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奴家怕你
作者:艳墨|发布时间:2024-06-29 01:40:49|字数:31251
破旧的小屋,被雨水淋过,有些返潮,屋门倒地,木凳散落。夏雏月缓步走了过来,将散落在一旁的木凳收起,放在了墙角。林风与莫小川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怪异之色。
卢尚瞅了瞅两人,疑惑道:“方才你们不会是因为月姑娘昨夜出去的事吧?”
林风微微一惊,扭过头来,道:“你知道?”
“是啊!月姑娘说是去为少统领采药,让我不要来打扰。”卢尚也很是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不早说!”林风微怒。
“好了!”莫小川摆了摆手,道:“是我没安排好,你们先去忙吧!”
林风点点头,看了夏雏月一眼,迈步行出了门外。
莫小川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却紧盯着夏雏月,一动不动。
夏雏月将面纱摘下,绝色容颜显露出来,她移步到莫小川的身旁,道:“身子好些了吗?”
莫小川没有回答,依旧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这般看着奴家!”夏雏月展颜一笑,道:“奴家会不好意思的。”
“你为什么不走?”莫小川问道。
“走去哪里?”夏雏月媚眼轻瞟,反问道。
“离开这里,反正你也是我强行带来的,怎么不趁着机会逃走?”莫小川越来越觉得夏雏月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了,以前虽然也琢磨不透这个女人,可感觉不同,以前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满肚子的心计,料不准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可她的目的基本是可以判断出来的。但是,现在的夏雏月,让莫小川觉得从里到外,连她的言行举止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夏雏月笑道:“是吗?奴家是你抓来的?”
“你说呢?”莫小川蹙眉道。
“也许是吧!都忘了这个事了。”夏雏月笑着道:“不过,奴家不这么看,奴家更愿意承认是莫公子请来的。”
夏雏月说罢,莫小川低眉沉思起来,夏雏月这话说的很是玄妙,好似在暗算莫小川什么,但想到这个女人以前的种种,莫小川还是觉得拿捏不准,这话从表面理解起来,好似是夏雏月不再对莫小川将她擒来之事计较,更有几分暧昧的味道。
可细细思来,好似又有另一层意思,如果抓来换做请来的话。那么,夏雏月是不是在委婉地告诉自己,她已经不打算与自己为敌,能请来,那么送走也自然很是方便了。
对于夏雏月的用意,莫小川一时不能肯定,隔了一会儿才道:“你既已经离开,为何还要回来,莫不是真的为我采药去了?”
“是啊!”夏雏月从肩上拿下了一个包裹,摊开之后,里面尽是些草药,莫小川不通此道,也不识得是什么东西。夏雏月见莫小川疑惑,拿起其中一株草药,道:“这个叫菇茔草,对经脉疏通调养有奇效,昨日行路时,我便在车轿外发现了它,不过,这种草只有在开花的两个时辰采下来,才能入药,若不然会有毒,反而对身子不好。当时,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大用,便也没有在意。昨夜见你伤重,便自作主张去寻了来。”
莫小川惊讶地看着夏雏月,道:“我记得昨日我们只是在五十里外停过片刻,你下过车,莫不是那个时候发现的?”
夏雏月点了点头,道:“看来莫公子也是个细心之人。”
莫小川想起昨日他们所行之处乃是一处山地,道路极为难行,马车颠簸的厉害,为防夏雏月受伤,当时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倘若夏雏月昨夜是回到了那里的话,以她这柔弱之躯,必定是万分艰难的,果真如此,倒是让莫小川有几分感动了。
莫小川仔细看了看夏雏月的手,只见上面有几处血痕,脚下的一双绣鞋也是破烂不堪,看来她的话却有几分真实,只是她昨日单为此事,还是另有他图,现在却是不能肯定的。
不过,夏雏月一番好意,莫小川却也不能太过冷落,当即点了点头,道:“多谢夏夫人了。”
夏雏月摇了摇头,道:“夏夫人这个称呼奴家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以后无人之时,便叫奴家的名字吧!”
莫小川笑了笑,不置可否,高声朝外面喊道:“苏燕,你过来一下!”说罢,对夏雏月使了一个眼色。夏雏月会意,又将面纱遮了上去。
片刻后,苏燕跑了进来,道:“莫队长,有何事吩咐。”
“我知你通些药理,这些草药是月姑娘采来的,你好好挑选一下,看能不能入药。”莫小川指着夏雏月放在桌上的草药说道。
苏燕顺势一看,不由得的面露喜色,道:“这些可是菇茔草?”
夏雏月笑着答道:“正是!”
“菇茔草只在开花前两个时辰内可以入药,看着这些正是极品。不过,还需仔细甄别一下。”说着,苏燕上前抱起,扭头对莫小川,道:“莫队长放心,我观着八成不差,我现在便去仔细挑选。”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看仔细些!”
“明白!”苏燕抱着草药跑了出去。
夏雏月看了看莫小川,他叫苏燕进来,又说了这么一番话,显然是在暗示苏燕要仔细查看,警防有毒,面上露出了几分失落之色,微微摇头,道:“看来莫公子还是信不过奴家的!”
莫小川微笑着,道:“夫人言重了。夫人的手段,在下是领教过的,与夫人相交,自然要用心些。”
“有道理!”夏雏月又将面纱摘下,在凳子前坐了下来,手肘搁置在桌面上,手腕微弯,将脸靠在了手腕上,懒懒地半眯着双眼,睫毛上翘,一副慵懒的迷人模样,香唇微微嘟起,露出几分委屈之色,道:“奴家难不成是老虎吗?让莫公子如此害怕!”
“在下可不怕老虎!”莫小川笑道:“不过,夫人却也不是老虎。”
夏雏月低下了头,隔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媚眼抛来,展颜一笑,竟是有几分一笑倾人国的味道,委屈之色一扫而光,随即站起身来,来到莫小川身旁,将手搭到了莫小川的肩膀上,酥胸紧贴他的胳膊,一张红唇几乎贴在了他的耳朵之上,说话间,口中的热气让莫小川的耳垂略微有些发痒,她轻声说道:“莫公子,总有一天,奴家会让你不再怕奴家的,其实,奴家更希望你能让奴家怕你……”
莫小川蹙了蹙眉,道:“夏夫人,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很脏。”
“坏人……”夏雏月在莫小川的胸前推了一把,咯咯一声轻笑,站起身来,朝外行去,走到门前,回过头来,对着莫小川又是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奴家这就去洗干净……”说罢,将面纱撩起,转身走了。
莫小川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一个带着几丝血迹的泥手印,昨夜的血衣,他已经换去,身形现在穿着的这件,乃是刚换不久的,不禁摇了摇头,低声道:“娘的,我就剩这么一件衣服了……”
说罢,他又高声喊道:“苏燕,进来!”
苏燕跑了进来,道:“在!”
看着苏燕一身女装,莫小川皱了皱眉头,道:“把林风给我叫过来,顺便让他带一套干净些的衣服……”
“啊……是!”苏燕本以为莫小川会问草药的事,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衣服,不禁有些诧异,随后快步又跑了出去……
第二百章章 立戏齐云
上京城,禁军大营。一直比较冷清的十营,这段时间异常忙碌,至从徐常树被罢免,选将比武开始之后,十营便已经热闹了起来。章立和黄平来到禁军大营之时,已经是人山人海,因为许多人都听说兵部的批文已经下来,可到现在比武还未开始,却是让人没有想到的。
黄平与章立站在人群之中,也耐心地等待着,隔了良久,日已当头,到了正午时分,黄平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对身旁的章立,道:“你不是说正午之时,兵部的公函便会送来吗?怎么还没有到?”
“我只是说可能!”章立白了他一眼,他的身上还残留先前两人打闹之时的脚印,看着这些脚印,气就不打一处来,又道:“你他娘的,方才做戏那么认真干吗?”
“你不是也一样?”黄平低头看了看自己,怒目而视,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疑惑,道:“对了,之前监视我们的那些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章立看了看他,道:“反正是和我们作对的人就是了。”
“对了,盈盈姑娘说的那事,我想明白了。”黄平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盈盈姑娘莫不是想找一个人假扮莫队长?”
“你还不傻嘛!”章立点了点头道。
“可是,盈盈姑娘为什么要找人假扮呢?莫队长不是有一个特定名额,可以直接进入最后四人的比试吗?”黄平疑惑道。
“看来,你还是傻的!”章立撇着嘴摇了摇头,道:“你好好想想,我们这次比武的规则是什么!”
西梁的比武规则,并不是直接一对一这样一直打下去的淘汰赛,要比这个公平的多,采用的是积令制。所谓积令制,每人胜一场得两张比武令,输一场得一张。而且,比武是采用的分组交叉制,这样就尽可能地避免了两个高手对决,被率先淘汰的结果。
而在积令制最后的四人比试中,四人之间输者的比武令分配是胜者得输者的一半。
黄平身为禁军校尉,自然了解这一点,故而黄平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想吗?有话直说。”
章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道:“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想不明白吗?就算是莫兄弟有一个四人对战的名额,可到时候他的比武令数目不够的话,最后不一定能与齐云交得上手,所以,盈盈姑娘才会如此做,将风险降到最低。”
“原来如此!”黄平恍然大悟。
两人说话间,前方一阵鼓声传来,这是比武前的备鼓,黄平和章立都住了嘴,将目光投向了比武台。
在“乾”号位的比武台上,齐云已经站定,目光扫过,停留在了章立的面上,对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章立狠狠地回瞪了回去,却从齐云眼中看出几分不屑之意。
章立心中恼怒,低声咒骂一句:“这孙子好嚣张。”
“别中了他的激将法。”黄平提醒道。
“知道。”章立指了指旁边“坤”位比武台,道:“你的对手在那里,过去吧!”
