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医国和医人


  年轻大夫笑道:“此茶中我放了些药材,有去火清喉的效果。朋友你脸色有些暗淡,这些日子忙的厉害吧?你虚火旺盛,这茶可以帮你心清目明,化痰败火。”武安福心道这人虽然年轻,眼力倒是不错,看来有两把刷子,态度便恭敬起来道:“大夫说的正是,我前一阵子忙于公务,休息的也不好。经常觉得口舌干燥,眼睛赤红,心慌意乱。一月前还受了点伤,今日又感到身上酸痛,这才想看看大夫,还麻烦你给我详细的看一看。”年轻大夫道:“这都是小事情,你不用着急,我来给你看一看。”他先把了把武安福的脉,翻翻眼皮,看看舌苔。再瞧了瞧腿上的伤口,捏了捏酸痛的几处,轻松的道:“你身上并无大碍。伤口愈合的不错,已经没事了。酸痛的几处应该是血液不通所致,只要多活动筋骨,自然就会好。至于心慌意乱等症状,我看朋友你的难事已决,不必用药,旬日即可自然而愈。”
  “当真?”武安福问道。
  “自然,为医者怎能撒谎。”那年轻大夫道。
  武安福其实也略知道身上的毛病是怎么来的,无非就是前一阵子忙着谋反,心里压力大上火了。今天身上酸痛估计是被绑住一路颠簸血液循环不畅通导致的。这大夫看看摸摸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的确有点能耐有点功夫。这种人结交一下,不会吃亏,便道:“大夫说的极是,既然如此,还用抓药吗?”
  “不用。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配点药材回去和茶一起煮,当可助你祛除邪火,心灵脑聪。”大夫道。
  “那自然好,就请大夫帮我配一些吧。”武安福道。
  年轻大夫起身走到一侧的药架前,抓了几种药材,用纸包好。拿回来道:“每次一钱就够了,这些够你服用半年,虽然不治病,却可以强健身体。朋友切记,病急投医虽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但平日里多注意身体固本培元,才是长生之道。”武安福笑道:“多谢大夫的指教,我一定遵从。”那年轻大夫道:“这样最好。”
  “这么半天,还不知道大夫你的高姓大名,真是失礼了。”此人在医术上好象有些门道,武安福有心结识,以备不时之需。
  “呵呵,高姓大名不敢当,无名小卒孙思邈是也。”年轻大夫道。
  武安福脑子里好象被雷劈了一道似的,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孙思邈吗?这个年轻大夫,竟然就是中国医学史上的大牛人之一?
  “朋友,你怎么了?”孙思邈看武安福愣着不说话,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武安福压抑住心里的惊讶,仔细的打量着他,冒出个主意来:听说孙思邈不光医学上的造诣震烁古今,更擅长天文地理,阴阳推步。妙解数术乃至老庄鬼谷,是个全才,如果能把他招揽为心腹,等于弄到个百晓生。这种人才,绝对不能放过。
  “原来是孙思邈大夫,我是久闻大名啊。”武安福拱手道。
  孙思邈尴尬的一笑,他现在的景况不是太好,对面的王神医五十左右的年纪。生的一派仙风道骨,百姓愚昧,只看外表,多去他那里瞧病,因此王神医的生意要好的多。至于孙思邈,在医馆门口放个网就可以抓家雀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武安福的久仰听在耳朵里,孙思邈不免觉得有点凄凉。
  “说笑了,我一介寒生,哪有什么大名。”孙思邈笑得有些局促。
  “孙兄的医术如此好,委屈在这,实在有点浪费。”武安福直接称呼他为孙兄,拉拉近乎。
  “不过区区一个大夫罢了,哪还奢望什么。”孙思邈道。
  “不瞒孙兄说,我乃当今左武卫大将军武安福是也。今日路过此地来到医馆结识孙兄,实在是缘分。我觉得孙兄这一身的好本领,若是困顿在这乡野之间,实在可惜,有心请孙兄来帮我,不知孙兄可有此意?”武安福道。
  孙思邈不敢相信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怎么会欺骗孙兄呢?当今天下有才能者不知凡几,多少人报国无门,一生潦倒。以孙兄的才华,埋没在民间当真可惜了。”武安福见他颇有动心的意思,忙趁热打铁道。
  “可惜我的志向乃是为人治病,做官并非我所愿。”孙思邈若有所思的道。
  “孙兄此言差矣,大大差矣。”武安福道。
  “哦?”孙思邈饶有兴趣的望向武安福想看看他有什么见解。
  “正所谓……那个……一个人他赚的钱多了,自然就想着接济平民百姓了,若是赚的少,就只能养活自己家人。以孙兄的才华抱负,显然是赚的多的那种人,这小小的医馆里,一辈子又能救得了几人?如果辅佐明主,又会救活多少人的性命?如今国家多灾多难,生灵涂炭,你要救人不如先救国,救了国人自然活的多了。这笔帐孙兄可没算清楚啊。”武安福想不起些拗口的文言,索性侃侃而谈实话实说,一番白话下来,孙思邈沉吟了良久才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的道:“武大人说的极是,医人不过活一人,医国可活千万人。既然大人垂青,孙思邈愿意肝脑涂地追随大人。”武安福心里乐得开了花,心想身上没白疼,无巧不成书的得了这么一个人才。
