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北望




第一节 道听途说(1)
  官道两边青草青青,杂草丛生,因为天下大乱,官道之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的行人,偶尔行过的也是趁着天下大乱想要发一笔的商贾,或是策马匆匆而过的骑士,或是传递消息,或是追杀他人。
  只是今天的官道之上多了不少的人,或是驾着马车,赶着路,或是靠着两条腿,牵着儿女,神色匆匆,这些人脸上都带着恐惧神色,衣服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赶了很多路。
  官道的驿站已经荒废了,因为朝廷失德,天下义军四起,隋帝身死,神器也是为天下群雄逐鹿,这管道驿站也没有了驿丞的看护,也就是荒废了。
  斯时已经是入秋时分,万物肃杀,只是奇怪的是此等天下竟然下起了大雨。
  大雨大极,茫茫天地,伸手不见五指,中午时分,天公依然不作美,而所谓的道路也是泥路不堪,让人寸步难行。
  好在半路之中有茶寮,那是商人所开,虽然天下大乱,匪徒丛生,但是如今已经不是以往,斯时天下大势渐渐明朗,也有商人不怕死地想要做些生意,这个茶寮也就是这些人开的,不过是一件木房子而已,供给行人歇息躲避风雨,有茶点送上,让行人休息,也是让行人多了个落脚地,好让他们在这样的时节,没有成为落汤鸡。
  这茶寮也算是三教九流之地,各色人物齐聚,都是从各地来的,或多或少谈论着天下间的事情。
  斯时,茶寮之中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身着青袍,腰间别着一支竹萧,那竹萧青翠欲滴,仿佛是新鲜竹子一般,让人看的好生奇怪,男子生得颇为俊俏,眉宇间淡淡的一阵傲气,却又不让人觉得盛气凌人,只觉得这般气度方才是配得上他,而身上更是有着一股凛然寒意,让人心中暗自猜测此人是什么人。
  “此人气度不凡,不知道是什么人?”也有江湖好手嘀咕不已,也知道此人非是易与之辈,也不知道脾气如何,遂打消了攀谈的意思。
  男子身边的女子却是聚集了茶寮之中几乎所有男子的目光,那女子身材窈窕细致,端的是婀娜多姿,蛮腰袅袅纤纤,如弱柳扶风,水蛇一般的腰肢扭动起来不知道如何得销魂,美妙无比的胸前与臀部曲线,极尽曼妙销魂,一身白色素裙,没有丝毫的装饰,却是带着一种清新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眼前一亮。
  她脸上掩住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只是隐隐见到樱唇如丹,嘴边浅笑,一双明星般的眸子似乎是将天下间的神秘都汇聚其中,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最是动人的是她身上一股温柔如母亲般的感觉,却带着几许的调皮。
  这是一个矛盾的美人儿。
  茶寮之中的男人不时地偷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美人儿,不时地心中幻想。
  “那些人的目光真是让人讨厌!”白衣女子低声嗔道,柔柔的嗓音带着美妙的感觉,确实是让人销魂。
  男子微微笑道:“美仙如此动人,就是男人也是想要吞掉美仙!”
  那女子脸色一红,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喜意,吃吃笑道:“夫君也是?”
  “当然了!”他握着女子的小手,捏着水润的小手说道,让女子笑了起来。
  两人正是美仙与傲雪,斯时,两人离开巴蜀已久,婠婠带着安隆离去,而两人正是动身北上。
  斯时,两人北上,目标正是长安,圣门大会将开,而打出的旗号正是圣舍利,这个圣极宗的宝贝,储存着历代圣帝的精元,威力非凡,可比是圣门中人的和氏璧与杨公宝库。
  两人北上倒是悠闲,时间也不紧,算得上游山玩水,一路缠绵,也算是风流快活了。
  只是此间奇怪的情形让两人好奇不已,加诸暴雨天气,也就在这个茶寮中停歇下来。
  这里的人三教九流,比诸往日要多,也是从四处而来,不由得谈论起来。
  这些人之中也多有谈论天下之事,斯时,天下间最重要的大事莫过于洛阳一战,东都洛阳为杨广所经营,其中工事建筑何其深厚,更有虎牢关天下雄关,李密的瓦岗军进攻洛阳,如何不吸引天下的目光。
  天下义军之中,江淮军败亡,江南之地尽失,北方窦建德也为李阀所败,剩下的也只是瓦岗军了。
  “话说那洛阳之地兵凶战危,虽是兵家必争之地,但是也是易守难攻,地势险要,更有昏君杨广的经营,早已经是铜墙铁壁一般,没想到瓦岗军如此了得,竟然将洛阳攻陷下来,此人在天下争夺之中已经夺得了先机!”
  说话的是一个花甲老者,须眉皆白,身上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衫,捋着胡子说道。
  “说得好,瓦岗军的了洛阳,正是进军北方的门户,进可攻,退可守,想来李阀有麻烦了!”接着老者的话头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关东大汉,吃着胸膛,身上的肌肉油光发亮,彪悍非常,他说道:“看来这天下也要让李密得了!”
  “得了洛阳就得天下?莫不是让人发笑了!”冷声说话的是一个蓝眼鹰目的胡人,身穿一身黑色的武士服,身后背着一柄长枪,身边正是坐着十来个大汉,显然是他的手下。
  “王世充据有洛阳,不也是让李密贡献了?”
  那胡人身材高大,这话说得让方才那个大汉不知道如何回答,傲雪望向那个胡人,说道:“此人武功不错啊,身边的也是好手,不知道是什么人?”
  此间天下大乱,什么牛鬼蛇神都出现了。
  先前那个花甲老者摇头说道:“那不过是王世充无能所致而已,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可惜啊!”
  复又说道:“听说王世充投降了李阀,就连他立的皇帝也是到了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不知道会不会上演呢?”
  斯时,天下仍是名义上为隋朝所有,而隋朝皇族杨侗也是天下之主,既然李阀得到了,想必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也可以玩玩,之后来个禅让,名正言顺。
  这些都是天下大势,隋朝享国数十年,不过是几十年间已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确实让人叹息。
  但是这些并不是这些人所关心,不多时候,众人便是从这天下大势的话题之中转开来。
  “说起来,洛阳发生了一件更加重要的大事,就是那洛阳的战事也因此而平静了一日!”那个大胡子说道,引得旁人来了兴致,皆是催促他细细道来。
  那大胡子嘻嘻一笑,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方才说道:“诸位可知道天下高手众多,什么慈航静斋、魔门高手,但是说起来最为尊崇的莫过于三大宗师,这洛阳的事情便是关于其中之一的三人宁道奇。”
  “兄台说说,莫不是宁道奇宗师与天刀宋缺于净念禅院的一战?”当下立刻有人说道。
  那大胡子哈哈一笑,点点头,登时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傲雪与美仙相互看了眼,没想到这消息传得天下皆知了。
  想想也是,两人这一战于武道上可谓巅峰之战,于政治上更是关乎天下大势走向,那方势力不关心?


第一节 道听途说(2)
  大胡子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轻轻一笑,说道:“没错,正是宁道奇真人与天刀宋缺宋阀主在净念禅院一战!”他扫视了场中众人一眼,略带夸张地说道:“诸位可能不知道,那天刀宋缺,宋阀主出现在洛阳的时候,正是虎牢关被迫,蒲山公下令攻城的时候,宋阀主一人一刀,愣是将数十万的瓦岗军吓退,让洛阳的战事停了下来!”
  数十万的大军,这个数字夸张的可以,竟然让一个人吓退了,场中众人心中凛然,暗道:“乖乖的不得了,这还是人吗?就是神仙也没有这么强吧!”
  “一人就能够吓退几十万的大军,你不要说大话了,天刀宋缺再强,也没有办法吓退瓦岗军吧!”当下有人质疑道。
  大胡子脸色一红,暗道自己吹牛皮吹破了,正是要说话的时候,冷不丁一个声音道来:“吓退瓦岗军是不可能的,不过吓倒了李密倒是真的!”众人循声望去,只是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身着一身浅蓝衣衫,右臂空空荡荡,显然是少了一条臂膀。
  他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印,身上带着一阵肃杀的感觉,显然是杀人如麻的人。
  这样的人多是当兵的。
  “在下当日正是洛阳的兵士,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因为身有残疾所以回乡务农,也好过些平淡日子!”那汉子说道,“当日宋缺的风采我可是见得清楚,啧啧,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就是神仙也不过是如此!”
  他略带回忆说道:“当日李密亲自率军在洛阳城下,围住了洛阳城,那天正好是黄昏时分,残阳如血,洛阳城已经坚守了一整天了,城下堆满了尸体,一个人影从南方行来,手中握着一柄一柄大刀……”
  他将当日宋缺的孤身而来的场景到来,虽是平平到来,但是这是他亲眼所见,当时的震撼依然犹在,如今到来,也让场中众人感受到他的震惊。
  残阳如血,血腥味浓浓传来。
  “宋某将于洛阳与宁道奇一战,李密你暂且息兵数日!”朗朗的声音几乎要将数万的兵士呐喊的声音盖了下来。
  宋缺身穿一身蓝衫,身如标枪,目光之中如同刀刃一般扫视着洛阳城下的军士。
  战场上杀气如霜,却是在他眼前毫不在意。
  “你可以拒绝,不过宋缺会亲自斩下你的狗头再入洛阳!”宋缺的声音很平淡,似乎是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语气中带着的是一股轻蔑的神色,虽是有着千军万马,但是你李密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
  这就是绝世高手的傲气,纵是千军万马守护,他要取你首级依然如探囊取物。
  这是一种威胁,也是一个命令,无论李密心中如何的不爽,如何的愤怒,最终李密依然是暂停了攻城,只是团团围住了洛阳城,任由天刀宋缺从容入城。
  当日洛阳数百万的军民,瓦岗军黑压压一片的兵士便是看着一身长袍的宋缺走进了洛阳城。
  斯时,这些人方才知道什么是高手风范。
  茶寮之中静得可闻落针,当日的情景如在眼前,良久,方才有人叹了吁了口气,虽然不是孤身吓退数十万的兵士那般夸张,但是胆敢威胁李密,而且让他退步,这已经是一个神话了。
  “好嚣张的做法,难道宋阀主就不担心李密恼羞成怒,派军队围杀他?”美仙歪着脑袋,脸上依然带着惊讶的神色,说道。
  傲雪哈哈一笑,笑声让茶寮中人纷纷侧目,他低声说道:“虽然宋缺只是孤身一人,如何厉害也不是军队的敌手,但是若是被他走脱了,他李密就要担心宋缺的报复!”
  “宋缺是一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自有自己的自负,既然他扬言要取李密的狗头,那么除非李密躲到深山老林里一辈子,否则,他就要害怕宋缺的刀落到自己的脖子上!”
  “这年头,武功高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高强的武功就是万万不能的!”傲雪略带得意地说道:“虽然个人武功再强,也不能够敌得过千军万马,就是几千人也能够杀败我们,不过,那些统帅可是要担心什么时候高手摸上门来了!”
  武功再高,也是敌不过围殴的,不过若是能够成就天道,破碎虚空,那么数万人也不在话下,后世的传鹰不是一挑万吗?
  美仙也是明白过来,若是派高手干掉丢方主帅,那么便是很有可能不战而胜,正如当初杜伏威被杀之后,江淮军便是陷入了内乱之中,被精武会不吹灰之力攻陷来。
  而此时,茶寮中人也是议论纷纷,这些人不乏江湖中人,也是知道宋缺之名,如今更是带着崇敬的神色,当下有人问道:“不知道宋阀主与宁真人一战何人胜了?”
  那独臂汉子摇摇头,说道:“这就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知道的了,那净念禅院本来就是和尚清静的地方,何况这两个高人在那里决斗,那个不长眼的胆敢去看?也不怕他们打出火花来,小命不保?”
  独臂汉子说得很好道理,场中众人都是点点头。
  “若是能够见识一番两人的决战多好啊!”说话的是那个身材高大的胡人,他神色有些遗憾,显然是为了不能够见到两人的巅峰之战而遗憾,大胡子嗤笑道:“你一个蛮夷,也不怕两位高人将你喀嚓了?”
  他说完,登时引起了众人的大笑,那胡人身上的武士服颇为考究,蓝眼鹰目,颇似突厥人,那胡人见到人讽刺,身边的护卫登时怒视着大胡子,手腕握在了刀柄之上,显然是待自己的主子发话就是要出手了。
  那大胡子也非是良善之辈,双目一瞪,喝道:“这里可不是你们塞外蛮地,想要杀人吗你家爷爷我奉陪到底!”
  这人也是一条汉子。
  那胡人皱了皱眉头,正是要要诛杀这个出言不逊的,只是刚要出声,一股杀意便是锁住了自己,登时让他动弹不得。
  那股有如实质的杀意狠狠地冲击着他的心灵,让浑身一僵,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人锁住,若是要什么异常便是招致杀身之祸。
  中原果然是能人辈出,高人不知道凡几。
  “这里是中原,不是你们这些胡人胡来的地方,想要命的就给我滚!”不轻不重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脸上冷汗淋漓,那股杀气消散得无形无踪,但是他知道自己若是不滚便是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在下突利,今日之事,在下记下来了,他日必定奉还!”说完,带着手下,也不顾外面下着大雨便是走了。
  见到那胡人灰溜溜地跑了,大胡子哈哈大笑,“走得好,也让你知道我们中原爷们的厉害!”
  傲雪不由得莞尔,这人也是有趣,他方才所用乃是传音入密的技巧,也不怕旁人知道。
  当下那个大胡子哈哈大笑,这里虽是茶寮,但是也卖些酒水,大胡子显然是豪爽之人,当下请了茶寮中人喝酒,说起来了洛阳的事情,那洛阳的事情天下皆知,两位高手在洛阳城停留了两日,便是离去,但是比试的结果却是不得而知了。
  半月后,洛阳城破,王世充挟着杨侗小皇帝投靠了关中李阀,杨侗小皇帝从洛阳当皇帝到了长安当皇帝,依然是傀儡一个。
  而众人对这些事情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凡是对天刀与宁道奇一战好奇不已,纷纷猜测,众说纷纭。
  “这些高手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一个愤然的声音到来,登时让人侧目。


第一节 道听途说(3)
  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为之而一震,这年头,也有人胆敢口出狂言,当年天君席应也不过是名号犯了天刀宋缺的忌讳,就被人家抬着刀子追杀千里,最后不得不收山躲避。
  傲雪目光之中带着笑意,向着美仙点点头,美仙掩嘴笑了起来,同时循声望去。
  当然,望去的还有茶寮之中的其他人。
  说话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脸色密密麻麻的红褐色的皱纹,如同纵横的沟壑一样,那是被太阳暴晒后留下的痕迹,老汉身上只是着了一件破旧的布衫,上面一个个补丁,他身边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脸色一片污迹,只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精灵有神。
  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老汉身子明显一个哆嗦,眼中也有慌乱的神色。
  “不过是个普通的老汉而已!”傲雪笑道。
  美仙好奇地瞧了眼那个老汉,然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女孩儿身上,看着那个小女孩儿时喜时愁,小脸上神色变幻。
  傲雪看得好笑,伸手握住了美仙的小手,说道:“怎么了?嘿嘿,是不是也想要个小娃娃?”
  美仙脸色一红,嗔怪着白了傲雪一眼。
  “嘿嘿,老头,不要乱说话,那些江湖高手不是我们惹得起的,更不是你可以惹得起的!”一个大汉阴恻恻地说道,脸色有些奇怪,似乎是看好戏的感觉,不过也算是一片好心,提醒了老汉。
  “高手怎么了?你们这些高手整天高来高去,打打杀杀,可怜我们这些老实的庄稼人!”老汉通红着脸,梗着脖子,神色激动,“我胡汉三胡老汉当年上山打过老虎,有什么怕过的?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高手,真的是有本事就去打那些契丹狗,不让他们祸害我们百姓!”
  “契丹狗?”傲雪微笑说道,“老丈说的是那里的契丹狗?”
  胡老汉显然很激动,原本褐红色脸色更加的通红,像是一个煮熟了的苹果一样,他干枯的手臂扬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登时发出了“咚!”的一声。
  “还有那些契丹狗,不就是我们那里做马贼的契丹狗?”他眼眶红了起来,咬牙切齿道:“那些契丹狗少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可恨那些契丹狗以杀掠我们汉人为乐,若是你们这些高手是条汉子的话,就到梁都杀那些契丹狗,我们梁都百姓都会感恩戴德!”
  胡老汉满脸通红,说出了这一番话来,便是喘着大气。
  他身边的女孩儿眼睛红红,泪水也是扑哧扑哧掉下来,让人看得份外的心酸。
  “是啊,若是你们是条汉子,就去杀契丹狗,不是这样,武功再高又怎么!”登时有人附和起来,那些都是衣着破烂,拖家带口的百姓,显然也是同胡老汉一行的。
  “老丈,你说说梁都的事情吧!”傲雪脸色有些不好,他说起来也是一个民族主义者,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愤青了,当年他还是学生的时候,书生意气,常言:“若是和小鬼子开战,一定参军,打到他娘的东京去!”
  颇有几分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感觉。
  “对极,老丈,你就说说那些契丹狗是如何可恶,也让老子我好去砍人!”说话的是那个大胡子,他生得凶恶,却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当下也是愤然说道。
  胡老汉平静了心神,说道:“那些契丹真是畜生,那些契丹狗不但来抢劫我们百姓,还以杀人为乐,就是部组织周岁的小孩,也杀掉,插在枪上当旗帜,可怜那小儿疼痛哭泣,生生疼死!”
  说道悲伤处,潸然泪下,便是那女孩儿也是跟着哭了起来。
  美仙看那小孩儿哭得凄惨,心中也是怜惜,抱着那女孩儿,西西安慰。
  “岂有此理,此等畜生,猪狗不如,怎么留在世上?”大胡子大怒,众人也是怒发冲冠,大家都是汉人,见到外族如此欺凌,如何不怒?
  “老子砍死丫的!也教他们知道我们中原人不是好欺负的!”早有人怒声吼道。
  胡老汉说道:“那契丹马贼来去如风,马上功夫了得,如今更是围住了梁都城,若不是彭梁会的好汉,我们这些人也走脱不得!”
  “怪一路上看到那么多人拖家带口地迁移,原来是如此!”
  一路上,虽是暴雨,泥泞不堪,但是可见赶着牛车或是马车的人迁移,更多的是小小的包袱的行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那些人行色匆匆,脸上有焦急的神色,没想到原来是这般原因。
  “唉,当真是可恨,那些外族胡狗竟然欺负上门了!”大胡子怒声说道,“老子我最看不的胡狗了,老子定然要让那些胡狗看看我们中原汉人的厉害!”
  真是条汉子啊!众人心中说道。
  正在茶寮中的人议论纷纷,突然大门被推了开来,一阵寒风吹来,众人纷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门“啪”的一声,关上,又恢复了暖和的感觉,这时候,众人方才见到进来的人。
  进来的是一个娇媚的女人,这女人穿着一身华服罗裙,腰配白玉腰饰,显然是生于富贵人家,只是这时候,孤身一个女子在这里,却是十分的奇怪,众人心中暗暗奇怪。
  女子约莫是二十来岁,身穿紫绛罗裙,足踏月白云靴,身上一股稳重成熟的感觉,偏是让人感到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女子手中握着一柄长剑,目光扫了眼茶寮四周,待看到傲雪的时候,目光登时一亮,笑了起来:“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啊!”
  傲雪也是笑了起来,“你我还是真的有缘啊,竟然会在这里相会,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玄妙啊!”
  “呸!”女子脸色微红,啐了一口,道:“谁和你有缘了!”
  复又看了眼傲雪身边的美仙,说道:“你这人还真是个花心大萝卜,怎么身边的女孩儿换了又换?”
  傲雪只是笑了笑,“我的小凤儿,来到这里不知道有什么原因呢?”
  这人不是独孤凤还是什么人?
  独孤凤小脸一沉,说道:“我有什么事与你何干?倒是我听到了竟然契丹狗在中原里杀人放火,我正要到梁都去,你去不去?”
  开门见山问道,原来独孤凤在此处听闻契丹狗竟然在梁都附近杀人抢掠,心中恨他们残忍,便是有心要杀这些契丹狗,哪里想到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暴雨,便是到了这茶寮躲雨,正是遇上了傲雪两人。
  众人见到这个娇滴滴的女郎竟然要到梁都去,登时纷纷劝阻,那胡老汉说道:“闺女你莫要意气用事,那些契丹狗凶恶残忍,你去不是羊入虎口?”
  独孤凤嘿嘿一笑,“羊入虎口,不知道谁是羊,谁又是虎?”
  傲雪哈哈大笑,说道:“说得对极,小凤儿可是头母老虎,那些契丹狗那里是小凤儿的对手!”
  独孤凤脸色一沉,长剑半出鞘,登时一道剑气直斩而来。
  傲雪哈哈一笑,说道:“小凤儿的脾气还是那么烈啊!”他右手一挥,一拳轰出,那道剑气登时被拳散,最厉害的莫过于他拳劲之中一股柔劲,将那股剑气完全化去,让独孤凤心中惊讶不已。
  这一剑也不过是试探而已,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被他化解,心中暗暗惊讶:“这人武功精进到了什么地步啊?”
  她脸色一沉,喝道:“你去不去?”
  傲雪哈哈一笑,复又沉着脸,说道:“当然去,我倒要看看这些契丹狗是不是真的吃了豹子胆,竟然胆敢在中原胡来!”
  寒着脸,他身上自有一股让人心生惧意的神色,让众人心中暗暗心惊。


第二节 血洗(1)
  飒飒西风吹战袍,月如寒霜照征衣。
  马蹄声响起,萧萧嘶西风。
  官道之上,走着一架马车,缓缓北行,去的方向正是梁都城所在。
  官道之上都是南下的行人,或是赶着马车、牛车,这辆马车逆行而上,却是有些奇怪,而其中一个老丈显然是不想要三人送死,劝阻了这马车的主人。
  马车的主人是一男二女,俱是风采过人,只是听到行人的劝阻,男的只是笑了笑,说道:“我此次去正是要去去那些契丹狗的性命!”
  而其中一个紫衣女郎也是笑道:“老丈莫要担心,这些契丹狗快活不了多少天的!”
  见是无法劝阻三人,那老丈也只是摇摇头,赶着牛车离去。
  见到那老丈走远,美仙说道:“这个老丈真是个好人啊!”复又望着他破旧的衣服,叹息不已:“只是可惜这个世道不能够让老丈安居乐业了!”
  她这些日子看到种种,生出了无限感叹,隋朝一统不过是三十多年,之前南北分裂,兵连祸劫,好不容易统一天下,有了几天安稳日子,没想到遇上过昏君,三征高丽,折戟而还,不知道让多少百姓人家家破人亡;隋炀暴政,经营东都、开运河,不知道耗费多少民力,之后更是义军四起,群雄逐鹿,如今想求一个安生也不得。
  独孤凤冷冷笑道:“这世道便是人吃人的世道,若是想要改变这世道,那么便是要一统天下,不要做杨广那般的昏君!”
  美仙歪着脑袋看着她,说道:“没想到独孤姑娘也有这般见识!”
  独孤凤笑道:“这些那里是什么见识,不过是江湖经验而已,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抑或是国与国之间,说起来也不过是一样的,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够做主人,就是要做皇帝,只要你拳头够大,也是可以的!”
  这一番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理论,没想到一个女儿家竟然会懂得如此之多,美仙微微点头,想想也是,她出生独孤家,正是四大门阀之一,其中龌龊不知道几许,虽然她是深得尤楚红喜爱,但是也是知道很多的黑暗的事情。
  说回来,若不是她资质过人,更是会讨人喜欢,也不会有这等的地位。
  美仙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了窗外湛蓝的天空,白云点点,说道:“独孤姑娘原本是打算到哪里去的?”
  独孤凤微微一窒,脸色有些失望,说道:“说给知道也无妨,我是出来找人的!”
  “找人?”美仙微微诧异,心中想过很多的理由,却是没想到她竟然出来找人。
  “是独孤安么?”傲雪开口道,他仰躺在马车上,枕着双臂,随口问道。
  “说起来,你这家伙竟然是安大哥的朋友,真是让人惊讶啊!”独孤凤说道,间接回答了傲雪的话。
  美仙也是知道独孤安,当下说道:“原来是他!”
  傲雪哈哈一笑,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会交上独孤安这样的朋友!缘分两字这是奇妙,小凤儿你说是不是?”
  他语带双关,独孤凤想要反驳,也是不能,只是跺了跺脚,她对上傲雪这个家伙总是容易激动,全然没有平日的冷静神色,让她暗自诧异,私底下有时候会想到:“莫非我独孤凤前世与他搅乱了骨头不是?”
  “哼!”她娇哼一声,让美仙看得好笑。
  “独孤安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已经很久不知道他的消息,也不知道那家伙如何了?”傲雪想到,当年两人在丹阳比试,亦敌亦友,一起喝过酒,一起谈过天,也打过架,想来真是让人怀念啊。
  男人的友谊,真是奇怪啊!
  “安大哥的武功高强,定然是过得很好了!”独孤凤说道,她自幼与独孤安相似,说起来,虽然身份悬殊,但是比起与与独孤策等亲兄长,她与独孤安更加的亲密。
  “说的也是!”傲雪说道,复又哈哈一笑说道:“若是能够与他再次痛饮一场,也是快活,只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小凤儿你知道吧!”
  “我若是知道了,就不用像是没头苍蝇乱走了,我也只是听闻他前些日子出现过而已!”独孤凤没好气地说道,傲雪哑然失笑,想要与独孤安痛饮一场的打算只怕要作罢了。
  “真是可惜啊!”他摇摇头,望着天上白云,天宇湛蓝如洗,广博无垠,一时间心有所感,长笑一声,歌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晴朗的声音传来,随着他真气鼓荡回荡在悠悠晴天之下,自有一番洒脱的不羁,虽是手中没有美酒,却让人沉醉其中。
  独孤凤呆呆地听着他发生长歌,声音之中自有一番洒脱的潇洒,这首乃是劝酒歌,别有一番不羁的狂放,其中“天生我才”二句更是千古警句,傲雪平素最喜李青莲的诗句,前世上学的时候,不知道背了多少下来,如今放声歌道,只感到胸臆间广博畅顺。
  待到歌罢,不由得哈哈长笑,声震长空。
  “这是你作的?”独孤凤说道,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小鹿的眼睛一般,水灵灵的,美仙也是满脸笑意地看着傲雪。
  傲雪哈哈一笑,说道:“我哪里作得出这样的诗句?只是我家乡一个名为李青莲的大诗人作的!”
  独孤凤歪着脑袋,说道:“李青莲?为什么我没有听过他的大名?”
  诗仙太白,号青莲居士,乃是千古名动之辈,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出生,你当然不知道了。
  “天下间的奇人异士多到海里去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傲雪敷衍道,待到独孤凤在说什么,傲雪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三人便是在萧萧马蹄声中前进,越近梁都城附近,三人的脸色便是沉了下来。
  虽然没有见到契丹马贼,但是从一些破乱的村落之中可以看到杀戮的痕迹,若是有心还可以找到百姓的尸体,斑斑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散发出腥臭的味道,村落之中海明显有火烧的痕迹。
  “若不是亲眼见到,我还不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禽兽的畜生!”独孤凤双目喷火,纤纤纤纤素手握着剑柄,恨不得立刻出鞘杀进那些契丹人。
  “哼!”傲雪冷哼一声,身上冷冷的杀意如同寒风一般,黄昏中,将他的双目照得通红,这里很明显是经过了契丹马贼的洗劫,三人在里面找到了十多具被吊起来的尸骸,男女老幼皆有,更是找到了一个三岁孩童的尸骸,整个身体被长枪贯穿,挂在地上。
  美仙冷着脸,并不说话,只是身上的气息也是很冷。


第二节 血洗(2)
  梁都城在望,不过是数里的距离而已。
  附近的村落已经人去楼空,方圆数里之内全无人烟,三人看着这等情况,心中很不好受,独孤凤沉着脸,妙目望着四周萧条的景象,虽然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也多有十室九空的境况,但是对于外族入侵造成如此的境况谁人也无法容忍。
  “这里的百姓都走光了?”独孤凤说道。
  “应该是这样吧!”傲雪叹了口气,“不知道梁都如何?莫不是被契丹狗攻破了?”
  三人在来的时候,依然可以看到走难的百姓,对于梁都城的境况还是知道些,那些契丹狗竟然堂而皇之地攻城,不知道梁都如何?梁都成位于通济渠北段,乃是水陆交通枢纽,乃是彭梁会所属。
  宇文化及对这里颇为垂涎,若要取得此处,兵临襄阳,无奈瓦岗军进军,地失人亡,李密攻陷宇文化及的大魏政权,便是一鼓作气对洛阳用兵,此处倒是没有兵火波及。
  只是没想到竟有契丹马贼袭击这里。
  三人唏嘘不已,望梁都城走去。
  马蹄声渐渐传来,散乱的马蹄声如铁一般敲击在地上,傲雪三人武功不凡,耳力非常,自然听到兵器交击的声音。
  三人相视一眼,同时展开身法,偱声奔去。
  三人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奔去,很快就到了。
  寒光闪闪,刀光亮起。
  身穿着破烂甲衣的大汉骑马正是围着十来个百姓,手中的大刀寒光熠熠,很显然是马贼,那是多个百姓拿着包袱,牵着子女,正是惶恐地望着手持兵器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马贼。
  而在人群当中,一个红袍男子正是站在人群之前,身材彪悍,手上一柄钢刀雪亮,反射着寒芒,只是站在那里,便是有种气壮山河的感觉,让人不敢踏前一步。
  那十多个马贼为之气势摄,竟然逡巡不前。
  因为背对着傲雪等人,傲雪等人见不到那个好汉的脸容,但是一人惊退十数马贼,已经是不凡了。
  “是契丹狗?”独孤凤手中长剑已经出鞘。
  “不是,似乎是溃败的兵士!”傲雪说道。
  那十多个马贼身上衣甲虽然破旧,但是可以看出是军人,“是哪来的士兵?”独孤凤声音很冷,“没想到契丹狗未来,倒是有自己人抢劫来了!”
  三人流星赶月般赶去,方是接近,便是听到一阵狂放的大笑:“契丹狗还没有来,你们倒是来了,我独孤安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等人!若是好汉便是杀那些契丹狗,欺负百姓算是什么?”
  久违的声音,独孤凤心中一阵狂喜,竟然是独孤安!
  长刀遥指,自然生出一股凛然的刀意,刀锋之上,真气震荡,如同有着一道火焰在燃烧一般。
  空气也为之而燃烧起来。
  左脚一步踏出,丈余的距离转瞬即逝。
  右臂抡圆,赤红刀芒乍现。
  刀锋上,刀气从刀尖之上延伸而出,赫然是一柄丈余长的火红大刀,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战马嘶鸣,鲜血迸出。
  一声惨叫,其中一个骑士连人带马登时被斩成了两段,尸体之上,伤口一片焦黑,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点子扎手,兄弟们一起上!”很显然是首领的大汉脸上有一道十字伤疤,此刻见到独孤安大发神威,心神骇然,见到被独孤安一人吓破胆的马贼状况,他长刀竖起,高声喝道:“他不过是一个人,我们一人一刀就可以解决他,只要解决掉他,女人,钱财都是我们的!”
  被马贼首领的画饼所迷惑,余下的马贼登时狂呼起来,这些马贼都是亡命之辈,高举长刀,策马重逢而来。
  这些人马术精湛,相互之间行进颇有默契,俨然是骑兵冲锋的模样。
  独孤安哈哈大笑,手腕一抖,长刀瞬间划过,留下一道道残影,“真是死不足惜!”他勾起了一个残忍的笑容,这是他多年来一直养成的习惯,杀人前的表情,显示他已经暴怒了,要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
  一步踏出,脚下登时出现了个寸余深的脚印,而他整个人已经如同箭矢一般飞射而出,正是扑向重逢而来的战马。
  看到独孤安重逢而来,马上的马贼露出了一个冷笑,一勒缰绳,战马登时人立而起,双蹄向着独孤安践踏而来。
  独孤安冷笑一声,身子如同泥鳅一般,横移了数步,手起刀落,斩向了战马后腿。
  “蓬!”鲜血迸流,战马惨叫,后腿被生生地斩断,倒在地上。
  独孤安飞起一脚,将骑士踢飞。
  罡气侵入骑士的经脉之中,经脉尽碎,马上的骑士来不及惨叫一声已经气绝。
  而独孤安劲道不减,将他的尸体踢飞,正是右边重逢而来的骑士装下了战马,劲气穿过了尸体,直透入骑士的胸腹,将他五脏六腑捣碎,七窍流血而亡。
  转眼间将两骑解决,独孤安凌空而去,落在了马背之上,一勒缰绳,夹住了马腹,向着其余的马贼杀去。
  “安大哥,我来帮你!”独孤凤清叱一声,也是加入了战团。
  她寻找了独孤安良久,奈何独孤安自反出独孤家后音讯全无,让她颇为沮丧,她自幼与独孤安相亲,心中将独孤安当作了自己的大哥一般,加诸独孤凤天赋过人,于武学之上笑傲同辈,同辈之中也只有独孤安是让她心服口服的,因此便是独孤策等人也没有如此的亲近。
  她自觉独孤家对独孤安所欠良多,如今见到骤然见到独孤安心中激荡,更是见到竟然有人围攻独孤安,心情更是愤然,出手更是毫不留情,狠辣非常。
  长剑出鞘,一泓剑光宛若层峦叠嶂一般,剑气如霜雪一般,将最近的一骑笼罩在其中,剑气一分为九,九剑分刺,却是没有削弱威力,反而是组成了一道妙不可言的剑网。
  那马贼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剑气斩成了九段,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独孤凤一身紫衣,衣袂飘飘,展开着卓越的身法,宛若仙子一般降临,一手长剑使得如同长空浩浩,又如山岳流水,气象万千,很难想像一个女子竟然将长剑使得如此大气。
  独孤安翻身下马,立在了独孤凤身边,说道:“小凤的武功进步了不少啊!”
  他目光温和,像是注视着小妹妹一般,让独孤凤份外的亲切,不由得嫣然一笑,“安大哥,你让我找得很辛苦啊!”
  一众马贼见到竟然有女子加入战团,十字刀疤的首领登时喝道:“谁驯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谁的!”
  他大喝一声,长刀一指,战马嘶鸣,吆喝着一种马贼。
  “看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啊,还是解决掉这些畜生再说吧!”独孤安说道,独孤凤点点头。
  而一边的傲雪两人却是没有加入战团,而是到了百姓的身边,这些百姓正是瑟瑟发抖,让傲雪摇摇头,这些都是多是老弱妇孺,其中有几个衣着雍容的贵妇人,此时满脸惧色,看到傲雪两人如同鬼魅般出现,登时哆嗦着身子。
  看她们包袱鼓鼓,衣着华丽,大概也是大户人家吧,也难怪会惹上马贼了。
  “我们不用去帮忙么?”美仙眨着大眼睛,望着独孤安两人。
  傲雪摇摇头,说道:“不过是些小场面,独孤安会解决掉的!”
  马贼在他的大声吆喝之中,渐渐合拢,此时又有八骑,马贼手中持刀,双腿夹住马腹,战马围成了一个圆圈,将独孤安与独孤凤围住,“杀!”刀疤脸大喝一声,扬刀斩来。
  “杀!”其七骑扬刀怒喝,七人的杀气竟然让独孤安也感到心惊。
  “好厉害的马术,武功也不错,此人定然不是普通的卒子!”独孤安心中想到。
  大刀已经斩来,挟着战马重逢的气势,长刀划着美妙的弧线,从上劈下。
  “当!”金石之声骤然响起,独孤安手腕也被这一阵重逢之势震得发麻,借力生生地横移了半丈。
  “武功不错啊!”独孤安心中想到,竟然有如此的心思赞叹敌人的武功。
  一道黑影踏来,赫然是战马的马蹄,他微微苦笑,没想到如此狼狈啊,一个打滚,长刀在马腹上划出了长长的口子,肠子全部落了下来,战马一阵嘶鸣,独孤安已经解决掉了马上的马贼。
  战马冲锋而来,马贼交叉迂回冲锋,相互间配合默契,渐渐地竟然将独孤凤与独孤安两人压住了,两人险象环生,若非是武功高强,轻功玄妙,此刻早已经倒下了。
  这些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不知道为何竟然会在此作了马贼?
  独孤凤与独孤安的压力骤然增加。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一声惨叫声,马贼头子,那个脸色有着十字伤疤的男人惨叫着堕马,后心上血流如注。
  变故倏生,让场中的众人都目瞪口呆,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快得让心理准备也没有。
  独孤安眯着眼睛,对着一边的独孤凤说道:“小凤,这样可不行,不要再玩了,若不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与这些武功不弱的马贼也只是玩玩而已,虽然他们有着出色的马术。
  他举起刀,向着傲雪扬了起来,傲雪不由得笑了,这家伙!
  下一刻,残影倏现,火红大刀绽出一道道的血花,妖艳得让人侧目。
  连人带马砍成两断,独孤安的手段堪称是暴力,而剩下的马贼终于在首领被杀之后慌乱了,慌忙调转马头逃跑。
  “逃得了么?”一颗脑袋飞起,鲜血在半空之中划出了好看的弧线,落在地上,依然是死不瞑目的马贼眼睛大大地张开。
  惨叫声不断地响起,那是马贼被屠杀的声音。