黄平点点头,两人分别朝着自己的场地迈步走了过去。
黄平的对手也是一名校尉,以前两人在禁军单练的时候交过手,那人并不是他的对手,因而,他并无什么压力,很轻松地走上了台去。
章立这边,便热闹多了,齐云现在已经是夺将的热门,而章立的武功也不弱,也很被人看好,两人的对阵,自然会引起众人的兴趣。
在人们的喊声中,章立迈步走上了比武台,脖子一挑,斜睨着望向齐云,冷声说道:“小子,你莫要猖狂,待会儿,我会在第一回合就解决掉这场比武的。”
齐云轻笑,并未说话。
人群之中,顿时仿若炸开了一般,对于章立的话,众人齐声高呼起来,不管章立是不是在说大话,这句话的气势是有了,充分地调动起了众人的情绪,对这一场比武,众人均充满了期待。
随着第二嗵鼓响起,章立双腿踏前一步,摆了一个架势,冷声,道:“小子,来吧!”
齐云双手环在胸前,冷眼看着章立,不说话,也不动手。
章立站在那里也不动弹。
两人四目相对,却谁也没有动。章立不动,是因为他对自己没有信心,知道自己不是齐云的对手,所谓先下手为强,也是要看对象的,面对一个高手,先下手却很可能先露出破绽。
而齐云却是有些看不起章立,懒得动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时间稍久,众人均等得不耐烦了,纷纷催促起来。
良久。
齐云皱起了眉头。
章立的马步站的也有些乏了,干脆收起了脚,站直了身子,道:“小子,你打不打,不打的话,老子不陪你玩了。”说罢,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那边,黄平已经解决了战斗,下得台来。挤到这边,抬头一看,只见章立坐在了那里,不禁很是吃惊,寻问了一下旁边之人,知道情况之后,诧异地瞅着章立,不知他想干什么。
台上,齐云不说话。
章立的话却很多,唠唠叨叨说个没完。终于,齐云从胸前将手放了下来,皱起了眉头。章立也急忙站起身来。
台下的众人再度高呼出声。
在一个角落处,两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公子站在那里,也观看着场中的两人,因为此次禁军选将也给了百姓名额,因此,观战之人,也有百姓,两人混在百姓群中,并无什么人注意。
“小姐,那章公子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其中一位公子对着旁边另外一位公子轻声说道。
“有什么本事,若是真有本事,那日也不会被打出去了。”另一位公子有些不屑地说道,不过,她的目光却并未离开章立。这两人眉清目秀,满面的脂粉气,说话之人正是韩御史家的千金韩馨予,而他身旁的那一个是她的丫鬟。
“小子,若是不敢打的话,就滚回去找你娘吃奶去,吃饱了,有了力气再来,别浪费老子的时间……”
“小子,你还真沉得住气啊,是怕被打的满地找牙吗?”
“小子,放心,老子不会弄死你的……”
“小子,来吧……”
章立的话语不断,韩馨予的丫鬟忍不住笑道:“这章公子还真是有趣。”
“只会贫嘴,没有一点真本事。”韩馨予轻哼了一声说道。
两人说着话,台上的两人也动了,最终齐云没能忍受得住章立的唠叨模样,率先冲了过去,他显然是已经动了怒火,出拳极快,“呼!”伴着风声,直奔章立的额头而来。
眼见齐云攻来,章立竟然站立不动,与他交过手的韩馨予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但齐云的速度极快,她未来得及吃惊,齐云的拳头已经来到了章立的身前,忽然,章立仰面倒了下来。
“砰!”
重重地落在地面之上,让众人目瞪口呆,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其实,就是齐云也有些糊涂,他现在只是刚入宗师境界,又不像莫小川有着特殊的心法,并不能真气外方。因而,章立的突然倒下,让他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打没打中章立。
倘若打中了,那手上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若是没有打中,章立怎么就倒了。
待宣布齐云获胜之时,他依旧有些诱惑。
而此刻,章立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众人抱了抱拳,道:“兄弟的额头还练得不够硬,抱歉,抱歉……”
章立这么一说,众人都注意到了他额头上的肿起一块的地方来,有人忍不住都惊呼出声。齐云前些日子一拳将人冯万打出比武台外的事,众人是亲眼所见。
现在章立脑袋上挨了一拳,居然和没事人似的,如此,即便是章立败了,却也让人佩服不已,居然敢用额头来接齐云的拳……
虽败犹荣,这便是章立现在的形象。
“章公子的额头不是小姐打的吗?”丫鬟疑惑地说了一句。
韩馨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瞅了一眼还在比武台上抱拳说大话的章立和面色铁青的齐云,低声说了句:“我们走!”说罢,收住了笑,朝外面走去,行出几步,又扭头看了章立一眼,露出了笑容来……
第二百零一章 奴家喜欢你
代州西南方的蔚县,距离地处西梁的忻州与代州交界处,此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乃是西梁的产粮之地,故而,百姓们也比较富足,虽是一个小县城,却比之西北方向胜州的郡城也是不差的。
县城中,行人来来往往,叫卖之声络绎不绝,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中,莫小川一行人住了下来。
非是莫小川不想尽快赶路,只是小黑马自从被邢如峰伤了马蹄之后,便一直未能恢复到往常那般,而且,他腿上的经脉也依旧伤的很重,必须留下来休整一番。
安顿下来后,林风照旧担起了采购物质的工作,吃过饭后,便带着人上了街。
莫小川住在二楼的上房之中。此时刚刚用过了药,正在闭目养神,苏燕在一旁侍候着,夏雏月的药他已经查过了,均是极品,对经脉损伤有奇效。
莫小川腿上敷过药后,只觉得双腿发热,皮肤甚至有些发烫,不过,内里却是温软舒服,痛感大减,甚至让他有些享受。
“我在这边照顾他便是了,你去忙吧!”夏雏月戴着面纱,来到苏燕旁边,轻声说道。
苏燕有些犹豫,看了看莫小川,莫小川冲他点了点头,苏燕便退了出去。
苏燕退出去后,夏雏月将面纱摘了下来,浅浅一笑,来到了莫小川身旁,她此刻已经换了一身淡雅的长群,这衣服是苏燕的,虽然没有穿过,但身形都是按照苏燕的身材所做,腰身长短倒是正好合适,只是胸前略显紧了些,一堆香峰紧绷着,每次呼吸,都会着显有些吃力,酥胸起伏间,莫小川看着都有些吃力。
她也许自己也觉得有些难受,抬起素手,解开了两道丝扣,长长地舒了口气,坐在了床边,白皙地手掌贴着莫小川的腿,轻轻揉捏了起来。
莫小川有些诧异,抬眼望向夏雏月,只见她胸扣半解,一对酥胸透过领口,若影若现地显露出了半处乳白的肌肤。
虽然莫小川以前见过那些穿着火辣妆素的现代女子,可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尤其是来到西梁之后,便再无这等眼福。像夏雏月这般绝色女子如此,更是未曾见过。
一时间,不禁有些心跳加速,他急忙撇过了头去,闭上了双眼,道:“没想到,你还能做来这等事!”
夏雏月拍打着他的腿,道:“你刚用过药,必须要配合手法,才能完全吸收药效,此处又无一女子,那苏燕虽是女儿形态,却是一男子之心,这些事,做不好的。也只好奴家来了,谁让奴家看着你顺眼呢。”
莫小川笑了笑,并未说话。对于夏雏月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实在拿捏不准。不过,昨夜夏雏月出去采药之时,却让他想到了许多。
夏雏月离去,竟然那么顺利,完全是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并非像他们起先推测的那般,悄悄溜走。
通过这件事,让莫小川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对属下这些人的调派能力还是不够的,而且,他们并未养成那种严谨的工作方式。准确的说,他现在手下还缺少一个能够统筹一切的人物。
不过,莫小川虽然看出了这一点,却也无计可施。总的来说,他现在势力还是太弱了,这群人中,除了卢尚是自己从燕国带来,算作是嫡系,其他人均是盈盈给他的。
几乎可以说,在西梁他并没有独立的势力。
以前,莫小川一直都不介意这些,他本就没打算如何,也并未注意培养自己的势力。即便是被连着刺杀了两次,但目标每次都不是他,他只是参与了其中,这并未引起他太大的重视。
但这一次却是不同的。昨日遇刺,对方很明显是要杀他,目标便是他,这也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危机。若不是林风他们正好赶来,恐怕此刻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是,如何培植自己的势力,他现在还毫无头绪。想到此处,不由得叹了口气。
见莫小川沉默不语,低声微叹,夏雏月展颜笑道:“莫公子是不是为了昨日之事烦恼?”
“算是吧!”莫小川苦笑一声道。
“其实,此事没什么可烦恼的。”夏雏月笑道:“莫公子之所以会烦恼,无非是手里无权,而想要握拳,走仕途朝堂之路,怕是不好做,毕竟,你在西梁的根基太浅。奴家一直认为莫公子是一个带兵的奇才,何不从此处入手,若是手握强兵,还怕什么人刺杀吗?”
听了夏雏月的话,莫小川微微一怔,睁开了双眼。隔了一会儿,又缓缓地闭了上去,夏雏月的意思很明显,已经明确的告诉他,做文官他不行,不管能力行不行,首先在西梁没有根基,而且,自己还是从燕国而来,必然会受到排挤,想从这方面做起来,得确是难了些。
如此,从军掌控兵权,这一点反倒容易许多。因为西梁尚武,民风彪悍,有战功就不怕不能一步步走上来。只是想要立军功,又谈何容易,即便这次选将自己成功,做了十营主将。但禁军和皇帝的保安差不多,想立军功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些事,莫小川便有些头疼。
夏雏月静静地看着他思考也不插言,良久,才又道:“蛮夷国每年秋时,都会扰乱边境。此事距离秋日还有几月时间,若是莫公子能抓住这个时间做出些什么来,到时又有何愁处……”
莫小川微微点头,对于夏雏月的观点很是认同,不过,夏雏月如此帮他,却是让他有些意外。帮自己起来,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莫小川很是不解,他抬眼看了看夏雏月,道:“夫人此言何意?”
