道烟光,一闪而隐,同时几人心灵顿时大震,慌忙抬头一望,猛听风云破空之声,从天际边传了过来,就在这一抬头之间,那风云破空之声已经从千百里外驭空乘风,电射而来,只一闪,就飞到上空,云上现出三位仙人。
当中一位是个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而旁边一位则是个平淡无奇的游方道士,左边一位是位仙女,穿着一身雪也似白的仙衣,年约十五六岁,浑身上下,有七彩光华流转,路数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但那两位道人,却是两千年来执天下之牛耳的太虚三仙,昆仑一脉的两位真仙太苍真人和太微真人。
南荒七煞一见,心中大惊,知道三人此来,与他们所推算的天机略有不符,这两人尚有三日才能回转,但现在却赶了过来,定然是上了他们的大当,不知道他们弄了什么法子,颠倒乾坤,所以让他们推算有错,方能如此。
这三人一到,也不并未出手,只是太微真人哈哈一笑道:“真是辛苦了你们这几个南蛮子,出了这么大的力气,让我昆仑一脉应了这一劫,你我皆是数中之人,这次小老人也不以为甚,再上来与你们几位计较,你们就将你们吃饭的家当收了吧,难道还要我们两兄弟动手不可?”
南荒九煞中的七人知道现在太虚三仙皆已在场,要是等下三人一同出手,连带他们两位后辈门人,来个上下夹攻,里外应和,他们七人能脱身已经是天做之幸,而这座旗门则万难保住。
当下互相对望一眼,再给同来的几个同党一个脸色,齐齐上前一步,道:“既然是太苍道兄回转,那我等兄弟自当认输,道兄手下留情,我等自当改日相报!”
太微真人刚要答话,身边金光一闪,一道祥光从下面九宫阵内冲天而起,裹着罗衍青箩两人,电射至太苍、太微两位真人身边,现出一位身穿淡米色素罗衣,手持一枝朱梅的年轻女仙,对前面几人含笑而立,道:“几位道兄好意,我替师兄心领,还请几位道兄他日遇到我那三位隔代女弟子,手下留情,小仙亦是感激不尽。”
“既然仙子有此言,那我九煞岂敢不从,就此告辞。”前面浓雾光云中的十余人一举手,收起阵法,就化为一片光华,朝东南方向投去。
罗衍和青箩此时认出与两位真人同来的正是琉光,却不见她的几个从人,心中微奇,正要上前朝三位师尊和琉光见礼,只听琉光问道:“前辈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几人围困前辈的洞府,怎么就轻轻放他们走了,难道不用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太微真人哈哈笑道:“小姑娘这就不懂了,尔等玄门讲究做事需留三分余地,而且这几人虽然不如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但实力也实在不差,要是真要斗过鱼死网破,他们固然要赔上性命,但我这座仙宫,也要陪同他们一道葬送,而且老道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不如放他们一马,空白落个人情,还显得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宽宏大度。”
琉光却是知道这位实力深不可察的道人只是开玩笑,所以如此说法,盈盈一笑,也就不再多问。
太微真人好似知道她的想法,笑道;“小姑娘要是不信,老道也没有法子,不过老道这几日所说的可一点都不假,要是光论贪婪无耻,小姑娘所来的那个大千世界,可是拍马都赶不上我们这里的这个五浊世界,等下马上就有一场好戏,小姑娘想不想在旁边看看热闹?”
琉光奇道:“真人,究竟是什么热闹?”
太微真人扬手一指,手中飞出一道金光,穿破山崖下方的那层万年不化的浓云密雾,金光到处,那云层便开了一个丈许方圆大洞,现出下面景物。
琉光凝目朝下望去,只见山下全是一片冰天雪地,此时光华连连闪动,好似来了不少人物,随听一个闷沉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少教主放心,属下三人受老教主救命之恩,定当全力以赴,找到那万载玄龟,以报老教主的恩情。”
另外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你等三人,素来忠厚,我当然放心,只是此间能者甚多,稍一不慎,那将后悔莫及,而且此龟既然有万年功行,道行自然不差,虽说我的冰魄寒光刃能给他致命一击,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想全得,恐怕也是痴人说梦,只要此龟一现,你三人速速为我护法,以防他人抢夺,等我取得火灵内丹,你三人自然也有天大好处。”
旁边一个清丽的声音道:“庭玉哥哥乃是天下间福泽最厚之人,哪里会得不到那颗火灵内丹……”
话还未完,另外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这个冰天雪地,连根草都没有,那万载玄龟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随有一阴柔的声音道:“这消息可是从崆峒掌教真人那里传出来的,听说就连那东海天机阁也有同样的传言,岂会有假?”
……
太微真人将手一指,云洞顿时合拢过来,而下面的声音也全部静了下来,转头哈哈一笑,对琉光道:“小姑娘见识到没有,光是如此捕风捉影之事,都让无数心生贪念之人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来到这荒山野岭,比你们那里的世道如何?”
琉光心中半信半疑,难道这里的人物居然贪婪到如此地步?当下想了一想,道:“请问前辈,他们所说的万栽玄龟和火灵内丹究竟是什么东西?”