第二节 血洗(3)
  十余个马贼很快就成了毫无生气的尸体,这些马术精湛,经过军事训练的马贼武功不弱,若是多几十人,就是独孤安与独孤凤都是只有逃命的份儿,武道修行无论再如何的强横,境界再如何的高深,都敌不过人海战术上,除非你是如同传世传鹰那般的天道高手。
  但是这里不过是十来个马贼,而且还有四个武功强横的高手,因此,毫无悬念,这一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再次见到故人,傲雪与独孤安心情都是很不错,独孤安哈哈大笑,拍着傲雪的肩膀,目光却是望向了美仙,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风流种,当年在丹阳的时候我就看穿了你的本质了!”
  独孤安的性情有了些改变,变得让傲雪也有些汗颜。
  当年的他可是个酷哥,哪里有现在如此开玩笑的?不过看着他爽朗的笑容,傲雪也是露出了笑容,或者这么多年在独孤家的经历确实让他压抑吧,他的心胸开广了很多。
  劫后余生的百姓千恩万谢,对四人感激不已,独孤安摇摇头,说道:“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虽然我们杀了这些马贼,不过这些不过是这附近马贼的探子而已!”
  听到这个消息,这些妇孺登时惨白着脸,匆匆离去。
  当然,其中有个小插曲。
  “想要我做你们的保镖?”独孤安挑了挑眉头,无可否认,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身材高大,样貌堂堂,炯炯有神的眼睛之中透着强者的气息,与之对视有种如同山岳般的压力。
  “是的,无论你想要多少价钱都可以!”
  被独孤安逼视,提出这个要求的贵妇脸色有些发白,哆嗦了一下,想起这个男子先前虐杀了那些马贼的行径,脸色更加白了,这让她像是女鬼一样。
  独孤安哈哈大笑,从来不曾有人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他说道:“可以!”
  那贵妇神色一喜,高兴的神色还没有浮现在脸上,独孤安已经说道:“不过我要到梁都城去,你也去吗?”
  一句话打消了贵妇的念头,夹着尾巴匆匆走了。
  四人离开了这条村落,傲雪说道:“独孤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独孤安瞧了她一眼,抬头望向远处青青的山峦,重峦叠嶂,青青苍木,飒飒风声传来,他淡淡地说道:“那么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傲雪哑然失笑,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当然也是因为契丹狗而来的,独孤安冷哼一声,说道:“虽然天下大乱,神州并没有同意强权,而且还是内战,但是这里并不是外族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他们会付出可怕的代价!”
  以这句话为解释,这就是独孤安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些马贼是哪里来的?看他们的做派,气势应该是士兵吧!”傲雪说道。
  “这些都是宇文化及的士兵!”独孤安说道,“宇文化及的底盘被宇文化及攻破了,虽然收编了不少的军队,但是还有一些溃散的兵士没有投降,凡是做了马贼,流窜到了这边,先前那些不过是斥候而已!”
  傲雪微微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们到时可以一口气将他们剿灭!”
  独孤凤讶异道:“敌人数量不知道多少,如此不是太过轻率了?”
  傲雪哈哈一笑,说道:“小凤儿不是怕了吧?”
  独孤凤狠狠地瞪了傲雪一眼,娇哼一声。
  独孤安说道:“只要知道他们的巢穴,知道数量,加上一些布置,消灭他们并不难!”他复又笑了笑,说道:“如今麻烦的是不知道这些马贼的踪迹!”
  他叹息一声说道:“其实就是解决这么的马贼又如何,又会有其他的马贼出现!”
  当今世上,若非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士兵,其他的与土匪无异,时而为匪,时而是兵,看他们的心情吧。
  一句话,四人的心情都很不好。
  傲雪说道:“还是到梁都城再说吧,既然不知道他们的巢穴,倒是可以缓缓!”
  “也只能这样了!”
  四人回到马车处,扬鞭赶马向着梁都城驶去。
  “如今你都是家大业大的人了,竟然还胆敢孤身上路,不怕被人宰了?”傲雪与独孤安作了一会马夫,独孤安躺在车上,他身边随手放着一柄钢刀,当然不是原先的那柄神兵,不过是街边货而已。
  “哈哈,我可是甩手掌柜,比起家国大事,自有手下去烦恼,我还是在江湖厮混好了!”傲雪哈哈说道,开起了玩笑来。
  独孤安摇摇头,说道:“你这些年做的事情倒是轰轰烈烈,就是我这个闲散的人都听到了你的事迹了!”
  “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名声吧,我魔头的名声大概也是天下皆知了!”傲雪笑了笑,独孤安也是笑了笑,对于名声,他丝毫不在乎,当年他叛出独孤家的时候,这世间的羁绊已经没有了多少。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两个男人的身上,傲雪伸手掩住了双眼,从指间可以看到五彩的光晕。
  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不经意间已经在你身边流走,如今两人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心境,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独孤安脸上多了一份的沧桑的感觉,他趁手的兵器早已经被丢弃在独孤家,既然要与过去划清界限,那么手中的神兵也就要放弃了。
  如今的他多了一份的平静,也开朗了很多,而傲雪已经是人父了,两个男人迎着暖暖的阳光,说着各自的经历。
  如今再聚,已经没有了当年畅饮后再战的感觉了,多了的是一份感悟。
  而车厢之中,两个女人也是淡淡的交谈着。
  独孤凤是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自有着一股骄傲的气势,不免让人感到盛气凌人,但是美仙只是淡淡一笑。
  两个女人听到独孤安说着他的经历,也是好奇地挺了起来,特别是独孤凤,她对于独孤安的经历很有兴趣,她自小与独孤安一起长大,印象之中的他是一个沉默的男人,有着凌厉的眼神,像是如今这样的开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独孤安很平静地说着自己的经历,淡淡的,像是说着不相关的事情一般,他叛出了独孤家,受到了独孤家的追杀,独孤家高手派出了大半,就是因为独孤安的叛变让独孤家的声望出现了污点。
  独孤家的叛徒竟然或者,这对独孤家是一个很大的讽刺。
  这是一场凶险的猎杀与反猎杀,那一战已经过了很久,但是提起来依然让人觉得惨烈无比,那一战独孤安身负重伤,击杀了十数年的高手,然后无影无踪。
  他的那个便宜父亲一定是很生气吧,没想到他不小心的种竟然将独孤家弄得天翻地覆。
  之后他离开了中原。
  莽莽神州何其的广大,但是神州之外的天地一样精彩。
  他走了很多的地方,草原、西域,乃至于更加北方的地方,那里一片寒冷,到了冬天,就是裹着厚厚的毛皮大衣也会被冻死,而那里生长着高大的人种,裹着落后的生活,也很野蛮,当然独孤安少不了大杀一场。
  而更加北方的地方还有这土地与人烟,那里有着与中土截然相反的风俗与人种。
  “这一趟让我开了眼界,没想到天地是如此之宽广,那极北之地也是茫然不见边界,若是有可能,我希望可以走遍这一片的土地,看看天地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地方!”独孤安微微地笑道,目光之中出现了少有的热情。
  “他竟然到了西伯利亚,不知道欧洲那里有没有走到?”傲雪心中想到:“他竟然成了探险家,人生真是奇妙!”
  “这世间太大了,神州中土之外是什么地方,北方茫茫我还没有走到尽头,南方茫茫大海,扶桑之外还有什么,我们都一无所知,那里或者有一片新的天地,我很好奇!”
  “以前的我太过执着于自身了,或者是说太过自我了,很多的烦恼都是自找的,天地如此宽广,也让我的心神前所未有的广阔!”
  独孤安慢慢地说着自己的感受,三人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北方寒冬严寒,茫茫都是冰雪,那里的人野蛮无比,我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好不容易回到中原,没想到竟然听到竟然有外族屠杀我汉族百姓了,你我都是华夏子孙,我的刀还在,那么就要让他们知道鲜血的味道!”杀气腾腾的话,让周遭的感觉登时变得寒意凛然。
  他并非是心慈手软的人,手上不知道有多少的性命,他笑了笑,说道:“无论是什么人做皇帝,我都不关心,只是杀外族的时候,无论是突厥人、还是契丹人,我独孤安都不会手软!”
  炯炯目光之中是凛然杀机,很显然,独孤安是动了杀机。
  “政治的东西我不懂,权势也非是我的追求,我只求问心无愧,如此,就是杀尽天下人也无妨!”简单的话,将独孤安为人处世的态度道来,问心无愧,只要觉得是对的,就决不后悔,也因为如此,他胆敢反出独孤家,无视独孤家的追杀。
  也因为如此,让他有着一种特别的气度,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傲雪默默不语,目光望向两旁,轻轻原野,田野青青一片,但是并非是粮食而是野草,他吐了口气,说道:“如此或者,其实也很好!”
  “就像样广一样,想要做个暴君就作暴君,天下如何,千秋恶名又关自己何事?”傲雪露出了淡淡的哂笑,“不过三征高丽,还真是让人痛快地事情,只是可惜他失败了!”
  说着让其余三人震惊的话,傲雪洒然笑道:“三征高丽的事情,我倒是没觉得他做错,错的只是因为他打了败仗,没有对高丽三地有太多的了解就贸然出兵,这是他战败的原因,这世间是强权社会,他的错误就是因为他败了,没有汉武大破匈奴的骠悍战功!”
  “我们汉族无论是谁当皇帝都无关系,就是有胡人血统的李阀之流也没关系,他们已经汉化了,不同那些突厥、契丹之流,但是无论谁人做皇帝,都要将外族打疼,打到他们害怕,乃至灭绝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南侵!”
  他笑了笑,目光有些冷,“攻打高丽是必然的事情,高丽那些棒子并非是好东西,时刻惦记着我们的土地,若不让他们知道这个天下是谁人做主,他们还不翻了天?”
  “只要让外族都怕了,才会有我中原皇朝的繁华安定,想那大汉皇朝,不就是因为武帝出兵,大破匈奴,驱逐匈奴千里,方才有大汉赫赫威名,如今依然称道,无论是那个做皇帝,都是要对突厥用兵,逼迫高丽臣服的!”
  独孤安笑了笑,“确实是如此啊!这么说我们到时冤枉了杨广了!”
  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梁都城,而他们的马车被人拦了下来。


第三节 梁都城(1)
  拦住傲雪四人的是七八个劲装打扮得大汉,他们手中握着兵器,脸色一脸沉静没,为首的大汉生得颇为清秀,着青衣,头裹着方巾,不像是混黑帮的,若非是身后背着一根长枪,这人倒像是熟读经论的秀才一样。
  “各位,不知道有何贵干?”美仙撩起了窗帘,探出了小半边身子,说道。
  那汉子看美仙容颜娇美,气质动人,心中不由得微微发愣,心中暗道:“好漂亮的小娘子!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兵凶战危,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在这里可不安全!”
  “四位,梁都城并不安全,很快就会有马贼攻打梁都城了,城里的百姓都走了差不多了,几位还是赶快逃命吧!”领头的黑帮小头目说道,“彭城已经被这些马贼攻陷了,你们还是快点离去,莫要凭空丢了性命!”
  “原来是这样!”此处颇近码头,只是依稀看到数首大小船只,通往城门的路旁有几间食铺茶档,只有几个路客光顾,有些儿冷清清的感觉。
  也只有这个原因方才能够让水陆枢纽的彭城重镇如此冷清。
  “难怪这通济渠此段的重镇,竟像个不设防的城市,不但没有显示主权的应有旗帜,连守门的卫兵都不见半个。这种情况即使在这战火连天的时代,也非常罕见。这简直就是个空城!”
  “彭城竟然被攻陷了?”独孤凤讶异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独孤凤一身紫衣,衣袂飘飘,俏丽的脸蛋,陪着她的气质,让她吸引着旁人的目光,很显然,那小头目身后的大汉目光都是落在她的身上。
  倒是那小头目看着四人气度不凡,独孤安更是举手投足间有种凛然的感觉扑面而来,目光不经意间扫了这些人一眼,便是让人感到汗毛直竖起来。
  “就是数天前!”那小头目抱拳为礼,说道:“小弟彭梁会智堂香主陈家风,请问这位高姓大名?”
  “彭梁会?彭梁会能名列八帮十会之一?”独孤安挑了挑眉头说道,“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对于彭梁会他也知道甚多,乃是八帮十会之一,他与彭梁会的三当家相识艳娘子任媚媚相识,对于彭梁会也不陌生。
  “你们大当家在不在?”独孤安淡淡地说道,语气之中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语气。
  陈家风心中一凛,被他目光扫过,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般。
  “三当家并不在此处!”陈家风说道,看着四人心中暗自猜测:
  “这四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他也是机灵的人,看惯了各色人物,知道四人非是普通人,当下恭敬地说道:“四位有所不知,这里本来是繁华之地,之前一直受到宇文化及骑兵的侵扰,后来宇文化及身败,这里的百姓总算过上些安稳的日子,只要城守投靠个强横些的势力就足以自保了,只是可恨那些狗蛮子!”
  “那些契丹马贼?”傲雪挑了挑眉头。
  陈家风说道:“没错,那些蛮子就是那天杀的契丹人,他们趁中原战乱,乘机勾结我们汉人中的败类,组成东海盟,专抢掠沿海的城镇,劫得财货女子,便运返平庐。”
  “平庐在哪里?他们的首领是什么人?”傲雪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击杀这些马贼的打算吗?”
  陈家风道:“他们骑射的技术都非常高明,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叫窟哥,擅使双斧,武技强横。”复又叹息道:“我们二当家就是丧命于他手下。至于平庐在那里,我也不大清楚,听说似是邻近高丽,乃契丹人的地头!”
  陈家风叹道:“虽然我们有新要消灭他们,但是有心无力,他们人数虽不多,但来去如风,瞬又可逃到海上,至今仍没人奈何得他们。”
  独孤凤看了四人一眼,说道:“那么这里的守兵呢?”
  “走光了!”陈家风苦笑道。
  “你们也是要离去吗?”美仙问道,目光望向码头之处的船只。
  陈家风苦笑道,“并非是我们畏惧那些契丹蛮子,而是敌众我寡,我们也只是剩下数十兄弟,难以与那些契丹狗为敌!”
  这也难怪他们,他们本来就不是士兵,而只是黑帮分子而已,平常欺负欺负老百姓,最多也只是强强地盘而已,若是说道作战,也是有心无力他们要走,也是无可厚非。
  傲雪与独孤安对视了一眼,看到独孤安神色淡然,对这微微一笑,傲雪也是笑了笑,也不理会陈家风等人,举步想着城内走去。
  “四位难道要呆在这里?”陈家风问道。
  “各位既然要走,还是快些走吧,到了那些契丹狗来了,就走不及了!”美仙微微笑道,只是神色间有些轻蔑。
  被美人轻视,自然是让人心中不舒服,陈家风脸色有些难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城内主要街道为十字形贯通四门的石板铺筑大街,小巷则形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民居多为砖木房,朴素整齐,本应是舒适安祥的居住环境,只是此际十室九空,大部份店铺都关上门,似是大祸将临的样子,其中一些店铺还有被抢掠过的情况。
  路上只见零落行人,都是匆匆而过,这些行人都是抱着侥幸心里或是故土难离的百姓,除开这些人,这里就是一座死城。
  “没想到梁都城竟然这样的状况,这里的守军与还有地头蛇都走光了,只要我们四个了,怎么样?独孤安还有没有什么把握?”傲雪笑道。
  独孤安目光扫过了四周,他本身就是一个执着的人,打定了主意就很难改变,他冷冷笑道:“足够了!”
  傲雪只是笑了笑,也并不害怕,就算是不能够杀尽那些契丹蛮子,要走,他们也是能够的。
  “有什么主意吗?”傲雪问道。
  “这里还有不少人,只要我们发动他们,加上你我四人,足以解决他们!”他与语气中有着强大的自信,让人不自觉相信他,傲雪知道那是因为他的武功加上经历的关系。
  他扫了眼这个古城,阳光下,有着迷人的美感,大好河山,若是看着她沦落在外族的铁蹄下,那么哪里还算个男儿?
  傲雪哈哈一笑,“如此,就让我们大干一场!”
  独孤凤娇声说道:“既然决定了,那么我们就行动吧!”
  说罢,举步便走。
  这时,一阵足音从后而至。


第三节 梁都城(2)
  杂乱的足音显示来人并非是一人。
  傲雪讶异地看着陈家风,说道:“怎么,现在不走的话,待到契丹狗来的时候就晚了!”
  陈家风摇摇头,说道:“几位既然敢孤身迎敌,而且四位也不是普通人,我陈家风也就不要这条命了,跟四位一起干了!”
  他神色坚毅,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的考虑,但是能够作出这般的决定,这个陈家风不失是一条汉子。
  独孤安与傲雪细细地望了眼这个汉子,待到他脸色有些异样的时候,两人不由得哈哈一笑,独孤安更是拍着他的肩膀,力道让陈家风龇牙咧嘴的,独孤安并没有说话,说道:“不错,是个汉子!”
  对于独孤安的称赞,陈家风脸上现出兴奋的笑容,说道:“四位都不是寻常人,不知道四位高姓大名?”
  傲雪哈哈一笑,说道:“我的名声大概好不了哪里去,魔头的名大概是扔不掉了!”复又拍着独孤安的肩膀说道,“至于这位更是让独孤家咬牙切齿的存在!”
  陈家风心中一动,说道:“莫非是年半前让独孤家暴跳如雷,在众多高手围杀之下从容离去的独孤安大爷?”
  当年一战,可真是惊动江湖,独孤安也是于此名声大振,至今依然是让独孤家咬牙切齿恨。
  独孤安哈哈一笑,并没有说话。
  倒是陈家风知道傲雪的名字吃了一惊,如今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魔头的名头已经擦不去了,江湖上谁人不知道他魔门中人的身份,在巴蜀的事情,更是让他风头一时无两。
  陈家风心中有所觉悟,没想到这四人的身份如此震撼,且不说,傲雪与独孤安,但是独孤凤的身份已经让人惊讶了。
  “看来我此次是对了!”独孤安心中想到,对于击败契丹马贼的把握更加大了。
  有了陈家风这个地头蛇的帮助,独孤安的布置更加的方便了,也更加容易收拢起并没有走的百姓。
  “两位爷,刚接到报告,有一批约五至六百的骑士,正由彭城的方向赶来,可在两个时辰内到达这里。”陈家风脸色凝重地说道,“那些东海盟的蛮子已经是在来梁都城!”
  独孤安点点头,傲雪说道:“你们还有多少人?”
  陈家风答道:“只有五十三人。我们已商量好了,既然几位肯出头,我们这些人就算是不要性命了,都要和契丹的贼子打上一场。”
  “城内现时还有多少人?”独孤安微微沉吟道。
  “之前那些蛮子攻打彭城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就逃了,你们当时不在,当时那百姓正想逃亡的场景真是让人震撼,至于我还记忆尤深!”陈家风叹了口气,显然是对于当日的情景很深刻,说道:“现在可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上了年纪或心存侥幸的人,也只有数百人了!”
  梁都城乃是水陆枢纽,通济渠北段重镇,如今诺大的城池只有数百人,也真是让人叹息。
  傲雪向独孤安说道:“你怎么看?”
  独孤安在陈家风的期待下沉吟片晌,微笑道:“我们并非是没有取胜的机会,但只能智取,硬拼的话机会不大。”
  他的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的,数百骑兵马贼,来去如风,而且武技也应该不差,加上一些默契,在这些人武功之下,哪怕是宁道奇再次也只有逃命的份儿。
  傲雪挑了挑眉头,他也知道骑兵的优点在那里,这些马贼最大的特点就是来去如风,出色的机动性,如此,最利于马贼的场地就是平地,“那些马贼的人数不少,若是守城的话,且不说这数百人多是老弱妇孺,并没有经验,你们也只有五十多人,守城根本守护不住,如今也只有放他们进来,在城中一决生死!”
  他的提议得到了独孤安的赞同,独孤安点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这里的民房林立,并不适合骑兵冲锋,在这里很好,而且民房里也可以掩护弓箭手,只要关上门,就是关门打狗了!”
  “好一个关门打狗!”孤独凤笑道,一身紫衣,风吹衣袂,宛若仙子一般,但是这个仙子的脾性却是并不好。
  “只要我们能够击杀这些马贼的首领,到时候,他们群龙无首,自然也就不怕他们了!”独孤安说道,他有着自信的理由,当然也有资本。
  如此,这个并不算是严密的计划如此出笼。
  “那么就如此吧!就让我们把契丹贼子杀个落花流水,让那些契丹蛮子知道我中原非是没有可制服他的英雄豪杰吧!”
  黄昏时分,残阳蹄寒鸦,冷如血。
  梁都城外,码头外是粼粼水光,被夕阳余晖染成了血红,刺目的血红。
  不远处,茫茫穷目之处,烟尘滚滚,隐隐有着雷声般的声响涌来。
  马蹄声!
  如同蝗虫一般,带着漫天的灰尘,贼寇骑兵直冲梁都城而来。
  轰隆隆,如同轰雷一般的马蹄声在梁都城下骤然熄灭。
  残阳如血,苍山如铁,这座古城也仿佛在铁蹄下呻吟颤抖一般。
  “哈哈哈,这里就是梁都城了?”说话的是贼寇领头者,胯下是一匹神骏的战马,浑身黝黑,如同黑色的火焰一般,全身没有一丝的杂色,贼寇首领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凶猛大汉,背插双斧,身披兽皮黑革,远远望去。气势迫人,予人一种野兽一般凶猛感觉。
  他左旁有个年约五旬的汉人老者,容颜冷峻,双目神光电射,一望就知道此人必定是内家高手。
  其他都是面相凶狠,身形彪悍的契丹壮汉,露出赤裸臂膀的都载有护臂或护腕的铁箍,更添其雄猛之态。
  看着城门紧闭的梁都城,那贼寇头领哈哈大笑,生硬的汉语之中狂意毕生,“这里就是今天我窟哥征服的地方,这个地方不知道比起彭城如何呢?桀桀,这让人期待啊!”
  他攻陷了彭城,在鹏城之中发泄了他的兽性之后,自信心更是膨胀到了极点,此刻颇有不可一世的狂态。
  “他们不是以为如此就可以抵挡我们吧?”窟哥冷笑道,他身边的冷峻老者,并不答话,只是望着护城河露出了冷笑。
  这时,城门护城河的吊桥缓缓地放下,窟哥等人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城门轰然打开,映入酷哥等人眼中的是一排排燃烧的火把,从城门开始,两边每隔十步便插有火把,像两条火龙般沿着大街伸展,直至设于街心的。
  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城门前,吊桥之前正是站着一个男人。
  一身青衣,右手握着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刀,直如山岳一般耸立在这里,微风吹过,衣袍翻飞,猎猎作响,残阳如血,他发如血。
  精芒闪闪的双目如同匕首一般射向了吊桥之外的一众契丹蛮子,窟哥只感到被眼前之人的目光射过,心中一阵心惊肉跳,“窟哥?”冷冷的声音传来。
  “大爷我就是!”窟哥不自觉地答道。
  他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很好,我等你很久了!”
  说罢,他整个身子如同雷电一般电射而出。


第三节 梁都城(3)
  丈余长的吊桥不过是转眼间已经掠过,傲雪整个人飞身而起,手中的长刀斩出。
  刀芒如同寒霜一般倾泻而下,刀气纵横,刀未至,刀气已经压得窟哥呼吸不畅,刀气切割着他的护身真气,护身真气在刀气之下被无限的削弱。
  刀芒现。
  这一刀何等的风华绝代,他眼前只有这一刀,竟是将他的目光紧紧地吸引住。
  “小心!”一声低喝,窟哥被身边的老叟一把撞开,两人滚下战马,而斯时,战马惨叫,整个战马被一刀劈开了两段,鲜血狂泄。
  傲雪挺刀而立,目光傲雪地望着狼狈不已的窟哥,冷冷地说道:“你就是来自契丹的窟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窟哥擎出双斧,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用生硬的汉语喝道:“老子就是窟哥,老子撕碎你!”
  说罢,双斧合身而上。
  “铿锵”之声响个不绝。
  马贼们纷纷擎出了兵器,百多人同时掣出各式各样的兵器,一策胯下战马,作势欲扑,摆出恃强动手的姿态。
  就是等窟哥的命令了。
  傲雪嘴角泛起了冷笑,不知死活的饿家伙!
  长刀重重劈出,明明是无比缓慢的刀锋,却是迅速无比地斩来,窟哥双斧交叉,将这一刀架住,沉重的劲气让他虎口生疼,双斧几乎要脱手飞出,同时心中暗暗惊讶,“此人好大的气力!”
  “挡住了?”傲雪微微冷笑,劲气一吐,长刀登时泛起了一阵炽热的劲气,火焰般的真气在刀锋之上燃烧着,一股剧猛的冲击从长刀上涌来,窟哥脸色一红,倏然转白,整个身体被这一股劲气击飞。
  “噗!”一口鲜血吐出,窟哥狼狈无比地看着眼前露出冷笑的男子,从他目光之中他看出了眼前之人无比的轻蔑。
  “杀掉他!”窟哥怒声喝道。
  身后的骑兵策马冲锋而来,傲雪冷笑一声,脚尖一点,整个身体如同标枪一般向着后面飞速退后。
  “蓬!”刀气激荡而出,在身前荡开一道道刀气,专门斩向马贼的战马,战马哀嚎摔倒,将后面冲锋的战马绊倒,一时间人仰马翻,不少的人马摔落到了护城河之中。
  这些东海盟的马贼倒也是识得水性,倒是没有溺毙的担忧,只是他们不免狼狈。
  窟哥心中大怒,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半是伤势的缘故,另一半却是气的。
  傲雪放声长笑,而此时,傲雪已经站在了城门前,长刀横指着窟哥等人,脸上露出了冷笑。
  身后是两排一直延伸到街心的火把,通红的火光罩在他的身上,他发如血,晚风拂来,吹动着他袍袖飘飘,猎猎作响。
  他眼中的轻蔑刺痛了窟哥,出身塞外,契丹人与突厥人有着惊人的相同,都是一样崇拜强者,自成立东海盟之后,窟哥在中原之上为非作歹,屡屡成功,虽是不免有其他强力势力的忽视,他们马贼强横的机动性,但是不可否认他是有些本领的。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自是难以忽视傲雪的轻蔑。
  “我要活活撕掉他!”窟哥怒声吼道,身后的马贼轰然呼应,“我要活剐了,捉到他的人,我赏赐他中原美女十名!”
  他身后的马贼目光之中亮起了幽绿的寒芒,像是野狼一般,手中的兵器朝天举起,口中吐出如同野狼一般嘶吼。
  “嗷乎!”正待窟哥下令。
  窟哥抢过一名彪悍马贼的战马,翻身上马,正是要下令冲锋,一只干枯的大手拦住了窟哥。
  窟哥身边的老叟凑近窟哥的耳边,细细地说着什么,窟哥的脸色有些难看,沉着脸看了眼傲雪,傲雪知道这人大概就是狗头军师一类的人吧,这人是个汉奸!
  长刀遥指,杀机毕现,正是指着窟哥。
  “中原是很危险的地方,你们这些契丹废物还是滚回去吧!”冷笑,目光中轻蔑的神色毕现。
  窟哥心中一怒,喝道:“休要多说,彭城都被我们攻破,这里不过是一座空城,就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也难以敌得过我们契丹人的神勇!”
  他眼中寒意毕现,挥手喝道:“上!”
  说罢,率先冲了上去。
  那老叟叹息一声,也是冲了上去。
  蹄音骤然响起,如同钢铁一般,踏上跨过护城河的吊桥时更是轰隆如雷鸣,这些马贼马术精湛无比,在断了一般的吊桥上依然如履平地一般,数十骑转眼间越过了吊桥。
  傲雪哈哈一笑,心中畅快,此时他方才定下心来,知道鱼儿上钩了。
  他身子一点,身子如同箭矢一般急速后退,退到了二十多丈开外,美仙与独孤凤二女已经在哪里等候多时了。
  急剧的蹄声再起,贼骑箭矢般冲入城来,直奔至三人之前处十丈许远,始勒马停下,一字排开。
  战马跳蹄狂嘶,十多对凶厉的日光全落到三人的身上,无不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情况很诡异,四人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模样,凡是脸上带着丝丝的笑意,让他们心中一阵生寒。
  那老者看了看四周,脸色有些担忧,这里的地势并不开阔,可以说是狭窄,城池之中本来就是不利于骑兵的攻击,数十骑兵进入来已经是极限了。
  “这个就是窟哥了?”独孤凤一双妙目望向身材彪悍的窟哥,螓首轻摇,说道:“还以为是三头六臂,没想到也不过是如此!”
  她神色转冷,说道:“身手不怎么样,不过胆子真的很大啊!”
  美仙轻轻笑了笑,笑容可掬,可是一双美目之中目光很冷,在她眼中,眼前的人已经是死人了,“确实不怎么样,化外的蛮夷也就是这样了!”
  被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如此轻视,窟哥心中大怒,同时心惊于此处竟然有两位绝色的美人儿,口中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两位美人儿难道不知道我们契丹的勇士都是骁勇善战的?不论是战场上还是床上,都是比你们汉人男人强横多了,两位美人很快就知道了!”
  “找死!”独孤凤目光一寒,长剑已然出鞘。
  “锵!”金石之声直上云霄,一直旋风从剑锋之上荡开。
  如同一道紫色的火焰一般,独孤凤整个身子电射而出,十余丈的距离不过是数息间已经越过,长剑在半空之中划出了一道华丽的弧线。
  剑光如同缤纷落英,好看得让人置身于桃源仙境一般。
  半路之中缤纷剑光陡然凝结,一道剑气狠狠斩来。
  此时窟哥方才知道眼前娇滴滴的女子竟然是一个武功高手。
  “蓬!”一支硕大的狼牙棒横空伸出,长剑与狼牙棒相交,劲气横吹。
  那老者闷哼一声,显然心惊于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娃儿的强悍,独孤凤也是惊讶不已,眼前这个老叟竟然有如此功力,不知道是什么人?
  心中心思翻滚,一个名字浮上了心头。
  窟哥的脸色再次色变。
  “米放?”独孤凤身子点在丈余开外,身上剑气吹动着她紫衣飘飘,水袖轻扬,不时地可以看到如同白玉一般的皓腕,道:“你就是那个横行东北,有‘狼王’之称的米放?没想到竟是作了契丹人的走狗!”
  她语气之中颇为嘲弄,让米放脸色一变。
  米放沉声说道:“你是何派何人弟子,竟知道米某人来历。”
  而此时,异变倏生。


第四节 关门打狗(1)
  轰隆!
  一声巨响,重物跌落水中的声音,接着一阵阵地的惨叫声。
  窟哥愕然回首,看到了让他魂飞魄散的景状。
  红袍如火焰,翻飞的袍袖如同彩霞一般,一个红袍男子扛着硕大的钢刀,脸上泛着笑容,他身后是被斩断的吊桥,护城河下是挣扎着的人马。
  “哗啦!”
  这时候,城墙之上冒着腾腾烟气的滚有倾泻下来,落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发出“嗤嗤——”的声音,混着一阵熟肉的味道。
  纷纷火箭射下,可怜护城河中的人马登时成了活靶子,纵是侥幸逃得没有成为刺猬的下场,也是被燃烧的火油焚烧。
  一时间,护城河中成了修罗场。
  惨叫声,哀号声,水声诸般声音不绝于耳。
  窟哥目眦尽裂,怒喝一声:“尔敢!”
  脸上青筋暴现,这些契丹马贼不但是他的族人,更加是他的资本,如今手下被杀,他如何不怒?
  独孤安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城门在轰然城中被他关了起来。
  关门打狗,这是名副其实的关门打狗了!
  窟哥等人心中浮现出了不妙的感觉。
  “也是时候让你们尝尝绝望的感觉!”以此为结语,一场大屠戮即将展开。
  ……
  ……
  “没想到当年纵横东北的狼王如今竟然成了契丹人的走狗,世事真是教人意外呀!”独孤凤淡淡地说道,语气之中殊无半分的感慨,却是多了一份的嘲弄。
  独孤家本是出身鲜卑,后来不断地与汉族通婚,观念之中早已经汉化,这也是独孤凤与独孤安两人将自己当作是汉人的缘故。
  已经有了认同,自然就是看不惯契丹人在中原横行,更何况是这等汉奸走狗?
  米放脸色大变,沉声说道:“女娃儿,你是哪个门哪派的?”
  独孤凤娇笑道:“我是哪个门派的,还轮不到你来管!”
  她神色一寒,手腕一抖,长剑一振,人剑合一,直取米放的咽喉。
  紫衣带起一阵香风,凌厉的剑芒一点,陡然间爆发出凌厉的气势。
  而此时,美仙也已经动了下来,水袖之间露出了雪白的皓腕,双腕之上套着一对银色的手链,上面各有一对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铃声。
  一双柳叶刀握在手腕之上,妩媚动人的女子也爆发出了冷漠的杀意。
  她脚尖一点,轻功展开,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地上一点,身子已经盈盈地掠出了数丈,正是扑向了那如狼似虎的贼寇。
  两寇狞笑着左右驰出,交叉般朝合拢过去。
  他们手中是如同圆月一般的弯刀,这种弯刀很利于马上劈砍,是马战之上的利器。
  这些契丹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可谓是生于马背,死于马背,人人骑术精湛,冲锋杀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虽是只有十余丈,但是气势已经起来了。
  美仙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身子倏然停了下来,一动一静之间,浑然天成,丝毫没有滞涩的感觉仿佛本来就是如此一般。
  柳叶刀举起。
  两骑直冲而来,马刀带着雪亮的寒芒,分别斩向美仙的咽喉与双腿。
  如同金鳞跃起,美仙身子在半空之中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又像是水蛇一般,蛮腰纤纤扭动,竟然是在两柄弯刀之间毫发间躲开了两柄弯刀,柳叶刀随着她的姿势顺势撩起。
  “锵!”
  “锵!”
  两声金石之声,那是弯刀堕落地上的声音,然后是两声惨叫声传来,两贼持刀的手腕已经被美仙切了下来。
  此时这些马贼方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美女竟然是如此的厉害。
  美仙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让这些马贼一阵失神,举手投足间,美仙的举止充满了诱人的魅力。
  “相公不希望你们或者,所以……”笑靥如花,美仙美得如同人间仙子一般,一丝的笑容让人心神鼓动,只是她道来的话语却是让人心神发寒:“所以……你们可以去死了!”
  柳叶刀划开了好看得弧线,还没有等那两个贼兵反应过来,他们的脑袋已经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像是西瓜一般稀巴烂。
  美人如玉,笑靥如花,两刃如霜,美仙一举一动,充满了美感,这是一种残酷的美感。
  ……
  ……
  城门之处,独孤安傲然挺立,他身边时密密麻麻的骑兵,这些骑兵在城门口,两边都是贼兵,丝毫没有冲锋的地方。
  狼入羊群是什么样的情况?
  独孤安这时候的情况就是如此。
  真气鼓荡,袍袖翻起,一身红袍如血。
  钢刀在真气灌注下,发出火焰一般的劲气,他周围都是贼兵,只要随手动起来,就是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周围不知道倒下了多少的人马,很多都是连人带马砍成了两段,人的内脏、肠子,混着战马的内脏、肠子流了一地,他周围是丈余的空地,显然周围的贼兵都被独孤安的身为惊吓住了。
  “嗷乎~”一阵嘶吼,有如狼嚎。
  两边最近的两骑冲来,十来步的距离不过是战马两步的时间而已。
  那马上的贼寇猛勒马缰,战马立时人立而起,离地的双蹄朝着独孤安蹬来。
  而此时,另两骑则从后冲来,距离不过是半个马位,骑术之精,配合之妙,教人叹为观止。
  独孤安似是全无反抗之力,任由两马夹在中间嘴角上带着一阵冷笑。
  待两骑前蹄落地时,蓦地人声马嘶,一刀火红匹练如同瀑布一般逆冲而上,刀气陡然间如同孔雀开一般展开,两匹健马登时倾山倒柱地往外侧抛,马上本是悍勇无比的契丹骑士却毫无抗力,浑身软绵绵地和马儿向反力堕往身边处。
  “砰!”
  马儿同时堕地,尘土扬起,一动也不动,立毙当场。
  不费吹灰之力,一刀之威竟然如斯。
  而此时跟随着先前两骑的贼骑已经到来,弯刀掠起诡异的寒芒,直冲独孤安下盘与头颅。
  “给我滚开!”声如霹雳,长刀带起一阵弧度,在左手边一个贼骑脑袋上划过,然后身子转了过来,反手在另外一个贼骑脑袋之上划过,整个动作说时麻烦,动作不过是转眼间。
  “蓬!”
  两骑直奔出丈余之外,贼骑的脑袋陡然间堕落在地上,两道喷泉般的血水从失去脑袋的颈子上喷出来。
  独孤安泛起了一个冷酷的笑容,右手一扬,钢刀卷起一阵风暴,刀气沿着逆时针螺旋击出,他整个身体如同陀螺一般横移开去,身形所到之处,这些缺少了腾挪空间的骑兵更加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场大屠杀,以一屠杀百人。
  如此霸道的功夫,连窟哥和米放都脸色剧变。
  窟哥首先定过神来,怒喝道:“杀了他们!”
  众贼策骑一拥而上。
  独孤安哈哈大笑,声音之中鼓荡着剧烈的真气,直让人耳中生疼。
  “可惜了,竟然没有一柄好刀!”他手中的长刀锋刃已经卷了起来,不过是些街边货而已,如何能够与他原本的神兵相提并论?
  长刀掷出,刀如闪电一般,贯穿了左近一个贼骑的胸口,据猛的劲道将那贼兵带飞,撞翻了七人,方才停了下来,那撞翻的前五人已然毙命,毫无气息。
  他哈哈一笑,袍袖翻起,一拳轰出,正是击在左近一个马头之上,战马吃痛,嘶吼不已,他一个横扫千军,将那战马扫倒,马上贼兵登时摔了个半死,被他一脚踹在胸口之上,骨骼断裂,胸口登时凹陷了半截。
  右手一探,已经抓住了摔倒在地上的战马后蹄,战马如同巨大的斧子一般被他抡起来,如同折扇张开一般,划开了一个半圆弧,周围的马贼纷纷被战马击倒,飞出。
  右手脱开,那战马登时被甩飞而出,比知道撞到了多少的人马,人仰马翻,惨叫声配合着战马嘶鸣声一片。
  独孤安哈哈大笑,右手一抓,便是抓过了一柄弯刀,身子一点,如同大鹏展翅一般飞出,半空之中又是数具无头的尸体。