“奴家何意,莫公子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夏雏月淡笑着道。
“你这么做的理由,能不能告诉我?”莫小川蹙起了眉头,每次一问到这种问题,夏雏月都会轻描淡写的将话题移开,这一次,他干脆直接追问起来。
“理由嘛……”夏雏月抬起一双美眸,双手在莫小川的腿上滑动着,肌肤相触见,看着屋顶,细细想了一会儿,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莫小川,道:“因为奴家喜欢你……”说罢,咯咯笑出了声来。
莫小川眉毛微微抽动了两下,最终又闭上了双眼,没有答话……
第二百零二章 女人认命
西梁上京城,一处民宅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名偏偏公子缓步行了出来,相貌绝美,让人望之倾心,只是这少年公子却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面上始终没有半丝笑容,目光平视,神情漠然。
盈盈从后面快步走上前来,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将这公子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展颜一笑,两个酒窝浅浅地显现了出来,嬉笑着说道:“你这般出去,还不迷煞了上京的姑娘们。”
这少年公子正是龙英,她眉头蹙了蹙,淡淡地说道:“废话便不用说了,禁军大营在哪个方向?”
盈盈并未因龙英的冷淡而生气,依旧笑颜,道:“先不着急,今日不必去禁军,我先带姐姐去一个地方,姐姐的容貌太过美貌,莫小川哪里有这等容姿,所以,要请一人帮姐姐去些秀气,添几分英武,这样才好像他不是。”
龙英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唉!”盈盈轻声叹了口气。
龙英扭头问道:“为何叹息?”
“盈盈是在感叹姐姐为何是个女儿身,倘若是你男子,盈盈必定以身相许。”盈盈咯咯一笑,打趣道。
“……”龙英张了张口,将目光从盈盈身上移开,望向了前方,道:“一点也不好笑,既然要去,便走吧!”
盈盈朝前方招了招手,待等在不远处的马车行过来后,轻声说道:“姐姐请上车。”
龙英也不客气,迈步钻入了车轿之中。
盈盈又回过头来,道:“小瑶,我们走吧!”
小瑶瞅了一眼车轿,道:“算了,我不去了。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脾气,懒得与她说话,我还是留下来陪婆婆吧!”
小瑶和龙英相处并不融洽,她的性格比较强势一些,而龙英却是那种冷漠之人,两人一直都说不到一起去,若不是盈盈从中调和的话,恐怕早已经各走各路了。
见她如此,盈盈也不勉强,点头笑道:“这样也好。那你便在这里等我们吧。对了,司徒姑娘那边你也帮着照看一下,司徒雄的事,暂时先别告诉她了。”
小瑶点了点头,道:“你快去吧。不然一会儿又要看她的臭脸了。这也是你,换做是我,早上去揍她了。”
“你打不过她的。”盈盈说罢,见小瑶嘴唇嘟起,握紧了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怕她真冲上去和龙英打起来,急忙又道:“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留下来也好,我们回来还没去看过莞儿,待会儿你抽空去看看莞儿,这小丫头怕是早已经担心她哥哥了,也好让她安心一些。”
“嗯!”小瑶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盈盈随后踏上了马车,对小瑶摆了摆手,钻进了车轿。
待盈盈离开后,小瑶转身回到了屋中,陆婆婆正坐在厅堂之中抿着香茶,看着小瑶进来,找了招手,道:“丫头,过来帮婆婆捏捏胳膊,这两日酸疼的厉害。”
小瑶迈步走了过去,捏着陆婆婆的肩膀,也不说话,目光盯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丫头,你想捏死我,是不是?”陆婆婆放下了茶盏,扭过头来,道:“谁又惹你生气了?”
“没什么。”小瑶摇摇头,有些气恼,道:“只是那龙英看着让人生气。”
“哦!”陆婆婆笑道:“她怎么惹你了?”
“惹我?”小瑶有些不屑,道:“她若惹了我,我早动手了。我是见她对盈盈那般,有些来气罢了。”
“好了,别捏了,再捏下去,老婆子这身子骨都要散架了。”陆婆婆拉住了小瑶的手,让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道:“你不是和盈丫头在争莫小子吗?怎么反倒替她说起话来了。”
小瑶面色一红,想到莫小川,面上的恼怒之色也淡了许多,不过她并未否认,抬起头道:“这是两码事,盈盈为人不错,可以做朋友,至于莫小川选择谁,那是他的事,这并不影响我与盈盈之间的关系。”
“这么说,瑶丫头倒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了。”陆婆婆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很是放肆,连左边掉落的一颗牙齿都露了出来。
小瑶咬了咬唇,道:“婆婆,有这么好笑吗?”
“不、不是好笑。”陆婆婆摆了摆手,小瑶正要说话,她又补充道:“是太好笑了……”
“婆婆……”小瑶将手从陆婆婆的手中抽了回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陆婆婆又将她的手拉了过来,道:“你能这般想,婆婆很替你高兴,其实,婆婆是想劝你,有时候,该让一步,便让一步,活在这个世道,有时我们女人是要懂得认命的。别到了婆婆这把年纪再遗憾,那便为时晚矣……”
“认命吗?”小瑶怔了怔,摇了摇头,道:“算了,不想这些了。”
陆婆婆正要开口又言,忽然,一个小丫鬟急急地跑了进来,道:“婆婆,罗瑶姑娘,司徒姑娘醒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陆婆婆点了点头,道:“算算时间,她也应该是这个时间醒来,看来已无大碍。”说罢,看了小丫鬟一眼,道:“醒了便醒了吧,何故如此慌张。”
“不、不是的……你、你们快去看看吧,司徒姑娘她……”小丫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着,满脸的紧张之色。
小瑶一听这话,当即飞奔而去。
陆婆婆摇了摇头,看着小瑶的身影,轻叹一声,道:“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了些。”
小瑶跑到后面的厢房门前,还未近前,便听到里面的吵闹之声,她快步走了进去,只见两个丫鬟正满脸委屈地站在一旁劝说着,司徒玉儿在里面大吵大闹,要冲出屋外,两个小丫鬟却不敢让她来出来。
司徒玉儿干脆一把将面前的一个丫鬟推开到了一旁,朝门口冲了过来,恰好小瑶此刻也来到门前,司徒玉儿见着小瑶,挥拳便打,小瑶侧身一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一带,便将她的胳膊卡在了她的后背。
司徒玉儿挣扎了一下,未能挣脱,怒道:“夏贱人呢,让她出来。”
小瑶蹙了蹙眉,道:“司徒二小姐,你怎么这么冲动,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亏我们千辛万苦地将你救回来。”
“什么?”司徒玉儿微微一呆,道:“你们救了我?”
小瑶见她情绪略微稳定了些,放开了她,道:“你以为除了我们,谁还会管你的死活。”
司徒玉儿转过了身子,看了看小瑶,突然脚下一发力,猛地朝门口跑去。小瑶见状,急忙追了过去,纵身一跃,挡在了她的身前,眼见小瑶拦住去路,司徒玉儿怒道:“休要骗我。你我素未蒙面,怎么会救我。”
“是莫小川要救你,你以为我稀罕管你?”小瑶也怒了,自己辛苦地把人从应州地界一直带到上京,不领情也罢了,竟然还被恶语相向,若不是念在司徒玉儿有伤在身,而且初醒之时有些弄不清楚状况,早就忍不住上去揍人了。
“莫小川?”听到莫小川的名字,司徒玉儿平静了一些,低下了头去,过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道:“你方才说救我?这么说大哥未能杀了那贱人?”
小瑶轻轻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司徒玉儿哪里来的信心,夏雏月是那么好杀的吗?对于这冲动的兄妹,她并无什么好感,若不是他们,莫小川现在也不会不知音信了,不过,想起盈盈临行前的话,她还是淡淡地说了句:“我们找到你们之时,你已经昏迷,你大哥继续去追杀夏雏月了,莫小川怕他有危险跟着追去,我和盈盈便先带你回来了。”
司徒玉儿咬了咬唇,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上京。”小瑶回道。
“这个地方,我怎么不认识?”司徒玉儿有些疑惑,她为人是冲动了些,却并不代表她傻,既然回到上京,那么为什么不送她回莫府而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又让她心底生出了疑问。
“我们刚今日清晨才回来,你还未醒,我们不想惊着莞儿,你若想回去,等你情绪平静下来,我带你去便是。”小瑶说着,盯着她道:“现在可以回房去了吗?”
司徒玉儿还是有些犹豫。
小瑶面带微怒,道:“倘若我们是夏雏月的人,哪里还有心情跟你废话。”
司徒玉儿咬了咬嘴唇,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 莫府
莫府这几日冷清了许多,自从莫小川、司徒兄妹和龙英先后离开,这里便很少有人来往了。梅小莞独自待在府中,偶尔与茹儿说上几句话,大多的时候,都是自己默默地在屋中书写着什么,或者到练武场去练功。
小小年纪便如此沉默寡言,与往日那个能说会道的小丫头大有不同,这让茹儿很是担心,不止一次地来找她谈心,可均被小丫头那种随口答应,或者干脆闭口不言的态度回绝掉了。
申时刚至,茹儿便放下了手头的事,来到了练武场的门前,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每日的这个时候,小丫头都会练完功往回走,今日也很准时。
看到梅小莞过来,茹儿上前递上了一块汗巾,笑颜道:“小姐每日这么幸苦,一会儿我陪你去街上看一看吧。”
小丫头接过汗巾,摸了摸面上的汗水,递还给茹儿,抬眼看了看天色,并未接茹儿的话茬,而是轻声问道:“茹儿姐姐,是不是快要到夏天了?”
茹儿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道:“快了,小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那会儿在石台下看到了几朵小花,所以感觉好像夏天快到了。”小丫头有些出神,低声说着。
听着她的口气,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茹儿有些担心,道:“小姐不喜欢夏天吗?”