  既然志同道合,武安福和孙思邈畅谈了一番,听他说起无行八卦星相术数天文地理诸子百家。这才知道他三岁能识字,七岁能成文,博览群书精通经史子集,乃是有名的神童。见孙思邈是不可多得的全面人才,武安福越发高兴。看看时间不早,约定等到府邸选好,便接他一同来住,作为幕僚心腹,一起建功立业。直到太阳西垂才依依惜别,赶回晋王府去了。
  武安福不再流连大兴的景色,一路赶回到了晋王府,刚到门口,就看李靖在门口张望,一脸的焦急。看到武安福回来,急匆匆的跑过来迎,武安福心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大人,你去了哪里?”李靖到武安福身前问道。
  “去见一个朋友,怎么了?”前一天香罗院的事情之后,武安福对李靖颇有点提防。他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他毕竟只忠于他那个师兄虬髯客,一个不留神,他就会变成定时炸弹。相比起脑筋迟钝些的王君廓,李靖这个聪明人很是让武安福头疼————既舍不得又不敢信。总而言之对他有所保留。
  “萧大人已经等了你很久了,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李靖倒是一切如常的道,完全还是下属的模样,全然没有红拂威胁武安福时的自信满满。武安福总觉得他和红拂之间有些什么隔阂,却又不便相问,到底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萧禹的到来武安福并不吃惊,用从狱友那里随便听来的故事戏弄了当代的大德高僧,作为灵智弟子的萧禹上门来兴师问罪实属正常。只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怎么样,既然撕破了脸迟早有一搏,武安福也不怕了,道:“走,去看看他有什么把戏。”进了王府的正厅,就见萧禹坐在上首,一旁来护儿和裴矩在作陪。
  武安福刚一进门,萧禹噌的站了起来,吓了武安福一大跳。心想不用这么的动作吧,好歹也是个尚书令,百官之首,难道要亲手捉拿老子吗。
  “萧大人找我有事吗?”武安福故做镇定的走到椅子前坐下。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萧禹憋了半天,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武安福笑道:“你认为我是什么来历?”
  “我说你不是武安福!”萧禹道。
  武安福心中一凛,知道萧禹一定查过自己在北平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多。可是当年武安福在北平的花花名声是掩盖不了的,换了任何一人,都会觉出前后的转变来。不过想来萧禹再才智过人,恐怕也想不出灵魂附身这一说,因此武安福并不怕他。
  “若我不是武安福,谁是?”武安福大笑道。
  萧禹“哼”了一声,却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他早查过武安福的底细。除了两年前性格大变以外,实在没有破绽,萧禹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却空口无凭。
  “萧大人是不是最近事物繁忙,脑子坏掉了。如果对我真的有所怀疑,不如去禀告皇上,看看皇上是如何决断的。不顾我先要告诉萧大人你。诬告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情。就算你是尚书令,也不可以如此的胡作非为!”武安福吃准萧禹不会有什么证据,厉声道。
  萧禹怒极,一甩袖子丢下一句“走着瞧”出门去了。
  武安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兄弟,这是怎么搞的?”来护儿等萧禹的身影消失在照壁之后,这才问道。
  “没什么,自己人吵起来,让哥哥见笑了。”武安福心里有点烦躁,惹到了萧禹这样的仇家,谁心里也没底。
  “萧大人如今得志了,哪还把你我当作自己人。”一旁的裴矩不阴不阳的道。
  武安福瞥了眼御史大夫裴矩,听着他的口气也对萧禹有所不满,如果能笼络他和来护儿站在自己一边,搞定萧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的难度就小的多了。
  “怎么裴大人也对某些人的飞扬跋扈不满吗?”武安福不提萧禹的名字,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武将军你觉得呢?”裴矩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答道。