第四节 关门打狗(2)
  而此时,最为空闲的倒是一边的傲雪了,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坛子的酒,拍开酒坛的封泥,左手举起来痛饮,酒坛离口还有一阵的距离,酒水就如同鲸吸长水一般吸到了嘴中。
  浓烈的酒香透出,让人口生涎液。
  一骑策来,一个贼骑挺立着长矛刺来,破空之声让人丝毫不怀疑这一矛将会将他当胸刺穿。
  三步的距离,长矛已经到了眼前,肩头长刀漫不经意看也不看的随手挥出。
  “当!”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
  俯身运矛刺来的契丹恶汉被他一拖一带,连矛带人抛飞而出,半空之中那契丹恶汉七窍流血,摔在地上已然毙命。
  “哈!痛快!”他大喝一声,酒坛被他随手一抛,那酒坛登时如同螺旋一般飞出,将迎面扑来的契丹人从马上击飞,马儿却是向着傲雪冲来。
  身子一点,他已经落在了马上,左手一抓,酒坛被一股吸引力牵引着,回到了他的手中。
  仰头痛饮,他一夹马腹,真气登时顺着双腿灌注在胯下战马之上,战马登时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一阵长嘶,人立而起,陡然间奋起蹄子,奔出,长刀带着优雅的弧线,人马如一,如同一阵狂风般掠过,周遭的贼请登时被一阵刀光划过,人头落地。
  傲雪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他将酒坛一抛,长刀斩出,酒坛碎,清冽的酒水洒在刀锋之上,泛着阵阵寒霜一般的光泽。
  “咣当!”地上一阵水花。
  以此为信号,躲藏在暗处的陈家风等人也知道是时候出场了。
  埋伏在城门上的陈家风等人通过城墙的垛穴以弩弓劲箭,居高临下迎头射击敌人,箭矢不要钱一般倾泻下来,下面密密麻麻都是贼骑,他们根本不用瞄准,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契丹骑兵,成了醒目非常的靶子。
  箭矢射来,登时有马贼成了马蜂窝一般。
  刀芒暴现,宛若长虹一般。
  三丈长的强横刀气凝结成刀,一刀斩下,地上的青石板登时如同被断开的海浪一般,向着两边翻滚着。
  被刀气迎面斩中的贼骑连人带马被斩成了两段,一时间血肉横飞。
  刀气的余劲鼓荡,震得以便的敌人只感到胸口郁闷,有如千钧亚来一般。
  “窟哥,给我滚出来,不要像只死狗一样躲在一边!”极尽冷嘲热讽的能事,傲雪目光一扫,便是看到了脸色有些发白的窟哥,脚下一点,地上坚硬的青石登时如同蛛网般碎裂,身子如同箭矢一般电射而出。
  两人之间相距两丈有余,重重贼骑阻隔,傲雪哈哈大笑,手腕一抖,长刀刀气激荡,刚猛霸杀的刀气狂飙而出,胯下战马奋起蹄子,长声嘶鸣,不过是人影交错,他身边的贼骑已经被斩断了脑袋。
  “可恨的汉狗,老子要吃你的血肉!”窟哥咬牙切齿,双目通红哦,这些贼兵皆是他纵横的资本,就算是在东海盟,他也是凭着自己的力量方才有这般的地位,他可以想像,这一战无论如何,他都是伤亡惨重,教他如何不怒?
  一夹马腹,骏马人立而起,然后奔腾而起。
  他是契丹勇士,在马背之上出生、生活,就是会死,也会死在马背之上,精湛的骑术是他的资本,这个天杀的汉人定然是会被他斩杀在双斧之下。
  他有这个自信,武功在强又如何,马战是不同的。
  两丈多的距离不过是转眼之间就掠过了,他手中兵器擎出,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之中透着飒飒的汗芒。两骑错身而过。
  “当!”金石之声骤然响起。
  ……
  ……
  狼王米放所用的兵器是一柄狼牙棒,尖锐地突刺让人丝毫不怀疑落在身上将会是一场噩梦,至少是血肉模糊。
  狼牙棒横扫而来,带着剧烈的劲风,为至,已经可以感觉到压过来的劲风,让呼吸都仿佛要窒息一般,独孤凤如同一只小蝴蝶一般,在他身边穿梭着,轻巧地躲开米放的攻击。
  脚尖轻点,如同舞蹈一般,让人赏心悦目,长剑化出美妙的弧线,将那些心存侥幸的贼兵斩于剑下。
  剑尖一点,劲道凝结在剑尖之上,她娇叱一声,手腕之处微微的扭动,登时剑光一瓣瓣地如同鲜花般绽放,煞是好看,剑光交织成网,她长剑一引,陡然间指向天空。剑光登时如同渔网一般罩了下来。
  米放怒喝一声,手中狼牙棒猛然挥出,千钧力道,咂着空气也发出狰狞的嘶吼声,一道气场陡然间出现在他的身前,米放也是天赋异禀,年轻的时候力有千钧,身有神力,修炼的更是内家功夫,如今虽是精力衰退,但是功力却是更加的精深,经验无比的老到。
  所谓一力破百巧,如此劲道,绕是独孤凤武功精深,也是要避其锋芒。
  手腕一抖,长剑登时刺出绵绵星光,星光组成了一线,长剑更是将狼牙棒击偏,以卸劲手法将狼牙棒引开,伺机进攻。
  “想不到纵横东北的狼王也不过是如此,老家伙,你老了,是时候休息了!”独孤凤冷哼道,虽是嘲讽,但是她声音甜美,自有一番韵味,煞是动人。
  米放冷哼一声,说道:“女娃儿好大的口气,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让老夫休息!”
  他本是纵横一方的强者,被一个后辈女娃儿如此嘲弄如何不怒,只是他经验何等的丰富,怎会不知道这不过是对方的攻心之计?
  当下紧守心房,那根狼牙棒使得虎虎生风,强横的劲风让周遭半丈之内都是棒影,地上的石板被这一阵强横的劲气碎裂,确实惊人。
  独孤凤美目深深,嘴角含笑,每一次都是在间不容发的时刻躲过了他的攻击,左手拂出,在狼牙棒上狼牙棒上轻轻一印,她身子借力在半空之中翻了个跟斗,长剑一个剑诀,直刺米放的后心。
  剑光一剑化九剑,连刺他身上九道大穴。
  米放怒喝一声,谨守门户,只是防守得密不透风。
  便是这个时候,身后破控之声响起。
  米放心中一惊,身子硬生生横移了数步,便是感到面颊之上一疼,脸颊之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原来是一支劲箭射来,那箭镞之上翻着幽幽的绿光。
  米放脸色大变,便是此时,一个俏生生的娇影扑来,一双柳叶刀如同影子一般贴来。
  “很不要脸的女娃儿,竟然如此歹毒?”米放怒声怒道,盛怒之下,狼牙棒更是强横了数分。
  一阵娇笑,美仙柔美的声音淡淡道来:“我是女子,你是成名高手,就是卑鄙也是应该的,孔圣人也不是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她娇笑起来,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好听,“而且对于汉奸走狗,哪里还要说那么多的光明正大?”
  她合上扑上去,一双柳叶刀展开,但见一团银光,她雪白衣裳如雪,宛若舞动的仙子一般。
  “美仙说得真好,可不是,对于狼王这样的畜牲何必说那么多?”独孤凤忍俊不禁,手上却是没有放慢下来,那长剑如同毒蛇一般,两女虽是初次配合,但是女子天生的细腻心思,让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欺人太甚!”米放怒喝一声,狼牙棒挥舞,登时形成了一道气场,将两女当在外面,两女也不强攻,只是缠斗,顺手将附近的马贼斩杀。
  这凭着一股怒气的强横力道毕竟不能够长久,虽是功力精深,但是时间长了,也有力不逮心得感觉,两女或左或右,或上或下,配合得密其非常,柳叶刀一双,交织成缠绵到网,漩涡一般将狼牙棒上的劲道卸去,长剑一柄,却是气吞万里,虽是女儿身,但是确实有着不让须眉的强横劲道。
  米放左支右拙,狼狈非常,脸颊之上一阵酥麻发痒的感觉传来,如同千万只蚂蚁在上面爬行一般让他心神恍惚,心中暗暗有不好的想法。
  “米老师,是否觉得脸上酥麻发痒?”美仙嘿嘿一笑,米放怒目圆睁,喝道:“箭上有毒?”
  美仙嘿嘿一笑,“看起来你还不是很笨!”一刀斩来,只听到“当!”的一声,美仙借力飞了起来,此时独孤凤长剑已然杀到,剑光一点,正是点在狼牙棒之上,米放浑身一颤,一股强横劲道让他虎口一麻。
  “这毒虽非是鹤顶红一般,见血封喉,但是时间长了也是会死人的,何况米老师如今运转真气,若不运功逼毒,时间长了,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使无力回天!”
  米放支感到四肢八骸渐渐无力,心中惊骇,便是这么分心,便是足以让他饮恨。
  独孤凤一阵电光般飚射而来,长剑刺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米放心中想到:“这来那个小妖女心肠歹毒,怕是那毒也是难办!”
  心中打定主意逃跑,见到独孤凤长剑刺来,当下真气运转,周身之上狂风猎猎,狼牙棒砸去。
  只是这一剑却不过是个虚招,半路之中,独孤凤手腕一沉,剑诀一引,一剑已成了九剑,正是刺向他周身大穴。
  “中招了!”独孤凤低喝一声,“着!”
  米放一棒子击出,陡然间一阵气场出现在身前,而他已经迅速后退。
  独孤凤脸上露出了冷笑,米放心中暗道不好。
  双腿一凉,一阵疼痛传来,他已经摔倒在地上。
  美仙一双柳叶刀已经将他双腿斩断。
  此时独孤凤电射而来,长剑一圈一引,他双手已经被斩断,可怜一代狼王,纵横东北的一代强者竟然成了人棍。
  “啊!”疼痛让他惨叫起来。
  而此时,一阵战马嘶鸣,便是一阵轰然倒塌的声音。
  两女顺手将偷袭的马贼杀败,循声望去,只看到窟哥正是被傲雪单手捏住了脖子,提了起来。
  长刀将他胯下坐骑砍翻在地,那战马后退已经被斩断,正在地上嘶鸣惨叫。
  窟哥对着傲雪怒目而视,嘴角之上鲜血迸流,不断地吐着血。
  傲雪哈哈大笑,神情说不出的愉快,顺手将不开眼的贼兵斩杀,傲雪说道:“窟哥,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有这么一日?”
  窟哥也使硬气,怒视着傲雪,喝道:“人生不过是一死,我窟哥今生英雄,有何后悔的?”
  “汉语倒是说得不错啊,嘿嘿,嘴真硬!”说罢,他目光之中凶芒一闪,一掌击在窟哥的天灵盖上,随手像是扔垃圾一般扔在地上,窟哥被摔得七荤八赛,萎顿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的一身武功已经被废了。
  周围的贼兵看到首领如此,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此时喊杀声大振,却是陈家风领着五十多骑杀来,贼兵被杀得魂飞魄散,更是逃跑无门,城中贼兵不久就是被屠戮一空。
  倒是城外的不少贼兵被乱箭射死了不少,这些贼兵被围在外面,吊桥被断,便是将护城河填平了一段,正是要攻破城门,城门已经打开,当先一骑冲出,手执弯刀,一身火红衣裳如火一般直杀入贼其之中,当真是挡者披靡。
  “窟哥败了!”城墙之上,傲雪提着窟哥,窟哥脸色发白,如同死狗一般。
  那些贼兵登是军心散乱,窟哥乃是他们之中武功最为高强的一员,如今正是被死狗一般提着,这些贼兵那里有心思恋战,惶惶逃窜。
  斯役,贼兵仅有百人逃离,其首领窟哥被擒,被擒的还有还有助纣为虐的狼王米放。
  ……
  ……
  两日后,契丹马贼大败的消息传出,梁都城渐渐有了生气,大道之上是络绎不绝的车马队和拖男带女的回城住民。
  码头上也是船只林立。
  本变为死城的梁都在短短两天内已回复了生机。
  ……
  ……
  “若是英雄好汉,就给老子我一个痛快!”浑身发痒,如同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窟哥脸色发黑,咬牙切齿道,他四肢被打断,更是被傲雪用特殊手法让他不能够自尽。
  所谓久病成医,医生的折磨手法更加是可怕,傲雪医术精湛,更是知道不少的手法,加上美仙也使微笑着提了很多的方法,纷纷在窟哥与米放两人身上试验,两人被傲雪吊着命,就是想要自尽也是不得。
  “想死?”傲雪嘿嘿一笑,目光之中尽是冷芒,“没有那么简单,你会知道死也是一种解脱!”
  以此为结,便是决定了两人的命运。
  梁都城,一个小小的院子之中,不时地传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里面发生的事情旁人无法知道,但是听着那发自内心的惨叫声就让人心神惧怕了,陈家风曾经进去过那里,但是很快就出来了,脸色煞白,神色像是见到鬼怪一般,浑身颤抖。
  旁人问起他在里面看到什么,陈家风颤抖着身子,只是说了一句:“你不会想知道的!”
  一句话让人想到了很多,也让彭梁会的人知道了傲雪这个魔头的名头看来是不假的。
  而让这些汉子感到配合的却是美仙,每天都呆在小院子之中,她充当的大概是助手之类的职责,这个娇美的女子竟然能够忍受着,确实是让人配合,傲雪早年得到一本无名医经,那本医经也不知道作者是什么人,但是里面有很多的奇妙丹药,极天丹便是其中之一。
  而医经之中很有很多的理论,有些猜测还没有证实,傲雪早就对此很有兴趣,如今有两个自愿者,傲雪边时放心在他们身上试验起来,这一试验便是一周的时间,彭梁会的已经管理起梁都城,百姓也回来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七天后,傲雪满脸笑容走了出来,他身后是白衣的美仙,旁人看着他不免心中惊惧,想想他的名头,想想那院子中的惨叫声,毛骨悚然。
  不久城门之上吊起了两个人,正是窟哥与米放,窟哥萎顿无力,脸色煞白,双眼无神,身上满是臭鸡蛋之类的东西,那是梁都城的居民扔的,他身边时更加凄惨的米放,四肢被斩。


第五节 谈话(1)
  碧云天,黄叶地,波上寒烟翠,此时已经是深秋时分,越往北,天气越来越寒冷,过了淮河,地上已经可以看到凝结的冰霜,北国的风光与南方温暖如春的气候大不相同。
  傲雪四人在婉拒了陈家风的挽留之后离开了梁都城北上,沿途经过了彭城,彭城已经恢复了生气,全然没有闲钱被攻破过的痕迹,那些契丹马贼也没有据城称霸的想法,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哪里有这样的力量,更何况,如今他们的首领窟哥如今正被吊在梁都城的城头之上。
  也不知道傲雪是如何做到的,反正窟哥的四肢粉碎,经脉尽碎,但是依然被吊着一口,城中百姓受马贼的苦很深,如今更是发泄在这个马贼头子身上,臭鸡蛋之类的每天都是往窟哥与米放身上招呼着,这两人只怕三五日是难以断气了。
  而彭梁会正式接手了梁都城,陈家风的队伍扩大了不少,不少的帮众是从彭城到来,开始维持城中的秩序,这些都是后话,与傲雪无关。
  一路北上,四人买了驾马车,沿着官道北上,一路上纷纷扬扬地传说着当日洛阳的事情,其中最为让人猜测纷纷的便是宋缺与宁道奇两大宗师级人物的比斗,不但是江湖人物心中好奇,便是普通百姓也是好奇不已。
  这一路上,四人听到的消息版本不一,众说纷纭,也是让四人好奇不已。
  车辚辚,轱辘的车轮在地上扎过了,留下深刻的痕迹。
  天上白云苍苍,秋风萧瑟,两旁看到枯叶如蝶。
  “相公,你说宋阀主与宁道奇老鼻子这次比斗是谁胜了?”美仙柔美的声音带着腻腻的感觉,如同蜜糖一般传来,她偎在傲雪身边,看着傲雪驾着马车,脸上是甜甜的笑容。
  他们身后事独孤安兄妹,独孤安脑袋枕着双臂,翘起了二郎脚,嘴角咬着一根草根,目光望着白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独孤凤眯着眼睛,双手抱着长剑,静静地坐在一旁。
  听闻美仙的问题,独孤凤睁开了秀眸,淡淡的眸光如同彩霞一般,透着迷离的光彩,她看到美仙与傲雪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长长的影子,心中有种淡淡的心绪让她莫名道出,她浅笑一声,说道:“这两个人都不是你我可与忖度的!”
  她叹了口气,说道:“天下三大宗师各有自己的本领,也各有自己的独特武功,宁道奇散手八扑名传已久,但是真正见过他的本事的没有多少,宋缺更是心高气傲之辈,一柄天刀让天下刀客心寒,若非是出类拔萃之辈也是难以入他法眼!”
  江湖之上沸沸扬扬的传说着宋缺与宁道奇一战,这种关心已经超过了对于洛阳易主的关注,当日宋缺一刀迫得李密停止攻城,早已经让人知道武林高手的作用,那是一种如同后世的核武器一般的威慑作用。
  虽然不能够敌得过千军万马,但是取敌军首级,这样的高手更胜过千军万马。
  “宋缺吗?”独孤安目光陡然一亮,目光之中带着难言的神光,那是一种渴望与野心的光芒,独孤凤很少可以看到独孤安有着这样的目光,独孤安淡淡地笑了起来,自有一番慑人的风采,“正想要同他交手一番!”
  明亮的目光透着熊熊的焰光,独孤凤心中一紧,她心中自然是明白一个刀客的心思,能够挑战强者,不断地淬炼自己的武道,这是每一个武者的心思,就是她一介女流也是如此,何况是她这个孤傲的大哥?
  “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对于宁道奇的武功也是有所耳闻!”独孤安淡淡地说道,他做了起来,半个身子倚在窗边,笑着说道:“宁道奇武功是道家武学,讲究的是自然之道,散手八扑大概也是如此!”
  “自然之道,上体天心,下体人心,宁道奇的武功讲究的是自然率真,一举一动无不是符合天地存在,这样的武功最是讲究境界!”独孤安淡淡地说道,虽然是没有见过宁道奇的武功但是也是能够推测一二。
  傲雪抚掌笑道:“说得好!”独孤安说道:“你与宁道奇见过面,有没有交过手?”
  傲雪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独孤安哈哈一笑,说道:“自然是有办法知道!”
  他卖了个关子,傲雪说道,“说不得交手,但是宁道奇给我的感觉很自然,你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仿佛是融入了空间之中,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性情也很率真,当得上一个‘真’字!”
  三人愕然不已,这一个‘真’让三人遐想不已,“所谓的‘真’是指什么,真性情?或者是贴近自然的真?”独孤凤皱眉说道。
  傲雪摇摇头,说道:“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面对他就像是面对孩童一般率真,但是又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就是宁道奇,三大宗师之一的他给傲雪的感觉。
  “三大宗师各自不同的道路,在追寻天道的道路上各有领悟,给人的感觉也不同,你的感觉也是很自然的!”独孤安说道,他更加关心的是宋缺的刀,“那么宋缺优势怎么样的感觉?”
  “若说宁道奇的武道是‘真’,那宋缺的刀是‘傲’!”傲雪说道,留给了三人一个奇怪的感觉,看他们奇怪的神色,傲雪微微沉吟,方才说道:“怎么说呢,宋缺这个人是一个孤傲的人,能够入他法眼的人没有多少,当年天君席应不过是名讳之中一个‘天’翻了他的忌讳便是追杀人家千里,他就是这种孤芳自赏的人!”
  独孤安叹了口气,说道:“天刀宋缺,能够入他法眼的确实是很少,人如刀,他的刀也是一种孤傲的感觉吧,所以你才说他的刀是傲刀!”
  傲雪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因为孤傲,所以他的刀有一种霸气,那是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天下之中能够与之交心的也只有他的刀,舍刀之外,再无他物,他的刀是一种寂寞的孤傲!”
  傲雪说道,细细地想着当日与宋缺在磨刀堂一战的情景,一丝一毫,宛若电影一般在脑海之中闪过。
  美仙只是微笑着望着傲雪,雪白的皓腕握着傲雪的手臂,她握着傲雪的大手,滑腻的小手如同羊脂一般透着温润的感觉。
  傲雪微微一笑,说道:“得刀而后忘刀,所谓的刀,不过是宋缺心中的信念而已,因为自傲自己的刀,所以方才有了他的天刀!”
  所谓的天刀,也不过是宋缺手中的刀,纵是一柄普通的破烂废铁在他的手中也会成为绝世神兵。
  兵器本身就是因人而异的。
  “最强的永远只有自己,而非是兵器!”独孤安若有所思地说道。
  “至于三大宗师其他人,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也可以推测到一二!”傲雪笑了笑,目光之中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神光,淡淡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此时独孤凤方才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眼前的男子拉开了一段不断的距离。
  “真是不甘心!”她心中想到,倏然燃烧了炙热的斗志。
  “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自创奕剑术,用剑就如同弈棋一般,讲究的是料敌先机,虽然从他的弟子之中见识过奕剑术的独到之处,但是真正要见识奕剑术的威力还是要看傅采林!”独孤安说道,他脸上忆起了沉思的神色,说道:“我曾经见过他的徒弟,确实很厉害,比起我还要胜上一些,只是因为经验太少,敌不过我而已!”
  傲雪微微诧异,心中想着傅采林的徒弟,说道:“傅君嫱?”
  独孤安点点头,说道:“她年纪不大,看起来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一样,不过武功修为很高,她应该是傅采林最为得意的弟子吧!”
  “奕剑术在她手中很有灵气,你很难预测到她的下一招是什么,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活力与想象力,这大概是与她的年纪有关吧!”
  傲雪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傅采林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我曾经听过师道说过,傅采林的相貌极丑,但是他本身确实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师道与他相见第一句话是问他生命的真谛!”
  独孤安扬了扬眉头,“生命的真谛?”
  这是一个充满了哲理的话题,千百年来无数的人思考过这个问题,也有过无数的答案,每一个答案都并不一样,每个人自认为正确的答案都不相同,那么他追求的真谛又是什么?
  独孤安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问的。
  傲雪怔了怔,苦笑着摇摇头,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最初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想着自己的答案,从来不曾从傅采林的角度去思考,而且,他也无从思考。
  独孤凤这时候笑道:“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他的追求的真谛也是如何才能够达到完美吧!”


第五节 谈话(2)
  美仙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笑道:“独孤小姐说得很好,但是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太过执着追求完美反而是一种不完美,世间哪里有完美的事物?”
  大衍之数,五十缺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真正的完美可能并不存在。
  “世间之事哪里有尽善尽美,或者他也只是给自己一个追求的目标而已,就如同宁道奇对于天道的追求而已!”傲雪说道。
  “他的道是完美的自然之道!”
  马车骨碌碌地开着,天边霞彩漫天,管道两边密林葱葱,时有风声飒飒吹过,吹动着萧瑟秋意。
  夜幕降临,渐有星光。
  “至于毕玄大概是三大宗师之中最为奇怪的人了!”傲雪笑着说道,神色有些古怪。
  三人微微一愣,美仙与独孤凤脸有疑惑,独孤安叹道:“是境界!”
  “我大概也是猜到,毕玄生于草原,那正是苦寒之地,民风彪悍,环境也颇为恶劣,但是也正是如此,铸造了武尊毕玄!”独孤安语气之中有些感叹,能够养育到一代宗师,那里确实是有独到之处。
  “武学修为越到高深约需要领悟,若是毕玄没有与之匹配的境界,他的武功哪里有这么高?”独孤凤眨着小鹿一般的眼睛说道。
  “独孤公子说的境界想必不是武学境界,而是对于天道的领悟吧!”美仙微微一笑,有如百合含羞,独孤凤恍然大悟,傲雪回忆起当日慕容席所说的与毕玄的一战。
  “突厥民风彪悍,崇拜强者,讲究的是弱肉强食,也是塞外的彪悍方才有毕玄,可以说毕玄的武功是一种霸道,那种霸道特使如同他所出生、生活的环境一般!”傲雪说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众人很难想象出毕玄的武功是如何的霸道,但是心中都是涌起了一种好奇。
  “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毕玄是三大宗师之中对天道领悟得最为少的人,三大宗师之中,宁道奇隐世,虽然被慈航静斋拖了出来,但是依然超然,傅采林更是隐居高丽,非是关乎高丽的存亡大事他很少管,但是毕玄却是三人之中最为俗事缠身的人了,圣者的称谓是突厥人对他的尊敬,也是他的羁绊,因为他要付出很多!”
  “而他也是三大宗师之中最好对付的一人!”
  三天后,一起赶路的四人终于到了分别得时候。
  独孤安一身红袍,火红的袍子如同烈火一般,让他整个人如同一阵火焰一般带着灼热的感觉。
  天边晚霞燃烧,独孤安背着手,身后背着的是那柄街边货的钢刀。
  他与傲雪站在一边,而独孤凤两女却是在另一边,那是独孤安支开了独孤凤,与傲雪单独谈话。
  “这一去,你有什么打算?”傲雪问道,对于好友的离去,傲雪有着淡淡的伤感,这世间,他能够称得上是好友的并不多,慕容席算是半个,而独孤安也算是半个。
  “天涯浪迹,先前我走过很多的地方,也见识了很多,以前我太过压抑了,如今我只是想四处走走而已!”独孤安说道,神色之间有些落寞,他抬头凝视着傲雪,微微笑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幸福的家伙!”
  傲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美仙在一边微笑着望着他,神色间满是温柔。
  傲雪耸了耸肩膀,“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独孤安哈哈一笑,说道:“这是让人嫉妒的家伙!”复又沉声说道:“我希望到草原一趟,或者以后会再相逢,中原如今并不太平,独孤家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小凤就拜托你了!”
  傲雪微微一愣,望向独孤安,独孤安哼了一声,说道:“豪门大户不都是如此吗?女子不过是他们的筹码而已,就算是小凤深得那个老太婆的喜爱又如何?”
  他语气之中带着嘲讽,那个老太婆很让他讨厌吧,傲雪想到,想来独孤安是不受那个老太婆的喜爱了,独孤安带着怨气说道:“无论如何,小凤都是女儿家,再怎么好强也好,始终非是男儿,到时候,我希望你帮帮她!”
  “听起来,独孤家似乎有所动作了,小凤儿她要成为筹码?”傲雪说道,微微侧头望向那一身紫衣的独孤凤,但见她衣袂飘飘,身材婷婷袅袅,柔和的脸颊在阳光下有着迷离的视角,俏美非常,她是一个很动人的美女。
  特别是她身上的气质,很动人,混合着一种纯美与野性的感觉,让男人不自觉想要征服她,这年头,美女很多,但是气质美女并不多,而且出身高贵的气质美女更不多。
  也难怪独孤凤会遭遇这样的情况。
  “那么她会如何应付?”傲雪说道。
  独孤安耸耸肩帮,双眼之中带着一阵的笑意,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笑意,“独孤家的女人都是不好惹的!”
  独孤家的女子都是不好惹的,独孤安说道,心中不期然地想起了那个讨厌的老太婆,他感到自己的胃部在发疼,让他脸色有些难看,“这是很期待那个老太婆到时候的表情!”
  他笑得有些恶劣,傲雪有种这个家伙很恶劣的感觉。
  独孤安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认识你这个家伙大概是我这一生最为奇怪的举动了,不过也是时候让你这个朋友付出了!”
  傲雪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托孤吗?”
  “算是吧!”独孤安说道,语气之中流露出淡淡的惆怅,傲雪望着他,看着他坚韧的脸庞,如同刀锋雕刻一般的样貌,说道:“是毕玄么?”
  点点头,独孤安说道:“武尊毕玄,草原第一高手,我很好奇,而且也看他不顺眼,所以我想要挑战神话!”
  挑战神话,这是独孤安这去草原的目的。
  傲雪看到他眼中的决绝,还有一种很陌生的情绪。
  “或生,或死,生,我将会是传奇,到时候我将会挑战天刀宋缺,迈向刀道的极致,死,那么万事皆休,也好顺了我那个便宜老子的心愿,少了我这污点!”他笑得有些苦涩,傲雪忽然间有个不好的预感,他有轻生的感觉。
  “我并没有轻生的感觉,挑战毕玄也不过是为了挑战自己的武道而已,武道修行不就是如此?至于为什么找上毕玄而不是宋缺,你可以看作是我看毕玄不顺眼,或者是我没有太多的信心吧,不是说四人之中毕玄最弱吗?”
  他说的四人是指之前讨论过的三大宗师加上宋缺四人,但是那也只是他们的私下的讨论而已,确实如何,没有全部交过手,如何知道?
  傲雪张张嘴,独孤安已经笑了笑,潇洒地挥挥手,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不必多言!”
  “小凤就交给你了!”
  傲雪叹了口气,说道:“认识你真是我最大的不幸!”
  “谁让我们是朋友呢?”独孤安哈哈大笑,走向了独孤凤,这两兄妹也是来个伤离别的时候。
  独孤安便是如此离去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次日,独孤凤也是离去了,离去前,傲雪说道:“若是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吧,若是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帮的!”
  独孤凤一双妙目望着傲雪,嘻嘻一笑,说道:“放心,我一定会的!”
  说罢,一袭紫衣也是离去。
  傲雪与美仙两人向着关中进发,一路风餐露宿,不外乎是沿途打尖,有时候赶不上猎户人家或是客栈,免不了露宿野外,好在两人身手不凡,功力深厚,寻常野兽也不是两人的对手。
  渐渐地接近了关中,沿途的景致也与江南大不相同,此时已经到了初冬时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夜来临了,薄薄的雪色让天地茫茫一片,林间树上积雪压低了树枝,不时地飒飒风声,便是听到冰雪压饭枝头的声音。
  不时地可以看到小小的脚印,那是小兽留下的印记,关中之地也别的地方大不相同,此处虽是没有扬州、巴蜀等地的繁华,毕竟曾是战乱之地,但是也是看到了热闹的景致。
  这一日,驱车前进,离开长安也是不远,官道之上盖着一层雪,那是昨夜下的。
  微冷的风吹来,吹得面颊生冷,美仙望着窗外,神思不属。
  “在想什么?”傲雪问道,轻抚着她的秀发,美仙这些日子变了很多,不但是气质上的变化,还有感觉上的变化,她越来越像是一直小狐狸了,狐狸精。
  美仙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过去的事情!”
  傲雪挑了挑眉头,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美仙看他神色,心中一动,聚功于双耳。
  哒、哒、哒……
  一阵激荡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地上微微地颤动,傲雪与美仙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是好奇不已。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骑风驰电掣地策来,便是看到一匹神骏的战马,马上是一个彪悍的大汉,那大汉肩膀之上插着一根箭羽,看一看到泛着金属光芒的箭镞,那是从身后直透出身前的。
  而那个大汉身后是十数骑黑甲骑兵,策马射箭,箭矢飞向那个大汉,那个大汉也是了得,手中握着一柄钢刀,将那些箭矢纷纷击落。
  而此时,左手边一阵战马嘶鸣,跃出了七八骑,正好将那大汉拦了下来。
  那大汉勒住缰绳,战马人立,嘶鸣一声,一双虎目扫视着四周的骑兵,脸色阴沉如冰。
  “那个大汉有麻烦了!”美仙说道,傲雪望向那个大汉,愕然道:“是他?”