小丫头摇了摇头,道:“不是,莞儿是想起去年和哥哥一起看花的时候,我们两个正在饿肚子,哥哥把仅有的一个馒头给莞儿,莞儿没舍得吃,结果掉到水里踩坏了……莞儿当时很伤心……”
茹儿心头一怔,莫小川和梅小莞刚来西梁时流落街头,那个时候,莫小川并无什么依靠,两人身上还背着燕国钦犯的罪名,因此,莫小川做事很是低调,着实吃了不少苦,那段经历,茹儿也多少知道一些,听小丫头说起,她不禁有些心酸,轻声问道:“是公子责骂小姐了吗?”
小丫头很诧异地回过头,道:“哥哥怎么会骂莞儿呢?”
“那是?”为了一个馒头而伤心,这本就不是茹儿这种从小衣食无忧的人能够体会的到的,她虽然是侍女出生,可一直跟着盈盈,生活上并未受过半点委屈,所以,对小丫头的伤心,并不能完全理解,故而才由此一问。
小丫头认真地说道:“很简单啊,馒头丢了,哥哥一定会把自己的吃得让给莞儿,哥哥就要饿肚子了。莞儿不想让哥哥饿肚子,所以,莞儿好伤心的。”
“呃……”茹儿很是错愕。
小丫头接着说道:“不过那个时候,每天早上,哥哥都会带莞儿去河边洗脸,河边有好多好看的花,哥哥每次都会采花给莞儿,虽然有的时候会饿肚子,可莞儿觉得好开心的。”述说着这些,小丫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笑容渐渐敛去,换上了一副有些没落的神情,又说道:“现在哥哥和莞儿都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可莞儿反而觉得不开心了。每次哥哥出去,莞儿都好担心,好想哥哥。”
茹儿轻声叹息了一声,不知该如何接口。
隔了一会儿,小丫头握起了小拳头,又道:“所以,莞儿要努力练功,努力读书,莞儿要快些长大,保护哥哥。”
茹儿伸出手,弯下腰来,轻轻地拦住了她的肩头,道:“小姐已经很努力了。公子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丫头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哥哥不会高兴。哥哥若是知道莞儿不听他的话,拼命练功的话,会拦着莞儿的,茹儿姐姐,你不要把莞儿练功的事告诉哥哥,好吗?”
茹儿怔了怔,这小丫头的想法,越来越让她吃惊了。这么小的年纪,有时候冒出的念头,甚至连大人都想不明白,只是,看着小丫头这么辛苦,她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不该答应下来。
“莞儿忘记了,茹儿姐姐是哥哥的人,要听哥哥的,是莞儿让你为难了。这样吧,哥哥若是不问起,你便不说,这样好吗?”小丫头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茹儿道。
茹儿与小丫头对视着,隔了片刻,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丫头回了她一个微笑,道:“那茹儿姐姐先忙吧,莞儿读书去了……”说罢,小丫头迈着大步,快速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走了过去。
随着轻轻的关门声,跟在后面,却被挡在外面的茹儿突然生出了一种被这小丫头算计了的感觉。好似这小家伙找自己说了半晌,最后的目的便是让自己替她保密。看着梅小莞的房门,茹儿第一次感觉到,司徒兄妹要比莫小川他们兄妹可爱的多,这对兄妹都太过聪明,和聪明人相处,把自己弄得像个傻子一般。
她微微摇头,抬手拢了拢鬓角的一丝乱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这时,一个家丁匆匆赶来,道:“茹儿姑娘,司徒小姐回来了。”
“哦!”茹儿微微一惊,急忙道:“在哪里?”
“随行的还有一位姑娘和一位婆婆,现在正在厅堂呢。”家丁回道。
“嗯!我知道了。”茹儿点了点头,待那家丁退下,她轻轻敲了敲梅小莞的房门,道:“小姐,司徒小姐回来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一会儿,小丫头跑了出来,面露欢喜之色,道:“哥哥回来了吗?”
“奴婢不知。”茹儿轻声回道:“不过,据说还有一位姑娘和一位婆婆同她一起来的。”
梅小莞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道:“玉儿姐姐出去时间也不短了,我们去看看她吧!”说罢,迈步朝着前厅行去。
茹儿追在她的身后,跟了上来,道:“小姐,你知道她们在哪里吗?”
“应该在厅堂吧!”小丫头想也没想,道:“玉儿姐姐既然带人一起回来,应该是客人,有客人在,自然会是在厅堂了。就算不在厅堂,也一定在她的房中,距离又不远,多走几步便是。”
茹儿愣愣地点了点头,看着小丫头说的头头是道,而且,随口分析起来竟是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事实。虽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放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就显得不一般了。这让茹儿不禁诧异,忍不住问道:“小姐,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书上啊。”小丫头随口答道。
“你都看什么书?”茹儿疑惑地问道。
“《左传》、《春秋》、《孙子兵法》啊……这些……”小丫头说着,扭过头来,道:“哥哥以前看过的书,莞儿都会看的,不过莞儿笨了些,有些地方看不懂。”
茹儿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小丫头,半晌都合不拢嘴,眼睛眨了眨,才九岁的一个女娃,居然看得都是这些东西,就连茹儿自己都未看过,不禁轻叹一声,闭上了嘴,快步跟了上去……
第二百零四章 惹人疼
莫府厅堂之中,陆婆婆做在上首位置,丫鬟奉上香茶和点心,正自顾自地吃着,浑然没有理会坐在身旁的小瑶和司徒玉儿。司徒玉儿低着头,双眼还有些红肿,面上依旧带着几分泪痕。
唯独小瑶坐在那里左右瞅着,莫小川的住处上次她虽然来过,却是偷偷摸摸地,并未细看过。而且,上次和这次的心境也有所不同,因而,不由得的多看了几眼。
梅小莞与茹儿进来后,司徒玉儿抬起了头,看到梅小莞,面色一暗,又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小丫头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有些紧张,上前,道:“玉儿姐姐,你怎么了?”
司徒玉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丫头不禁面色发白,想到了坏处,咬了咬嘴唇,道:“是不是哥哥出事了?”
见小丫头紧张起来,司徒玉儿抹了抹眼泪,道:“没有,莫小川去找我大哥了,只是现在不知他们到了哪里,也联络不上,我有些担心罢了。”
听她如此说,小丫头紧绷的表情才微微一松,低下了头去。
小瑶瞅着司徒玉儿一开口就把气氛弄得十分紧张,不禁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来,来带梅小莞身旁,道:“你便是莞儿吧。放心,你哥哥没事的,伤已经被婆婆治好了。”
“你是小瑶姐姐!”小丫头对着小瑶笑了笑,道:“我知道哥哥没事的。”
正在吃点心的陆婆婆听到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放下手中的点心,扭过头来,望向了她,见他长得十分可爱,笑着问道:“小丫头,你怎么那么肯定你哥哥没事呢?”
小丫头抬起头看了看陆婆婆,很认真地说道:“因为他是哥哥呀。”
“哦!”陆婆婆觉得小丫头的回答很有意思,笑道:“就这么简单?”
“是呀!”小丫头点头。
“莞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瑶插言道。
“以前我见过你的。你在我家住过。”小丫头说着看了看司徒玉儿,道:“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玉儿姐姐。”
小丫头将她们两人同时提到一起,让小瑶不禁有些心虚,面色微微泛红,想起当初为了去梅家盗剑,假扮司徒玉儿的事,现在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提了出来,让小瑶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仔细看了看小丫头,见她笑的很天真的模样,心下略宽,看来她只是无意中提起此事,并非是想说起自己假扮司徒玉儿之时。
有了小丫头,众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司徒玉儿的情绪也慢慢地好了些。
这边她们几人说着话,那边,龙英和盈盈也已经忙完了,马车缓缓地驶到莫府跟前,两人下了马车,盈盈本是这里原先的主人,这些家丁自然不会拦着她,两人问清楚了府中的情况,便径直朝厅堂而来。
行至厅堂门前之时,盈盈轻轻咳嗽了一声,屋中众人均将目光投了过来,司徒玉儿看到盈盈身旁之人时,面色一喜,快步行了过来,行至门前,距离近了些,忽然停了下来,面色一寒,道:“你是谁?”
小丫头也跟着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忽然,快步跑到那人身旁,欢喜地喊了一声:“龙英姐姐!”
盈盈看了看龙英,轻声一叹,道:“看来这易容之术也是一般,莞儿一眼便认了出来。”
小瑶走了出来,看了看,道:“莞儿和司徒姑娘对莫小川太过熟悉,自然能够认出来,若是不熟悉之人,足以以假乱真了。”
盈盈微微点头,道:“也是。不过,要委屈龙英姐姐几日了,明早不能清洗。”
“无妨!”龙英看了司徒玉儿一眼,收回了目光低下头来,望向了梅小莞,面色难得了露出几分柔色,捏起她的手,看了看,只见小丫头的手上有些许血痕,忍不住眉头蹙起,道:“这几日,你又偷偷练功了?”
小丫头面色一紧,微微点了点头。
龙英瞅了瞅她,拉着她行至厅堂之中,对陆婆婆行了一礼,道:“大长老,龙英先前对您说的那徒儿便是她。”说罢,龙英扭过头,又对小丫头,道:“莞儿,跪下,见过大长老。”
小丫头有些诧异,正要下跪。陆婆婆摆了摆手,道:“罢了,老婆子面前不兴这套。”说罢,笑着望向小丫头,道:“小丫头,婆婆饿了,现在来了你家,你不会是打算就给婆婆给点心吧?”
“原来婆婆也这么贪吃啊。”小丫头笑了起来,望着陆婆婆,道:“莞儿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罢,回过头对茹儿,道:“茹儿姐姐,咱们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让厨房做上来吧,让婆婆慢慢挑。”
“哈哈……”陆婆婆很大声地笑出声来,对着小丫头招了招,道:“来,小家伙!过婆婆这来!”
小丫头迈步走了过去,陆婆婆将她搂在了怀中,道:“真是个惹人疼的丫头,以后便跟着婆婆吧,你可愿意?”