太微真人哈哈一笑,道:“那是一只狡猾似鬼的老乌龟,你身边的两个同伴早见识到它的厉害,你要是不知道,不如问问他们。”
琉光越发奇怪,道:“既然那灵物有万年修为,又岂会怕山下那些只有薄弱法力之人呢?那些人又岂敢生心动手?”
太微真人道:“小姑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你若是真想知道为什么,不如我们两人一道,戏弄他们一下,就知道为什么?”
琉光此时也是童心大发,道:“还请前辈明示。”
太微真人笑道:“老道施展障眼法,将你变幻成那只老乌龟,你幻成他的模样,去戏弄一下那些笨人,就知道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做法了。”
琉光想了一想,道:“请前辈施为!”
而此时太苍真人和冷梅仙子却只有摇头苦笑,他们这三弟修行了这么多年,脾气倒是一点未变,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太微真人说完,手掌一翻,现了一颗火红色的珠子,塞到琉光口中,笑道:“你可记好,等下这珠子一定要从嘴巴里面喷出来,不然戏法就不灵了,此珠有我的灵符在上,自然不怕他们抢去。”
琉光忙将珠子吞了下去,太微真人伸出食中二指在她眉心间一点,笑道:“去吧!”琉光整个瘦小的身子顿时起了变化,太微真人衣袖一挥,喝道:“变!”
琉光只觉自身立刻幻化成了一只磨盘大小的巨龟,凌空而立,琉光在空中望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果然和老乌龟一样,心中又是好玩,又是好笑,张口问道:“前辈,你看像不像。”话一出口,才发现语气也变了个模样,心中更是高兴。
太微真人在强忍着笑意,道:“你先学学乌龟的样子,看看能不能大小随心,随意走动。”
琉光在空中爬了两步,高声叫道:“前辈,身子缩不小,快想个法子。”
太微真人笑道:“将双手伸过来!”琉光将两只巨大的脚掌伸了出去,靠在亭前,太微真人伸出纤纤玉指,在空中写下“大”“小”两个金色篆字,写完一摆手,两字分别投到琉光两只幻化的脚掌上,一闪而隐,方笑道:“再试试,想大的时候动动右手指头,想小的时候动动左边指头。”
琉光抬了台左边的指头,小山大的身子眨眼间就变成了丈许大小,一下落在云中,砰地一声撞倒在太微真人脚跟前,也学老乌龟那样子来了个四脚朝天,忙叫道:“前辈,帮我一下!”
太微真人笑弯了身子,笑骂道:“什么不学,就学老乌龟出丑!自己起来!”
琉光只得学着老乌龟的样子,费了半天力气,才从地上翻转过来,口中嘀咕道:“平日老乌龟翻身这么容易,从来没有难道过它,想不道我翻就这么难。”
太微真人手一抬,将他变成寸许大小,招在手中,大笑道:“等下可千万不要让人将你反转过来,那你就惨了!”
琉光也越发觉得好玩,道:“晚辈知道,他们岂能近我之身?”
太微真人笑道:“你说得也是!”说完伸手在他龟壳的腹面写上一个“乾”字,背面写上一个“坤”字,伸手将他翻了个转,琉光只见每一次转身,都是腹部向下,喜笑道:“成了,这下不怕被人收拾了。”
琉光道:“知道了,晚辈小心就是。”太微真人手中涌起一片金光,托起他的这副幻像,将他送出阵外。
琉光见下面风雪比她那世界要大得多,四周黑沉沉地一片,惟恐前辈亲口中的几个笨蛋看不到他,右边脚掌连动几下,身体又恢复了那如山的形状,龟壳上有前辈亲施展的仙法妙术,更涌起一团乌金色的云气,将全身包裹,在空中游行自在。
才走几步,突然想到,天下间哪里有如此笨蛋的乌龟,惟恐一副别人不知道的样子,外人见了,一定生疑。连忙学着平日所见的乌龟出游的模样,将身子重新缩成丈许大小,降落在冰雪之上,慢慢爬行。只听上空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破空之声,震得地皮微微颤抖,知道点子来了。也不敢将珠子喷出,惟恐引起他们疑心,静候鱼儿上钩。
才过半盏茶功夫,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这里如此隐秘,看来那只老龟定藏身此处无疑,它有万年道行,非比寻常,我等可要小心为妙,不要阴沟里翻船,弱了一世的名声。”
另外一个略带几分尖细的口音道:“王兄想必是被那两只狐狸精吓破了胆子,夺人家的元阴不成,反吃了小亏,现在遇到一只老乌龟,倒害怕起来。”
此言一出,顿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其中还夹着两个女子的声音,琉光知道来人已经上钩,开口道:“来人止步,前方乃神龟禁地,擅入者死!”
话音一出,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笑道:“原来龟大仙人果然在这里,不知道要我等如何死法,说来听听?”
琉光用古怪万分的口气道:“尔等既然知道我老人家的来历,那我就法外施恩,给尔等一个痛快,祭祭我老人家的五脏庙!”
话音方落,眼前黄光一闪,冰原中现出三男二女,当中是一名身着红衣的妖艳女子,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黄玉葫芦,左手拉着一名身着蓝衣的妩媚少女,少女旁边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壮年男子,背插一柄金光闪闪的长刀。而右手边站着一僧一道,僧人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十分温文尔雅,道人却是尖嘴猴腮,一眼就不知道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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