第六节 刘黑闼
  “相公认识他?”美仙疑惑地说道。
  傲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是听到一阵战马的嘶鸣,那大汉被二十来骑重重围住,战马打着响鼻,马上骑士身穿黑色战甲,手中拿着军队制式的兵器,正是将那个大汉团团围住,虎视眈眈。
  为首一人暴眼环须,虎背熊腰,一张脸有如黑炭一般,手中拿着一根不知道多重的狼牙棒,看那狼牙棒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斤的重量,好生骇人,让人看了眼便是心生怯意。
  这个黑脸大汉喝道:“刘黑闼还不投降?我家齐王敬你是条汉子,若是投降,必定重用你!”
  大汉一勒缰绳,周围的骑兵登时停了下来,听着首领的命令。
  刘黑闼脸因为怒意而脸色发红,双目双睁,怒视着这个黑脸大汉,喝道:“欺人太甚,李元吉小儿如此大口气,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那黑脸大汉冷哼一声,虎目寒光扫这刘黑闼,说道:“既然如此,俺老孙就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大喊一声令下,马蹄声登时响起,一骑向着刘黑闼策马飞来,刘黑闼大喝一声,取出身后单拐,单拐在半空之中一错,将攻来的长枪架住,身子向后倒去,手腕一抖,顺势一挑,那个骑士已经被刘黑闼挑飞了。
  他顺势起来,便是向着那为首的大汉冲去。
  “来得好!”那大汉怒喝一声,舌战春雷,让人耳中生疼,一根狼牙棒迎头砸来,“老孙听你刘黑闼的名字很久了,早就有心会一会你刘黑闼了!今日也好让你知道你家孙爷爷的棒子厉害!”
  人的名,树的影,刘黑闼乃是窦建德麾下猛将,天下闻名,这个黑脸大汉早就有了一脚长短的心思,也因为如此,他主动向着齐王请缨。
  十数丈的距离在战马嘶吼之中一跃而过。
  四丈、三丈、二丈、一丈……
  “蓬!”劲气狂吹,飞沙走石,战马嘶鸣。
  两骑刹那间错身而过,电弧火光都在眨眼之间,但是交手的瞬间都落在了一边的傲雪的眼中,在双方错身的刹那间,那个黑脸大汉右臂陡肌肉陡然间膨胀数倍,狼牙棒上砸出千钧之力。
  狼牙棒当头砸下,看这个势态,隐隐有将刘黑闼砸成肉酱的趋势。
  刘黑闼的动作傲雪看得分明,只见到那铁拐一迎,没有丝毫的取巧,硬碰硬地赢了上去。
  两骑错身,各自调转马头,望向对方的目光都是隐隐有着敬意,那大汉说道:“很好,俺老孙自出道少有人能够硬接俺老孙一棒,你刘黑闼也是有些真本事!”他嘿嘿一笑,笑得无比狰狞,黝黑的脸色露出了无比肃杀的神色,一双眼睛更是如同看到猎物的毒蛇一般。
  “俺老孙有惊神三式,也好教你知道俺老孙孙耀祖的厉害!”
  这个大汉姓孙,名耀祖,本是关中一武林世家子弟,家传棒法也是一绝,修炼的是外家功夫,他家传外家功法有类于铁布衫之列的横练武功,修的是一口气,将身体无限的强化,但是这个孙耀祖也是一个天才,竟然是同时修炼内家功法,自创狼牙棒法,打遍关中少有敌手。
  他所施展的棒法名为惊神三式,名为惊神,修炼到极深之处乃是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
  傲雪看的目光发亮,惊神三式,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已经看出这个孙耀祖天生蛮劲,修的是外家功法,而且还有内家粗浅功法的痕迹,“这个大汉一点都不像外面那么鲁莽,也是一个人物!”
  “这人好像修了些粗浅的内功心法,不过他的外功修得极为强悍,刘黑闼有麻烦了!我们是不是要帮他?”美仙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孙耀祖的情况,柔声问道。
  傲雪摆摆手,说道:“不急,不急!”
  美仙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望向场中。
  孙耀祖狞笑一声,那狼牙棒一举,登时生出了风雷漫天的感觉,周遭的气势登时凝重起来,刘黑闼皱了皱眉头。
  战马开始冲刺。
  三丈、二丈、当只剩下半丈的时候,狼牙棒陡然举起。
  空气被强横的劲气陡然压缩,向着刘黑闼砸去,周遭半丈之内,空气仿佛为之抽空,突然间,一阵尖锐的爆破声响起。
  “蓬!”狼牙棒突然间如同闪电般砸来。
  铁拐一瞬间迎了上去,短短数息的世间,铁拐不断地变换着角度,小幅度地震荡着,将劲气卸去,同时劲气灌注在铁拐之内。
  金石之声直透云霄,身边的骑兵突然捂住了双耳,尖锐的声音让他们双耳发疼,心中骇然无比。
  “噗!”刘黑闼吐出了一口鲜血,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倒在地上,方才那股劲气强横无比,重愈千钧,却是被他引导到了胯下骏马身上,而他自己也受了小伤。
  “李阀之中果然是卧虎藏龙!”一个错身,刘黑闼大步跨出,已经向着一边突去,他一直铁拐如同如海神龙一般,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骑兵挑飞,脚下一踏,凌空飞起,宛若飞鹰扑兔,向着一个黑甲骑兵扑去。
  那骑兵看到刘黑闼扑来,心中一紧,手中钢刀已经斩出。
  刘黑闼左手五指成爪,抓向那柄钢刀,待到刀锋临近的时候,一个巧劲,绕过了刀锋,正是抓在那个骑兵的手腕之上,被刘黑闼一抓,扔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刘黑闼坐在马上,一夹马腹,便是向着一边冲去。
  “哪里走?!”孙耀祖怒声喝道,踏胯下骏马也是被反震之力震麻,缓了缓方才追了上来,其余的骑兵早已经合围上去,正是追在刘黑闼的身后。
  此时迎面两骑从一旁杀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骑直冲而来,骑兵之间是拦马绳。
  战马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欺凌的嘶鸣声,四周是骑兵环绕着,马蹄声掀起烟尘,骑兵手中握着森寒的兵刃,反射着阳光,如同鲜血一般。
  “杀!杀!杀!”杀气狂暴地直卷而出,直冲向刘黑闼,他经历大小战阵六十余阵,见到这些骑兵的杀气依然不得不惊讶一番,果然是精兵,李阀能够击败夏王并非没有道理。
  此刻他心中泛起如此的想法。
  “大不了就将这二百斤交代在这里了!”刘黑闼豪情迸发,虽是孤身一人,但是气概万千,手中一根镔铁拐舞得密不透风。
  骑兵纵横交错,此时两骑分裂左右策来,骑兵马刀直指斩来,刘黑闼大笑一声,镔铁拐一横,整个身体斜斜飞出,脚尖在劈来的马刀之上一点,轻巧如燕,没想到这个大汉竟然做出如此高妙的动作,让人大跌眼镜。
  一拳轰出,正是轰向那骑兵,这时候,破空之声急速传来。
  “弓箭手!”刘黑闼心中一惊,一个翻身,铁拐一拨,将射来的箭矢拨开,而他一口真气也是用完,此时,另一骑依然策到。
  “去死!”战马嘶鸣,人立而起,前蹄正是向着刘黑闼践踏而来。
  刘黑闼一个打滚,看看躲开,而此时,不知道有多少的马刀向着自己身上斩来,情况万分景象。
  “刘黑闼,给俺老孙去死!”狼牙棒狠狠砸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到的孙耀祖此时一棒杀去,狼牙棒上尖锐的倒刺刺破空气,这一棒的劲道足以让他成为肉酱。
  “吾命休矣!”刘黑闼闭目待死,“没想到我刘黑闼一生英雄,最后竟然死得如此窝囊!”
  “嗤!”一阵破空之声击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小石子正是击中孙耀祖的手腕,孙耀祖手腕吃痛,虎口登时破裂,狼牙棒势头登时一缓,刘黑闼已经滚到了一旁。
  “什么人?竟然胆敢妨碍齐王捉拿贼子?”孙耀祖厉声喝道。
  “齐王?好大的架子!”淡淡的笑声传来,便是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飞扑而来,袍袖飞扬,那人只是在地上一点,便是如同凌空飞度一般,转眼间已经越过了丈余的距离。
  轻功让人叹为观止。
  两骑从旁杀出,举刀,冲杀。
  但见那道身影不退反进,速度更是快上了不少,待到弯刀贴面的时候,陡然间一双大手伸出,众人登时生出很奇怪的感觉,空间之中仿佛凹陷了一般,那双手也很奇怪地躲开了刀锋,捉在了那两个骑兵手上。
  骑兵惨叫,那人一用力,两个骑兵登时被他一一掷出,正是掷向孙耀祖。
  孙耀祖将两个骑兵扫开,此时,刘黑闼已经落在了那人身上,那人足不点地,身子已经如同大鸟一般后退。
  “哪里走?留下性命来!”孙耀祖怒喝一声,策马狂奔,那狼牙棒已经砸来。
  漫天棒影,寒芒闪烁,凄厉的呼啸声宛若鬼嚎一般,惊神三式之二,鬼哭神嚎。
  “惊神三式么?”淡淡的声音响起,一个并不大的拳头轰出。
  寒光登时碎裂,在拳头遇上狼牙棒之前,拳变为掌,如同水蛇一般绕开了狼牙棒,击在孙耀祖的胸口之上。
  泰山一般的大汉胸口登时凹陷了一般,“痛杀我也!”他双目鼓出,怒喝一声,小山一般的身躯轰然从马上倒下来。
  而此时,一声怒喝传来,“贼子,休要想跑!”一枪如龙,一骑策来,身后是数骑,为首那骑士身穿锦袍,英姿飒爽,正是怒视着将刘黑闼掠去的身影。
  “齐王千岁!”骑兵纷纷行礼,那青年赫然是齐王元吉。
  “不要走了贼子,给我将这里翻转也要找出来!”齐王沉声喝道。
  “是!”


第七节 齐王驾临
  齐王麾下骑兵在这一带搜索,马蹄声纷纷乱乱地响起。
  密林郁郁葱葱,白雪一朝,将天地染成了一片银装。
  刘黑闼一阵咳嗽,此次他可算是死里逃生,他很久没有受伤的感觉了,心中正是感叹不已,暗道那个孙耀祖也是一条好手,那惊神三式也是了得,只是不知道生死如何,若是有机会,他定然是要再领教一番。
  胸口作痛也管不得,他皱了皱眉头,只想要知道此次救了自己的是什么人。
  迎面是一双带笑的眼睛,他微微一愣,便是想起了眼前这个男子,“咳咳,原来是傲兄!”很显然刘黑闼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印象颇深,依然还记得自己曾经替夏王窦建德招揽过的人。
  当年招揽过的人已经有了一方地盘,而夏王却是……心中不由得黯然。
  “难得刘兄还记得我!”傲雪哈哈笑道。
  刘黑闼也是爽快之人,听罢哈哈一笑,说道:“在这里能够见到傲兄真是三生有幸,若非傲兄,老刘我这二百多斤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看刘黑闼开玩笑,傲雪也是大笑起来,说道:“言中了,你我相识一场,我怎么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刘黑闼嘿嘿一笑,引动伤势,伤口又是一阵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的,这个猛张飞一般的大汉做出如此动作,倒是有几分滑稽,美仙登时笑了出来,刘黑闼自己也是笑了。
  “这位是夫人?”刘黑闼看到美仙白衣如雪,风采神骏,心中暗暗喝彩,傲雪含笑点点头,两指搭在刘黑闼的手上,他的内伤并不重,傲雪给他输了一道真气,让他自己调息,顺带的给了一瓶伤药给他。
  刘黑闼也不说话,将那伤药如同倒豆子一样倒进了嘴中,便是盘腿调息,看的美仙暗自好笑。
  良久,刘黑闼伸了个懒腰,哈哈一笑,说道:“真是舒服,老刘我听人说过你们精武会的丹药如何神奇,今日一见方知道名不虚传!”
  他向着傲雪道谢,这里颇为偏僻,也不虞齐王会立刻找上来,傲雪问道:“老刘你怎么会被李阀追杀?”
  刘黑闼脸色登时黑了下来,上中镔铁拐狠狠在地上一砸,登时砸出一个大坑出来,他怒声说道:“李阀的狗贼忒不地道,老刘我本是隐居一方,在漳南种菜度日,本想是过些平静日子,不再理会天下事了,没想到李渊老儿竟然要就将我们这些夏王部下全部捉到长安,老刘我哪里是束手就擒的人?”
  原来刘黑闼自从夏王窦建德被打败以后,便是带了些财物隐居,而实际上,窦建德的部下也都各自带了一些财物,散居民间。只是大唐官员对留有案底的他们多有刁难,偶有小错,官吏们就严刑峻法,捆绑拷打,搞得窦建德旧部人人惊惧不安。而正在此时,又传出李渊有诏书召窦建德旧部范愿、高雅贤等人去长安。
  他本是在河北漳南种菜,前些日正是有旧部请他去喝酒聚旧,这些旧部也是受不了这些李唐官员,有心东山再起,想要刘黑闼出面,不想李渊的诏书发出,刘黑闼被官差找上,他自然是不会如此轻易跟他们走,杀了官差,没想到竟然被齐王找上门来。
  “李渊老头儿没有安好心,想来也是要骗我们到长安然后斩杀我们,当真可恨!”刘黑闼咬牙切齿道。
  傲雪心中恍然,原来如此,前些日子,王世充的旧部下单信雄被召入长安,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竟然被李渊斩杀了,这件事也是前车之鉴,就算李渊没有恶意,想必刘黑闼也是不相信的。
  傲雪心中一动,这个刘黑闼也是一员虎将,何不将他招揽到麾下,不知道我有没有虎躯一震,猛将倒头就拜的情况呢?心中好笑地想到,便是抛下了橄榄枝,“你如今既然不能够在关中容身,不若到江南来,我精武会不会亏待你的!”
  刘黑闼微微沉吟,复要摇摇头,说道:“本来我深信夏王将是天下雄主,没想到夏王竟然败亡,不过我也没有打算到别人麾下!”他脸色微红,正是激动时候,“承你看得起,更好被你救了性命,但是若是招揽就免了!”
  傲雪心中失望,微微沉吟,说道:“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刘黑闼嘿嘿一笑,霍然站了起来,双拳紧握,上面青筋暴现,说道:“老刘我在夏王麾下身经百战,不是我自夸,老刘我也是一条猛将,本来老刘有归隐种菜的打算,没想到被人欺负上头上了,我刘黑闼也不让他好过!”
  复又说道:“前些日子,夏王部下找上我,要我出山,我本来就有意动,如今正好,遂了我的心思!”
  傲雪本来心中失望,但是听到他如此说道,也是知道他的心思,此时美仙说道:“山东、河北之地已经为李唐所得,你如此贸然起事,只怕难以成功!”
  刘黑闼看她眸光百转,恰如星星闪动,他长相粗豪,但是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如何不知道美仙的意思,心中一股豪气涌上,说道:“我如何不知道,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如是凡事瞻前顾后岂非是无趣得紧?”
  “山东、河北之地本来就是夏王的底盘,如今虽然被李唐的去了,但是夏王威势还在,而且夏王部署众多,很多都在民间,我一起事,他们必然响应,只要能够站稳阵脚,就不怕李阀千军万马!”
  “是王是寇,都他娘的拼一回,也不枉来世上一趟!”他黝黑的脸上自然有着一股豪情,让人听得气脉贲张,傲雪哈哈一笑,猛力拍着刘黑闼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劝你了,若是有什么困难大可找我帮忙,李唐后方出了乱子,我也是高兴!”
  刘黑闼笑道:“如此正好!”
  傲雪说道:“我精武会的商队很多,在山东之地也是有船队,你只要去找这个张千余的毛皮商人就可以了!”
  虽然知道他有所图谋,但是刘黑闼依然是被他感动,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来得让人感动,刘黑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此,老刘就承你的情了!”
  此时天色已经到了晌午,日光温暖,照在雪地之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李渊老儿一定想不到我会到长安去吧!”打着这样的主意,刘黑闼也随着傲雪动身去长安。
  三人也没有坐马车,而是靠一双腿前往长安。
  傍晚时分,三人在一件茶寮坐下,此时可人颇多,三人在一旁坐了下来。
  “我们怕是被发现了!”美仙说道。
  傲雪与刘黑闼两人登时心中一惊,两人均是没有发现武功高手,美仙显然也是想到了两人的想法,笑道:“我方才看到那个小儿鬼鬼祟祟,怕是李元吉的探子!”
  两人登时想起了先前给两人上菜的小儿,此时一想,确实是颇为可疑,傲雪心中一动,只看到美仙微微笑着,毫不见慌张,傲雪暗暗惊奇,说道:“也是难怪,我们三人没有乔装,被发现也是难免的!”
  说是三人,其实最为显眼的就是刘黑闼,他整个猛张飞一般的摸样,一脸大胡子,“老刘我杀了不少李唐官差,必然是有官文通缉!都是我大意了,连累了两位!”
  傲雪摇摇头,说道:“还是走吧!”
  三人起身,便是要离开,便是这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三位既然来了,为何不等我家齐王到来,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三人循声望去,便是看到一个削瘦的汉子,身高六尺有余,双臂过膝,看起来倒像是一直瘦皮猴一般,让三人暗自好笑,傲雪笑道:“李元吉也是个人才,竟然招揽到如此有个性的人物,这位兄台,不若在下做东,请你吃些香蕉吧!”
  他说得奇怪,但是一听就知道不是豪华,特别是“个性”二字更是刺激这人,他生平最恨人以貌取笑,他也是因为外貌被取笑了不少,心中恼怒,喝道:“无知小儿,死到临头还逞口头之利!”
  说罢,他擎出一柄刀体弯曲的柳叶刀,指着三人,说道:“本人刁昂,不死无名之辈,报上名号来!”
  此人乃是乃关中第一大派陇西派掌门手下三大高手之一,擅用柳叶刀,人称“柳叶刀”刁昂,在关中无人不晓,但是傲雪不再关中行走,自然不知道他的名号,掏了掏耳朵,“少说废话,要打就打!”
  低声对两人说道:“这里不知道有多少李唐鹰犬,还是走为上着!”
  他也不知道李元吉会出动多少人马找他们,若是先前骑兵出动,若是来个百来人,加上些军队制式的武器,纵是武功再高,他们三人加起来几百斤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果然,三人便是看到三人被二十多人包围起来,这些人显然是知道三人武功不凡,刁昂也是打了拖住三人的主意,待到齐王高手尽到,便是三人身死之时,也是因为如此,他并没有急着出手。
  打定主意,傲雪低声喝道:“走!”
  这一声如同春雷一般,赫然是用上了真气,圣门阴癸武功诡异非常,也是阴险非常,诡异武功千奇百怪,其中一门便是捕音成剑,用声音杀人的音杀术。
  声音最是奇怪,介乎用形与无形之间,此刻傲雪这一声低喝,被灌注真气,登时鼓动空气,向着四周的人袭去。
  这些人哪里想到如此绝妙的武功,均是没有防备,首当其冲的便是刁昂,七成的劲道是向着他的,他只感到眼前一黑,两耳一疼,肺腑之中如同被重锤狠狠地砸中一般。
  便是此时,傲雪动了。
  恍若脱兔,他整个身体如同一刀寒芒一般,已经扑到了刁昂的身前,手掌印在刁昂的胸口之上,但听到骨骼碎裂的脆响,他整个胸口已经塌陷下去,被一股劲道击飞,刁昂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名动关中的一代高手已经气绝身亡。
  而此时刘黑闼与美仙两人已经狼入虎口一般,想着一边扑去。
  可怜这些大汉都是刁昂的派中弟子,武功确实不错但是如何是两人对手,更何况被先前的音杀术震伤,此时双目发黑,哪里有反抗的余地?纷纷成了一对尸体,三人此时听到马蹄声响起,便是看到齐王李元吉带着十数骑向着三人冲来。
  在厉害的武功也敌不过千里神骏,傲雪微微一动,便是停了下来,说道:“要走也不来不及,我倒是有个主意,你们看如何?”
  美仙与刘黑闼听后,刘黑闼哈哈一笑:“好,我看李元吉小儿不顺眼很久了,今天就要让他看看老刘的厉害!”
  美仙笑了笑,并不答话,事实上,她也是没有意见,心中凡是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吧!”
  而此时,李元吉已经到了,他翻身下马,一身锦袍,面容俊美,身上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高贵气质,只是一双阴寒的双目锐利无比,让人感到一阵的阴险,破坏了他的气质。
  而他身后的手下正是形成了一个扇形,与三人对峙。


第八节 一笔生意
  齐王李元吉!
  身穿一身锦袍,李元吉丰神俊朗,身后背着一柄玄色长枪,这柄长枪枪名“裂马”,乃是以玄铁经过特殊手法锻造而成,重一百二十斤,枪身前方有血挡,就算是刺入人体,鲜血也不会顺枪淌流。
  此刻李元吉怒视着傲雪,便是这个男子,在他眼前将自己麾下两位猛将杀死,他看了眼软在地上的刁昂的尸体,心中按骂了一声废物,此时一声呼天抢地的声音传来,一个削瘦的青年已经抢了出来,扑到了刁昂的尸身上。
  那人正是刁昂的儿子,名为刁斗。
  刁斗怒视着傲雪三人,双目通红,恨不得吃了三人血肉,擎出柳叶刀,已经冲了上去。
  柳叶刀展开重重刀光,将三人笼罩在刀光之下,刀气切割着三人的护身真气,此时美仙轻笑一声,说道:“不过如此!”她身子飘飘,雪白的皓腕自水袖之中伸出,手腕一抖,一阵寒光闪过。
  漫天刀光赫然消散。
  一道血迹飞洒而出,刁斗订定地站在她身前半丈之处,目光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好快的剑!”齐王一边的人登时吸了口冷气,李元吉眯着眼睛,鹰隼般的目光阴阴地落在美仙身上,嘴角泛起了一丝的弧线,“好动人的美人儿!”
  此时刁斗的咽喉一道鲜血喷射而出,而他的身躯重重地后摔,此时众人心中暗自凛然,“好可怕的小妞!”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若是自己没有防范对上这一手也怕是和刁斗一样。
  这个刁斗乃是刁昂的儿子,武功之上深得刁昂的真传,一柄柳叶刀使得又刁又狠又辣,并非是寻常角色,在齐王的麾下也算得上是有数的高手,如今一招被杀,如何不让他们这些男人心惊?
  好可怕的小娘子!
  李元吉武功非凡,目光如炬,赫然是看到了美仙方才手腕一抖的瞬间,一并软剑已经从她水袖之间弹出,长剑在刀光未至的时候已经划破了刁斗的咽喉。
  好快的剑,直如闪电!
  美仙此时已经优雅地回到了傲雪的身边,手中的软剑已经缩回了袖间。
  一动一静,不过是瞬息的时间,让人怀疑方才发生的不过是幻觉一样。
  在这期间,傲雪已经打量过了李元吉一边的人,很明显李元吉本人就是一个高手,看他步履沉稳,双肩微微垂下,却是如同绷紧的发条一般,若动,必然是豹子般的迅雷不及掩耳。
  而他身边最有威胁的显然是李元吉身边一左一右的老少二人。
  右手边一个是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儿,身体干枯,身材只有李元吉的肩头,以皮包骨,像是一阵风就会被吹到半天的摸样。只是从他闪闪有神的双瞳之中闪烁的寒芒便是知道此人的内功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乃是一流的好手。
  他傲立李元吉之右,腰佩长剑,神态悠闲舒适,目光冷冷地望着三人。
  “此人是李渊的堂兄,名为‘老猴儿’李南天,乃是李阀之中有数的高手,更是李渊的近卫头子!”美仙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语气平静无波,傲雪心中奇怪,“美仙你怎么知道的?”
  “想起来的!”美仙说道,复又皱了皱眉头,说道:“只是奇怪,这么多高手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只是因为刘黑闼大哥?”
  傲雪心中一动,便是不再说话,另外两人。
  “至于另外那背负着大刀,长得一张马脸的人汉叫‘雷霆刀’秦通武,是李唐的猛将,一手‘雷霆刀法’名震漠北,与李世民麾下的庞玉、尉迟敬德等人齐名。”此时刘黑闼将另外一人道了出来。
  傲雪心中有数,此时李元吉开口说道:“如今只要三位,三位还认为可以走得脱吗?不如束手就擒,我李元吉以齐王的名义发誓并不会为难三位!”他目光扫过三人,先是刘黑闼,深沉的目光微微一动,尔后是美仙,神色间跳动着灼热的目光,那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有的欲望之火。
  直到傲雪,目光猛然收缩,“这人不简单!”
  他淡淡一笑,方才的目光直视一转眼间,“若是三位肯归顺本王,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不在话下!”
  他的声音有种很独特的韵味,也很吸引人,但是三人很明显不卖李元吉的帐。
  “呸!”刘黑闼吐了口唾液,狠狠地瞪着李元吉,恶声恶气地说道:“齐王,好了不起?老刘我也是一个汉东公,功力利禄,你能够给你家刘爷爷多少富贵?”
  美仙浅浅一笑,并不露齿,婉约而动人,事实上,她一举一动无不吸引着旁人的主意,“齐王只要让我家相公答应下来,美仙自然是听我家相公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降了一边的傲雪,这人全然没有气势,但是却是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感觉,以及一种……不安。
  傲雪笑了起来,带着淡淡的嘲笑,“傲某想要与齐王谈一笔生意!”
  “大胆,齐王千金之躯,岂是你等贱民可以高攀的气的!”李元吉没有说话,身后已经有人呵斥道。
  李元吉摆摆手,挑了挑眉头,说道:“能够与本王谈生意的人并不多,让本王感情取得饿生意也不多,希望你不会让本王失望!”他目光炯炯望着傲雪,等待着傲雪的回答。
  傲雪洒然一笑,顿时让人生出一种舒服的感觉。
  李元吉心中一惊,暗道:“这人不过是一笑,竟然可以影响到本王!”
  “齐王当然会感兴趣!”傲雪笑道,目光扫了眼他身边的人,暗自盘算起来,“我要与齐王谈的是……”
  声音被拖长,待到下一句出来的时候,他整个身体已经如同李贤的箭矢一般电射而出。“齐王你的性命!”
  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半空之中,右手五指伸出,屈指成爪,向着李元吉抓去。
  “小子尔敢!”一声怒喝,苍老却又是中气十足,一个瘦小的身影扑来,赫然是“老猴儿”李南天,他一直注意着傲雪三人,见到傲雪借着说话吸引旁人注意,心中已经感到不妙,暗自戒备,此刻见到傲雪暴起,登时出手。
  “锵!”金鸣玉振之声,斜斜地一柄长剑挑出,正是挑向傲雪的手腕,而右手边那个马脸大汉已经擎出身后大刀,人刀如一,雷霆万钧地向着傲雪劈来。
  傲雪嘴角边泛起了一丝的笑意,大袖一挥,登时生出一股绵绵的柔劲,左手一扬,将长剑带起,右手赫然变招。
  两指一伸,在长剑之上一按,“老猴儿”李南天只感到一股寒劲涌来,长剑赫然是凝成出道道冰寒的玄冰,直透经脉,他怒喝一声,长剑一抖,长剑刺出七朵剑花,直取他咽喉、心脏等诸多要害,配合着迫近的秦通武,他深信此人纵非是插翅难逃也是无功而返。
  此时异变倏然生出。
  空间之中登时生出一股塌陷的感觉,李南天脸色大变,喝道:“小子,你是魔门中人!”
  傲雪哈哈大笑,天魔力场轰然用出来。
  李南天只感到手中长剑爱你被一股奇怪的吸引力吸住,身不由己,长剑被这股牵引力带偏,赫然是迎上了秦通武劈来的钢刀。
  秦通武脸色一变,忙收回劲气,闷哼一声,真气反噬,他也是受了些轻伤。
  “锵!”刀剑相交,绕是两人收回大部分的劲气,依然是很不受。
  天魔力场的妙用巧妙到了如斯境地,让人不得不惊骇。
  说来麻烦,以上情况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到了秦通武与李南天的刀剑相交,众人也才反应过来,纷纷擎出兵器。
  而此时傲雪,已经向着李元吉扑去。
  李元吉身后的护卫已经擎出兵器,向着傲雪扑来,将李元吉护在身后。
  “哈哈哈,傲兄,老刘来助你一臂之力!”刘黑闼哈哈大笑,早在傲雪暴起的时候,他已经动了起来,他镔铁拐虽然没有先前的孙耀祖的狼牙棒沉重,但是也有四五十斤,当下砸出,登时将一个护卫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砸碎。
  暗红色的鲜血流了一地。
  他哈哈一笑,双臂鼓鼓有力,镔铁拐如同出海蛟龙一般,又如下山猛虎一般,刚猛异常,劲风吹得旁人脸颊生疼,登时加入了战圈。
  而此时美仙也是动了起来,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足尖不点地,双袖翻飞,如同凌波仙子一般,杀入圈中,但见水袖翻飞,袖间寒光一点射出,一柄软剑已经电射而出,长剑如同闪电一般一扫,周围的数人皆是成了了无生气的尸体,这些人都是咽喉一片红痕。
  这就是美仙的剑,快得骇人。
  而此时,傲雪已经迫近了李元吉,他身边的护卫已经拦在了李元吉身前,傲雪哈哈一笑,说道:“齐王竟然胆小如鼠,只敢躲在下人身后做缩头乌龟,不怕天下人耻笑?”
  口中嘲笑,手上更不迟疑,一拳轰出,拳风已经将身前空气击穿,发出尖锐的爆破声,这一拳有着断金碎石的劲道,若是击在肉身之上,定然是骨碎身裂的下场。
  只是拳风便是有着等恐怕的能耐。
  而更为可怕的事天魔力场的妙用,这一拳轰出的同时更是夹杂着天魔力场的强横作用,拳风形成了一道旋风,螺旋般的劲气直冲经脉,挡在李元吉身前护卫纷纷惨叫,被这股劲气抛飞而出。
  “休要伤了齐王!”秦通武与李南天同时喝道,同时出手,一刀一剑,前者如骇浪翻滚,劈开千重碧波,后者如沙海暴风,卷起万里风沙。两人联手,更是有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强横作用。
  但是两人已经无力回天。
  呼啸的破空之声传来,李南天脑后生风,心中一紧,便是看到刘黑闼举着镔铁拐击来,李南天回身一剑,长剑一引,一个柔劲挑出,圈起绵绵柔劲,将这一击挡了下来,而此时,他已经被刘黑闼懒了下来,“老猴儿,你的对手是你家刘爷爷我!”
  而另一边,秦通武也是被美仙拦了下来,秦通武脸色铁青,阴沉着望着俏美的美仙,美仙浅浅一笑,手腕一抖,软剑登时耍了个剑花,剑光水银泻地一般倾泻而出,她左手扶着自己垂在胸前的秀发,“若是再前一步,妾身也不干肯定你是否会有命!”
  赤裸裸的威胁,但是他却是毫不办法,只能够眼睁睁地望着那个可恶的青衣男子扑向齐王李元吉。
  “贼子尔敢!”雷霆般的怒吼从这个俊朗的王爷口中吼出,李元吉身后背着的“裂马”长枪从身后滑落,正好落在他右手之中,长枪化为一条腾龙,咆哮着向着傲雪刺来。
  劲风被长枪刺破,点点枪芒,组成一道气墙,未战便是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枪劲破开空气,化作无边的腾龙。
  空气在嘶吼,那是长枪撕破空气的声音。
  长枪之中,烈焰如同火龙一般纠缠,剧烈的真气鼓荡燃烧,丹火诀,齐王身负的绝世功法于焉出现。
  赤红的真气将空气也点燃,满天的枪影如同海浪一般将傲雪整个身体吞噬。
  “来得好!”傲雪喝道,五指紧握成拳。
  一拳轰出。
  只是简单的一拳,漫天的枪影登时在这一拳之中被轰散,刚猛霸杀的枪劲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溃散,拳头与长枪相击,“蓬!”劲气如同破开的柚子一般从两人的身边划开,而身边的地方飞沙走石,气旋盘旋。
  长枪被这一拳震飞,而后轰向李元吉身前的气墙。
  那气墙登时被强横的劲道轰散。
  从拳头轰出开始,劲道一脸经过了三次的变化,先是轰散枪影的刚猛霸杀,然后震飞长枪的柔劲,之后是轰溃气墙的刚劲,一连三转,都在这平平无奇的一拳之中,李元吉脸色煞白,从出道至今,从来没有遇上这样的强横的敌手。
  他怒喝一声,一掌击向傲雪的胸口。
  “哼!”一声冷哼,他的手掌被拉住,然后便是一阵劲道传来,手臂登时脱臼,然后,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咽喉,“齐王如今应该肯与傲某谈谈生意吧!”
  “以齐王殿下的性命为货物!”淡淡的声音响起,却是充满了威胁,“不知道齐王殿下觉得如何?”