小丫头想了想,抬起头,道:“跟着婆婆可以,但是婆婆要住在这里。”
“哦!”陆婆婆笑问道:“这是为何啊?”
“因为莞儿要留在家里陪哥哥,不能随便走。”小丫头认真地说道。
陆婆婆故作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要留下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婆婆是很能吃的,你养得起吗?”
“莞儿养不起!”小丫头摇了摇头,道:“莞儿现在还要哥哥养着,但是,哥哥能养得起。”
“好了。自从见着你,便一口一个哥哥,莫小子把这么可爱的妹妹留在家里实在可恶……”陆婆婆将小丫头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道:“等他回来,婆婆替你教训他。”
小丫头使劲地摇了摇头,道:“这不怨哥哥,哥哥要做的是大事,莞儿不能拦着他。”
“狗屁个大事!”陆婆婆说罢,看了看小丫头,觉得在孩子面前说这话有些不妥,便又转口,道:“好吧,你这么讨人喜欢,婆婆便多留几日可好。”
“那自然是好的。”小丫头嘻嘻笑出了声来……
厅堂中的几人闲聊着,过了不久,茹儿回来请众人移步吃饭。众人跟在陆婆婆和小丫头的身后,走出了厅堂。司徒玉儿满腹心事,话语极少,走了几步,自己悄悄退出了人群,朝自己的房中行了过去。
盈盈将一切看在了眼中,对茹儿使了一个眼色,茹儿会意,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二百零五章 男人
莫府的食桌上很是热闹,小丫头好似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与陆婆婆之间更是自来熟,才一会儿的工夫,两个人就亲昵的如同是亲祖孙一般。
小丫头从小缺少长辈的关爱,梅世昌的父母早亡,妻子也在生梅小莞的时候难产而死,这般使得小丫头一出生就没有爷爷奶奶的疼爱,甚至连母爱也没有体会过。
梅世昌又一颗心都扑在了国事之上,对小丫头的关心很少。也唯有莫小川对她疼爱有加,这也是小丫头为什么如此依赖哥哥的原因。不过,兄长的疼爱,总归和长辈有所不同,陆婆婆虽然略显消瘦,她的腿坐上去实在不怎么舒适。
不过,小丫头坐在那里却很是享受,笑容也多了许多。
盈盈看着这两人,打趣道:“婆婆,要不您干脆把莞儿认作孙女算了,以后就住在莫府,让莫小川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小丫头看了看盈盈,道:“哥哥也认识婆婆的?”
“是啊!”小瑶笑着接口道:“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嘛,你哥哥的伤就是婆婆治好的。”
“哎呀!”小丫头一拍巴掌,道:“莞儿给忘记了。”说罢,小手一捂嘴,自己忍不住先笑出了声来。
众人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均忍俊不禁,齐齐笑了起来,就连一项不苟言笑的龙英也露出了几分笑意。陆婆婆更是夸张地拍了拍桌子,道:“瑶丫头,你不行啊,被一个小丫头就糊弄了,她哪里会忘记,故意逗你而已……”
“是吗?”小瑶故意装作不知的模样,一副愕然的表情,又给几人引来一阵欢笑。
同在莫府,司徒玉儿的心情却是完全不同,她一个人行在后院,神色凄然,身前不远处的花圃已然开了几朵小花,她的目光落在上面,阵阵出神,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迈步朝外面行去。
茹儿出现在了后院门前,轻声问道:“玉儿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司徒玉儿来到莫府后,茹儿对她多有照顾,因而,她对茹儿也很是客气,听茹儿问起,凄然一笑,道:“现在大哥和莫小川都不知所终,我实在是坐不住,我要出去找他们。”
茹儿摇头,抬眼瞅了瞅盈盈她们所在的房间,又扭过头来,道:“大家都很担心的,别看盈盈姑娘她们现在说笑着,只是不想给莞儿压力,其实没有人不担心公子的。但是,我们要相信公子,他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与司徒公子一同回来的。你若是出去寻她们,先不说找不找的到,即便找到了,他们还要分心来照顾你,反而多一分拖累,你说呢?”
茹儿的这话重了些,司徒玉儿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一张俏脸神色一暗,美眸之中又浸满了泪珠。
说起来,司徒玉儿的相貌在几女之中是属于那种纯真中带有惊艳的,长得很美,只可惜,自从司徒家被抄之后,她的笑容少了些,愁容却多了些,而且,也比以前爱哭了许多。整个人也显得多了几分凄色。
其实,这也难怪,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心里的承受能力有限,在这种打击下,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实属难得。并不是她做的不够好,而是她身边的人都要比她坚强的多,这样才显得她异常的软弱和无用。
她比不上盈盈的镇定和大度,也没有小瑶的洒脱干练,更没有她姐姐司徒琳儿那种聪明才智,甚至比起坚强的小丫头梅小莞来,都有些不如。这并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很普通,有些任性,喜欢被人宠着,当这一切在一夜间消失之后,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力的承受。
承受不住的时候,便用眼泪来安慰自己和释放一些心中的压力。
其实,她也在试图反抗这些,只是,她的力量还是太弱了,跟着兄长去截杀夏雏月,人还没有见到,自己就晕了过去。想起这些,她便觉得自己很没用,深深的自责和压抑感,让她不能融入到盈盈她们的行列之中。
她的内心承受力还是不够,强颜欢笑自认做不到,但是,她一直都不想承认这些,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直到茹儿无情地点破了这一点,才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即便是真的找到了他们又能如何?除了添麻烦,好似再无其他作用。
她对莫小川心有所属,可莫小川一直都未回应过她的情感,即便是有当日的谈话,莫小川说过,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可那又算得了什么,此刻统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安慰。
茹儿的话,戳到了司徒玉儿的痛处,让她整个人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眼泪已经不争气地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如果她的生活环境未曾改变过的话,她应该到现在都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会任性,会刁蛮,也会想些恶作剧来糊弄她的大哥,现在,这一切均已不复存在。
眼泪冲刷着面颊,似乎让她心里的疼痛感略微轻了一些。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从心底生出那种无助感,这种无助感,甚至让她有些脱力,站都站不起来。
看着司徒玉儿这般,茹儿心情有些复杂,思虑着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该这般做,自己如果不点破这一点,司徒玉儿是不会自己承认的,想拦住她也不容易。
缓步移到司徒玉儿身旁,茹儿将她扶了起来,道:“玉儿小姐,你莫要担心,我们不是还有公子吗?你难道对他没有信心?他可曾让你失望过?”
司徒玉儿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望向茹儿,道:“他们会没事的,是吗?”
茹儿点了点头,道:“玉儿小姐,地面潮湿,还是回房吧。身子要紧,别等到公子他们回来,你却病倒了,到时候,他们又该担心你了。”
司徒玉儿看了看茹儿,伸手抹了抹面上的泪珠,点点头,随着茹儿站了起来,朝房中走去。
两人回到房中后,盈盈的身影出现在了后院门前。
“她让你担心了?”小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盈盈身后。
盈盈回过头,看了小瑶一眼,笑了笑,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见你有心事,跟着出来看看。”小瑶将后背靠在了一旁的门柱上,双臂环在胸前,道:“真不知道你哪里来这么好的耐心,先不说整日摆着一张死人脸的龙英,这司徒玉儿整日只知道胡闹添乱,你何苦管她。”
盈盈微微摇了摇头,道:“她是个好姑娘。”
“天下的好姑娘多了。你每一个都能管得过来?”小瑶很是不屑地瞅了一眼司徒玉儿的房门,随口说道。
“是不可能每一个都管得过来,不过,至少与莫小川有关的,是要管的,比如你,我也要管的!”盈盈淡淡一笑,望向了小瑶。
接触着盈盈的目光,小瑶不知怎地,忍不住面色一红,道:“算了,我可不用你管。别和我套近乎,即便我看你很顺眼,我也不会让着你的。”
盈盈微微摇头,道:“这个无所谓让与不让,我们都是女人,有时候,即便不愿,有些事,也需去做的。”
“喂!”小瑶扬了扬下巴,道:“你没事吧。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和婆婆一个口气,听起来怪吓人的。”说着,还夸张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她的模样,盈盈不禁笑道:“其实,婆婆说的话,大多很有道理,有时候心里宽广一些,对人宽广一些,就会发现,自己也会变得宽广许多。”
小瑶轻叹了一声,道:“我发现,你这人很特别,谁和你在一起都生不起气来。”说罢,摇了摇头,又道:“我若是他的话,我想,我会选你的。”
“是吗?”盈盈笑道:“可惜,你不是他,他绝对不会这般选的。”
“为何?你知道?”小瑶诧异地看着盈盈。
“其实,他已经告诉我们了。”盈盈抬起头,道:“他都想要,这就是男人,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这样,相对来说,他还算好一些,至少会尊重我们的选择。”
“他想的美!”小瑶面带微怒,道:“随你出来,我都没吃饱,我饿了。回去再吃些,你自己在这里待着吧!”说罢,大步朝屋子行去。
盈盈看着小瑶的背影,浅浅一笑,两个酒窝又挂在了脸上,隔了一会儿,也跟着小瑶朝屋子走了过去。
第二百零六章 额头出名
夕阳西下,夜色将至,西边最后一道晚霞映红了“春来”酒馆的招牌。这酒馆并无什么特别,普通的门面,普通的桌椅,非要找出一处不普通的地方,那就是这里的酒很特别,还有今日来的两位客人。
平日间,这酒馆很是冷清安静,一来人少,二来来往之人大多都很少语,今日来的这两位却有不同,不单他们嗓门高,而且使得酒馆的人一下子爆满,让掌柜的一时之间都忙乎不过来。
来这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章立和黄平。
禁军的比试,今日已经结束,章立和黄平随意找了一处饮酒的地方,便是这酒馆,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往常他们也会出来饮酒,何况今日章立还有所顾忌,怕他家老头找他麻烦,不敢回去。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和黄平坐下才不久,这里便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人,而且,大多都朝他们这边望着。这让章立很是不舒服,不知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黄平也有些疑惑。
其实,他们两人有所不知,自从今日章立与齐云一战之后,章立的名声便在上京城传开了。当然,这不单是因为禁军比武之事,更重要的是章立和韩馨予两人那一场雨中激战。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虽然时间不长,章立的大名已然响遍了整个上京城。
围观他的人,还不断地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章立啊?”