  第一百零一章 西域图记
  裴矩平素里好像个影子一样,不引人注意,武安福与他见面只是偶尔打个招呼而已,只是上次宴请罗成他们那次聊的多些,并不了解。此刻听他反问回来,武安福心知这是个老狐狸,不好对付。
  “你们在说什么呢?”来护儿挠挠头道。
  武安福心里清楚来护儿表面上五大三粗什么都不懂,其实精着呢。他装傻充愣不想搅和进浑水里。如今长眼睛的都知道萧禹最受宠爱,跟他硬碰硬,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哥哥难道愿意屈居在这人之下吗?”武安福问来护儿道。除了萧禹以外,杨广王府里的心腹中,来护儿是最被信任的。他武艺精湛力大无穷,而且忠心耿耿。表面上头脑简单,其实扮猪吃虎,绝对是个能人。武安福早前与他一起喝酒聊天时,他也透露出对萧禹依仗宠爱盛气凌人的不满。这次分封有功之臣,来护儿功劳不如萧禹,想必心里也不会太服气。因此武安福才有这么一问。
  “这话是从何说起,我和他一殿为臣,哪有那么多的计较。”来护儿言辞闪烁,武安福心知他没说实话。
  “哥哥此言差矣。试问那萧禹建立了什么功劳?他当初提的那个计策,早被越王千岁驳的体无完肤。真正起兵的大计乃是出自于我手。举事之间他又有什么作为?冲锋陷阵是哥哥和宇文成都,长孙无忌,李靖,王君廓的功劳,他有何德何能忝居于尚书令的位子?还不是仗着他的姐姐是皇后。”武安福道。
  来护儿不反驳,嘿嘿一笑。
  “武将军说的是。想那萧禹在皇上龙蛰时就趾高气扬对咱们呼来喝去。王府的事情都推到我头上,他每天就知道在皇上面前吹牛拍马,阿谀奉承,这等人如今竟然官位在你我之上,我也甚为不平。”裴矩一旁煽风点火起来。
  “你们说的,我其实也想过,不过这样勾心斗角,让皇上知道的话……”来护儿有点犹豫。
  “这怎么是勾心斗角?萧禹这人一日在皇上身边,皇上就一日不重用有才之士。日子久了,天下人才都被他打压,这江山还能长远吗?”武安福忙道。
  武安福这几句话说的堂堂正正,虽然细推敲起来纯粹胡说八道,可是大家从来都是往自己希望的方面解释,从来不管什么美好字眼下到底是多么肮脏的勾当。听了武安福“大义凛然”的话,来护儿立刻为自己找了一个名正言顺搞掉萧禹的名义。武安福自然明白来护儿和裴矩的算盘,他们都想着萧禹下台以后掌握更大的权力。至于自己,只要除去萧禹这个心腹大患就好。
  “既然如此,你我三人何不一同谋划,早日把这个祸患从皇上身边除去呢?嘿嘿,哈哈。”武安福“开玩笑”道。
  裴矩瞧了来护儿一眼,道:“要是真有这种公义之事,我自然万死不辞。”说罢也“嘿嘿”个不停。
  来护儿略一犹豫也道“其实我也早看那厮不顺眼,既然二位也有此意,我自然不甘落后。”武安福抚掌大笑道:“二位大人既然如此坦诚,此事成矣!”三个心怀鬼胎的人聊了一阵,武安福借口还有事情要做,商定改日再谋划此事。一回房间,他立刻派人去请李靖。
  下人去请李靖,武安福终于可以独自清净一会了,这一夜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一时捋不清楚头绪。想想陈月香既然已经在静月庵出家了,只怕回天乏术了。这个年头僧侣势力太过强大,不论是杨坚还是杨广都十分信奉佛教,一入僧门不是说想还俗就还的。再说现在和老尼姑灵月老和尚灵藏的关系弄的这么僵,一时不会善了。只怕还会给自己惹麻烦,只好等一段时间,把萧禹铲除了,势力坐大起来再做定夺。
  正想着陈月香的时候,门响了,是李靖。武安福请他进来,把下人支使开去。
  “大人叫我何事?”李靖问道。
  “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这么客气了。”武安福道。
  李靖一笑道:“大人,我还是你的属下,礼数是该有的。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大人只要默记在心里就好了。”武安福心道你现在跟我客气,将来要是真被你师兄得了天下,哪还有我的份,笑面虎最难摆平,对你可要防着些才行。
  “我有个好计划,可以损耗隋朝的国库,大大的削弱隋朝的势力,大人能否帮我上奏给皇上呢?”李靖见武安福不语,便道。
  “什么?”武安福一听,心里一动,不知道李靖有什么计策,看来他思考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恰好自己也有这个打算,顺水推舟,倒也不错。
  “我前几年周游天下,去过西域边境,西域各国之间连年的战乱不止,时常侵犯大隋国土,乃是一大祸患。杨广好大喜功喜爱征伐,如今皇帝的位子还没坐稳,自然不会大动干戈。不过我早有一个计策,让大隋在三年内国库虚耗,四海之内兵戎相见;五年之内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七年之内改朝换代。”李靖自信的道,这事他思虑了很久,如今觉得掌握了武安福,自然希望尽快施行。