第九节 挟持
  李元吉右臂无力地垂下来,咽喉之上是一只大手捏住,五指如鹰爪一般,只要劲气一吐,他齐王李元吉就要成为死鬼李元吉了。
  李元吉何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咽喉上传来窒息的感觉,身上的劲气更是被眼前男子传来的一道劲气封死,让他动弹不得,他满目怒火地怒视着傲雪,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都停手!”傲雪冷声喝道,此时李元吉的护卫方才不得不停下手来,在秦通武与李南天两人带领下将傲雪三人重重包围起来,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可以看到漫天的烟尘,李元吉的援兵已经到来。
  “放开齐王,若是齐王有一毫一丝的伤害,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南天阴恻恻地说道,干枯的猴脸上神色阴沉,他说起来算是李元吉的长辈,此间也是他的辈分最大,自然是他为首了。
  傲雪哈哈一笑,手上更是紧了紧,李元吉呼吸不畅,脸色憋得通红,此时美仙与刘黑闼同事来到了他的身边,美仙只是淡淡微笑,宠辱不惊,凡是刘黑闼哈哈大笑,说道:“好家伙,竟然生擒了李元吉小儿,先前听你说还有些怀疑,不过现在我老刘可是打心眼佩服你了!”
  众人听到刘黑闼的话,脸色更加不好,没想到此人从一开头就是打了这样的主意,这是该死的失策。
  “立刻放了本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放三位离去,三位也知道本王的部下已经到了,三位是插翅难飞!”李元吉沉声说道,声音因为喉咙被扼住而显得很沙哑。
  配合着李元吉的话,马蹄声从远到近,可以看到是数十骑奔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甲衣的大汉,身材彪悍的大汉,他身后背着一根长枪,那大汉一勒缰绳,一个翻身,已经落马,干净利落,让人不得不喝彩。
  身后的骑兵纷纷落马,将傲雪三人团团围住,那黑衣黑甲的大汉来到了李南天身边,目光炯炯地望着傲雪三人。
  而他麾下的骑兵更是有弓箭手,已经对准了三人,只怕三人纵是有飞天遁地的能耐,也是要脱掉一层皮。
  “若是真的放了齐王,只怕我们三人今天会会有命离去也是一个问题!”傲雪嘿嘿一笑,目光扫过了眼前三人,厉声喝道:“都给我退后!”
  那黑衣黑甲的大汉猛然跨前一步,喝道:“贼子,休要嚣张,还不放了齐王!”
  傲雪手上一用力,李元吉被一股劲气直透经脉,经脉刺痛,喉咙更是一股窒息的感觉,满脸通红,眼泪也是流了出来,傲雪盯着这个大汉,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好汉高姓大名?”
  众人不由得一愣,喂喂,现在你是挟持人质,不是拉家常的时候。
  那大汉微微一愣,复又傲然说道:“本人丘天觉,乃是太子殿下麾下小兵,不足为外人道!”
  虽然如此说,但是脸上一副骄傲的摸样却是让人知道此人此刻心情。
  “丘天觉?”刘黑闼嘿嘿笑道,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我听过这人,这人是李建成小儿的心腹宠将,擅长用枪,武功比起那个‘雷霆刀’更胜三分,乃是关中年轻一辈少有的高手!”
  那大汉听刘黑闼如此赞誉,脸有得色,厉声喝道:“既然知道我丘某人的威名,还不放了齐王殿下!”
  真是上杆上线了!
  傲雪三人都笑了起来,美仙更是掩嘴而笑,笑得花枝招展,虽然现在不是被迷得乱七八糟的时候,但是场中众人都感到眼前犹如百花齐放一般。
  “嘿嘿,好大的名头!”刘黑闼怪笑道:“看来你似乎不将齐王殿下放在眼中!你们齐王也没有发话,你这条狗有什么资格说话?”
  事实上,齐王李元吉不是不想发话,而是发不了话。
  他将“齐王殿下”四个字咬得阴阳怪气的,复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摸样,“也难怪,听说你是李建成小儿的麾下,好像李建成是太子吧,桀桀,中宫夺嫡,这样戏码并不少!”
  众人脸色大变,李元吉更是脸色铁青,傲雪与美仙均是感到好笑,没想到这个粗豪大汉竟然有如此心思,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有挑拨离间的兴致,刘黑闼嘿嘿笑道:“前朝杨广也好像是躲了他那个太子哥哥的皇位吧,好像他那个太子哥哥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胡说八道!”丘天觉厉声喝道,“你竟然胆敢挑拨天子殿下与齐王殿下的关系?”
  刘黑闼嘿嘿一笑:“心虚了!”他阴深深地说道:“若是再踏前一步,我们这个兄弟保不准会失手,到时候,你们齐王的性命就……”
  “还是你巴不得你们的齐王送了性命啊?”
  傲雪忍住了笑意,手上一用力,将齐王李元吉的脑袋抬起,解开了他的禁制,李元吉登时可以说话,李元吉厉声喝道:“都给本王退后!”
  “齐王殿下请三思!”丘天觉说道。
  “退下!”李元吉阴阴地说道:“难道你想要违抗本王的命令!”望向丘天觉的目光更是奇怪,丘天觉只感到心中咯噔一声,心中知道李元吉已经对他有了芥蒂。
  丘天觉悠悠一叹,退了后去。
  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没知道是挑拨离间,但是李元吉没有办法不在乎,同时也想越觉得这个情况很可能,他与李建成走得很近,那是因为先前李世民还在,天策府秦王的威风何等的大,大唐大半江山都是他李世民打下来的,就是他和太子李建成的威望也比不上他一个李世民。
  既然有共同的敌人,自然是联合起来,而此时李世民已经死了,他李建成自然那是怕他这个做弟弟的齐王会夺了他的皇位,他的皇位,他真的以为皇位就是他坐的了?
  “若是想要你们的齐王小命,就给我滚开!”傲雪喝道,低声在李元吉耳边说道:“有劳齐王殿下与在下三人走一趟了!”
  他目光扫过了场中众人,目光如同刀锋一般,让众人心中一寒。
  “若是你们追来,你们的齐王……”并不需要道出来,众人已经从他的目光中的寒意看出来。
  复又笑道:“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们的齐王如何,不过是希望齐王送我们一程而已!”
  “齐王觉得如何?”
  李元吉微微沉吟,心中暗自思量着此刻的情况,终是同意了这个提议,就是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他点点头,沉声说道:“好!”
  李南天心中沉吟,“此人武功高强,若是惹急了,齐王殿下怕是有什么闪失,虽然我是皇亲国戚,但是也是难逃干系!”复又想到:“而且丘天觉的态度,那刘黑闼虽然胡说八道,但是太子殿下未必存了这样的心思,就是太子殿下没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得不防丘天觉为了邀功有所异动!”
  “嘿嘿,皇位,这是个好东西!”
  “若是齐王有什么闪失,你们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休要逃得性命!”
  厉声喝道,李南天心中已经暗下主意,一挥手,喝道:“让他们走!”
  如此,三人挟持着李唐的齐王大摇大摆地在齐王一众的护卫目光之中大摇大摆地离开。
  想必这个消息传出去,天下人又是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
  ……
  密林之中,树影婆娑,光影斑驳。
  “蓬!”堂堂的齐王,被像是死狗一般扔在地上,尊贵的身躯与坚硬的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李元吉无比恼怒地望着挟持着他的三人,冷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本王事后报复?”
  傲雪摇摇头,嗤笑起来,美仙悠悠说道:“齐王殿下毫不明白事理,如今齐王为砧板上的鱼肉,我们为刀俎,齐王的性命也不过是我们一念之间,齐王觉得我们会不会害怕!”
  傲雪哈哈一笑,握住了美仙柔嫩的小手,美仙脸色一红,宛若桃花盛开,他说道:“齐王若是要报复,在下必然奉陪到底!”
  刘黑闼哈哈大笑,说道:“只怕日后就算是你李元吉不找我刘老的麻烦,李渊老儿也要老刘的性命!”
  李元吉自是不明白刘黑闼的话,但是傲雪两人却是知道的,想想也是,刘黑闼这个家伙若是在李渊的后院点火,李渊的麻烦不知道多大了。
  这期待!
  “你……”李元吉刚刚开口,傲雪一弹指,一颗黑色的药丸已经弹进了李元吉的嘴巴,复又是一道指劲,已经将李元吉的穴道解开,李元吉沉声说道:“那是什么药丸?”
  傲雪看他脸色沉着,丝毫不减慌张,也不得不承认,李渊的儿女确实是没有简单的,李世民如此,李秀宁如此,李元吉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李建成又是如何!
  傲雪伸出了食指,在他眼前摇了摇,“看看你的手腕!”
  他一拉锦袖,可以看到手腕上一道黑色的线条,李元吉脸色一沉,铁青着脸,怒视着傲雪,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而且还不知道这种毒是什么毒!
  傲雪哈哈一笑,显然是对他的表情感到好笑,“这种毒药是我的独门毒药,只有我有解药!”
  “你们意欲何为?”李元吉沉声说道。
  刘黑闼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一直都是你在追你家刘爷爷,我还要问你意欲何为呢!”
  “其实你我并无仇怨,说不得,你我还可以合作,谈谈生意!”傲雪微微一笑,给李元吉一个高深莫测的感觉,“嘿嘿,李唐的皇位,前朝的夺嫡流血,想必齐王自己有想法,在下就不多说!”
  “就此告辞了,齐王殿下,我们在长安再见!”也不给李元吉反应的时间,三人转身离去。
  李元吉脸色阴晴不定,“嘿嘿,皇位!”
  “没有什么东西是天生必然的!”李元吉用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望向三人的目光更是奇怪,“真是混蛋,竟然胆敢给本王下毒,好大的胆子!”
  斯时,马蹄声响起,李南天已经赶到。
  “齐王受惊了!”李南天说道,李元吉挥了挥手,说道:“我们回长安!”
  李南天说道哦按:“殿下不追捕突利了?”
  “不需要了,就交给丘天觉去办,我们回长安!”说罢,翻身上马,地上留下一阵烟尘。
  ……
  ……
  “为什么放他走?”刘黑闼显然对放走李元吉很不满,傲雪嘻嘻一笑,说道:“若是真的杀了李元吉,不知道李唐会是什么反应,方正必然是大军压境,你我三人纵是武功比宁道奇还高,也是插翅难飞!”
  这个道理什么人都懂,武功再高,也比不过千军万马。
  刘黑闼也是笑了起来,“正是这个道理!”他复又说道:“而且想必他与李建成也是有了芥蒂,皇位这个是好东西,这两兄弟也要争起来了,不知道谁会胜出呢?李渊小儿不知道如何选择!”
  美仙此时笑道哦:“那就要看他们的本领了!”
  确实如这个道理,虽然定了太子,但是没有登基为帝,谁人都有可能,前朝杨广就是一个例子。
  三人笑笑说着,脚下也不慢,不多时候便是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十节 通缉文榜
  越接近长安,便是越繁华,与其他的地方大不相同,可以看出李阀对于关中的经营很用心,沿途城镇很是繁华,人口也是渐多。
  一路上三人风餐露宿,也没有走大路,也少在州府逗留。此刻沿路州府均有通缉文榜通缉傲雪三人,可以看出李元吉此次被挟持让某些人大为震动,当然某些人很可能就是李元吉自己了。
  “他娘的,有完没完,简直是杀不完的样子,老子宁愿带兵打仗也不像受这些窝囊气!”刘黑闼气鼓鼓地说道,他身边满是断肢残骸,血肉散落一地,暗红的鲜血和泥土凝结成了一块。
  地上尸体不少,足有三四十人,有官差摸样的,也有江湖绿林中人。
  “此处是关中,是李唐底盘,既然我们在李唐的底盘上做出了这样的大事,当然是让他们不高兴了,通缉文榜出来,自然是会有追杀我们了!”美仙浅笑嫣然,目光中之中带着笑意说道。
  刘黑闼勉强压下了怒气,说道:“若是知道如此麻烦,先前老子一拐取了李元吉那个龟儿子的性命,也省得麻烦!”
  听他的话,倒像是取了李元吉的话便是没有麻烦了,美仙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道:“若是我们去了李元吉的性命,只怕我们还真的要面对千军万马了!”
  刘黑闼讪讪不语。
  这是他们被通缉的第二天,有官差与武林人士找上门。
  之后两天,不但是刘黑闼,就是脾性文静温柔的美仙也有些抓狂了,追捕他们的官差来了一批又是一批,武林人士更是多如牛毛,不要钱一般出现,加入了其中追捕之中,这些人不分昼夜,总是会选些让人讨厌的时刻出现,时常是吃饭只吃到一半,就是冷不丁的冒出些人喊打喊杀的,看摸样是恨不得三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几日不但是傲雪与刘黑闼火了,就是美仙也是火冒三丈,一柄软剑,但凡是见到追捕他们的人毫不留情大卸七块,只是无论如何血腥,她身上都是滴血不沾,宛若仙子一般。
  此刻,三人正是面对着重重围困,这些官差加上蹚浑水的武林中人,足足有上百人,正是将傲雪三人包围起来。
  “这些人真是讨厌,真让人恨不得杀光她们!”柔柔的声音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就是刘黑闼也被美仙这几天微笑杀人的摸样吓了一跳,心中暗道:“这个小妞好骇人!”
  “也无怪乎美仙火大!”傲雪苦笑起来,女人都是爱洁的,在洗澡的时候被人打扰,虽然都被傲雪等人料理了,但是追捕他们的人人多势众,美仙也没有时间沐浴,虽然傲雪两人看不出来,但是美仙总是会感到不舒服,自然脾气也是暴躁起来。
  傲雪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没有多说什么,刘黑闼呵呵一笑,想到:“女人真是奇怪!”
  没有悬念,这些人的伸手一般,面对着三个高手,这些人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无异,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倒是其中出了个小小的差池。
  “嗤嗤——”破空之声传来,一直弩箭射向美仙的面门,美仙心中一惊,软剑一抖,便是在身前抖落片片的剑光,剑光如同丝丝的丝线一般,交织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光圈,那弩箭被剑气牵引,便是拨开了。
  “有弩箭!”美仙又惊又怒,身子一点,如同蝴蝶一般向着那个向着他射出弩箭的家伙扑去,软剑划出重重剑光,那剑光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倾泻到了那个倒霉的大汉身上,那大汉脸连惨叫也来不及,便是丧命了。
  这一次只有数人逃走了。
  美仙脸色很不好,傲雪与刘黑闼的脸色也很不好,竟然连弩箭也出现了,天知道下次会是什么。
  也不是三人警觉不够,若是练武之人,只要靠近,三人便是能够察觉,傲雪的六识更是强横,只是这些人之中侦查的多有不懂武功的平常人,而且他们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保持高强度的警觉,如此方才是让他们脸色不好的缘故。
  草庐一间,远处可见青山绿水,草庐之旁有五颗柳树,树上白雪皑皑。
  “他娘的,这些人莫非是认为老子好欺负,老子要杀入长安,杀到李渊老儿的老窝去!”刘黑闼杀气腾腾地说道。配合着他的话,手中的镔铁拐重重一顿,顿时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刘黑闼心情显然很不好,被人追杀了这么久,任谁也是心情不好,“李元吉龟儿子,若是再见到他定然要生吃他的血肉!”
  “并非是李元吉派人追杀我们!”傲雪说道。
  美仙恍然大悟,她一身白衣,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身后,她刚刚沐浴过,身上带着一丝慵懒,潮红的双颊,朦胧的星目,一举一动无不带着动人的神韵,说道:“相公是说李元吉所中的毒?”看到傲雪点头,美仙笑了笑,说道:“李元吉中了相公的毒,若是他排的人,莫非他就不怕自己的毒无药可解?”美仙眨着美丽的大眼睛。
  傲雪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最开始可能是李元吉派来的,若是他一点动作都没有倒是出奇了!”复又说道:“不过他应该停止通缉我们了吧,就算是通缉也是活捉,而非是格杀!”
  通缉文榜之中,刘黑闼的罪名是窦建德余党,杀官差的罪名,倒是傲雪与美仙的罪名是“大不敬”的罪名,这样的罪名让三人笑了起来。
  “或者是李元吉以为自己身上的毒无足轻重!”刘黑闼说道,“或者是他的毒被长安的太医解除了!”
  “无足轻重?”傲雪脸上奇怪的笑容,说道:“我想他应该知道他中的毒是不是无足轻重了!”
  “太医,这世间也只有我能够解他的毒!”
  他脸上的神色,让美仙与刘黑闼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刘黑闼憨厚的声音说道:“这种毒是什么毒?”
  傲雪只是嘻嘻一笑,是这个毒真的上不了台面,不过也够李元吉喝上一壶的了,而且,解药虽然简单,但是只有他知道。
  待到傲雪告知了两人,美仙淬了一口,脸色红润,刘黑闼听得目瞪口呆,竖起了大拇指,说道:“难怪我听人说,最歹毒的人不是什么人,而是你们这些行医的!”
  可不是,刘黑闼已经可以想像如今李元吉的惨况了,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美仙掩嘴笑道:“相公可真是会折腾人!”神色间充满了幸灾乐祸。
  傲雪笑了笑,复又皱起了眉头,说道:“只是那药也应该发作了,李元吉应该不会如此大规模地通缉我们才对,若是我们到不了长安,李元吉只怕是生不如死!”
  “不过这么多人,可不是追捕而是追杀了,最开始还是没有取我们性命的打算,只是活捉!不过现在,嘿嘿!”;刘黑闼嘿嘿一笑,脸色一冷,说道:“这些人一定不是李元吉那个龟儿子派来的!”
  “有人要李元吉的性命!”傲雪也是笑了起来,很简单的推论,三人藏在这里,这里周围都没有人烟,也算是安全的,三人也是能够吃上一顿安稳茶饭。
  美仙雪白的皓腕自水袖之中伸出,端起了茶杯,浅浅喝了口,方才说道:“若是李元吉身死,最有可能的受益者是什么人?”
  不知不觉间,美仙身上已经带着一种成熟淡定的风韵,那是一种经历过风雨之后的淡定从容,这是一种很动人的气质。
  刘黑闼心中赞叹不已,暗自向傲雪竖起了个拇指头,对于美仙的问题,他很自然就有了答案。
  李建成!
  “先前在李元吉面前挑拨离间,胡说八道,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啊!”刘黑闼苦笑道,对眼前的情况有些苦恼,傲雪笑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如此!”
  “其实,李元吉早就知道了,你也不过是提醒一番而已!”
  真是可悲,本是同根生,却是都个你死我活,这就是帝王家!
  三人心中叹息,各自想到了很多,刘黑闼说道:“李建成小儿也是狠心,竟然要置自己的兄弟于死地!”
  “李建成定然是以为相公的毒定然是剧毒,若是没有了相公的解药,李元吉定然是活不了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急不及待地追杀我们,如此,李元吉若死,不但解决了李建成的担忧,而且与他无关!”
  如意算盘打得响当当的!
  “可惜,他要失望了!”傲雪笑道,目光之中带着笑意:“这毒就算是没有解药,一个半月后也会自动痊愈的!”
  真是诡异的毒,刘黑闼此刻心中浮现出了这个念头,同时心中暗暗吃惊,先前他还腹诽傲雪下的毒歹毒非常,没想到竟然不致命,天下间真是无奇不有,不过这一个半月也让李元吉吃尽苦头了吧!
  他嘿嘿笑着。
  “不过如此,李元吉与李建成的关系也要到了尽头了!”美仙说道,她轻抚着自己的秀发,一举一动充满了美感,皇位只有一个,而争得人有两个,两人自然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其实,自从李世民死后,这就是必然的!”傲雪说道,对于李世民的死,他有些可惜,但是也是吁了口气,就算是没有杨虚彦出手,他也会出手,既然明知道李世民的可怕,还留自己一个可怕的敌手,这不是犯贱就是犯傻。
  “李世民死了,但是慈航静斋依然支持李阀,那么她支持的又是什么人?李建成还是李元吉?”傲雪心中泛起了这个念头,一时间做声不得,待到美仙唤他方才回过神来。
  李建成与李元吉,慈航静斋支持谁,这是个问题。
  齐王与太子争斗,这无疑是会影响李唐的实力。
  “若是两人争斗到了你死我活的阶段,李唐的实力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刘黑闼嘿嘿笑道,复又沉声说道:“李唐据有关中,本来就是一个优势。关中八百里,尽是地势平坦,平原广阔,更令人看重的是,这里气候温和湿润,泾、渭、沣、涝、浐、灞、高、橘诸般河流纵横,向北为陕北高原,向南则是陕南山地、秦巴山脉,地势险要,而且八百里秦川是富庶之地。”
  刘黑闼虽然是容貌粗豪,但是此人也是知道兵法,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关中因西有大散关,东有函谷关,北有崤关,南有武关,这四关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真乃固若金汤。如今李唐据有关中,进可攻,退可守,可谓尽得地势,已经有了席卷天下的可能,如今就看他们做得如何了。”
  先秦之时,嬴秦据此,而后席卷天下,后楚汉相争,刘邦得此,一转刘弱而项强的态势,赢得天下,因此关中之地乃是龙兴之地。
  刘黑闼掉足了属袋,然后说道:“可是如此又如何,他大娘的,老子就是要搅他一个天翻地覆!”
  以此为结语,刘黑闼之后果真让李阀伤了脑筋。
  三人乔装打扮,傲雪带着鲁妙子送的人皮面具,与美仙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堆中年夫妻,傲雪此刻成了一个中年书生,脸上留着七寸的长髯,着青色儒服,身上有着一股书卷味道,而美仙的皮肤黑了不少,容貌只是清秀而已,二十有己的年岁,自有一番少妇风情,与先前予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两人的乔装完毕,刘黑闼更是简单,不过是将脸上的胡子刮掉,肤色弄白了不少,便是变了个摸样,他的镔铁拐倒是扔掉了,换了一柄鬼头大刀,三人这番摸样,可谓是翻天覆地,也少了很多的骚扰,一路大摇大摆走向长安。
  数日后,三人便是抵达长安,刘黑闼也是向傲雪二人告辞,他要回河北,那里是窦建德以前起事的地方,他刘黑闼在那里也有足够的威望,登高一呼,可谓响者云集。
  “此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两位保重了!”刘黑闼语气真挚,拱手告别,孤身一人北上。
  残阳照雪,迎着他长长的影子,这一别,确实是不知道何时再见。


第十一节 长安一片月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初冬的长安城染成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古老的城市如同银色的仙境一般。
  文物荟萃,千秋帝都,说得就是长安城,傲雪与美仙进入长安城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万家灯火点起,照得长安城宛若白昼。
  长安,长安,意为“长治久安”,汉高帝五年于此置县,两年后,定都于此。此后长安城历经西汉、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诸朝,历史悠久,更是地势险要,南是秦岭山脉中段的陡峭挺拔的终南山,重峦叠嶂,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的磅礴气势;北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诸多山脉连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
  两大山脉对峙,长安城坐落其中。
  汉代惠帝时筑成长安,周围二十五公里,后历代多有修建,到了隋朝建立后,创建新都,名为大兴。周围三十六公里。
  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于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宫城和皇城乃唐室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一十四字道出了长安城的格局。
  傲雪携着美仙经过城门进入了长安城中,长安城城门高大,气派万千,不愧是千古帝都,经过前朝杨广的修建更是气势惊人,虽然城门士兵有着通缉榜文,但是傲雪两人改头换面,倒也不虞会被识破身份。
  两人是一对中年夫妻打扮,很顺利地就进入了长安城,此时美仙微红着脸,说道:“长安城真是好气派,不愧是千古帝都,以前曾经听人说过长安的胜景,一直没有机会看看,如今正好看看!”
  傲雪只是笑着听她说着,两人踏足的是最有名的朱雀大街,俱是为这气势磅礴的都城的鼎盛局面震慑,朱雀大街是长安最为主要的三条主干大道之一,两旁无论商铺民居,均是规制宽宏的大宅院,院落重重,拥有天井厢堂。宅院深深,商铺林立,一派极尽繁华的景状。
  富户人家的宅院固是极尽华丽巍峨,店铺的装置亦无不竭尽心思智巧,担桶梁架,雕饰精美,或梁枋穿插,斗拱出檐,各有格局,纵是对楼阁建筑不感兴趣的也不由得为之折倒。
  两人携手走在街上,两边是匆匆的行人,不时地可以看到孩童嬉戏在街道之上,不时地听到欢呼声,让人感到无比的童趣,商铺之中商品林立,不时地看到穿着零落绸带的夫人小姐,此时风气颇为开放,加上李唐本是有胡人血统,女子风气没有后世的严谨,傲雪两人可以看到女子或是结伴出游,或是随着男伴逛着夜市。
  街道两边也有一些小摊档,自是一些没有钱财开铺子的商贩贩卖一些小物品、小手工,也有书生沿街摆卖字画,美仙就是买了一副字画,画工颇为精细,画的是远山近水,鸟鸣深山的意向。
  两人也是饿了,长安最热闹的地方当是两市,酒楼食肆不少更是通宵营业,两人胡乱找了间名为“四月天”的酒肆进去,酒肆之中客人满座,熙熙攘攘,此时酒馆已经满客,难以找到空桌子,傲雪两人也不介意,让小儿找了张桌子,征得客人同意一同坐下。
  那桌子上正趴着一个中年书生,桌上堆满了散落的酒坛子,还有没有喝完的酒坛倒在桌上,传来一阵浓郁的酒香。
  傲雪颇为意动,唤来小儿,点了些酒,那小儿也是一个机灵的人物,肩头上搭着一块手巾,说道:“这位客观,你要的是普通的酒还是这里四月天这里特酿的酒?”
  傲雪心中奇怪,指着桌上的酒,说道:“就要这些!”
  他自然是可以闻出来桌上的酒非是凡品,只是小儿脸上为难,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里的‘恨流觞’是每天定额的,今天的酒已经卖光了!若是客官想买,只能够明天请早了!”
  原来这里的店家的自酿酒是长安一绝,名为“恨流觞”,酒度数极高,入口又苦又烈,而后是一阵甘甜如泉水一般,别有一番滋味,许多客人都会专门来这里买酒,但是店家每天只供应三十坛,而且客人还是有限量的,每每是僧多粥少,所以很多人都会败兴而归!
  听到如此,傲雪只有摇头叹息了。
  美仙见到他苦恼的样子,扑哧一笑,说道:“相公的酒虫又馋了?”
  她此刻的摸样虽是没有原本的样子绝美,算起来也是过得去,但是她的身上自有一番动人的风韵气质,甜甜的笑容,更是让人感到温柔,傲雪见她取笑,也不说话。
  美仙美目流转,说道:“既然是限量供应,怎么这位书生点了这么多?”
  其实不问也知道,这人定然是权贵公子,看他身上华丽的服饰便是知道,只是这个书生蒙头大睡,看不到他的摸样。
  果然,那小儿说道:“两位有所不知,小店的‘恨流觞’可是长安闻名,就是皇家贵胄也是买小店的酒,寻常官家子弟也是很难有得供应,不过这位公子是小店的东家之一,所以能够要多一些!”
  傲雪两人恍然大悟,心中难道:“难怪了!”
  而这个小二显然留不住话的人,他接着说道:“我们这位东家可是了不起,满腹经纶,小人是从小东家的仆人,随着东家到了长安,别人小人不敢说,但是我家的这位东家可是比那个武侯一点也不差,就是差也差不了多少!”
  傲雪两人听这个小二说话,心中颇为好笑,均是觉得这人有种黄婆卖瓜的感觉,而这个小二显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家东家可是经世治国的贤才,更是与秦王殿下结成姻亲,深得秦王殿下的重用,没想到秦王被刺杀身亡了,如今小东家也只能够以酒浇愁,可惜了小东家的满腹经纶!”
  “真是可惜了秦王……”
  傲雪两人初始不以为意,不过是一个怀才不遇的书生而已,没想到后来听到“秦王”二字,两人对视了一眼,与秦王结成姻亲,而且受到秦王重视的……
  “这位小哥,不知道你们东家的名讳是?”美仙问道。
  “我们东家复姓长孙,乃是长孙家的公子,是四月天的大股东!”说罢,又是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一大通介绍长孙家的话,傲雪与美仙两人不由得无语了,这人口水真多!
  竟然是长孙无忌!
  傲雪想起来,当初在太原,傲雪与美仙与长孙无忌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长孙无忌何等的意气风发,还招揽过他,如今整个酒鬼一般,世事无常如斯,让人不得不感叹万千。
  “你们公子都是这样借酒浇愁吗?”傲雪有意无意地问道。
  那小二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自从秦王殿下被刺后,就是我们这些小百姓也知道天策府如今已经是名存实亡了!”他叹息一声,显然也是对李世民有所好感的,“秦王殿下雄才大略,从太原开始酒南征北战,这个大唐江山可是大半是秦王殿下打下来,真是可惜了秦王殿下!”
  如此升斗小民也知道秦王的威名,可想而知,李世民的名为到了什么地步,虽然还没有到只知道李世民而不知道李渊的地步,但是想必李渊对李世民的忌惮也是很深吧。
  帝皇之家从来少有亲情,就是父子兄弟,为了个皇位,也是可以反目成仇,由此可知李世民为他父兄所忌惮这是必然的,不招人妒是庸才。
  那小二依然说着,傲雪也是无心听他说话,那小二也是一个妙人,倒是没有不好意思,仿佛前世哑巴一样,滔滔不绝说着,倒是店家忍不住了,那店家是个中年妇人,对着傲雪两人说道:“两位见谅,他总是这样!”
  说罢,拉着那小二的耳朵,那小二吃痛,讨饶道:“老板娘,小李不敢偷懒了!”
  感情这个小二就在偷懒。
  傲雪与美仙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到长孙无忌如此颓丧的摸样,两人叹息一声,也不多言,各人自有个人的活法,两人也是不好多说,点了些菜肴。
  长孙无忌不时地发出梦呓,后来更是发出一阵低沉的哭声,隐隐听到:“秦王殿下……”
  两人用过饭,离开的时候,长孙无忌依然趴在台上,身上酒气弥漫。
  “相公,你说李世民的死算不算天妒英才?”美仙在傲雪的身边,语气有些闷闷的。
  傲雪抬头望向眼前,但见街道之上人流不少,灯火通明,他笑了笑,说道:“李世民也是雄才大略的人,慈航静斋找上他作天下的雄主也是无可厚非!”
  虽然圣门与慈航静斋为敌,同时对于慈航静斋一副悲天悯人,天下为公的嘴脸很不感冒,但是傲雪依然不得不为之而折服,这并非是他对慈航静斋认同,只是因为这是他们认同的,而且为之而坚持的缘故。
  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这本身就是让人佩服!
  各人自有各人的认同,无论对错,只要问心无愧,那么就无愧天地了。
  “只是可惜,就他不死,想必他的兄弟也是容不了他,如此他一死,也是少了一出兄弟相残的惨况而且……”他顿了顿,目光之中露出了一阵寒芒,“纵使是没有杨虚彦刺杀他李世民,我也是会出手的!”
  “他太危险了,任由一个强大的敌人存在、壮大,这是很愚蠢的事情,我自问不是会英雄相惜的人,自然不会作这样的蠢事!”
  这是他的想法,也是要付诸行动,不过既然有杨虚彦代劳了,他也就省了些气力。
  美仙静静的听着,良久,伸手握住了傲雪的大手,柔腻的小手滑不留手,如同绸缎一般光洁,她展颜一笑,“这些都是你们男人担心的,美仙并不关心!”
  “我关心的只是相公的事情!”
  月色如霜,街上可见雪白的雪景,还有小孩子穿着厚厚的衣服,在街上打雪仗,或是堆雪人,冬天的寒意并没有驱散长安的繁华,两人走在街上,路上行人自然地躲开了两人,很自然,若非是站在高处,旁人也是难以发现。
  此时,一阵马蹄声哒哒哒地响起,如同沉闷的雷声一般,从城门那里传来。
  接着是身穿黑色衣甲的兵士小跑着驱散街上的行人,行人都在街道两边,从这些士兵的兵器之间望去,这些兵士神色漠然,笔直地站在那里,仿佛亘古就存在一般。
  黑色的衣甲反射着幽冷的月华,透着阵阵寒意。
  他们的身上泛着一股寒意,那是从修罗战场之上养成的杀气。
  宽阔的大道上登时为之一空,马蹄声越来越近,傲雪与美仙呆在人群中之中,看到挎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在前方开路,这些骑兵上身挺直,如同苍松一般,身着黑色的甲胄,手中平举着沉重的长枪,不见一丝一毫的波动,战马慢走,马上骑兵手中兵器平稳依旧,这份臂力不得不让人动容。
  骑兵之后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可以想到必然不是寻常人家,马车之后是不少的运送行礼的马车,之后是身穿甲胄,拿着兵器的士兵。
  能够出动这么大手笔护送进城不知道是什么人?
  向身边的人问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摇摇头,笑着离去。
  斯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若非是两人武功高强,六识敏锐,也是察觉不出来。
  傲雪骤然回头,便是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笑容之中仿佛有着天下间所有的美好动人,周围的男人全部被这个女子的一笑倾倒。
  微风飒飒,吹动着她飘飘的衣袂,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魅惑。
  这是个妖精一样的女人!


第十二节 阴癸魅惑
  这是一个妖精一般的女人!
  这是所有男人的心声。
  在场的男人都被这个女人迷得目光发直,不能自已。
  “看来师门的女人都是祸国殃民的主儿!”傲雪心中暗自想到,同时心中也是惊讶,“她是怎么样发现我的?”对于鲁妙子的人皮面具,他很有信心,自问也没有什么破绽出现。
  “似乎,师门远没有我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傲雪心中想到,同时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女人。
  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过是二十许几的年岁,雪肤粉嫩,青丝乌黑,自然地垂到了臀部,精致的脸庞,月牙儿一般的双眼,柔柔地荡漾出一股水灵灵的春意,双颊间一抹桃红,似是云雨过的情潮一般,让人心神震荡,最是动人的是她嘴角边勾起的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她身着一套淡黄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纱衣,充满了神秘的诱惑,裙摆堪堪过膝,露出了一双凝脂般的小腿,圆润而匀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一抹雪白的无瑕吸引住,再也移不开目光,足下是一双红色的云靴,小红鞋!
  但见她盈盈一笑,一笑之间,生出无限的风情,成熟而有魅惑。
  “天魔妙相!”傲雪心中惊讶,竟然是阴癸前辈,师尊座下有四魅,这个女人武功不弱,而且傲雪看她肤色显然是驻颜有术,年岁远远比看到的要大。想来此女就是其中之一,他虽是阴癸门徒,也算是祝玉妍亲传弟子,但是对于阴癸诸多魔女也是识得不多。
  或者美仙知道,不过……傲雪摇摇头,他自然是看出了美仙的不妥,大概是恢复记忆了吧,不过既然她不想要承认,他也不为难她。
  大概是这位的美丽太过惊人了,这大街上可谓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此时一个醉醺醺的华服公子推开了身边浓妆艳抹的女子,向着她走来,脸上带着淫荡的笑容。
  还没有说话,那女子已经笑了起来,巧笑倩兮,明眸含笑,幽幽说道:“这位公子,奴家想要些胭脂水粉,不知道公子可否破费?”
  幽幽声音,更添几分的勾魂荡魄,那公子傻傻地点头,目光之中一片痴迷,傻傻地走开了。
  “好厉害的魅功!”傲雪低声对着美仙说道,美仙点点头。
  “两位,请跟小女子来!”那女子转过身来,盈盈笑道,说罢,那个女子娉娉婷婷,扭动着小蛮腰,弱柳随风一般,身边的女子都是看着那性感的小蛮腰,心中暗自吞了吞口水。
  一举一动,魅惑天成,这是天魔妙相即将大成的征兆。
  天魔妙相,本来就是魅惑众生的武学。
  傲雪与美仙对视了一眼,傲雪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美仙的小手,跟上了这个女子。
  月华如霜,如水,长安街上一片雪。
  穿过了繁华的朱雀大街,然后是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之中,再是拐来拐去,转了七八个弯道,那个女子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傲雪两人面前带路。
  “这个女人是怎么找上我们的,美仙有没有头绪?”傲雪低声问道。
  美仙摇摇头,说道:“我们戴着的人皮面具是鲁妙子所制的,可谓天衣无缝,美仙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傲雪与美仙两人望着这个女人的身影,心中暗自想着心绪。
  曲曲折折的路途,终于在走了大概一顿饭的时间,三人来到了长安城中一间清静的宅院之中,宅院深深,大门前一对石狮子,两边挂着一对大红灯笼,正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灯笼上是一个大大的楷体“祝”字。
  这个宅院的人家姓祝,而大门上横匾也是楷体金字:祝府。
  傲雪看着此间宅院,心中想到:“这里的主人莫非就是师尊不成?”
  似乎是知道傲雪的问题,那女子轻笑道:“说起来,这里还是师侄的功劳,若非是师侄生擒了安隆大胖子,这里也不会是我们的产业!”
  敢情这里是安隆的产业,不过现在成了阴癸派的产业了。
  安隆胖子可谓行商天下,在长安有着产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师尊祝玉妍从安隆处得到了得到了多少的好处。
  那个女子嫣然一笑,登时让人心生一种惊艳的感觉,当然傲雪知道这是天魔妙相的作用,心中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前辈高姓大名?”
  “人家难道很老?”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不啻于噬魂魔音,若是平常人,被这个声音捧一捧,必然是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的,傲雪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师叔都一把年纪了,何必再作少女情态?”
  虽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与名讳,但是此人必是四魅之一,傲雪称她一声师叔也是应该的。
  女人的年岁总是秘密,那女子娇滴滴地说道:“师侄果然是心智过人,武功不凡!”能够抵挡他天魔妙相的,这份功力确实是不凡,不过……她脸色倏然一沉,说道:“师侄真是一点都不讨人欢喜!”
  傲雪听罢,哈哈大笑。
  那女子跺了跺脚,形态宛若天真少女一般,绕是傲雪心坚如铁,也是不得不赞叹,若是单轮武功,她的武功比不过白清儿,但是只论天魔妙相的魅惑,此人更在白清儿之上。
  傲雪心中一动,心中浮现起了一个名字,“闻采婷,闻长老?”
  她轻抚着自己的秀发,之间圈着光亮黑泽的秀发,满含春意的双目似笑非笑地白了一眼,登时无限的风情生出,声音更是带着一股柔柔腻腻,让人痒到心底里的甜腻,“师侄现在才想起,真的让师叔伤心不已,师侄看看,师叔的心中可是受了不少的伤!”
  哀怨的神色染上了双眸,双眸间带着一阵雾气,雪白的皓腕向着傲雪伸来,就是要抓住傲雪的手,傲雪轻轻一摆,闪过了这一抓。闻采婷心中惊讶,旁人可能不知道,这一手看似是普通,但是周遭的三寸空间都被她的玉手封住,如此轻巧地躲了她的手,看来此人确实名不虚传。
  斯时,天下三分,江湖之上,道消魔长,阴癸派更是因为之前的诸般行动隐隐有圣门之首的态势,而阴癸派中最为有命的莫不过于阴后祝玉妍还有眼前的男子了。
  “师叔,我并非是不开眼的小儿了,师叔的魅力,我还是不想要见识!”傲雪微微笑道,心中腹诽不已:“都一把年纪了,还装小姑娘的,就连自己的师侄也要勾引,真是个魔女!”
  “难道师侄是怕婠婠不高兴?”她娇声说道,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一边的美仙。
  傲雪耸耸肩膀,倒是一边的美仙微微笑着,由始至终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两人进入了宅子之中,这个宅子颇为宽大,雕镂画栋,极致精致美感,长廊曼回,曲曲折折,两边是被白雪掩盖的绿意,更动人的是一盘盘傲雪盛放的红梅,点点殷红,点缀着一片银白的雪景,别有一番风韵。
  淡淡的梅花香气袭来,幽幽深深。
  这不但是梅花的香味,而是一种淡淡的女儿家的香气。
  “闻师姐,这位就是宗主的徒弟?”清冷的声音传来,便是看到长廊之中飘来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一身素白,几乎与长廊外的白雪融为一体,银色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在背后,长及臀部,身材玲珑剔透,比起闻采婷更有一番的别样美感。
  只是可惜她双目间的阴魅让人察觉到此女的可怖,俏白的脸上像是多日不见太阳一般,有一种纤纤的弱质感觉。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傲雪身上,嘴角扯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很冷但是很魅的感觉,如果说闻采婷的感觉是一种销魂嗜魄的魅惑,那么她就是走气质路线的另类了。
  “旦师妹莫非是迫不及待了?”闻采婷幽幽说道,纵使是女人,也是为之而心动,这就是她的天魔妙相。
  此女正是阴癸四魅之一的银发妖魅,旦梅!
  那女子却是不为所动,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说道:“我不过是想看看能够入婠婠法眼的是怎么样的男子而已!”她复又轻轻一笑,登时让人生出一种惊艳之感,比起闻采婷的笑容来得更加的让人惊艳。
  “这就是冰山美人的好处了,平常不笑,但是若笑,只是一个笑容,就是迷倒千万人了!”傲雪心中想到。
  “而且,我更加想看看连清儿也心动的人是什么人!”她神色有些古怪,看向傲雪的目光更是奇怪,闻采婷闻言脸色一变,白清儿虽是祝玉妍的弟子,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与闻采婷一起,天魔妙相便是闻采婷指导白清儿修行,她目光阴恻恻地望着旦梅,“师妹想要什么?”
  “师姐定然是知道是师妹我做什么的!”她轻笑一声,伸出白皙的手指,扶着自己的银发,不得不说,她的银发真的是很有个性,也很美。
  闻采婷的脸色很不好,旦梅更是轻笑出声,说道:“师姐就算是要找,也要找别的人,若是宗主知道了,师姐只怕免不了受到责罚一番!”她目光带着笑意,不理会脸色不好的闻采婷,目光审视着傲雪两人,然后,目光落在了一边的美仙身上,脸色微微一变,转眼恢复。
  “师侄,你可是要小心你的闻师叔,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当年不知道多少正派的侠士,邪派的魔头就是被闻师姐吃进了肚子之中!”旦梅轻声说道,闻采婷厉声说道:“师妹,难道你就是要惹我生气?”
  “师姐生气了又如何?”旦梅轻笑一声,而闻采婷的脸色并不好。
  劲风陡然鼓荡,闻采婷大袖翻飞,右手如同毒蛇一般陡然间伸出。
  旦梅轻笑一声,“师姐莫非是恼羞成怒了!”
  “真是有趣!”傲雪心中好笑,看来这两个女人并不对路,他轻笑一声,也不说话只是当作看戏一样。
  “旦梅,你这个贱婢,莫非忘记了尊卑之分?”闻采婷恼羞成怒,一出手便是劲风横扫,毫不留情。
  “你我不过是同门,何来尊卑之分?”旦梅说道。
  “闻采婷似乎是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不过被旦梅揣穿了,没想到连我的主意也打上了!”圣门之中不择手段,果然如此,而且闻采婷所打的主意似乎还不小,而且是瞒着祝玉妍的。
  傲雪轻笑一声,也不阻止两女打斗。
  闻采婷水袖一挥,水袖如同刀锋一般的扫过,旦梅轻笑一声,手指有意无意地指着闻采婷,口中极尽嘲讽之能事,她口中倒是成了吃人骨髓的女妖怪一样。
  而傲雪注意到她的步伐,她走着奇怪的路线,左右脚交叉走动,腰肢扭动得很厉害,但是却有着很妖魅的效果,不过是左右跨出,她已经躲开了闻采婷的攻击。
  只见到寒光一点,金光乍现,闻采婷手中陡然间一亮,便是向着旦梅咽喉刺去。
  “师姐的手段不过是如此!”她扬声说道,一甩脑袋,那银丝便是如同尘斧一般,将闻采婷的手臂卷住,此时傲雪可以看到她手中食指与拇指捏着一根金簪。
  以金簪为武器,诡异非常。
  “好了,你们两个莫非忘了我这个宗主不成?”淡淡的声音传来,却是充满了威压的感觉,祝玉妍的身影在长廊的尽头出现,脸如寒霜,目光扫过了闻采婷与旦梅。
  “宗主!”
  “宗主!”
  两人浑身一僵,慌忙答道。
  祝玉妍扫了两人一眼,展颜一笑,方才那股沉重的气氛登时烟消云散。