“是啊!”
“怎么看起来不像?”
“怎么不像呢,你看他的额头。”
“果然是章立……”
“……”
“……”
议论之声传入黄平的耳朵里,他抬眼看了看章立的额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看来你出名,准确的说,是你的额头出名了。”
“我日!”章立怒而回头,眼见众人都看着他,猛地一拍桌子,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去。”
众人一惊,纷纷奔跑而去。
霎时,酒馆中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他和黄平两人。
掌柜的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隔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那群跑出去的人,一个给钱的也没有。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章立,鼓了鼓勇气,慢慢地靠了过来,道:“两位客官,您看这……”
“走了清静!”章立坐下了下来,道:“掌柜的,再来一斤牛肉。两个小菜……”
“是是是……”掌柜的点着头,张了张口,终于鼓起了勇气,指了指周围的桌子,道:“客官,那些酒钱……”
章立左右望了望,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口袋,居然一文钱也没有带,抬头对黄平扬了扬脖子,道:“拿钱。”
黄平摸出一个钱袋,直接倒在了桌子上,抛去折十、折五钱都有(古代钱币,分折十,折五,折二等,和现代的五块十块的意思相同,折十钱就相当于十文钱。),还有一些散碎的铜钱,仔细数了数,道:“六百四十二文……”
“怎么才这点钱?”章立惊讶道。
“还不是给你找那两个……”
听黄平又提起了三清观之时,章立急忙摆手,道:“好了好了,够了够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黄平摊了摊手,做无奈状,道:“你也知道,咱们就那几个俸禄,兄弟我又是有家口的人,实在没有余钱……”
章立瞅了他一眼,猛地又一拍桌子,掌柜的吓得连连后退,额头见汗,正打算这次就算自己倒霉,不再讨要酒钱,但是,他还未开口,章立便扭过了头,道:“掌柜的,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钱去。”
黄平赶忙拉住了他,道:“罢了。还是我去军中找兄弟们借点算了,这里距离也近。你若是回去,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说着,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行出几步,又折返了回来,道:“对了,这钱,得你帮着我还,不然……”
“好好好……知道了……”章立摆着手,道:“你快滚吧!”
黄平讪讪一笑,走了出去。
章立有些郁闷地在桌子上又拍了一把,道:“掌柜的,拿酒来!”
“是是……”掌柜的急忙往里面走去。
“不是那里的。”章立一指旁边桌子上刚刚开封的酒坛子,道:“这些酒都算到老子的酒钱里了,都给我拿过来。”
掌柜的一阵错愕。
“啪!”章立又是一拍桌面,道:“快点。”
掌柜的急忙去抱酒了。
就在章立最后拍桌子的同时,相府之中,柳承启也满脸怒容地将书房的桌子拍出了声响来,对面站着的正是他的长子柳穗珠。
“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柳承启收敛了一下怒火,闭上了眼睛,道:“将猎鹰堂上京分堂交给你,你就用他们来做这些事?”
柳穗珠有些害怕地躬着身子说道:“父亲,孩儿是想……”
他的话还未说完,柳承启就怒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把事情弄大,让韩閖和章博昌去斗……”
“是!”柳穗珠点头,道:“孩儿是想,让章立被人关注起来的话,那章博昌必然不敢徇私,只要那章博昌不与我们为难,禁军十营也就十拿九稳是我们的了。”
“好了,你出去吧。此事用不着你管了,明日你便回刑部去,好好做你的员外郎,莫要再参合这边的事。”柳承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道。
“父亲!”柳穗珠面色大变。
“出去!”柳承启瞪起了眼。
“是!”柳穗珠整个人都似乎被抽去力气一般,抬眼看了看柳承启,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看着儿子离开,柳承启轻叹了一声,很是失望地又闭上了眼睛。他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不争气,做事总是想当然,不过头脑,禁军选将之事,若真有变动的话,又哪里是他这些小动作可以改变什么的。他如此把章立和韩馨予之间的事公布出去,只会让韩閖和章博昌都没有退路,尤其是韩閖那人,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这次传出这等丑闻,章立和韩馨予之间的婚事怕是章博昌想退婚都难了。
本来柳承启还打算利用此事做些文章,现在全让柳穗珠毁了。
柳承启一世聪明,唯独对这个儿子是极不满意的,满以为他会给自己生一个聪明的孙子,结果到现在除了生下一个丫头之外,再无一子半女,每每想起此事,柳承启便满心的忧虑。他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发过火了。
“笃笃笃……”
轻轻的叩门声传了进来,柳承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句:“进来。”
一个家丁走了进来,道:“老爷,方先生求见。”
“请他进来!”柳承启坐直了身子道。
“是!”家丁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白面男子,那人对家丁微微点头,家丁行了一礼,退出了屋去,顺手将房门关紧了。
“方伦,你不是在朔州吗?几时回来的?”柳承启又恢复了往日的儒雅模样,端起一杯清茶,吹了吹浮茶,小抿了一口,像是不经意般的随口问道。
“相爷!”方伦向前走了几步,微微施礼。
柳承启摆了摆手,抬手示意他坐下说活。
方伦坐下后,又道:“相爷,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柳承启面色不变,但眉头很明显地微微蹙了蹙,方伦是猎鹰堂中的供奉,主管整个西梁境内猎鹰堂的大小事务,这段时间,因为盈盈的离开,莫小川的动静惹起了柳承启的注意,因此,将让方伦到朔州那边监视莫小川和夏雏月这些人的动向。现在他不听调遣,便亲自赶回来向柳承启报信,这件事可见非同一般。
“齐心堂动手了。”方伦面带忧色,道:“这次是白易风亲自出手。”
“所为何事?”柳承启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人刺杀莫小川,而且,还打着我们猎鹰堂的名号。”方伦又道。
“这些小把戏用不着大惊小怪,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柳承启笑了笑,道:“白易风终于忍不住了,本相还以为他们会一直龟缩下去,看来莫小川的世子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了。”
方伦点了点头,道:“不过,此事很不简单,动手之人是陈常。事后,他便了无音讯,再也找不到了。”
“陈常?”柳承启面色微微一变,放下了茶盏。
第二百零七章 莫道男人好欺负
相府书房之中,异常寂静,听到陈常这个名字,柳承启半晌没有说话。陈常从进入猎鹰堂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虽然只是一个西梁分堂中的执事,可深得柳承启的信任,这一次,他居然会背叛自己,这让柳承启有些难以接受。
若是这样的老人都不能相信的话,他对猎鹰堂内部有多少异心之人,当真是没有丝毫把握。
见柳承启面无表情,良久无言,方伦沉声说道:“此事皆因属下办事不力,请相爷责罚。”说罢,倒身便拜。
柳承启急忙饶过桌案,双手搀扶,道:“何故如此。此事怪不得你。连我都未曾想到,陈常居然会做此等事。再说,现在不是担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将此事查清楚。”
“是!”方伦站起身来,道:“属下这便去。”
“嗯!”柳承启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已经确定了莫小川的身份,我们的人便撤回来吧。不要与他为难,皇上那边是什么意思,还无定论,此事先放一放再说。”
“是!”方伦躬身行礼,退出了房去。
柳承启缓步走到床前,抬眼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夜色已至,朦胧的天空上初升的月光好似被什么遮挡着,看不清楚……看了一会儿,柳承启有些疲惫地走出了门外,朝卧房而去。
夜底沉着。
给人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章立三坛子酒进了肚子,黄平还未回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外面张望。回头瞅见墙上挂着一张弓和一壶箭。
章立擅长使弓箭,见着弓箭,不由得便走了过去,取下来双臂一用力,拉满了弦,有些遗憾地叹息,道:“弓是张好弓,可惜轻了些。”
掌柜的走了过来,从章立手中接过弓来,道:“这是一老朋友送我的,陪着我已经十多年了,它也老了。”
章立打了个酒嗝,诧异地看着那木制的弓背,道:“十多年的弓,也属不错了。”
“打猎的玩物,值不得称赞的。”掌柜的客气笑了笑道。
“放屁!”章立面色一沉,道:“什么叫玩物。若是在战场,这就是你的另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另一条命。玩物……笑话……”
掌柜的本是客气一番,面上的笑容还未淡去,就被骂了,一时间,整张脸僵在了那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章立看了他一眼,又打了一个酒嗝,朝门口走去。来到门前,探了探头,觉得腹中翻滚,忍不住低下头来。张了张口,那感觉又淡了不少,他又抬起头来,迈步出门。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章立酒意上涌,伸手一推,道:“让开。”
然而,手没有推到人,却被对方抓到了手腕,顺势一带,他整个人就摔趴在了地上。
“他娘的。”章立爬了起来,抬眼一看,这才看清眼前之人,只见一身公子服的韩馨予正看着他,满脸怒容,拳头紧紧地握着,一副随时要上来打人的模样。
“莫打架,莫打……”小酒馆的掌柜深怕打出什么问题来,酒钱全部泡汤。
章立将袖子撸了起来,瞅了一眼掌柜的,道:“钱少不了你的,滚远一点,老子不想待会儿伤着了你。”说罢,又看着韩馨予,道:“臭婆娘,你几次三番,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是当老子好欺负。”说罢,手腕一摆,攥紧了拳头,照着韩馨予的肩头便打了过去。
韩馨予气得面色发白,眼见章立冲来,侧身一让,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反手照着章立的胸口便是一拳,章立挥起另一只胳膊架住,嘿嘿笑道:“之前,老子是让……”
话还没有说完,韩馨予化拳为掌,手背一甩“啪!”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了章立的下巴上,这一巴掌着实不轻,使得他差点咬了舌头,下巴处,顿时泛起一片潮红之色。
“娘的。”章立唾了口唾沫,大吼一声,再度朝着韩馨予扑来,韩馨予面色不变,飞起脚来,照着他的小腹踢来,章立身子一让,避了过去。
韩馨予的拳头却又朝着他的胸口打来,这一脚一拳,速度极快,而且极为连贯,不过,当日的雨夜,韩馨予已经用过这招了,章立怎会在同一招上败上两次。
眼前韩馨予的拳头又打了过来,抬手便将她的手腕捏在了手中。
韩馨予大怒,挣扎一下,未能挣脱,另一只手,也攥紧了拳头,朝他打了过来。章立早有防备,一伸手,连另一只手腕也握在了手中,冷笑一声,道:“臭娘们,还有什么招数。”
韩馨予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不由得面色一红,抬起脚来,照着章立的裤裆便是一脚。
章立双腿猛地一夹,将韩馨予的脚紧紧地夹住,瞪起眼睛,道:“好个臭娘们,想用绝根脚,门儿都没有。”
韩馨予大怒,猛力一抽,将脚抽了出来,章立双腿夹着一只绣花鞋,还没来得及反应,韩馨予脱去了鞋子的脚已经抬了起来,照着他的下巴,便是一脚。
“砰!”整个人被踢开了出去,脚下连连后退,退到酒馆门前,“咣当!”仰面跌倒在地,后脑撞在了木凳上,本就喝了点酒的他,只觉得脑袋发晕,半晌爬不起来。
“小姐,鞋!”跟在韩馨予旁边的丫鬟急忙跑过去,将绣鞋捡了起来,抵还给了韩馨予。
韩馨予接过了绣鞋,穿在脚上,一摆手,道:“让开。”
小丫鬟急忙躲到了一旁。
酒馆里,章立正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站错了方向,背对着屋门,他甩了甩头,正到转过身来。忽听后面一声娇喝,韩馨予已经飞奔而至,抬起脚来,照着章立的屁股便踢了过来。
章立还不及扭头,整个人便飞了起来,撞在了前面的酒桌上,一阵器皿破碎之声,章立的身子径直滑过了酒桌,掉在了酒菜之中。
韩馨予拍了拍手,冷眼看着桌后的章立,哼了一声。
躲在外面的黄平一脸懊悔地拍了一下额头,他先前回去取钱,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韩馨予,便觉得是个好机会,千方百计地将韩馨予引到了此处,原本想让韩馨予和章立有机会接触,好让两人将之前的误会解开,路上他已经把上次在三清观发生的事全部都说了清楚。
原以为,这次两人应该能够讲和了,却不曾想,两人一见面便又打了起来。
看着章立被揍成这副模样,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连上去劝架的勇气都没有。万一章立误会他专程带着韩馨予来揍自己,那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更可怕的是,黄平看着势态的发展,自己也感觉,好像是自己把韩馨予带来揍章立的。
酒馆里,掌柜的不干了,今日都来的什么人啊,先前的酒钱还未结,现在又开始拆店了。他此刻也不想着要酒钱了,只求这两位赶紧地走,掌柜的拱着手,道:“我说两位爷,你们行行好,换个地方打行吗?我这是小本经营,折腾不起的……求二位了……”
韩馨予皱了皱眉,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丢给了掌柜的,道:“你看这些够吗,一会儿多了不用你找,少了再补给你。”
掌柜的看了看,约莫有十几两,够是绝对够了,只是这两位一直这样打下去,便说不好了。
正当他想要再劝劝两人之时,章立从桌子下面爬了起来,挨了一顿揍,酒意也好似减去不少,他退了几步,揪过一条长凳坐下,看着韩馨予,道:“打够了吗?”
“那要看你的皮还痒不痒了。”韩馨予柳眉一扬,带有几分不屑之气说道。
章立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顺手将一旁墙上挂着的弓箭拿在了手中,道:“你走吧!我不想伤你!”
“好大的口气,你倒是伤一伤看啊……”
韩馨予的话音刚落,忽然,章立信手抬弓搭箭,弓拉满弦,手指一松,一阵劲风从韩馨予的头顶倏然飞过,“笃!”的一声轻响,箭已经钉在了后面的墙壁写菜名的木板之上,箭头处,还挂着一条头巾……
随后,韩馨予的长发散落了下来,呆立在了当场。
章立深吸了一口气,将弓箭重新挂了上去,慢慢地迈开步子,从韩馨予的身旁走了过去,轻声说道:“莫以为男人好欺负……”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径直而去。
良久韩馨予才回过头来,有些呆滞地看着门口。
丫鬟急忙跑了过来,看着她发呆,忍不住,道:“小姐,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韩馨予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说罢,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道:“我们回家去……”
第二百零八章 厉害
章立走出了酒馆,大步朝远处行去。黄平急忙牵着马迎了上去,竖起了大拇指,道:“厉害!”
章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厉害个屁,老子疼死了,身上的骨头都断了。娘的,这臭婆娘还真能打。”
黄平嘿嘿一笑,道:“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娘子,岂不是好事吗?”
“你他娘的别笑的这般贱!”章立唾了一口唾沫,道:“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走了不久,那韩馨予就来了,你又鬼缩在外面,别告诉老子,她来这里和你没有关系。”
黄平有些尴尬,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吗?”
章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牵过自己的马,正要上马,忽然,一股凛冽之气传来,他猛地转过头,不知何时,一个身穿白衣之人竟然站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侧不远处。
见了那人,章立满脸错愕:“莫兄……”话说了半句,他便发现自己认错了人,面色一冷,道:“你是谁?”
“我是来问你们,禁军比试,需要注意什么。”那人一开口,声音虽然冷淡,但却清脆动听,正是龙英。
章立仔细一瞅,便明白了过来。扭头看了黄平一眼,道:“问他!”说罢,一跃上马,直奔章府而去。
“你是盈盈姑娘派来的?”黄平笑了笑,靠上了前去。
突然,龙英猛地踏前一步,双手猛地拍向了黄平的胸口,黄平大惊,急忙挥拳而上,迎了过去。而龙英的双手却快似闪电,且柔弱不受力。黄平打来的拳头,竟然半点都不受力,如此,黄平面色大变。
就在黄平惊疑之时,龙英的手掌已经贴到了他的脖子上面。不过,龙英只是一沾即走,很快,就收势站定,看了看他,道:“以你的功夫,在这些人里面,算是什么层次?”
“呃……”黄平愣了愣,道:“中上……”
“明白了!”龙英点了点头,身子一纵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黄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诧异地自语道:“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夜深愈来愈深,黄平摇着头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夜,上京城很是平静,翌日一早,章立早早地起来,打了个哈欠,换了一身衣裳,便朝府外行去。章博昌又站在了门前看着他,章立见到父亲,微微施了一礼,便跃马而上,朝禁军而去。
章博昌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身旁的章夫人,道:“看你生的好儿子。”
“难道是我一个人生的?”章夫人看了他一眼,道:“再说,儿子有什么地方不好?”
“你看他昨天回来时那个模样,成何体统。”章博昌微怒道。
“那你昨日为何不说他?今日又来说我。”章夫人白了章博昌一眼。
“我若不是看在他今日有比武,怕他分心……”
章博昌的话还没有说完,章夫人便道:“你也知道担心儿子?既然知道,话还那么多。”说罢,看了看天色,道:“你该上朝了。”
“用不着你提醒,我自己知道。”章博昌一甩衣袖,回到了屋子里去。
章夫人行出门外望了望,面露几许担心之色,过了一会儿,返回了屋子去。
章立来到禁军门前之时,黄平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他过来,赶忙,道:“昨日那人已经来了。很引人注意。盈盈姑娘让我告诉你一声,尽量吸引一下众人的目光,好……”
“行了行了,不就是捣捣乱,好让她们那边松懈一些嘛,一句简单的话,让你说的那么复杂。我知道了……”章立说罢,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进入了里面。
一进来,便见齐云正在“坤”位的比武台上闭目养神,似乎在等着对手。
看到他,章立便扯开了嗓子喊道:“喂,姓齐的小子,老子又来了。”
齐云睁开眼睛,看了章立一眼,又闭上了双眼,没有理会于他。
“小子,哑巴了?”章立又高声喊道:“要不要再和老子打一场啊。昨日老子不防备,让你得了手,今日打得你跪下来叫爷爷,你信不信?”
齐云再次睁开眼睛,目光之中带了几分寒意,直视过去,冷冷地瞅着他,已经有了杀机。
“怎么?想杀我?”章立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想杀我就来动手啊。”
旁边的人一阵起哄,高声呼喊着。章立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不过,黄平却有些担心,迈步走了过来,道:“好了,差不多了。莫要真惹得他动手。”
“动手又能怎样?”章立冷笑一声,道:“到时候,大不了我和他都被取消比试资格。”
“万一他下杀手呢?”黄平又道:“我想莫队长即便是不拿下十营的主将之位,也不想你出事吧。”
“你傻了?”章立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黄平,道:“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认为他能杀得了我吗?”