第十三节 群魔聚长安
  一个淡淡的微笑,不过是嘴角微微带起,原本那种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的压抑感觉登时如冰雪般消融,祝玉妍向着傲雪点点头,说道:“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淡淡的笑容。
  淡淡的声音,这个少妇摸样的女子功力高深到骇人的地步。
  而闻采婷与旦梅在祝玉妍出现的时候已经停下手来,很乖巧地站在一旁,乖巧得如同小女孩一样,可以看出来,祝玉妍在她们心中有着怎么样的威望。
  这不但是威望,还有敬畏。
  带着一阵香风,祝玉妍缓缓地走来,她身穿一袭白衣,外面罩着一层轻纱,让她有着一种飘飘的朦胧的美感,袅袅的身段让人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一个芳华正茂的妙龄少妇而已。
  傲雪注意到她的天魔大法依然是停留在第十七重天的境界,远没有婠婠的境界高深,但是武学一途,境界高并不一定就是武功高,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眼前的女子。
  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无比,让人感到一阵悠闲的感觉,但是傲雪知道,若是有必要,她下一刻便是可以雷霆般地出手。
  不多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四人的身前。
  她一摆手,似乎是想要抚摸傲雪的脑袋,雪白的皓腕从水袖之间伸出,雪白的肌肤仿佛是将天下的灵秀都集中在其中,比起婠婠,祝玉妍更有着一种成熟的美感,足以倾城倾国。
  手伸到了一般就停了下来,似乎也是察觉到这样做的不妥,她笑了笑,目光之中一片朦胧。这个动作,她在傲雪小时候并没有少做过,如今看到分外的温馨,傲雪心头不由得一暖。
  “师尊!”傲雪轻声唤道,祝玉妍含笑着向着傲雪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淡淡的赞誉,却是让人觉得这是发紫她内心的。
  她目光落在了傲雪身边的美仙身上。
  是美仙!
  她浑身一颤,心中转过千般想念,万般想法,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相见了,但是祝玉妍依旧一眼就认出了美仙,她一如当年离去的时候那般,只是脸上少了当年的那股憔悴,多了一份的温柔淡定。
  “美仙……”祝玉妍不由得唤道,声音渐低,最后不可闻,因为她看到了美仙疑惑而奇怪的眼神,那时看到陌生人时候的眼神。
  她低低叹息一声,想起了美仙的遭遇,轻声问道:“美仙还是那样么?”傲雪知道她的问题,想了想,点点头。
  祝玉妍神色复杂地望了眼美仙,此时美仙向着她道了个福,轻声说道:“前辈!”
  前辈!祝玉妍苦笑起来,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酸楚、叹息、无奈或者是认命,诸般情绪袭来,让她一时间芳心百感交集,这么多年了,再次遇上自己的女儿,却是犹如陌路,人生际遇奇妙如斯。
  ……也是可悲如斯!
  她并非是一个好的母亲,当年种种时常浮现到心头,从美仙出生、长大,对她的孺慕一直都最后的关系破裂、离去,她少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这也是她一直觉得内疚的缘故,也是因为如此,当年美仙离去之后,她收养了婠婠,倾尽了心血,不单是因为婠婠的资质,还有因为美仙离去的原因。
  只是当年的决定,她祝玉妍并不后悔。
  是的,她不后悔。
  祝玉妍很快就平静下来,仿佛先前的情绪波动不过是幻觉一般,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对着傲雪两人说道:“我在长安等你有一阵子了!”
  “你们随我来!”
  她说罢,向着内堂走去,闻采婷与旦梅同时跟了上去。
  傲雪伸手握住了美仙的小手,她的手上一片冰冷,旁人或者没有发现美仙的异常,但是傲雪却是看出了美仙的不妥,果然……他轻轻握着美仙的小手,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美仙也是展颜一笑。
  无论如何,她身边都有一只手在握着自己的手,不是么?
  两人跟上了祝玉妍的脚步。
  “听说齐王李元吉这些日子都是抱病不出门,是你的杰作吧!”祝玉妍有意无意地说道,嘴角边上泛着一丝的笑意,傲雪耸耸肩膀,说道:“确实是我的杰作!”说罢,笑了起来。
  “你啊!”她伸出青葱的食指,虚点在傲雪的额上,笑道:“也只有你才会配出这些古灵精怪的毒药的!”
  “不过李元吉现在的摸样真是很好笑!”说罢,她笑了起来,花枝招展,比起闻采婷与旦梅,她的笑容更加的让人动容,那是一种让人从心头涌起的绝美感觉。
  “师尊也知道李元吉的情况?”傲雪有意无意地问道,祝玉妍含笑看了他一眼,说道:“小滑头,师尊知道你的心思,你的师门的力量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大,不说是李元吉的消息,就是这个长安城中最尊贵地方的消息,我也知道!”
  长安城最尊贵的地方当然是皇宫之中,李唐皇帝李渊的地头,看来自己确实是低估了师门的力量。
  “你的那种药会致命吗?”祝玉妍说道,傲雪笑了笑,说道:“不会,一个半月就会痊愈,不过在这之前会有些难受!”
  “有些难受?”祝玉妍不由得笑了起来,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她确实是无语了,却是只是有些“难受”,只是程度会让人发疯而已,她摇摇头,嗔道:“你啊!就是胡闹”虽然如此硕大,不过她目光之中尽是笑意。
  傲雪想了想,说道:“师尊是怎么养发现我的,我自问是没有什么破绽让人看出来的!”
  他好奇地望向祝玉妍,祝玉妍笑道:“妙子的面具确实是维肖维妙,不过要知道你的消息,也是很容易!”她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傲雪也没有问下去。
  “圣门很久没有这般相聚了,长安将会很热闹!不要节外生枝!”祝玉妍笑了笑,留下了一个告诫,带着四人进入了内堂。
  ……
  ……
  同一片月色下,长安城外,官道之上,车轮声从远而近,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的车夫是一个青年男子,身穿一很黑衣,身材强壮彪悍,脸容很好看,待到马车接近长安的时候,那个青年敲了敲车门,说道:“师傅,长安到了!”
  车厢之中没有丝毫的声音,但是青年男子知道车厢之中的人已经听到了他的话,他也不着急,沐浴着如霜的月色,他轻轻地吐了口气,望着宏伟的长安城怔怔出神。
  月色下,染雪的长安城巨大而宏伟,如同巨人一般,让人叹为观止。
  “在想什么?”车厢之中传来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予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看破世事红尘,又有一种疯狂执拗的感觉,这样的矛盾感觉很奇妙地融汇在一起,让人觉得本来就应该如此。
  显然车厢之中男人并非是普通人。
  听到这个声音,青年浑身一颤,神色之间有着莫名的变化,他恭敬地说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长安城很宏伟而已!”
  车厢之中传来一阵笑声,“你应该也是来过长安,故地重游有什么感觉?”
  青年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是一种无奈还有期待!”
  车厢中人听后,低声说道:“呵呵,想得到她吗?那么你看你的手段好了!”
  “比起希白,你更加像为师,也因为如此,为师对你的期望也很高!”中年男子淡淡地说道,他望向长安城,看到了长安城巨大的影子,笑了笑,说道:“补天阁的武学很适合你,我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在长安,本座不会管你的事情,你想如何都可以!”自称上的改变同时也是他想法的改变。
  青年浑身一颤,随即笑了起来,自己的野心,自己的师傅本来就是一清二楚,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马车缓缓地驶入城中,城门守将检查车辆的时候,方才看到马车中的男人,那是一个让人感觉很奇怪的中年人,身穿一身白色的衣袍,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书生,双眼之中带着一种看破红尘与一种疯狂的矛盾感觉。
  他腰配白玉,对着守将微微一笑,自有一股不平凡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轻视不得。
  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子。
  马车很顺利地进入了长安城,青年望着长安城的繁华境况,脸色平静无波,但是那个中年男人轻声说道:“很久没来长安了,依旧是难么的繁华!真是希望一把火毁掉这里!”
  感叹与冷酷的话并没有青年奇怪,很显然,这个青年已经习惯了中年男子的话。
  “师傅,此次圣门大会定在长安,师傅觉得阴癸派那些女人是打什么心思?”青年有意无意地说道,“圣帝舍利是否真的会出现?”
  “圣帝舍利是否真的会出现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圣门中人都不会忽视这个消息!”中年男子轻声笑道,青年可以想像此刻他的脸上定然是一种邪魅的笑容。
  “而且圣极宗的那四个废物也在长安出现吧?”他淡淡地问道,让青年心中一紧,答道:“是!”
  “他们已经在长安!”
  “好大的手笔,圣帝舍利,纵是一个圈套,我们也要心甘情愿往下跳,这是一个阳谋!”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了些波动,他将手伸出窗外,仿佛是将长安的月色捧在手中一般,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寒芒,“圣舍利!”
  “圣舍利!”默默念着这奇妙的三个字,青年眼中闪烁着欲望与野心,这种神色一闪而过,他笑了笑,说道:“既然知道是陷阱,师傅为何要跳下去?”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因为圣帝舍利,本座志在必得!”淡淡的话语,透着强烈的自信,配合着他的话语,他手一扬,一道气旋在他手上环绕着,劲气倏冷忽热,两股相悖的气旋在手掌上盘旋,形成了一个圆球气旋。
  青年浑身一颤,知道这一手的厉害,正是名动江湖,让正邪两道都闻风丧胆的不死法印。
  而很明显,这个中年男子便是邪王石之轩,而赶车的青年不是影子刺客杨虚彦还是什么人?
  天下间能够让影子刺客作车夫的也只有邪王石之轩了。
  邪王石之轩,他本来就是一个疯狂的男人。
  手上气旋化作一道腾龙缠绕着手臂游动,这份控制力让人惊叹不已,石之轩淡淡地说道:“听说关中有些化外苍蝇在这里活动,不希望看到他们!”
  “师傅是说大明尊教?”杨虚彦说道,望向石之轩的目光更是敬畏,他心中揣摩不透石之轩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对于自己在巴蜀作为有何感想,这是一个疯子,他心中想到,自然也是无法踹度他的想法。
  石之轩点点头,说道:“也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
  石之轩轻轻一笑,手上的气旋倏然消失,目光透过冷冷的月色,似是看到了长安城中那一抹的倩影。
  ……阴癸派。


第十四节 八方风雨会长安
  紫檀香袅袅点起,内堂之中弥漫着淡素的檀香的香气。
  馥馥香风,吹动着雪白的衣袂。
  祝玉妍背负双手,背对着傲雪等人,她俏立在窗边,窗边一盘白梅静静无声地盛放,和风馥馥吹来,送来一阵寒意,也送来一阵清冷幽香,窗外可见松柏傲雪挺立,苍劲比笔直的身躯之上是如盖的绿意,上面铺上了一层白雪,风吹过,不是的听到雪落的声音。
  月色皎皎,如霜如华,祝玉妍的目光似乎是穿过了整个苍穹。
  原本如同止水一般的心绪也为之而荡漾起来,因为美仙的到来,二十多年的岁月,两人母女再次相见,早已经物是人非,纵是她是心肠如铁,性情执拗到了极端的魔头也忍不住心中发软,美目发酸。
  内堂之中一片宁静,落针可闻,祝玉妍没有开声,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只有婢女走动发出的轻微声响。
  “师尊在想什么?”傲雪心中想到,暗自踹度着祝玉妍的心思,无奈他并非是祝玉妍,而非是女儿身,自然是无从踹度起来,也只有放弃了这个想法,美仙端坐在一边,如同仕女一般,温婉而恬静。
  而趁着这个机会,他细细地打量起了内堂中的诸人。
  最靠近窗边的是闻采婷,她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伸展着身子,傲人的胸脯挺起,曲线玲珑,份外的吸引眼球,她嘴角边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手中把玩着她的金簪。
  而她身便是与她不对头的旦梅,银发如霜,自然地垂到了臀部,而此刻她正是拿着一把墨色的月牙梳子,正是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银发,不时地注视着场中众人,见到傲雪目光投向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还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傲雪心中一动,暗道:“她似乎是在拉拢我!”只是他也不知道旦梅的目的所在。
  而另一边的立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人三十左右,成熟的熟妇风韵扑面而来,玫瑰花瓣的一般的嘴唇红艳艳的份外的诱人,鹅蛋般的脸颊,最是动人的是一双带笑的目光,没有闻采婷的春意,却是一份清澈,如同孩童一般的清澈,有着别于闻采婷的动人神韵。
  “如此清澈的目光,若非是心思单纯便是心机尽数掩藏在心底的狠辣之辈!”傲雪心中暗自想到,对这个女人更是留上了心思,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这并非是不能够掩饰的,而能够掩饰的莫不是心机深藏之辈。
  “那是云长老!”美仙的声音在傲雪的耳边低低地响起,傲雪望去,但见美仙目光流转,宛若星辰一般,她微微一笑,握着傲雪的大手,小手完全放在了傲雪的大手中,一时间傲雪感觉到她冰凉的小手,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怜惜。
  “云长老最恨负心之人,死在她手上的负心汉也不知道有多少!”感情这个女人也是受过伤害的,若不是如此,怎会如此极端?
  “相公不要被她迷惑,以为云长老是被人伤害,她自己也是以玩弄男人为了,云长老最是工于心计,可谓毒如蛇蝎,而且善于掩饰!”美仙低声说道,同时证实了傲雪的想法。
  傲雪正要说话,美仙便是说道:“不要说话,只是听我说就可以了!”
  说罢,她指着云长老身边的美艳女子,那女子一身黑衣,缎绸般的黑发绾成了发髻,那是代表已经嫁为人妇的发髻,桃花眼,柳叶眉,樱桃小嘴儿,配着瓜子脸蛋,好一个精致的可人儿,最是让人难忘的是她双目间带着的一抹野性,让人感到此女必然是野性未驯的小野猫。
  玲珑身段,在一身黑色的武士服下尽数显现,前凸后翘,可谓是热火非常,而她最让人注目的莫过于一双笔直修长而又匀称的美腿,那双美腿弹性惊人,让人不自觉地看多了几眼,背着双美腿夹住,必定是甲断腰。
  “她是霞长老,与云长老同为四魅之一!”美仙说道,复又轻笑出声,有些调皮地说道:“霞长老并不喜欢男人,而且不知道多少的大家闺秀、少妇拜倒在霞长老的石榴裙下!”
  傲雪听罢,望向霞长老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的诡异,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喜欢女人而不喜欢男人的,而且还有如此大的魅力,此时傲雪不得不感慨万分,自己的师门确实是人才辈出。
  而且内堂之中的丫鬟无不是貌美如花,气质之上各有千秋,可谓春兰秋菊,傲雪她们步伐轻盈,显然是身负武功,想来必然是阴癸门徒。
  斯时,两个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很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祝玉妍与傲雪两人,而后才是美仙与四魅,由此也可以看出,诸人武功的高低。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二人。
  “清儿参见师尊!”女子身穿白衣,盈盈福道,目光之中带着一抹朦胧的春意,不是白清儿还是什么人?
  “不必多礼!”祝玉妍微微笑道。
  “请儿见过师兄,师兄别来无恙?”白清儿目光朦胧欲滴,脸颊之上泛着一抹淡淡的红霞,宛若桃花点点,盈盈目光之中更是似嗔似喜,欲说还羞的羞涩神态,此般女儿家羞态,总是磐石也是要化作绕指柔。
  傲雪点点头,并不说话,说道:“师妹的天魔妙相更上一层楼了!”
  他含笑望了眼白清儿,更是带着一分的警告,小妞,你的天魔妙相对我起不到作用!
  白清儿轻笑一声,给了傲雪一个媚眼,很自然地走到了闻采婷身边,看起来,旦梅所说白清儿与闻采婷亲近并不假。
  “宗主劳师动众,想必已经有了主意吧!”一阵阴沉的声音说道,说话的是刚刚进来的中年男子,长得颇为好看,但是总予人一种阴沉的感觉,此人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正是云雨剑。
  “云雨双修”辟守玄,被曲傲宰掉的林仕宏的便宜师傅,一手采补之法,圣门无双。
  除去已经翘辫子的隐魔边不负还有不知道在何处的婠婠,阴癸精英尽在此处。
  祝玉妍含笑着点点头,目光望向白清儿,问道:“都来了?”
  白清儿轻轻点头。
  祝玉妍说道:“既然来了,那么我们就好好招呼他们!”目光之中复又带着一股恨意,旋即恢复清明平静,淡淡地说道:“他也来了?”
  “邪王也来了!”白清儿说道,祝玉妍与石之轩的恩怨在圣门之中少有人不知道,白清儿也是知道自己的师尊对邪王是何等的恨意。
  “那就好!”
  ……
  ……
  云是彤云,风是冷风,絮絮雪花自苍茫的天宇落下。
  雪花簌簌地飘落,路上人纷纷回家,有孩童更是欢呼着张开双手,笑着、跳着,分享着一分的喜悦。
  天气渐寒,大雪降临,这样的天气,街上的小贩纷纷回家抱着娘子,就是商铺也是关了不少,只有那些酒肆客栈依然开张,点着大红灯笼,远远地可以看到一阵的红光。
  行人匆匆而过,俱是匆匆回家躲避风雪,这个时节,这些人都是宁愿回家抱着婆娘睡觉,或者是到酒肆中吃些热酒,也不愿意呆在外面。
  风雪渐大,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走来,这人不似是他人一般匆忙,显得慢条斯理,过往的行人不免多看了数眼,这人穿着一件蓑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斗笠被他右手压得低低的,正是迎风走来。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满天的风雪扑到这人的面前像是认识他一边,又像是被一柄刀破开了一样,自动分开了两半,路过的行人不免心中奇怪,暗自道声古怪,各有人心中恐惧:“这人莫非是夜叉鬼怪不成?”想着,更像是如此,打了个激灵,步伐更是快了几分。
  “这个鬼天气,一点也不讨人欢喜,怎么也比不少秦淮烟花,还有江南胜景!”那人叹了口气,从声音听来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声音有着独特的磁性,若是有女儿家在此,必然是为之而着迷。
  “还是找个落脚的地方吧!听说长安的青青姑娘风华绝代,倒是要见识一番!”淡淡的声音,倏然,那人停了下来,隐在斗笠下的双耳微动,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抬起了斗笠,男子俊朗的容貌显露出来,那是一张很俊俏的脸庞,多情公子侯希白有着过人的本钱,此刻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喃喃说道:“这个时候,是什么人会带着大把的人马出城?”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皇宫出传来,由远至近,不多时候便是可以看到模糊的影子,更是可以听到一阵清脆的战马嘶鸣,还有马铁踏着地上的声音,清脆有如珍珠落入玉盘之中。
  侯希白立在路中间,功力聚于双目之间,可以看到一个火红色的影子飞奔而来,那是一匹赤红骏马,黄金辔头,黄金的马头套,那战马浑身毛色如火,没有一丝的杂毛,通体匀称,肌肉流畅,正是一匹不可多得的骏马,马上的人气宇轩昂,身材高大,一双锐利的目光之中带着一阵傲然的神色,而那人穿的正是李唐太子的服饰。
  是李唐太子李建成!
  他身后是二十余骑,俱是黑色的战甲,黑色的战马,浑身漆黑,如同黑旋风一般,马蹄踏过之处,卷起了一阵的雪花。
  骏马之后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侯希白可以看到那些彪悍的士兵。
  骏马快速奔过,转眼间便是到了侯希白的身前。
  “滚开!”李建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皱了皱眉头,一挥马鞭,马鞭登时呼啸着如同盘龙一般怒吼着卷出来,撕破了茫茫风雪,向着侯希白卷来。
  侯希白冷哼一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左手如同毒蛇吐信一般闪电般伸出,李建成只看到一阵虚影,他撕裂风雪的一鞭就被眼前的男子抓住了。
  李建成瞳孔一阵收缩,“好大的胆子,你难道瞎了狗眼,竟然胆敢挡住本太子的路?”说罢,他一了缰绳,战马登时人立而起,双蹄向着侯希白踏来。
  侯希白不紧不慢,向一边横移了数步,手腕一抖,那长鞭登时如同波浪一般震荡起来,劲气透过鞭子透出,李建成闷哼一声,胸口一疼,一阵血气翻腾,总算是顾及他的身份,而这里是长安,正是他的地头,侯希白也没有出重手的意思。
  “好威风的太子,在下不奉陪了!”说罢,他踏出一步,很奇异地跃出了丈余,下一刻便是淹没在茫茫风雪之中。
  李建成冷哼一声,由此至终,都不过是数息的时间,便是他身后的部下也没有时间反应过来,他脸色很不好,望了眼侯希白消失的方向,哼了一声,一挥手,便是向着城门奔去。
  骏马带着一阵狂风,吹起了阵阵的雪花,他身后,是黑色的骑兵,如同黑旋风一般,带起了一阵狂风,卷起阵阵的雪花。
  踏着整齐步伐的玄甲步兵紧随其后,这些兵士手中执着长枪大戟,脸色漠然,跨步间,每一个都保持不变的距离,这些人呼吸平畅,动作间杀伐的气息透出,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向着城门涌去。
  簌簌的雪花还没有及身,被杀气震荡,便是被蒸荡不见。
  杀伐之气强烈如斯。
  城门轰然打开,李建成带着兵士走出了城门,没入了满天的雪花之中。


第十五节 使节
  八水环绕长安城。
  风雪大极,伸手不见五指,李建成策马狂奔,身后的披风随风荡起,身后是骑兵与步兵随着,之前遇到的事情让他这个李唐太子很不痛快,若非是有要事,他定然是下令捉拿那个贼子,想到这里,他感到胸口有些发疼。
  那人是个高手!
  只是他也知道那人并没有恶意,若是有恶意,只怕如今他也难以活命。
  “长安的江湖中人多了很多!”李建成心中想到,心中隐隐有着将有风暴的感觉。
  前些日子,李元吉回到长安,旋即抱病不出门,经过打探方才知道李元吉中毒,经过太医诊治,依然束手无策,如此奇毒,若非是下毒之人怕是难以解除,有了这个认知,李建成派出了人马还有暗中笼络的江湖好手前去追杀下毒之人,若是没有此人,李元吉也怕是无力回天吧。
  “三弟,非是做哥哥的心狠,只是皇位只有一个而已!”李建成心中冷笑,李世民死了,倒是除了他的心头之患,若是能够除去李元吉更是大善,就是不能除去,也希望李元吉病入膏肓。
  皇家无真情,果然如此。
  只是那下毒之人如今全然没有消息,李元吉的病也不知道如何,还有那个女人,“哼,真是讨厌的女人,如今态度依然是不明!”
  李建成并非蠢人,能够成为李唐太子,他本身就是很有能耐,若是一头猪,他又怎么会能够压下李世民还有李元吉登上太子之位,虽然其中有他是嫡长子的缘故,但是无可否认,其中有他的能力在其中起着作用。
  李渊的儿女都非是普通人。
  李世民如此,李秀宁如此,李元吉也是如此,而他李建成也是如此。
  “太子殿下,到了!”身边近侍恭敬地声音传来,他扫了眼自己的近侍,不由得目光一亮,但见到他身穿黑色轻薄的甲衣,身材高瘦,容貌俊美得不像是男子,穿着甲衣的他有着一股别于之前的柔美,而是一种英姿飒爽。
  “好,很好!”太子殿下露出了一个微笑,眯着的眼睛闪烁着骇人光芒,像是野狗见到某样物体一般的目光,一挥手,身后的骑兵登时勒马停住,而步兵从跑动到静止之间不过是转眼间的时间,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作为太子的护卫,这些兵士都是从战场之上久经考验而存活下来的,更是久经训练。
  李唐太子与他的近侍策马并肩,驿站之中早有驿丞出来,让李建成进入了驿站之中,炭火烧得通红,暖暖的有种生烟的感觉,近侍为他解开披风,小心地拨弄着李建成的衣服。
  “殿下,此次到来的使节是哪里的人?”近侍操着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虽然不是女儿身,但是他的容貌更胜过许多的女儿家,声音更是透着一股娇媚。
  李建成把玩着近侍的手,比起女人的手,他的受丝毫不差,他喝口茶,淡淡地说道:“是南方来的!”
  “南方,莫非是南方那家商人起家的暴发户?”近侍娇滴滴的声音说道,透着几分的惊奇,说道:“殿下,此次他们来长安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皇上似乎很重视他们!”
  李建成挑了挑眉头,说道:“哦!”
  美人是李建成近侍的昵称,权贵之间,多好男风,李建成有个男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要不给人抓到把柄就可以了,而李建成也很喜欢这个近侍。
  “当然了,若是皇上不重视的话,怎么会派殿下亲自迎接!只是不知道那些商贾有何能耐让陛下如此重视!”近侍抛了个媚眼,让李建成哈哈一笑,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精武会,好像现在改为‘夏’了,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过是商贾而已,至于皇上何必如此看中他们?”美人为李建成捏着肩膀,细声细气地说道,李建成脸色一沉,沉声喝道:“你知道什么?”
  李建成阴沉着脸,狠狠地望着眼前自己宠爱的近侍,目光之中尽是阴沉,身为李唐太子,他自是有着不凡的本领,对于南方崛起来的精武会,他也知之甚多,虽然是商贾起家,但是能够做到如今这样的境地,普通人如何能够做到?
  如今李密攻陷洛阳,下一个目标不是南方就是北方关中,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关中,因此此次精武会的使节出使让李唐很重视,也是李建成亲自迎接的缘故,若是能够两家达成合作,到时候,南北夹攻,李密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是难逃一劫。
  见到太子发怒,那近侍身子一抖,慌忙跪在地上,求饶不断,李建成脸色方才好转过来,淡淡地说道:“罢了,起来吧,不是应该你问的,你最好不问,若不是本太子怜惜你,你已经是死人了!”
  “多谢殿下!”近侍“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楚楚可人,不过这个摸样在一个男人的身不免有几分的诡异,倒是李建成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哈哈大笑,心情颇为愉快,手上捏了把他的“美人”,这时,驿丞进来说道:“殿下,他们来了!”
  李建成起身,近侍为他整衣,大步走出了驿站。
  茫茫风雪之中,李建成的护卫列兵站立,这些兵士身上肃杀的气息铺面传来,目光漠然地望着眼前,就算是泰山崩于眼前也似乎不眨一下眼,他们身上的杀气淡淡涌出,身上已经铺上了一层白雪,眉头、头发至上都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
  李建成望着这支精兵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就是自己力量,比起李世民的玄甲兵丝毫不差,“二弟,若是你没有死的话,本太子还真的希望与你较量一番!”
  精武会的车队缓缓地驶来,风雪大极,只是看到朦胧的影子,绕是如此,但是李建成依然是可以看到那淡淡的影子如同长龙一般前来。
  精武会这个名字在数年之间如同流星一般崛起,速度快得惊人,靠着贩卖丹药与海外贸易挣取了大量的财富,如此之多的财富让不知道多少的世家大族眼红,只是他的势力却是几何级别地壮大。
  从最初的扬州小帮派到如今与宋阀结盟,三分天下,可谓是让人惊讶,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乱世出英雄!”李建成心中浮起了这个想法,精武会崛起得如此奇迹,他们离家何尝不是这样,只是没有那么多的传奇而已。
  不久,车队便是到了驿站,李建成也是看到了这些精武会,现在称为“大夏”的骑兵,这些兵士穿着厚厚的大衣,腰间配着大刀,从衣服间一袭可以看到这些人里面穿着轻便的甲衣。这些人跨坐着高头大马,这些骏马……李建成目光收缩,这些战马就算是在草原上也是不可多得良驹,他们如何得到的?
  这些骑兵神色傲然,看着他们的目光像是看着猎物的野狼一般,让人分外而不舒服,而最让李建成心惊的是这些骑兵身上透出的淡淡的杀气,这些人手中必定是满手鲜血的战将,虽然是只有三十八骑,但是他已经可以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正在李建成打量着他们的时候,骑兵从中间分开,一骑策来,一个高大的男子翻身下马,他是一个彪悍的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威压,那是身居高位所养成的。
  但见那人走到了李建成的身前,拱手说道:“太子殿下有礼了!在下此次张无忌,便是此次的使节!”复又说道:“后面的都是此次送给唐皇陛下的礼物!”
  “顺便有些生意,向太子殿下可以向唐皇美言数句,在下感激不尽!”
  口吻带着江湖口味,让李建成怔了怔,复又想起了此人的来历,张无忌,精武会的总管,大夏的将军,军事上都是他主持,没想到此次的使节竟然是他,手中接受了张无忌送来的锦盒,里面是一瓶精致的丹药,李建成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他们此次也是很有诚意。
  “贵使放心!”李建成笑了起来,说道:“张将军的威名,本太子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甚幸,本太子必然尽力!”
  两人打着哈哈,说着客套话,李建成说道:“此处风雪大,将军还请让本太子带路!”
  “如此有劳太子殿下了!”张无忌笑着说道。
  他翻身上马,一挥受,身后三十八骑动了起来,护卫着车队向着长安进发。
  ……
  ……