“如同他在外面偷袭你呢?”黄平担心道。
“你干脆把下辈子的事都想了吧!”章立丢下一句话,又瞅了他一眼,道:“好了,就位吧。要开始了……”
他的话音落下不久,鼓声便传了过来,众人齐齐上了比武台。龙英所在的位置正是“乾”位,她站立在比武台上,对面上来之人,看着一个长相俊秀的白面公子,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模样,不禁有些轻视。
莫小川的名字虽然在禁军之中已是相当有名,但在民间知道他的人,还并不多。而与龙英对阵这人,正是民间选上来的,因此,对龙英很是轻视。
随着又一阵鼓声。比武正式开始。
因为之前盈盈与龙英说过,出手之时尽量不要太快将对手打下台去,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龙英与台上这人斗在一起,有来有往,不可开交,甚至龙英还稍显几分劣势。
然而,那人见自己占了上风,突然招式加快,一拳拳地朝着她的胸口打去。
龙英连连躲着,终于,她的面色憋红,忍耐不住了。身为一个女儿身,她还从未被人如此追着胸前打过,不禁大怒,猛地一抬脚“砰!”将那人踢飞了出去。
那人惨叫一声,直接飞了到“坤”位上的比武台。
齐云正将自己台上的一人打了下去,见着对面飞了一个人,伸手一把抓了下来,随手一扔,丢了出去,接着,目光往向了龙英。龙英也看向了他这边,两人目光接触,龙英的眼眸之中尽是冷色。
齐云却是身子猛地一震,有些诧异……
第二百零九章 以身相试
禁军选将之事,因龙英的出现,莫小川这个名字被更多的所熟知。一连几日下来,龙英渐渐地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再也无法听盈盈的,不惹人注意。
尽管她的容貌已经被改变过,和莫小川有七分相似,但内里的秀艳之气却是无法避免的。
这一日,选将之人大多已经被淘汰,只剩下了八人,其中一人被齐云打的重伤,无法上场,这样章立刚好被轮空,得了一个便宜,可以混在人群之中观战。
至于黄平,早在昨日便被淘汰了下去。
这一场,是齐云第一次对上龙英,章立有些担心,早早地便占了一个好位置,等着观战。黄平和伤势好转的冯万都来到了这里观战。
在等待中,一个清秀公子模样的人也出现在了人群之人,朝章立靠了过来。
“那便是让你甘心为马前卒的人?”
一个声音传入章立的耳中,不用看,他便知道是韩馨予来了。回过头瞅了韩馨予一眼,章立冷哼了一声,道:“你管得着吗?”
“这么小心眼,你还是男人吗?”韩馨予白了他一眼。
“……”章立摊了摊手,一副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别过了头去,不再言语。
韩馨予盯着台上的龙英,摇了摇头,道:“看长相,这人到是一俊俏男儿,只可惜脂粉气太浓了些,难成大器。”
“你以为所有女人都像你这般,不男不女的?”章立怒道。
“她是女的?”韩馨予双眼一亮,诡异地看了章立一眼,道:“果然如此。”
章立诧异地扭过头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被韩馨予套了话去。他蹙了蹙眉,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韩馨予看了黄平一眼,道:“你那朋友知道的,我差不多知道个七八分吧。”
章立转过头,瞪了黄平一眼。
黄平无奈,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家娘子太过厉害,本来是找我打听你的事,结果七说八说,她就猜去了大半,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好在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关系……”说罢,黄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显然,对于这个理由,他也觉得有些牵强,毕竟,这种事至少还属于机密之事,即便是家属也不应该头颅的,何况章立和韩馨予也只是婚约,还并未成婚。
章立强忍着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回过头对韩馨予说道:“此事事关莫兄弟的安危,切莫泄露出去。”
“禁军选将作假,这可是欺君之罪,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做此等事!”韩馨予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以前着实是小看了你。”
韩馨予虽然没有承诺什么,但是听她的语气,章立已经知道她不会泄露了,当即闭口不言,抬头朝台上望去。
比武台上,龙英和齐云已经战了有小半个时辰,两人平分秋色,谁也胜不了谁,不过,齐云看起来更加游刃有余,而龙英却稍显内力不足,一连几次都堪堪应付。
终于,在齐云的一记长拳下,龙英躲闪不及,正中左肩,身子一歪,朝台下倒去。
齐云脚下加速,一把搂住了龙英的纤腰,就近盯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回味的表情,道:“你果然是个女子。”
“禽兽!”龙英大怒,一掌朝着齐云的咽喉打来,齐云的手臂一松,抬脚在龙英的小腿磕了一下,急退而回。龙英站立不稳,掉下了台去。
人群之中叹息之声和欢呼之声接踵而起。
叹息之声大多是禁军中人,自从莫小川在禁军大比的单练中一拳将冯万和黄平打下台去之后,他的名字便被禁军中人所孰知,这一次,禁军选将,齐云成为热门人选之后,禁军之人都觉得只有莫小川能够压制他了。可这次连莫小川都败了,让他们好不失望。
欢呼之声,自然是民间前来观战之人,在他们看来,齐云就是他们的代表,齐云获胜,自然是高兴的。
盈盈上前扶住了龙英,轻声问道:“龙英姐姐,你还好吧?”
“没事!”龙英拳头紧握着,咬着牙说了一句,倒不是因为比武输了,最重要的是方才齐云那只手贴在她的后腰上,让她一阵恶心,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
盈盈轻声一叹,道:“好了,我们回去吧,剩下的事,便交给莫小川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倘若他回不来,也别无他法了。”
龙英点了点头,朝人群之外行去。
盈盈望了望章立他们,轻轻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黄平见章立一脸失望之色,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放心,这场没什么的,只不过是让那小子又多拿了一块比武令而已,下一场才重要。”
“把你的蹄子拿开。”章立甩了甩胳膊,没好气地大步离开了禁军大营。
冯万瞅了黄平一眼,道:“看你这张黑脸,没事总和人家未过门的娘子扯什么,如果我是章立,早揍你了。”
“你的脸也没比我白多少。”黄平怒道:“我这不是为了帮忙吗?”
“你帮人的忙?”冯万不屑地说道:“什么时候不是越帮越忙?”说罢,也丢下了他,大步离去了。
通过今日的比武,禁军选将最后的四人已经定了下来,分别是其中莫小川和章立是禁军中人,齐云和另外一人是民间选拔上来的。当然,今日龙英一败,齐云夺取最后十营主将的位置已经成为了众人的默认。
待众人散去,夜色也悄然来临。上京城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半夜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上京城的城门前,马车之上,一个人迈步走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道:“还是晚了一步,城门已经关了。”
轿帘撩起,从车轿中走出一女子,纤腰翘臀,酥胸高耸,一张绝美的脸蛋上挂着几丝忧容,正是夏雏月。她抬头看了看,道:“林公子,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明日早上再入城去,应该还来得及。”
先前说话那人,正是林风。
之前因为被人刺杀,所以,一路上很是小心。如此,行起路来就极为缓慢,最后夏雏月建议分成两拨行路,其中一支人由卢尚带着,找人装扮成莫小川模样,走大路朝上京城赶回来。而莫小川却只带着夏雏月和林风两人抄小路而回。
莫小川和林风商量了一下,觉得如此可行,而且,也避免了夏雏月身份的麻烦。因此,他们提前行动,朝着上京城赶来,为了安全起见,将小黑马也留在了卢尚那边。只是在路上之时,莫小川急于治伤,强行运功,虽然腿上的经脉有所好转,可身体却受不了,整个人高烧不止,无奈下,夏雏月只好让林风买了马车,一边赶路,一边照顾着莫小川。
这样一耽搁,行路便慢了下来,尽管林风已经尽可能地在保护莫小川身体的同时加速赶路了,可依旧晚了一步,赶回来的时候,上京城已经城门紧闭了。
听到夏雏月的建议,林风点了点头,得确,将马车停在城门前太过招摇,他便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只身一人出去打听消息去了。虽然,他们在路上已经打听了出来,知道因为兵部批文的事,禁军选将被延后了两日,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变动,因而,林风还是有些不放心。
车轿中,莫小川的面色泛红,夏雏月将他的脖子扶起,让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煎好的退烧药,现在已经凉了,她刚刚热过,可做这些事,她实在不在行,所以,一罐子药被洒去了大半。一双白皙的手掌,也被烫的发红,将莫小川扶好,她吹了吹汤勺,轻轻地放到了莫小川唇边,灌了进去。
莫小川被呛得连连咳嗽,蹙了蹙眉,道:“这药怎么比昨日又苦了许多?”
夏雏月面色一红,道:“也许是奴家熬得过火了吧。”
莫小川笑了笑,道:“不是也许,就是这样。”
“奴家做的不好!”夏雏月微微低头,又盛了一汤勺药,递到了莫小川唇边,道:“不过,药却是良药,虽然苦了点,但你还是要喝的。”
莫小川点点头,将药喝了下去,看着夏雏月被烫的发红的手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轻声问道:“疼吗?”
夏雏月妩媚一笑,将手贴到了他的脸上,道:“本来奴家是很疼的,不过,能得到莫公子关心,奴家就一点也不疼了。”
她这般一主动,莫小川反倒是有些尴尬了,心底生出了一丝柔情,也顿时化去,干咳了一声,道:“在下可不敢关心夏夫人,关心的多了,怕自己连怎么死都不会知道。”
夏雏月幽幽地瞟了他一眼,一边喂药,一边道:“奴家便这么可怕吗?”
莫小川扭了扭头,道:“是啊。若是我不躲开,你的药就灌到了我的鼻子里了,还不呛死我……”
夏雏月咯咯一笑,胸前双峰一阵颤动,展颜道:“看来,奴家得找一个会照顾你的人。给你买个丫鬟吧。”
莫小川笑道:“不必了,这天下间能让夏夫人轻手喂药的,又有几人。恐怕,也只有唐大人一个吧。”
夏雏月放下了汤勺,将嘴唇贴到了莫小川的耳朵旁,道:“若是奴家告诉你,奴家只喂过你一个人,你会信吗?”
莫小川微微一怔,看着夏雏月,突然露出了一个带有几分顽皮的笑容,道:“你若是告诉我,你现在还是处子之身,我也许会信。”
“你没试过,怎知是不是?”夏雏月说着,揽住了莫小川的脖子,道:“莫公子要不要以身相试?”
“咳咳咳……”莫小川连连咳嗽,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了一些,夏雏月此女,实在太过诱人,不过,他却不敢和这女人把关系弄得太过复杂,因为,直到现在,莫小川都觉得自己摸不透她。别的不说,单是这女人的脸皮厚度的变化就是一个未解之谜,方才碰一下手指便会脸红,现在话说的如此露骨,她反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了。
“好了。奴家不会趁人之危的……”夏雏月看着莫小川尴尬的模样,目光一柔,一双美眸弯成了月牙儿状,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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