第十六节 宝库地图
  精武会的使节到来的消息,一日之间便是传遍了整个长安,成为了长安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对于精武会,大多数的百姓提到的都是精武会的丹药,在中原各地,多有精武会开设的商铺,专卖精武会的丹药还有中草药,这已经成了一个连锁的产业。
  当然,很多的男人提到精武会都是发出会心的笑容,这笑容免不了几分的猥亵。
  而在权贵中,对于精武会的了解不但是在此,还有庞大的海外贸易,东瀛之地源源不绝的黄金、白银,还有女奴,其中人口买卖是大宗的声音,中土中的青楼都有倭女。
  一时间,有着异国风情的倭女吸引了很多男子的目光,当然也为精武会带来大量的订单,也带来的大量的钱财。
  而另一个让长安百姓感兴趣的莫过于名闻天下的尚秀芳大家受到唐皇的邀请,为唐皇表演,如今正住在皇宫之中,不知道多少的长安子弟想一睹尚秀芳大家的风采,天下两大音律大家皆是绝色才女,其一是尚秀芳,而另一个便是善按碧箫的石青璇石大家。
  只是前一个芳踪渺渺,而另一个身在长安,更是传出有公开演出的消息,一时间长安沸腾。
  而在这个消息之下,另一个消息便是弱了很多。
  太子殿下下令江湖中人退出长安城,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也让很多人想到了很多,也让普通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大雪初霁,距离长安那一场大雪已经数日,而精武会的使节团也是来了长安数日,已经觐见了唐皇,也送上了礼物,据说礼物价值万金,天下独有,深得唐皇的欢喜,而他所提出的贸易要求也是得到唐皇的答应。
  长安城中临近皇城的一间庭院,苍松青青,此处是被精武会的使节买了下来,据说是要长期派人驻守在此。
  庭院前有一对兵士执着明晃晃的刀刃守卫,这两个卫兵皆是身高九尺,身材彪悍,浑身古铜色的肌肤,双目间透着凛然的寒意,让人见之而生寒,附近百姓匆匆走过,免不了会看上一眼。
  临近中午,行人渐少,此时一个青袍书生正是施施然地走来,此人年岁大概是在三十四五,一身衣袍洗得发白,头上裹着方巾,腰间配着青色的竹萧,背负着双手,向着院子走来。
  守卫的兵士晃着兵刃拦住了这个中年书生,喝道:“此处是大夏使节的地方,岂是可以乱闯!”
  那中年男子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个士兵,绕是两个士兵在战场厮杀不知道多少次,见惯生死,但是被这中年男子目光一扫,那如同刀锋一般的眼神让两人不自觉背后发冷,心生惧意。
  中年男子带着沙哑的声音哼了一声,傲然说道:“某是来找张无忌,让他出来见我!”
  两个卫兵对视了一眼,两人本是精武会的弟子,后来加入军队,如他们这样的兵士很多,他们说起来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当然知道眼前之人怕是武林高手,其中一个削瘦的兵士说道:“不知道阁下是?”
  中年书生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对他说他师父来了,他自然知道!”
  两人心中一惊,均是看到两人心中的疑惑,他们自然知道他们的张将军本是个帮派小混混,后来蒙得那“妙手先生”收为徒弟,短短数年间武功突飞猛进,已入一流高手之列,确实是让人惊奇不已。
  看此人气势傲然,身上透着淡淡的威压,两人心中想到:“莫非此人真的是我们精武会的祖师?”
  两人哪敢怠慢,其中一人慌忙进去通报,不久之后,张无忌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将那中年书生迎了进去,大门轰然关闭,也关闭了守在精武会的探子的视线。
  而这一个消息也是第一时间放到了长安各个权归中。
  “有趣,真是有趣!”李唐皇帝李渊身穿龙袍,看着手中的消息说道,“当年那个神秘莫测的‘妙手先生’竟然再次出现,不知道这个‘妙手先生’是什么来历?”复又说道:“听闻此人医术通玄,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此事!”
  “陛下,此人神秘莫测,陛下何不邀请此人进来皇宫,陛下亲自询问一番便可知道分晓!”说话的是一个公公,正在李渊身边躬身说道,李渊淡淡一笑。
  那公公复又说道:“陛下,前些日子齐王染病,太医束手无策,陛下何不将那‘妙手先生’召进宫中,若是真的如同传闻之中这般神奇,齐王殿下便是有救了!”
  李渊目光一亮,“善!”
  且不提皇宫之中李渊的打算,而此时李渊口中的主角正是端坐在华贵的檀木椅子之上,而手握兵权的张无忌正是恭敬地站立在男子的身前。
  “师傅!”张无忌恭敬说道,对于眼前的男子,她心中怀着一股敬意,若非是眼前的男子,他如今也不过是扬州的一个小混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伏尸街头,哪里有如今这么风光?
  傲雪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短短的一句话,让张无忌眼中发酸,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赞誉,但是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鼓励,他的师傅是一个随心的人,偌大的精武会到了如今的地步已经是三分天下,但是他依然是抛下了基业,四处乱跑,若是旁人,自是害怕他会有不轨的心思,只是自己的师傅却是对自己如此放心,每每想如此他心中都会涌起一阵温暖。
  虽然有时候,他会想这是因为师傅的懒散。
  傲雪呵呵一笑,说道:“说真的,我没有想到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张无忌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从一个小小的武馆,发展到如今三足鼎立割据天下的地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其中多有张无忌等人的心血,张无忌不由得笑了起来抱怨道:“师傅总是见首不见尾,也难为我们这些做徒弟的了!”
  傲雪翻了翻白眼,说道,“我收你们做徒弟,你们自然是要帮我排忧解难的了,如非如此,我还收你们做徒弟干什么?”
  轻松地说笑着,张无忌不由得笑了起来,虽然他年纪逼自己还小,但是这无损他对他的敬意还有一种孺慕的情绪。
  说笑罢,张无忌说道:“此次与李唐结盟,师傅觉得如何?”
  傲雪摆摆手,说道:“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
  张无忌不由得笑了起来,心中暗道:“这确实是师傅的风格!”不由得想起来了他时常挂在口中的一句话,“能者多劳!”
  此时傲雪沉下脸,说道:“你们自己把握就可以了,你顺便给我查查慈航静斋的消息,听说,师妃暄身在长安,你给我打听一番!”
  圣门大会选在长安自有其的原因,其中之一便是圣帝舍利犹在杨公宝库之中,若是要取出圣舍利便是要开启杨公宝库,这是一种双重的诱惑,无论是否是圣门中人,而另一方面何尝没有给长安弄些乱子的意思,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这也只有傲雪自己知道而已。
  “师傅咬得东西,鲁老师送来了!”张无忌说道,傲雪眼中一亮,挑了挑眉头。
  张无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还有一封信函,傲雪拆开信函,但见信中用苍劲的楷体小字写道:
  “小子:你要的宝库机关图样已经送上,其中有开启机关的方法,杨公宝库就送给你了,还有小子你已经离去很久了,秀珣丫头清减了很多,你也是时候回来看看那个丫头了,若是此次过后,你再不回来,老夫定然要你好看!”
  傲雪看罢,当知道商秀珣清减不少,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的怜惜,那是一个钟灵神秀的女子,能够钟情于他是他的幸运,而他对她是有愧的。
  叹了口气,将儿女柔情抛开,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张精致的图纸,里面详细地画出了杨公宝库的机关图样,还有详细的说明,当年鲁妙子修建杨公宝库,在里面设下了重重机关,更有不少是当年鲁妙子最新体悟的心得,凶险非常,若是不知道方法,不说能否开启宝库,就是进去了有没有命回来也是一个问题。
  傲雪看过了图纸,满头大汗,心中更是为鲁妙子设计的机关心惊,暗自想到:“不愧是天下第一巧匠,若是不懂机关,只怕是有命进没命出!”
  他细细地收好了图纸,吐了口气,短短的时间,他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背后,里面的机关有些让他这个在后世电视、网络之中见过机关的人也忍不住心惊肉跳,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胡乱闯进去。
  此时,一个大汉进来,恭敬的说道:“将军,唐皇送来了请帖,邀请将军到皇宫之中赴宴!”
  张无忌摆摆手,那大汉复又说道:“邀请的还有祖师爷!”
  说罢,他送上了请帖。
  这个大汉也是精武会的弟子,只是辈分比张无忌低了二辈,称呼傲雪祖师爷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个称呼听得傲雪心中暗自嘀咕:“祖师爷,怎么听起来像是老到入土的老家伙一样?”
  张无忌挥挥手,示意大汉下去,那大汉恭敬地退了下去,张无忌说道:“短短时间,师傅的消息就传到了皇宫之中,这四周也不知道有多少探子!”他目光之中寒芒一闪,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探子之中,这让他很不喜,若非是顾及着这里是长安,是李渊老儿的地头,他定然是出去杀光这些探子,而他一直也是如此做的。
  “师傅是否随徒儿赴宴?”张无忌问道,傲雪微微沉吟,便是答应了下来,“李唐皇帝的风采,我也想要见识一番!”
  “师傅有客人在此,已经等了师傅很久了!”出去前,张无忌说道。
  “客人?”傲雪挑了挑眉头,问起是什么人,张无忌一副神秘的摸样,说道:“其中一个,师傅见到一定很高兴!”
  当然也可能有些烦恼,张无忌心中想到。
  “有两位?”傲雪疑惑地说道,随着张无忌走向大堂。
  傲雪刚刚踏进大堂之中,已经感应到大堂之中一个轻微得呼吸,轻微的脚步声被他捕捉到。
  “呼吸很轻,内功很精深,脚步声也很请,轻功很不错!”还没有进入大堂,傲雪已经推出了此人的武功,这份灵觉已经是天下少有。“只是为何只有一人?另一个人呢?”
  “师傅,那人要师父单独进去!”张无忌带着神秘的笑容说道。
  傲雪觉得他的笑容中有种看好戏的感觉,有些狐疑地踏入了大堂之中,倏然心中警兆忽生,还没有落下的左脚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此时一点剑光在他面前出现,剑光笼罩着整个大堂,向着他罩来。
  剑气如霜,地上的石板被剑气划出道道的裂痕,剑气鼓荡,切割者他的护身真气。
  他左手握拳,一拳轰出,面前的剑气赫然被拳劲轰溃。
  不需要技巧,在强横的力量面前,所谓的技巧并不比一张纸来得厚。
  只听到一声娇叱,剑光一引,那道倩影很奇异地在半空中做出了闪避动作,长剑斜斜地挑来。
  傲雪脚尖一点,斜斜地飞出,但见一点寒芒乍现,漫天剑光陡然消散,一个曼妙的身影如同灵蛇一般向着他飞扑而来,而手中的长剑更是带着风雷之声刺来。
  这一剑劲气内敛,赫然是一点破面的招数。
  两指顺着长剑划过,倏然夹住了长剑,此时他发现长剑之中并无真气,熟悉的气息让他轰出的劲气立刻收回,而一个温软的身躯已经撞进了他的怀中。


第十七节 大宗师
  很熟悉的感觉,那淡淡的女儿家的香气还有绸缎般的秀发上淡淡的发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恍惚间似是回到了那个青草碧绿的牧场之中,马儿嘶鸣,白云悠悠,湖光水影,还有那朦胧倩影。
  那温软的身躯已经撞进了傲雪的怀中,他身子一紧,一双柔软的小手已经环住了他的虎腰,胸前一阵温软的触感,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胸膛之上。
  温香软玉满怀,傲雪身子一僵,待到数息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才放松下来,双手也是很自然地抱住了怀中柔软的娇躯。
  秀珣,来得赫然是这个奇女子!
  鼻尖嗅着淡淡的发香,三千青丝自然地用一根青丝绾着,他抚着怀中女子绸缎一般的秀发,他可以看到她也是小麦色健康肌肤的颈项,如同天鹅般优美,他的气息吐在上面,他可以感觉到怀中的女子身子一颤,想必然她定然是霞飞双颊。
  傲雪愉快一笑,正如张无忌所说,这确实是一个惊喜。
  “你怎么来了?”傲雪温言说道,“牧场的事情都放下来了?”
  “想你这个坏蛋了,牧场的事情自然有老头子在那里呆着,秀珣没有不放心的!”轻柔的语气如同小猫儿一般,商秀珣脑袋埋在傲雪的怀中。
  傲雪张张嘴,正要说话,腰间蓦然一紧,旋即一阵刺痛传来,腰间的软肉被怀中女子拧住了。
  他不由得苦笑起来,“莫非是所有女人都会这一招吗?就连秀珣也是如此!”
  “你这个坏蛋走了之后一直都不来找我,秀珣想你了,便是出来找你!”她是有不满的理由的,她不满的语气从他怀中闷闷的传来,傲雪讪讪一笑,握住了她在他腰间不老实的小手。
  商秀珣甩开了他的手,“你一直都不来找我,是忘了秀珣,还是一直都不把秀珣放在心中?”
  控诉般的话,傲雪心中一紧,张张嘴,想要说话,却是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可说,是的,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握住了商秀珣的小手,不理会她的挣扎,商秀珣微微挣了挣,便是任由他将自己的一双手握在手心之中。
  “对不起!”他轻轻地在他受伤留下了一吻,终只是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眼,商秀珣娇躯微颤,抬起头来,如花秀靥清减了不少,下巴也是尖尖的。
  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而显得英姿飒爽的武士服也是有些宽大了,让人感到一阵的怜惜,他心中浮现了一股怜惜,还有一股愧疚,看着她眼眶微红,朦胧的目光之中带着一阵迷离,“对不起!”他只有这三个字。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拥进怀中,右手轻抚着她的秀发。
  “对不起!”轻轻一言,道尽他心中的歉意与愧疚。
  ……
  ……
  傲雪温柔地抱着商秀珣健美的身躯,右手轻拍着她秀美的背脊,安抚着她的情绪,商秀珣偎在他的怀中,已经陷入了梦乡之中,微微抿着的樱唇吐气如兰,额前自然垂下的秀发有些凌乱,他为她络了络头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如同婴儿一般熟睡了。
  风尘仆仆地来到长安,也难怪商秀珣如此累了。
  傲雪吐了口气,将商秀珣抱进了房中,为她盖上被子,傲雪在她额上留下了轻轻地一吻,便是退了出去。
  门嘎吱一声关上,床上的商秀珣已经睁开了秀眸,目光之中带着一股笑意,望着关上的房门,脸上露出了得意地神色,“老头说得真对,男人都是这个摸样的!”
  她撑起了身子,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她伸了个懒腰,无限美好的胸部曲线尽数显露无遗。
  带着恶作剧一般的得意笑容,商秀珣忆起了她与老头之间的一次谈话。
  那是发生在牧场之中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她每天静静地坐在湖边,看着湖光与日色,默默想着与傲雪两人之间的事情,知道形销骨立,衣带渐宽。
  “丫头,若是想他就去找他!”虽然与鲁妙子冰释前嫌,但是商秀珣对于鲁妙子依然是并不热情,也只是没有以前那般的冷漠而已。
  “老头,你不呆在那个墨疯子那里,来这里干什么?”她口气有些冲,但是鲁妙子知道她并没有恶意,只是以前态度恶劣惯了,她口中的墨疯子便是墨言,自称是墨家子弟的机关术疯子,这疯子在扬州被他的师兄弟赶了出来,说是协助飞马牧场的防守。
  虽然飞马牧场与李密交恶,自然是要防范李密,李密攻陷洛阳下,对着襄阳虎视眈眈,飞马牧场也是紧张不已。
  不过墨疯子来到了牧场之中,时常与鲁妙子呆在一起,两人一老一少,两个疯子,时常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不时地弄得鸡飞狗走,更是时常有爆炸声传来,已经让飞马牧场的人神经大条了不少。
  听到商秀珣打趣,鲁妙子也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老夫我只是不想看到秀珣丫头这般摸样而已,若是丫头想他就去找他!”
  “哼,若是他真的有我,自然水来找我的!”商秀珣淡淡地说道,只是语气间免不了有些怨气,鲁妙子摇摇头,心中暗自想到:“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不过这也是商秀珣的性格,难以改变。
  “很多东西都是需要自己把握的,幸福与否,旁人都无法帮你,既然选择了,那么丫头你就要自己一人承担!”带着沧桑的语气,商秀珣微微一怔,这是鲁妙子一生的感慨。
  “幸福是自己把握的,当年清雅她就是……”他声音一顿,并没有说下去,提起商清雅,两人都不好受,凉风袭来,吹来一阵的凉意,鲁妙子浑浊的目光之中带着一阵的水光,“很多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老夫这一生是用现在来弥补过去的,总是不断地后悔,然后想要弥补,却是不能!”
  他泛起了自嘲的笑容,苍老的脸庞上也带着苦笑,这一刻,商秀珣只觉得这个老人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秀珣丫头,不要像是老夫这样,很多东西都是需要你下决心的,若是放不下,那么就去找他吧!”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几分的狭促,“男人有时候是要逼他的,而你也不能够太过矜持被动!”
  也是如此,她被说服了。
  思绪纷纷,商秀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复又闭上了眼睛,此次她真的是进入了梦乡之中,“看你哪里跑?”
  ……
  ……
  且不提商秀珣,当傲雪回到了内堂之中,内堂之中已经端坐着一个华袍男子正是悠闲地喝着茶,茶杯之上袅袅的热气升腾,看到傲雪,那男子露出了笑意。
  他身边时白衣的美仙,正是与他说着话。
  “师道!”傲雪微微一愣,复又笑着迎了上去,来人正是宋师道,宋师道哈哈一笑,说道:“傲大少爷方才可是演出了一出柔肠寸断的好戏啊!”
  他带着宽厚的笑容,身上一袭华袍,容貌俊俏,好一个浊世佳公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看便是知道在看傲雪的好戏,傲雪白了他一眼,又是看了眼身边的美仙,看到她神色平静,方才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家伙不呆在岭南,来长安干什么?”
  宋师道伸出了指头,说道:“你我两家合作,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与李阀合作的事情,我家爹爹自然知道的,便是派了我出来!”
  确实如此,精武会与宋阀合作,两家出兵,共同打下了三分天下,可谓是盟友关系,而与李阀合作的事情何等重大,自然是要与宋阀商量,自然是少不得宋阀的人一同到长安。
  “我们接到张无忌的消息便是直接来了长安等候你们,已经等你有些时日了!”宋师道微微笑道,“当时街道你们想要与李阀合作的消息,我还吃了一惊!”
  “天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是看你如何把握而已!”傲雪说出了这句来自后世的名言,宋师道哈哈一笑,说道:“你总是这么多的道理,我爹爹也是说过这般的话!”
  傲雪笑着点点头,而对于这件事,他更加关心的是净念禅院之中那一战的结果。
  他很明显的看到了宋师道的变化,比起以前,他的精气神更加的凝结集中,气息内敛,一举一动都有着不同凡响的感觉,那是一种对天道自然有了更深的贴近的感觉,一举一动都带着很自然地感觉。
  看来能够看到宋缺与宁道奇的一战,对他的成长有了很大的帮助。
  此时美仙说道:“宋公子的武功突飞猛进,想来是因为观战的缘故吧!”
  宋师道点点微微笑道:“爹爹与宁真人一战,确实是让我受益匪浅!”
  “每一个人所追寻的天道都不同,爹爹与宁真人无疑是在各自的路上达到了很高的高度,能够看到两个站在巅峰的宗师交手,这确实是我的荣幸!”宋师道说道,脸上流露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那是一种对于武道、天道的渴望。
  “爹爹经过这一战,不过爹爹与宁道奇大战一场,受了点小伤,同时正在闭关领悟!”
  美仙与傲雪同时对视了一眼,心中暗自猜测着胜者,似乎是知道两人所想,宋师道说道:“这一次没有胜者!”宋师道的神色之中带着淡淡的回忆,还有敬意,这样的结果傲雪并不惊讶,说道:“平手?”
  “可以说是平手,爹爹与宁真人交手了十招,不分胜负,相约三个月后,在净念禅院再战一场!”宋师道说道,美仙奇道:“宁道奇说起来并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此次与阀主一战也是因为慈航静斋的缘故,为何会有三月后的一战?”
  “三月后的战约是爹爹两人同时决定的,非是其他原因,只是因为这一战对爹爹两人都有很大的领悟,爹爹与宁真人都将会突破宗师境界,而达到大宗师的境界!”
  宋师道的话,让傲雪与美仙心中一阵惊讶,同时疑惑无比,“大宗师?”
  宋师道苦笑道:“也不怪你们会惊讶,当日我从爹爹哪里听到也是惊讶不已!”
  复又说道:“所谓的宗师、大宗师是宁真人私下里划分的武学境界,所代表的是对于天道的各个阶段的体悟,而且有着明显的标志!”
  “可以说,这是一种境界的划分!”
  “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宋师道道出了一句话,傲雪微微一怔,他知道这一句话出自《庄子》,正是《庄子》中《大宗师》一篇开头,说的是真人体道的境界,宗师的境界无疑是很高,于天道之上的领悟无疑是强过很多人,但是宗师宗师对于天道也是领悟甚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摸到门槛,而宗师之上又是什么样的境界。
  “而宁真人已经到了到了到了一个阶段的巅峰,对于天道的体悟更深,但是无疑还有很长的距离,而他所突破的而也不过是一个阶段而已,他称之为宗师,而下一个阶段就是大宗师!”
  而这就是宁道奇提出大宗师的缘由。
  “虽然每个人人所走的道路都不同,表现出来的也各不相同,但是殊途同归,大宗师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天人合一。”宋师道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大宗师所达到的境界!”


第十八节 武道巅峰
  “天人合一?”
  初闻这一境界,傲雪与美仙都是愣住了,所谓的天人合一是什么人,两人都无从知道,是感应天心,如同神话般沟通天地,呼风唤雨,还是所谓的物我两忘,神游太虚?
  这太过于抽象了,以至于傲雪两人都无从猜测。
  “宋公子可否明确道来?”美仙说道,她雪白的指尖下意识地卷住自己缎绸一般的秀发,星眸半合,疑惑地望着宋师道。
  宋师道微微苦笑起来,她摇摇头,叹息道:“你们两个也不用看着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向你们解释,只是知道天人合一是一种与自然契合的状态,具体是如何,我也是不知道!”
  “不但是我,就是我爹爹也是刚刚触碰到而已!”宋师道苦笑道:“其实这所谓的天人合一还是宁道奇宁真人提出来的!”
  “而他达到了武道的巅峰,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宋师道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武道修行何等的困难,而当武道达到了极致,便是到了天道的范畴,天道茫茫,无所不包,淤泥、云朵,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无不是天道的表现,而人想要领悟天道又是何等困难。
  “不过只要能够走到武道的巅峰就能够触摸到这个状态!”宋师道说道。
  傲雪微微沉吟,说道:“所谓的天人合一其实一种状态,就是心神与自然契合,而达到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吧!”
  宋师道点点头,说道,“是这样,说起来容易,但是真的要领悟很难!”
  美仙此时微微笑道:“我们并不明白那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感觉到那个境界,大宗师是怎么样的境界,以宁道奇的修为也只是触摸到这样的境界!”
  宋师道摇摇头,复又说道:“不过我们可以从慈航静斋的剑心通明入手!”复又说道:“宁真人也是从中得到启发!”
  傲雪与美仙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看到了自己的惊讶。
  不理会傲雪与美仙两人的惊讶,宋师道继续说道:“江湖之中传闻宁道奇曾经翻看过慈航静斋从来没有外借的《剑典》,更是为之而吐血,这件事想来你们都知道吧!”
  两人点点头,这件事开始的时候知道的人并不多,也是慈航静斋传出来,然后天下皆知。
  美仙疑惑地说道:“这件事天下皆知,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慈航静斋传来的,可信与否还在两可!”复又说道:“不过宁道奇老鼻子并没有出来否认,世人是以多以为是事实!江湖上的传闻都是这本剑典本来就是尼姑写的,自然是只适合女子修炼,宁道奇一个大男人强行翻看,虽然武功高深,但是看到后面依然是吐血了!”
  “也因此,剑典的名声被江湖中人传扬!”
  宋师道笑道:“事实上确实如此,宁真人确实是吐血了,而且也因为借阅剑典,宁真人答应为慈航静斋出手三次!”
  “这是宁真人自己承认的!”
  答应出手三次,这是一个很大的加码!
  傲雪与美仙同时对视了一眼,均是看到对方的疑惑,此时宋师道微微笑着,说道:“宁真人既然知道剑典是地尼所写,也知道这不适合男子修行,为何还要借阅?”
  傲雪与美仙浑身一颤,脱口说道:“天道?”
  宋师道神色平静,只是目光之中带着一阵奇怪的神色。
  “因为编写剑典的地尼是一个疯子!”宋师道说道,神色之中带着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可到哥斯拉一样的不可思议,也像是一种不得不佩服的感觉,随着他的讲述,傲雪与美仙来那个人知道了发生在一个月前的那一战的详细情况。
  ……东都洛阳,清冷的月色洒在洛阳之中。
  虽然被李密军队重重围困,但是东都洛阳的郊外依然是一片的宁静祥和,便是这里,佛门禅院净念禅院便是坐落在这里,了空大师在这里修行。
  三日前,宋缺孤身一人,与数十万军队前惊退了李密,从容进入了洛阳,一时间让天下人纷纷侧目,也知道了这柄绝世天刀是何等的霸道骄傲。而他与宁道奇的一战也聚集了各方的注意,而且隐隐有超过了洛阳战事的本身。
  也因为如此,净念禅院成了天下的焦点。
  月光洒在长长的阶梯之上,抬头望去,可以见到阶梯伸延而上,一直到半山腰,为密林所掩住。
  禅门钟声悠悠地传来,让这里更带着一份的祥和与宁静的神色,禅门钟声,本身就是有着奇特的力量,让人心惊为之而平静。
  山道之中走这两个浑厚的身影,人影晃动,拾阶而上。
  一身白色的衣袍,身后背着长剑,古朴的花纹,透着历史的沧桑,这是一柄神兵,宋师道随着宋缺身后,目光望着自己敬佩的父亲。
  岭南之主镇南公,宋家阀主天刀,一柄天刀败尽天下英雄。
  他一身,身如标枪,虽然身上没有一丝的气势,但是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很奇妙的感觉,没有一丝的气势,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山岳一般的凝重而伟大,蓝色的长袍合身而舒展,这是一个很俊朗的男子,特别是他身上那股中年沧桑。
  他身后背着一柄厚背大刀,鹿皮刀鞘,刀柄之上缠着一圈的铜丝。
  他不慌不忙地走在山道之上,脚步之中伴着一种很独特的节奏,这种节奏随着他的呼吸达到了一种平衡,他在调解者自己的呼吸,将自己的精气神调节到最佳的状态。
  他便是如此跟着自己的父亲,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此一战的对手是宁道奇,域内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很显然是并不同于父亲以往的对手,胜败很难说,他依然记得以前宋缺曾经说过的话,“天下间值得我宋缺出刀的并不多,宁道奇是一个!”
  “我没有信心打败他,但是有信心不被他打败!”
  此一战关乎着岭南的出兵,宋师道心中暗自问了一句,“如此答应下来,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师道你的心跳很乱,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气息!这将会是你的难得的一笔财富!”宋缺的话淡淡地传来,宋师道心头一震,慌忙静下心来。
  脚步声踏入耳中,伴着静静地节奏。
  “师道知不知道为父为何会答应宁道奇老鼻子的邀战?”宋缺淡淡地说道,他落下了一步,与宋师道并肩走在一起。
  宋师道看到宋缺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望向他的目光带着一阵的笑意,感觉到他眼中的温和,宋师道心中微微放松,方才想到的话再也到不出来,只能够摇摇头,说道:“爹爹,师道不知道!”
  “如今天下局势,师道想必也是知道,也知道为父的理念!”宋缺负手而行,说不出的潇洒,宋师道点点头,说道:“爹爹一直以来都坚持汉人正统,也是为之而努力!”
  “当年我宋缺一统岭南,力拒杨坚,若不是知道事不可为,只能够隐忍下来,我宋缺也不会向杨坚投降!”宋缺何等的高傲,对于这件事,他因为毕生耻辱。
  宋缺淡淡的说道,便是听到宋师道开头说道:
  “如今天下三分,我岭南与精武会联合,出兵,长江一线势如破竹,各方势力无不如同土鸡瓦狗,如若是进一步进攻洛阳,在李密攻打洛阳的时候进攻,想必是可以重创李密,就算是李密攻下洛阳,但是洛阳地势险要,李密也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加上洛阳的民心未稳,若是出兵,必然有作用!”
  “但是李阀虎视眈眈,一个不好将会是渔翁得利的局面,如此,倒不如和李阀较好,共同进攻李密,倒是南北对峙,各看本事!”
  宋师道洋洋洒洒一番话道来,宋缺暗自点头,赞道:“师道说的不错,但是这个时候,为父接下了宁道奇老鼻子的战书,想必师道是很不解吧!”
  “哼,为父隐忍三十年,哪里是因为宁道奇的战书而致天下不顾的人,而且这次的战约还是以我宋阀出兵为赌注,虽然为父自负,但是也没有如此荒唐!”宋缺冷声说道,“慈航静斋好大的手笔,竟然能够请出宁道奇出山,莫非料定我不是宁道奇的敌手不成?”
  听他的语气,似乎这次应战还是有其他的理由,宋师道心中好奇,便是听到宋缺说道:“此次,有为父难以拒绝的理由!”
  宋师道心中一惊,父亲大人也难以拒绝的理由?
  “爹爹说的理由是什么?”
  “天道!”宋缺嘴角露出了一个弧线,煞是好看,“大宗师!”
  一阵冷风吹来,吹动着宋缺的衣袍,宋师道看到他父亲的目光之中闪闪如星辰灿烂的眸光。
  ……
  ……
  飒飒的风声吹响,落叶落在地上,传来簌簌的声音。
  宋师道心中被宋缺的话卷起了千层浪,他只是有疑惑的目光望着宋缺,宋缺露出了一个笑意,淡淡的,但是很好看。
  “天道!世人都知道天道的存在,但是却是无法说出天道是什么?”宋缺说道:“我们武道修行有所谓的境界,也是一样的虚无缥缈,但是确实是可以感受到,而武道不过是天道的一小部分,但是天道不是武道!”
  “我们只能够从武道修行之中感悟天道,便是这山间清风,我们没办法捉摸到,但是我们可以感觉到!”宋缺淡淡地说道,突然间,宋师道觉得自己眼前的宋缺消失了,气息全然没有,他心中一惊,这不是收敛气息,而是全然消失了。
  “这不过是将自己的气息融入自然之中而已!”宋缺的气息再次出现,“这是为父在宗师境界的巅峰所勉强能够达到。”
  “而武道的巅峰就是天道的入门!”宋缺淡淡的说道:“也是大宗师的境界。”
  很震撼的信息,让宋师道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只是慢慢地咀嚼着宋缺的话。
  “为父的刀是为父对与武道的见解,当这种见解更加地高深,到了一定的境界,这就是不但是对刀,而是对天地万物的见解,而这就是天刀!”宋缺说道:“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得刀而后忘刀,这就是我的刀!已经到了武道的巅峰,若是没有其他的帮主,凭着我的领悟,若是要突破武道巅峰不知道是么时候。”
  “而一旦有了突破,我的道也是我的刀道!”
  “这就是我的道!”
  宋师道还是第一次听到宋缺如此评价自己的刀,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却是抓不到,让他感到很难受。
  “爹爹是说,与宁真人这一战是爹爹突破武道的巅峰,晋身天道的关键?”宋师道找到了他应战的原因。
  “天下间被我宋缺看中的人并不多,宁道奇是一个,能够与他一战让我很兴奋,但是当时接到他的战书时候,我已经决定放弃之一战,这一战的关系太大纵然他的境界比我还要高,而且有把握不败!”
  武功高的人境界不一定高,境界高的也不一定是武功高。
  “不过直到我读了他的战书!”
  宋师道讶然说道:“莫非战书之中有什么让爹爹无法忽视的,以至于改变了想法?”
  宋缺点点头,说道:“宁道奇的战书之中提到了他的感悟心得,他提到了大宗师的境界,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神与物游,与天地自然契合的境界,宁道奇称之为大宗师!”
  “而且希望与我一战!”
  他一举手,两指间夹住了一叶落叶,说道:“庄周梦蝶,不知道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这就是物化,无我无他,而这也是大宗师的境界,神与物游,只有这等想法!”
  他叹了口气,“而这正是为父并不能拒绝的原因!”
  “这一战将会是为父与宁道奇突破的关键!”
  宋师道沉默不语,确实如此,天道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诱惑,而古往今来晋身天道的人又有多少?
  “在这其中,他提到当年的一件小事!”宋缺淡淡的说道,“你大概也是知道。”
  “当年宁道奇对于天道的修行停滞不请,精修多年依旧没有丝毫的进展,而此时,他将主意打在了四大奇书之中。”
  宋师道目光蓦然一亮,“四大奇书?”
  送缺点点头,笑道:“道心种魔大法下落不明,而且听说修炼它的邪帝向雨田也因此走火入魔,《长生诀》传闻是广成子所著,也是下落不明,而最神秘的《战神图录》更是没有丝毫线索,只听得其名,因此宁道奇将目光放在了地尼的《剑典》之上,这也是四大奇书之中唯一是确实知道作者的。”
  “也因此,宁道奇答应了慈航静斋三次出手助她们!”
  “如此说来因为慈航静斋的缘故,为父与宁道奇都因为慈航静斋而不得不决斗!”宋缺说道:“好一个地尼,让我宋缺与宁道奇都因为她的一本破书而不得不一战。”
  虽然说是如此,但是宋师道依然可以看出,其实宋缺对于这一战是很期待的,他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进行这一战,以岭南出兵为赌注的一战。
  “传闻之中宁真人看过剑典而吐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宋师道微微沉吟道。
  “确实如此!”宋缺说道,“不但是因为这本奇书内容精深,不适合男子修行,而且还是因为其中的内容走了一个极端!”
  宋缺停了下来,微微沉吟,清冷如光洒在他的脸上,刚毅的脸上线条分明,让他看起来如同战神一般,让人不可逼视。
  “这一战的因果早已经在当年宁道奇借阅慈航剑典的时候种下了,如今不过是发芽而已!”
  “那本剑典中记载的剑心通明,其实就是天人合一的表现!”
  这一句话,在宋师道的心中掀起了千层浪,而下一句话,让宋师道瞪大了眼睛。
  “那个地尼是一个疯子!”


第十九节 地尼与剑典
  “那个地尼是一个疯子!”
  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宋缺竟然是如此评价地尼的,只怕天下人都会跌碎一地的眼睛,而慈航静斋,恐怕会杀上门来,哪里管他是不是天刀宋缺,他的刀子锋利不锋利的。
  宋师道目瞪口呆,宋缺看到宋师道的摸样不由得哈哈大笑,宋师道看着少有如此爽朗大笑的父亲,一时间无语。
  宋缺哈哈大笑,看了一眼宋师道的傻样子,说道:“为父很少看到师道这个样子,为父当初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这句话不是旁人说的,而是宁道奇说的!”
  竟然是宁道奇说的,宋师道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负荷不了了。
  佛道一家,何况如今宁道奇很明显是支持慈航静斋的,他如此说也不怕与慈航静斋的关系弄僵了?
  “或者宁道奇是有恃无恐?”他很恶意地想到:“若是真的翻脸了不知道怎么样?”
  而宋缺的另一句让他无语了:“不过为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宋师道有些麻木了,他可怜巴巴地望向宋缺,说道:“爹爹就不要用师道来寻开心了,爹爹还是告诉师道吧!”
  他的模样让宋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如此爽朗的笑容,宋师道的印象之中很少,从小到大,他印象之中的爹爹都是威严的家主,不败的天刀,平时少有大笑,这样的父亲姿势威严无比,但是少了几分的亲近。
  少了那份高高在上的仰视,而多了一分亲近的平和,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也很好。
  宋缺止住了笑容,静静地站在那里,抬头望这月色清冷的苍穹,天上繁星点点,淡淡地说道:“师道是否有想过地尼是什么人?”
  宋师道微微一愣,地尼是什么人?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慈航静斋已经建立了数百年,一直以来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替天下寻找雄主、英主,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主宰了天下的大势,便如同当年他们支持杨坚建立隋朝,一统南北,慈航静斋在江湖之中。在天下百姓的心中都有着一种强大的威信。
  在慈航静斋的人眼中,这个祖师自然是有大智慧的智者、宗师;
  作为慈航静斋的创始人地尼无疑也是被摆到了一个神坛的位置,不说慈航静斋的弟子,就是江湖中人也是少有不敬的。
  但是确实是没有什么人知道地尼是什么人,大概也只有慈航静斋的尼姑知道了。
  宋师道摇摇头,说道:“师道也只是听过这位地尼前辈的名字,知道她是慈航静斋的开派祖师,而四大奇书中的《剑典》便是出自她的手!”
  当然,她还是一个尼姑,如此而已!
  “莫非爹爹知道这个地尼的来历?”宋师道问道。
  宋缺笑道:“为父也不知道!”
  短短一句话让宋师道嘴巴长得大大的,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似乎爹爹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他苦笑着想到。
  宋缺丝毫没有理会宋师道的表情,反是问道:“那么师道,你觉得地尼的武功如何,境界又是如何?”
  “当然是很厉害!”宋师道微微一愣,不明白宋缺为何如此问道,不过他也知道宋缺这么问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当下想了想,答道:“既然是开派祖师,地尼的武功定然是不若,而且能够写出《剑典》这样的奇书,非是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可以做到的,想来她的境界也是很高深!”
  “错了!”宋缺哈哈大笑,说道:“师道错了,而且错的很厉害!”
  宋师道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能够写出此行检点如此高深的奇书,定然是有大智慧、大毅力、大境界的高人,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地尼武功不过是勉强达到一流,比起师道还要不如,而且她的境界也高深部到哪里去!”宋缺的话让宋师道下巴跌了下来,望着宋缺的目光满是不信。
  “能够写出剑典如斯奇书的人竟然不入宗师之流,勉强是个一流高手?”高手不一定境界高,境界高的也不一定是高手,但是说地尼不是高手,而且境界也不高,这是开玩笑吧?
  宋缺摇摇头,月色渐冷,说道:“世人皆以为地尼乃是宗师一流,其实不然,师道可知道剑心通明乃是慈航静斋最高深的心法,但是师道可知道慈航静斋之中修炼成剑心通明的有多少人?”
  宋师道摇摇头,这些事情是慈航静斋的门派之事,他一个路人甲一般的男子如何知道?
  “一个都没有,在这一代之前,能够修炼成剑心通明的人一个都没有,包括写出《剑典》的地尼!”宋缺沉声说道,语气之中带着一份嘲笑的意味,“听说师妃暄是历来弟子之中资质最高的,很有可能修炼成功,不过之前根本没有修炼成功,修炼到最高的也只是心有灵犀而已!”
  “一个都没有?”宋师道讶然说道,似乎是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那摸样不啻于见到恐龙一般,“就是地尼前辈也是没有?”
  宋缺点点头,吐了口气说道:“地尼是什么人,为父也不再划掉,宁道奇也不知道,大概也只有慈航静斋的斋主知道吧!”
  宋师道默默地听着宋缺着慈航静斋的事情,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可不是,慈航静斋立派数百年,弟子不知道传承多少,其中天资卓越之辈又是多少,又有多少人是有大毅力、大智慧的,竟然没有人修炼成功至剑心通通,更遑论是剑典的最高境界“死关”了。
  “当年宁道奇修为没有寸进,大为焦急,便是找上了慈航静斋,借阅了《剑典》,而他吐血受伤这件事天下皆知,但是还有一件事世人并不知道,若非是宁道奇怕为父我不应战,在战书上道出来,只怕天下间只有宁道奇本人知道。”
  宋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慌不忙地说道,他背负双手,山间冷风吹动着他的袍袖,标枪般的身躯高达无比,有种很强烈的存在感。
  “这件事只怕慈航静斋的人也不知道!”
  “师傅说得是地尼武功以及境界的事情?”宋师道说道。他可以想象,宁道奇定然是从剑典之中找出了蛛丝马迹,猜测出地尼的情况。
  宋缺哑然失笑,摇头说道:“《剑典》确实是本奇书!”
  宋师道疑惑不已,他发现自己被宋缺弄糊涂了,“看来我笨了很多!”他苦笑着自嘲不已,说道:“师道不知道!”
  宋缺笑道:“师道可想像一下,只是凭借着心有灵犀,慈航静斋如此多年来屹立不倒,力压魔门,虽然这是有魔门本身的原因,但是能够做到如此,心有灵犀已经不凡,如此,《剑典》却是有着不同凡响!”
  “爹爹不是说地尼的境界并不高?”宋师道疑惑道。
  “她的境界确实不高!”宋缺淡淡的说道,然后露出了一个苦笑,宋师道感觉到其中带着一阵的自嘲,他有些奇怪,只听到宋缺说道:“所以地尼是一个疯子!”
  “《剑典》的境界太高了,高明到连她的做着作者也不过是想当然而写成的!”宋缺说道,这句话不啻于一颗原子弹,在宋师道的心中掀起了千层浪,无法平静。
  “为父不知道地尼是在什么情况下写出剑典的,但是为父知道地尼确实是根本触摸不到天道的门槛,她所了解的天道也是她想当然的产物!”
  “大道无情,天道无情,勘破一切,达到心如止水,剑心通明,嘿嘿,这不过是她想当然的天道而已!”宋缺微微冷笑,但是这并不能够掩饰他眼中的震撼,一个步入宗师之流的女人竟然只是凭着对于天道一鳞半爪的见解,而且这见解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凭着想当然竟然写出了四大奇书之一的奇书,如何不让人惊讶,如何不打击人?
  在她的面前,所谓的三大宗师,所谓的天刀,都汗颜得无地自容。
  “只要能够修炼成剑心通明,便是可以短时间内称谓大宗师的境界!”
  宋缺说道,他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剑心通明所能够做到的是心神与周围的自然环境短时间的融合为一,周遭的环境,气流、对手的攻击路线、每一份的力道,这些都是在她的掌控下,从而进行入微的操作,这就是剑心通明的厉害所在!”
  虽然没有见过剑心通明,但是他从宁道奇的战书中透露的片言只语中参悟而出,这份境界确实是让人动容。
  “心如止水,剑心通明,以心为镜,万物入心!剑心通明确实是有过人之处,最起码已经有了方法!”
  “只是这一份功法确实是极端,若非是心无旁骛,心如止水,也不能够达到剑心通明的境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而一旦无情,纵是无敌又是如何?”
  “想当然的境界怎么也没有领悟出来的强,剑心通明可以说是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可以说不是,因为它并不完整,而且条件太过苛刻,每个人的武道都不同偶教你个,对天人合一所领悟的也不同,若是强求就落入了下乘,这也是慈航静斋杰出弟子绝对不少,就是惊才绝艳的也不乏,但是始终无人修炼到剑心通明的境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本来就是不足取!”宋缺说道,他并不知道师妃暄已经修炼成功,就算是知道,也只是吃惊而已。
  他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遗憾,说道:“《剑典》与阴癸的天魔大法一般都讲究斩情,不过是魔门中人更加的狠辣无情而已,这两部功法都不足取,前者是因为地尼的关系,而后者是我以为是因为功法残缺的缘故!”
  “无论是什么功法,若是灭绝了人性,那么都不足取!”宋缺说道,宋师道心中震撼不已,今天的事情足以让他慢慢地咀嚼,最后,他也只能够叹息一声:“天下奇人何其之多!”
  “虽然如此,但是能够写出这部剑典的人不是大智慧之人就是个疯子,不过宁道奇倒是从其中找到了启发,让他修为精进了不少!”是什么的启发,宋缺并没有说,宋师道也没有问,他的境界还没有达到,知道也是无用而且,这些领悟非是言语可以道来的。
  “因此,凭着一本剑典,我宋缺也不得不写一个服字!”
  这一生孤芳自赏,从来不曾佩服过人的宋缺终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人。
  不如一个尼姑!
  ……
  ……
  钟声响起,响彻山间,深山藏古寺,禅门有宝刹,净念禅院便是在眼前。
  宋师道两人可见宏伟的净念禅院,心中不得不感叹万分,这里哪里是一件寺庙,分明是一个小城,而中央铜殿上面的钟声大响,宛若暮钟晨鼓一般,让人心中生出一种宁静慈悲的感觉。
  铜殿之前,广场之上,地藏王菩萨的塑像挺立,而一个身影正立于那里。
  月色照在那人的身上,可以看到那人一身道袍,双手伸出,仿佛是拥抱了满天的月色一般。
  他便是站在那里,仿佛本应该就是这样,无悲无喜,让人感到很自然地感觉。
  这就是……宁道奇。


第二十节 九刀之约
  月色皎皎拂面,冷风馥馥吹衣。
  地藏王菩萨的塑像伫立在月色之下,佛殿之中记载,昔藏王菩萨曾经发下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决意普度地狱中的孤魂恶鬼,此时钟楼传来阵阵的钟声,阵阵梵音佛经之音传来,让人仿佛见到三千佛陀。
  穿过弯弯折折的山道,经过了两道的山门,净念禅院硕大的建筑群出现在眼前,月色下,庞大的建筑有着震撼人心的感觉,大雄殿等诸般大殿林立,依着奇异的规律排行在一起,而他们之中那铜殿便是如同被种型环绕的月亮一般。
  钟楼钟声,梵音处处,好一个禅门宝刹。
  白石广场之上,月色皎皎,一个人影已经傲然挺立在哪里,站在山道尽头之上的宋缺一眼就看到了那人。
  山风阵阵,吹动着那人的道袍,虽隔着很远,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是宋师道依然可以感觉到那人的不凡,这个举世闻名的宗师此刻全无气势,宛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叟一样。
  散人宁道奇。
  宋缺是蓦然停了下来,虎目之中精芒一闪而过,目光向着宁道奇射去。
  两人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相会对视,宋师道感到周围的空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沉重的压迫感从宋缺的身上传来,让他几乎透不过起来。
  “只是气势已经如此厉害!”宋师道心中暗暗叫苦。非是强运起真气,那如同实质的锐利刀意就让宋师道不得不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绕是如此,他也感到真气凝滞,几乎要凝固下来,此刻他身边的宋缺哪里还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而是一柄无比锋利的刀。
  刀,他此刻便是一柄锋芒绝世的天刀。
  只是气势,就让他几乎要趴下来,如此风采,这就是天刀。
  当宋师道感到自己几乎要抵挡不住的时候,蓦然间,所有的刀意都消失不见了,此刻他身后已经被冷汗湿透,衣裳贴住了自己的背脊,很不好受,他望向宋缺的目光更是带着不可思议,“这就是宗师一流的威势,只是气势就已经让我心神若失!”
  “传说中绝世高手能够以气势夺人心智,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此时,宋缺的声音淡淡地传来,“道兄,久违了!”
  淡淡的一句话,似是在众人的而耳边响起了一般,宁道奇淡淡一笑,云淡风轻,有着一种闲适的感觉,让看到他这一笑的人也觉得心神愉快。
  “宋兄,老道在此恭候多时了!”宁道奇拱手说道。
  两人同时一笑,这是源于一种奇怪的默契。
  宋缺一笑,声音将阵阵的钟声压了下来,那本是梵音阵阵的诵经声音也是停住了,整个净念禅院之中的灯火次第熄灭,最后黑灯瞎火,没有一丝的灯火,而此时淡淡的月色,反是成了天然的灯火了。
  宋缺一步踏出,闲庭拾补一般走来,虽然是随意的一步,但是每一步都跨出了丈余的距离,速度保持在一个很快的频率上,宋师道暗运轻功,好不容易方才跟了上来,非是他的轻功不好而是宋缺的步伐很奇怪,无论如何,都会比宋师道快上一些。
  而更加让宋师道动容的是,宋缺每一步都在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呼吸随着步伐的踏出而不断地调整,从而达到了巅峰状态,他整个精气神待到到了宁道奇身前的时候,已经到了巅峰的状态。
  没一丝的气息,却是让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如同待要出鞘的利刃一般,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而与宋缺不同的是,宁道奇仿佛消失在天地之间一般,宋师道全然没有感觉到宁道奇的存在,那并非是消息了而是如同一棵树,一颗石子,很自然地存在,自然到了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强烈的不存在感与宋缺强烈的存在感是很明显的对比。
  “道兄已经深得自然一味,举手投足无不深谙自然一道,宋缺我对这一战更加的感兴趣了!”宋缺脸上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身上的袍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此刻他的目光正是落在宁道奇的身上。
  感觉自己被宋缺强横的刀意锁住,宁道奇只是微微一笑,自生出一种别样的自然感觉,轻轻地踏出了半步,宋缺的锁在他身上的刀意全然落空,“宋兄缪赞了!天道万千,宋兄与老道不过是各自走了不同的道路而已!”
  宋师道浑身一震,心中恍然大悟,宁道奇短短的一句话道出了两人实乃是殊途同归的事实,大道万千,但是殊途同归,他望着两人的身躯,虽然是各自给他不同的感觉,但相同的都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宋缺与宁道奇确实是走到了武道的巅峰。
  宋缺哈哈大笑,说道:“人生匆匆百年,若能得一知己足矣,今日与道兄大战一场,确实是一份让人快意的事情,宋某已经感到自己的刀在迫不及待了!”
  宁道奇淡淡地一笑,他一身道袍,道袍洗得发白,温润的脸上有着婴儿般的色泽,白眉银丝,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让人一见便是知道是有道真修,此刻与宋缺猎猎作响的衣袍不同,他身上的道袍没有丝毫的鼓动,虽是微风拂来,不见一丝的波动,一动一静之间,有种很奇异而和谐的韵味。
  “老道却是希望今日一战换成与宋兄把酒谈道,大谈各自武道心得,分享对于天地人生的领悟,而不是大打出手!”宁道奇目光之中露出了如同泉水一般的清澈,那如同孩童一般无暇的目光有着很深的感应力,宋师道可以感觉到这确实是宁道奇心中的真心话。
  宋缺微微沉吟,复又叹息一声说道:“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道兄这一愿望只怕是难以实现了!”
  宁道奇说道:“如今中原沦丧,老道也不得不向宋缺讨教一番!”复又说道:“宋兄的刀已经到了刀道的至境,武道的巅峰,今日虽是不能够与宋缺把酒谈心,畅谈各自武道,不过能够与道兄一战,已是大幸!”
  能够与同为舞蹈巅峰的敌手一战,这一战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很好的磨练,或者,这一战将是两人同时突破巅峰的契机。
  宋缺淡淡地一笑,笑容之中却是透出一种锋芒鼎盛的感觉,锐利之感扑面而来,“道兄在战书之中曾道大宗师之境,想必也是有所得,今日宋缺便是领教一番道兄的高招了!”
  宁道奇一拂袍袖,笑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物我如一,这就是老道所追求的自然,宋兄又是如何?”
  宁道奇淡淡地念出了《庄子》中的一段话,物我如一,昔年庄周梦蝶也是如此,宁道奇以这一段话道出了他的感悟,宋缺微微一笑,说道:“道兄追求的是什么?”
  “宋兄又以为是什么?”宁道奇不答反问。
  宋缺愕然,然后哈哈一笑,他一抬手,身后的厚背大刀锵然被一股气劲牵引,然后落在了他的手中,刀鞘铿锵一声飞出,一股刀意沛然而出,刀气切割纵横,地上的白石被这一股刀意击碎,最后化成了齑粉,被风一吹,不知道了何方。
  “道兄可是知道了?”宋缺哈哈笑道,宁道奇微微一笑:“这就是宋兄的刀!老道久仰大名了!”
  感受着一股刀意,宁道奇却是如随风摆动的竹叶一般,他淡淡一笑,自然而闲适。
  “尝闻道兄所言大宗师之境,知道道兄有所得,今日宋某便是以这一柄刀领教道兄的自然之道!”宋缺目光熠熠生辉,沉声说道,刀锋一挑,挽了一朵刀花,重重光晕生出,宛若星辰灿烂,好看非常。
  “朝闻道,夕死可矣!老道也是深盼宋兄的刀法!以求大道!”宁道奇说道,孩童般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的热切,他终非是没有欲望之人,宋师道看的暗自好笑,但是也是感到一阵的感动,也是这样,宁道奇方才走到了武道的巅峰。
  “道兄觉得这一战以九刀为限如何?”宋缺微微沉吟,提出了这个建议。
  宁道奇目光望向宋缺,淡淡一笑:“散手八扑虽云八扑,却非是八招,实乃是变化无穷,宋兄如此淡定,心中定然是有了腹案!”
  宋缺大笑道:“道兄目光如炬!”
  “如此,你我便是以九刀为约,老道接你九刀!”
  “善!”


第二一节 巅峰之战
  九刀之约,两位巅峰状态的宗师将会在此一战九刀。
  两人隔着数丈的距离,气机尽数发出,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势在两人之间碰撞。
  两人之间劲气如同海浪一般重重涌来,湮灭,地上的白石板在两人的气势碰撞之下尽数化成了齑粉。
  只是气势,已经如此的威势。
  感受着周遭的气机牵引,一股如同暴风雨前的压抑扑面而来,宋师道感到浑身一股异样的难受,不由得后退十余丈,方才感到略略好受了不少,“好可怕,几乎不能够呼吸!”
  这就是两位宗师境界的强者的气势,但是气势已经足以让宋师道呼吸不畅。
  突然间那种狂风暴雨般的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两人如同雕塑一般站立不动,以两人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数丈的无风带,而数丈之外,狂风乱吹,如同圆球一般盘旋着。
  宋师道知道此刻正是风雨前的平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将是石破天惊。
  “锵!”一声如同怒龙般的声响,气旋被一股刀气完全切割,刀气如同海浪一般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最先出手的是宋缺。
  宋缺手中的厚背大刀发出了清脆的鸣叫,刀光渐亮,竟是比起天上的月光更为明亮皎洁。
  刀气如同一刀怒龙一般,有如实质地在刀身之上盘旋着,劲气切割着周围的空气,发出了如同无数蜜蜂拍打着翅膀的嗡嗡的声响,大刀遥指着宁道奇,此刻宋缺的身上找不到一丝人类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匹的锋利。
  此刻他仿佛在时间消失了一半,却而代之的是一柄绝色的锋利天刀。
  眼前之人仿佛就是一柄锐利无匹的绝世天刀。
  人如刀,人就是刀。
  这就是宋缺的刀。
  感觉着自己被气机锁住,锐利的刀意扑面而来,吹动着他的一身道袍,宁道奇淡淡地笑了起来,浑然没有发现周围的压迫感一般,他说道:“道兄这一刀威势十足!”
  没有丝毫而气势,但是很奇异的宁道奇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的自然,好像他就是风一般,甚至他就是那刀风一般。
  宋师道凝神望着两人,只看到宋缺淡淡的一笑,却是让人生出刀锋挂面的感觉。
  下一刻,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便是残影也没有留下来,速度快到了肉眼看不到的地步。
  “好快!”宋师道睁大眼睛,丝毫不敢懈怠,他怕只是一丝的懈怠,将会错过了很多。
  一阵劲风扫过,地上的白石全数化作齑粉,倏然间,一刀破空而来,直直地斩向了宁道奇。
  “这一刀……”目光陡然收缩,宋师道心中惊骇莫名,他全然看不到这一刀是如何斩出来的,仿佛是天外飞仙一般,又似是羚羊挂角,全然无迹可寻,突兀地陡然出现。
  无比霸道的刀风四散而出,让躲在远远的宋师道也忍不住后退数步,这一刀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与霸道。
  面对着这一刀,宁道奇会如何做?
  宁道奇动了起来,他的身体微微地摆动,开始还不明显,但是宋师道依然看出来了,“那是……”
  “……树叶?”他身体如同一叶树叶一般,仿佛没有一丝的骨头一般,随风摆动,而这风不是普通的风,而是猛烈霸杀的刀风。
  他一摆手,双手抱圆,大袖拂动,似是流水一般流动,手上合拢,就像是将风抱在了怀中一般。
  陡然间,他双手向前一推,他手中飞出了无数的白鸽、飞鸟,那些飞鸟拍动着翅膀,抖动着气流,宋缺的这一刀硬生生地斩不下去了。
  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他手中什么都没有,但是宋师道的感觉中,他的双手中抱着的便是无数的飞禽白鸽。
  “好!”宋缺喝彩道,他手中的厚背大刀轻轻一转,刀风偏过,一丝凉风拂来,宋师道微微一怔,不由得伸出了右手,这是一阵风,“风?”他浑身一震,终于知道宋缺这一刀的妙处所在。
  精气神在此刻高度的击中,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只有眼前这一刀,这就是宋缺的刀,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天地之间只有这劈来的一刀。
  大刀随手劈出。
  刀光宛若太阳一般,狠狠地劈来。
  宁道奇脸色首次动容,神色凝重起来,面对着达到了刀道的至境的宋缺,他的压力很大。
  此刻宋师道的感觉很奇妙,身在局外,他理应如同局外人一般,冷静地看着两人下棋,但是此刻他的感觉却是很奇妙,他感到眼前的世界都消失了,只有这狠辣的一刀,再无他物。
  “不,还有……”宋师道心中说道:“……是风!”
  一阵狂风,从刀锋之上激荡而出,从四面八方向着宁道奇斩去。
  但这并非是宋师道感觉到的风,因为这些刀风已经是宋缺的刀。
  “竟然是以刀驭风!”宋师道心中大震,此刻方才知道为何方才宋缺会陡然间消失,舍刀之外,再无他物,他便是一柄刀,刀便是他,无分彼此,若是他的刀成了一阵,那么哪里还有形态?
  宁道奇哈哈大笑,“好一个天刀宋缺,竟然是以风为刀!老道本想自己虽非是深得自然一道,也是略有心得,没想到今日一见宋兄一刀,方才知道宋兄惊才绝艳,非是老道可比!”
  口音不止,他双袖间陡然鼓动,气劲鼓荡着他的衣袍如同一个圆球一般,倏然间,宁道奇长笑一声,声音直透云霄,周围的空气更是被这一阵的笑声压迫住,形成了一道气墙,形成了一道屏障。
  但是气墙于宋缺眼中并不比一张纸来的厚实,一触即溃。
  便是争取着毫厘的时间。
  宁道奇身子动了起来,仿佛是一尾鱼儿一般,顺着水流而下,在狂风劲气之中潇洒摆尾。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道其几千里也。”宁道奇口中吟道,他大笑一声,说道:“老道散手八扑乃是取自自然之意象,宋兄小心了!”
  他身形如同鱼儿一样,滑不溜秋,倏然间他身形暴起,张开双袖,如同大鹏鸟一般向着宁道奇飞扑而来,而他口中继续吟道:“……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道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风从宁道奇的身上拂出,先是拂面的杨柳风,然是劲风,最后是狂暴的暴风。
  宁道奇声音淡淡地传来,整个身子如同大鹏展翅一般,那双袖便是如同大鹏鸟的双翅,剧烈的劲风随着双袖微微地摆动,掀起了巨大的劲风,向着宋缺扑来。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刀风与劲气剧烈的碰撞,电弧火花乍现,下一刻,陡然间一阵尖锐的爆破声,尖锐而骇人,地上的石板被声音震碎,宋师道只感到双耳之间尽是刺痛,几乎要聋掉。
  只是被波及已经如此地难受,宋师道今天受到的震撼已经很多了。
  风,依然是风,声波压迫着空气,形成了音刀声剑向着宋缺扑去。
  这一招震音为刃,与圣门的音杀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一招更为的柔和,非是杀敌,而是阻敌而已。
  宋缺的刀在音刀之前缓慢了一瞬。
  只是一瞬已经足矣,宁道奇的身影倏然间慢了下来,很奇妙的感觉,宋师道看到宁道奇的动作仿佛是慢动作一般,他可以看到宁道奇每一个的动作。
  大袖一拂,他透着玉色的手臂伸出,五指收拢,一拳轰出。
  仿佛是龙卷风一般,这一拳将周围的空气都卷了起来,无处不在的风,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拳头,从四周向着宋缺包拢起来,宋师道心中暗忖:“这一拳是一招全方位的打击,若是我只能够以力破之,不知道爹爹会做么样应付?”
  宋缺会如何?
  哈哈大笑,宋缺扬声说道:“道兄这一拳比起毕玄的拳头也差不到哪里去?这风是最为暴烈的暴风吧!”
  “宋兄好眼光,正是那路上最为暴烈的暴风!”宁道奇说道,此刻他仿佛是融入了风中,与他对敌便是如同面对着周围的自然一般。
  宋缺刀势不改,刀锋狠狠地劈来。
  一刀!
  只是一刀!
  宋师道想过无数的可能,也模拟过很多次宋缺的应对,但是都没有想到宋缺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一刀。
  简简单单的一刀,他只是抬起手臂,一刀斩出。
  没有扑面而来的劲气,也没有剧烈的刀劲,只是单纯的一刀,比起小孩子胡乱挥刀也有所不如。
  简简单单的一刀!
  但是就是这样的刀,内敛到了极致,刀风挥出,迎来的狂风如同破开的柚子一般自动分开,那刀锋越来越快,最后如同一刀闪电一般。
  电弧激荡、火花乍现,而后是一整片的虚空,幽深到了极处,仿佛是无边的黑暗一般。
  而宁道奇的一拳全然被这一刀破掉,刀势不减,向着宁道奇砍来。
  宁道奇目光一凝,“咦!”的一声叫了出来。
  拳劲溃散,厚背大刀直斩而来,陡然间,一刀变为三刀,三刀变九刀,九刀化作无穷刀。
  若是这一刀最先前是内敛到了极致的简单,那么到了之后便是从简至繁,繁复到了极致。
  满眼都是绚烂的刀光,重重的刀影将整个白石广场都掩住了,天上的月色也为之而失色。
  地上的石板尽数击碎,劲风掀起了石子,飞沙走石,虽然离开了很远,但是宋师道依然能够感受到了这一刀的威势,这一刀激荡出无数的刀气,柔劲如蒲苇,刚劲如磐石,两者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
  这就是宋缺的刀。
  “宁道奇会怎么应付这一刀?”面对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刀,宋师道暗自猜测着宁道奇会使如何的应对,但是他并非是宁道奇,也非是未卜先知,他全然猜测不到宁道奇将会如何应对。
  但是下一刻她知道了。
  宁道奇双手拂动,衣袖随着双手摆动了起来,宋师道目光睁得大大,“这是……”
  脚下一踏,很奇妙地走过了一道道的虚影,他整个人如同鱼儿一般,从鸟儿化作了鱼儿,此刻是宁道奇给宋师道的感觉,“……水流!”
  是的,是水流!
  此刻宁道奇周围的都仿佛是流水一般,很自然地流淌着,重重的流水不断地冲击着宋缺无可匹敌的一刀。
  天下至柔莫过于水,但是滴水石穿,至刚也是水。
  “上善若水,水善万物而不争!”宁道奇缓缓地吟道,每吟出一个字,他便是踏出一步,当最后一个“争”出口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贴住了刀锋。
  上善若水,水善万物而不争,虽是不争,但是却是可以引导。
  双手拂出,正是贴住了刀风,宛若是清风拂过,那无坚不摧的一刀已经被一股柔劲牵引,这一刀的劲气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宋缺感到自己的刀重愈千钧,几乎拿捏不住,平生首次感受到这样的感觉,他的心神也为之而出现了破绽。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只因为,他便是他,但是此刻他与刀却是无法融洽如一。
  这一刀再也劈不下去了。
  叹息一声,大刀倏然收回,宋缺与宁道奇面对面站着,一如先前,两人仿佛都没有动过一般,只是地上化作齑粉的石粉让宋师道知道两人先前何等剧烈的交锋。
  “这只是第一刀!”


第二二节 生如昙花
  洛阳东都,净念禅院。
  缴交月色如霜,照在白石广场之上,广场之上没有一丝的声音,静谧的广场之上只有一阵飒飒的风声。
  宋师道此刻的心中满是震惊,这就是宗师之境的境界,方才那让人心神震动的一连串的交手说起来繁复,但是只不过是很短的时间,无论是宁道奇还是宋缺,两人所处的武道境界比起宋师道高得太多了,高到了让宋师道只能够仰视的地步。
  “这就是宗师……”此刻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场中的两人身上,害怕只是眨一下眼就错过了两人的交手。
  宋缺的刀,宁道奇的手,这是两个达到了武道巅峰的宗师的交手。
  “宋兄方才那一刀确实是惊才绝艳,老道佩服非常,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宋兄的刀确实已经到了巅峰!”舍刀之外再无他物,方才那一刀斩来的时候,宁道奇可以感受到那种世间所有全然消失的感觉,世间只剩下这凌厉的一刀。
  “可惜依然是拿道兄无可奈何!”宋缺笑了笑,目光之中透着一股傲意,他一抖手中的厚背大刀,左手的手指抚着并不锐利的刀锋,这一柄大刀确实来说并没有开锋,不过是一柄钝刀,但是无论什么刀,落在他的手上都会成为绝色的神兵。
  因为有他宋缺,方才有了名动天下的神兵天刀。
  这是他宋缺的骄傲,也是他的自信。
  他的刀从来都是因为他的存在而存在。
  “确实如此,宋兄的刀奈何不了老道,老道也奈何不了宋兄!”宁道奇淡淡的笑着,一身道袍无风自动,却是没有一丝的气势,他整个人精气神全然收敛,然后融进了周遭的环境之中,这就是他的道,融入自然。
  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他法师的便是自然。
  “如此,你我也是时候拿出些真本事出来了,若是如此胡闹下去,岂不是让小辈见笑了!”宋缺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意,他俊朗的脸上也是因此而流露出一股特有的魅力,让人见之而心折。
  那是一股自傲而自信的气质,便是因为这种气质,岭南宋家数十万子弟都身心只有他们的阀主在,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
  “他们先前的还没有出真本事?”宋师道感到自己的心脏有些负荷不了了,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宁道奇望了眼一边的宋师道,也是笑了起来,“看来老道若不拿出些真本事出来,宋公子确实是要见笑了!”
  宋缺哈哈一笑,说道:“可不是,而且道兄不要忘了,你我还有九刀之约还有八刀!”
  他话音一落,他整个人仿佛都消失在眼前,宋师道蓦然一惊,突然间,一股无匹的刀意如同浩瀚大海一般狂涌而来,直将宋师道整个身心都淹没住一般,在这股刀意的面前,他只感到自己如同蝼蚁一般藐小。
  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让宋师道整个身心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股感觉……这股刀意……原来这才是爹爹的实力!”震惊之中,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爹爹,那个有着高大的背影的男人,那个一柄大刀败尽天下英雄的男子。
  有着这样的父亲,无论如何,宋师道都足以自傲。
  “道兄散手八扑名动天下,正好这些年来,宋缺虽是少有出刀对敌,但是闲暇之余也是琢磨出了八刀庄稼把子,正好会一会道兄的散手八扑,正好你我所约还余八刀!”宋缺的声音淡淡地道来,虽然身子没有一丝的动作,却是给人一种爆发的感觉。
  “宋兄捉摸出来的刀招,老道我很感兴趣!”宁道奇说道,他仿佛就是风一般,既然是风,自然是无形无质的存在,因此也不会受到宋缺的刀意的影响。
  “哈哈,痛快!”宋缺哈哈大笑,声音倏消,而他整个身影突然间消失,消失的不但是他的身影,还有他的气息。
  宁道奇神色动容,这并非是他的身法有多快,而是如同他一般将自己的气息融进了自然之中。
  “宋兄高才!”此刻宁道奇不得不感叹一声。
  “道兄,你看我这一刀如何?”声音似乎是从虚无之处传来,也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很奇妙的感觉。
  而宁道奇已经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了,因为这一刀已经劈出了。
  宋师道睁大了眼睛,心中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一刀,只能够用惊艳来形容了。
  最先出现的并非是刀光,而是气浪。
  重重气海之中,气海如同云海千幻。只看到一个千层大浪扑来,只卷向宁道奇,那巨浪扑来,宋师道忍不住心中一惊,一声惊呼已经喊了出来,“这是……幻觉?”
  “不是幻觉……而是刀意!”
  突然间胸口一沉,胸口如同被大锤撞击一般,宋师道心中惊骇,身子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飞速后退,退到了十数丈,几乎是到了大雄殿的附近,方才感受不到那个气浪。
  运功于眼,他依然可以看到那广场之中的对决。
  这一刀,刀未至,重重的气浪已经扑面而来,伤敌于无形。
  “那么宁道奇会如何应对?”宋师道心中暗自说道。
  “宋兄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宁道奇进闭着双目,身上的衣袍随风摆动,而他整个人也是随风摆动,宛若是风中竹,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那无边的气海便是如此毫无作用。
  但这只是开始,突然之间,一刀自虚空之中斩出。
  整个气海陡然间消失,说是消失并不正确,而是全部的气势都凝结在刀锋之中,没有一丝的风,周围的空间在这一刀面前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宁道奇神色沉着,他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
  双手环抱,身如苍松,双手间如同孩童在嬉戏一般,手中抱着满怀的夕阳。
  “蓬!”刀锋无声地与宁道奇的双手碰撞,没有一丝的声响,寂静到了极致。
  然后仿佛是大爆炸一般,从两人交手之处,劲风冲击波一般四散,坚硬的白石板被掀飞,宋师道不得不掩住了双眼。
  待到劲风消散,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丈余的大圈,地上被削平了几乎一尺。
  好霸道的一刀。
  而在霸道之中更是有着一种苍茫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屈以及……疑问。
  宁道奇神色凝重,他脸色有些苍白,绕是他武功超凡,也是胸口作痛,血气翻腾,而宋缺此刻正是傲然挺立,他脸上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这股傲气让他笔直的身躯有如山岳一般的高大宏伟。
  “宋兄的这一刀叫什么名字?”
  “问天!”宋缺吐出了两个字,铿锵有力,目光之中透着一股苍茫,直射宁道奇。
  “这是宋某问天八刀起手,也是名为问天!”
  “这八刀起手,也是八刀的开端,宋某苦修多年,自问于刀道有所感悟,对于天刀也是略有所得,但是越参悟得深,感觉疑问就越多,也感觉自己如同孩童一般一般愚昧无知,问天,问天,问的就是宋某所疑惑的八个问题!”
  在无边天道面前,人是多么的藐小,知道得越多,便是越是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不足,疑问也越多。
  “问天、问天,好一招问天!”宁道奇说道,若是说他宁道奇是法师自然,顺天而为,那么宋缺得到就是逆天而行,而这一刀,名为问天,却是包含着傲然不屈,人如刀,刀如人,他的到便是他的性格,宋缺的傲意也就是他的刀意。
  问天,问天,问的非是苍生,也非是鬼神。
  宁道奇悠悠一叹,只是听名字,他已经知道其中的不凡,而他更是从这一刀之感受到了宋缺没有说出来的话。
  “宋兄的刀似乎没有完!”宁道奇说道,那是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宋缺点点头,说道:“道兄目光如炬,这一招问天之后还是接连的攻击!”
  “道兄小心了,下一刀是生如昙花!”
  “生如昙花?”宁道奇嘻嘻咀嚼着这四字,身子微微一颤,昙花一现,他明白了这一刀的意思。
  “看来道兄明白了宋某这一刀的含义,道兄小心了!”
  声音淡落,宋缺的刀已经扑来了。
  很难形容这一刀的感觉,宋师道感觉到这一刀无比的华丽,却又是无比的短暂。
  一道刀光在虚空之处直透而出,光晕之中,紫色花瓣绽放,花筒慢慢翘起,一朵怯怯的花蕊一瓣瓣地张开,等待着开出了最后一片的花瓣。绚烂无比的昙花,也是等待着无比灿烂地绽放。
  那刀气凝结而成的昙花直射向宁道奇。
  “昙花一现,刹那光华!”宁道奇叹息一声,他双手一拂,袍袖之间流转出了绵绵的意境。
  而那刀花已经迫近。
  劲气凝结如同实质,向着宁道奇扑来,他只是双手抱圆,一圈接着一圈,恍若深海漩涡一般,昔年他曾经扬帆出海,远至海外,在浩瀚海上,他见识到了路地址上少有的壮观,也见识到了路上少有的凶险,这漩涡便是斯时所见。
  满天的刀光陡然间绽放,无比的绚烂,陡然间,宁道奇的压力大增,双手被劲气震得发疼,他这一招被无匹的劲气破掉,他大喝一声,发出一声如同孩童嬉戏的笑声,他整个人如同顽童一般,双手似是逗着小鸟儿,双手微屈,手如鹰爪,一爪抓去,直如苍鹰扑兔。
  劲气在最灿烂的刹那间爆发,强横的劲气被压缩在短短的瞬间。
  “蓬!”纵然是身如柳絮,宁道奇也是无法抵挡住这一刀。
  嘴角边露出了鲜血,宁道奇感到麻木,几乎要被震断一般。
  就在宁道奇几乎抵挡不住的时候,劲气如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一般。
  昙花一现,本来就是刹那芳华,而这一招,也是在最厉害的时候完结。
  宁道奇暗叫侥幸。
  这一招本来就是将劲气压缩在一点,陡然间爆发的杀着,短短的时间,那压缩的劲气会全然爆发,凶悍的劲气足以断金碎石,何况是血肉之躯?
  只是昙花一现,昙花会在开花之后凋谢,昙花一现,本来就是刹那芳华。
  人生匆匆百年,与天地苍茫相比,不也是如昙花一现,刹那芳华,岂止是昙花,人不也是如此?
  这一刀,有着深沉的悲意,宁道奇感觉到宋缺的这一刀心神不在刀上,而是另外的地方。
  “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匆匆想来,已经数十年,逝者已开,想要挽留已经没有机会了!”宋缺淡淡的声音说道,平静到了极致的平静之中是一股深沉的悲意。
  “这一问,生命为何如此短暂,欢乐如何这般短暂?”
  一刀问天,生如昙花,芳华刹那缘何?


第二三节 宋缺的刀
  浮生长恨欢娱少,彩云依旧无踪迹。
  斯时,宋缺傲然伫立在白石广场之中,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清冷月色洒在他温润的脸上,他高大的身躯有一种怆然的感觉,天天苍苍,他望着天上一轮婵娟,怔怔出神。
  “爹爹……”宋师道怔怔地望着宋缺,此刻的宋缺那里有着先前傲然自信的神色,反是一种落魄的心伤,伤心人自有伤心处,宋师道叹息一声,回想起了先前的那一刀,那华丽的一刀,如此的华丽灿烂,却又是如此的短暂。
  一如昙花。
  昙花一现,何其的短暂,人生如斯,百年弹指间,岂不悲哉?
  而在那股苍然的眼神之中,宋师道看到了久违的思念,“若是早知道如此,为何爹爹当年依然如此冷落了娘亲?”
  宋师道深深地叹息一声,回想起自己那个温柔动人的娘亲,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不自觉有些发疼,他是有些怨恨宋缺的,怨恨他如此冷落了他的娘亲,只是如今看到宋缺的摸样,想必他也是感到后悔吧。
  “道兄,可知道宋某这么多年最大的感慨是什么?”宋缺伫立良久,淡淡的出声说道,他也不等宁道奇回答,径直说下去,或者他本来就不需要宁道奇回答,“说起来很可笑,宋某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所得便是把握现在,不要忽视了你所珍重的东西!”
  没有想到宋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宋师道也是愣住了。
  宋缺的脸上流露出了柔和的神色,淡淡的说道:“当年宋某醉心武道,更加是心系天下,平生志愿莫过于恢复汉人正统,宋某自问一生俯仰之间,可以问心无愧,只是其中不免忽视了很多!”
  “着很多是包括娘亲么?”宋师道心中默默地问道。
  “凌波不见,彩云无踪!”宋缺的脸色流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宋某一生可以对天下人无愧,只是对她却是有愧!是宋某对不起亡妻,人生如此的短暂,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