  武安福实在不记得杨广上台多久隋朝才倒台的,不过只要天下一乱,他自然就有机会。既然如此,乱局自然越早越好,他巴不得李靖的主意奏效。至于这逆天而动,祸害生灵的大罪,他也是被李靖胁迫的,若是真的有报应,让李靖去承受好了。
  “什么计策如此厉害?”武安福听李靖说的神乎其神,问道。
  “西交诸藩,东伐高丽。”李靖淡淡一笑,说出了八个字。
  武安福把这八个字叨咕了几遍,脸上的疑惑去了一半。
  “只怕皇上不会轻易听信吧?”武安福故意问道。其实他记得隋朝的败亡好象就是因为乱七八糟的搞些东讨西交使得财力人力损耗的不可计数。加上杨广的穷奢极侈,修建东都洛阳开凿运河搞的民不聊生,这才一败涂地。李靖简单的八个字道出了两大可以损耗国家实力的诡计,眼光果然毒辣,开唐第一名将的称呼果然不是白给的。只可惜他只忠于师兄张仲坚,而不能为自己所用。
  “事情自然不容易,不过如果有人推波助澜,就轻松的多了。”李靖道。
  “如何推波助澜?”武安福问。
  “我数年前曾经在西域游历过,那里的山川地势,风土人情,我了如指掌。只要如此如此……”李靖将想法一一道来,武安福听的连连点头。
  送走满意的李靖,武安福心想这回真是一石数鸟。李靖出的主意正和自己的心意,他打算收集整理他所知道的西域的情况写出一本“西域图记”来。武安福盘算着这本书正好可以送给裴矩,让他交给杨广,以此来进言杨广大力结交西域诸国,进而削弱隋朝的财力。这个计划倘若成功,安抚了李靖红拂这伙势力;抬高了裴矩的地位,让他出头去和萧禹争斗;还可以加速隋朝灭亡。想到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躺在床上的时候,武安福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三天以后,李靖半眯着红肿的眼睛来见武安福,送上他三天不眠不休画成的“西域图记”武安福拿起来装模做样的看起来,有很多字不认识,只好边听李靖的讲解边看。这本书北从伊吾国开始,经蒲类海铁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菻国,达于西海。其中道从高昌,焉耆,龟兹。疏勒,度葱岭,又经鏺汗,苏对杀那国,康国。曹国,何国,大小安国,穆国,至波斯,达于西海。其南道从鄯善,于阗,朱俱波。喝盘陀,度葱岭,又经护密,吐火罗,挹怛。忛延,漕国,至北婆罗门,达于西海。汇集了风俗人物,山川险易,简直无所不包。武安福看的瞠目结舌,心说这小子比唐僧还牛,唐僧恐怕也没真的走到过这么多的国家吧。
  “大人你看这书如何?”李靖问武安福道。
  “太好了,简直太好了。如果杨广看到,一定心花怒放。以他好大喜功的性格,你我的大计不日可成。”武安福道。
  送走李靖,武安福起身去找裴矩。他的新府第在西城繁华所在,十分宏伟,显示出主人在新朝中的显赫身份。武安福没惊动任何人,一个人从小门出了王府。在街上绕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到了他的府门前。门口的下人认得武安福,赶忙招呼他进前厅,去跟主子报信。不多时,裴矩匆匆的迎了出来。
  “武将军这次来是?”把武安福请进书房,下人全都退下,裴矩这才问道。
  “特地给裴大人送一份青云而上的礼物。”武安福笑咪咪的道。
  “什么样的礼物?”裴矩吃了一惊。
  “请看这个。”武安福拿出“西域图记”递给了裴矩。
  裴矩拿到手里,翻看起来,惊讶的道:“这可是个了不起的东西!将军从何得来?”
  “这是我一个门客周游西域各国之后写出来的书,献给了我,要我呈给皇上的。”武安福道。
  “皇上对西域各国的事情一向非常在意,如果将军真把这个献给皇上,一定重重的有赏啊。”裴矩道。
  “我不想出这个风头。裴大人也知道,如今在皇上身边,能和萧禹略一抗衡的,也不过就是来将军和大人一二人而已。我官职低微,就算上了这书,受了封赏,于对付萧禹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大人却不一样。如果此书能帮助大人获得皇上的信任,那不比我得一点封赏更重要吗。”武安福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道。
  “武将军,……这礼物太贵重了。”裴矩还要谦让。
  “大人千万不要推辞。如果大人真的凭借此书再上一步,将来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也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就是了。”武安福道。
  “那是自然。”裴矩乐不可支,顺手就把“西域图记”塞进了袖子,生怕武安福反悔。
  武安福目的达到,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裴矩被还要留他吃饭,武安福怕多耽搁了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才罢休。


  第一百零二章 赎身
  出了裴矩的门,走在大兴的街上,武安福觉得自己真是卑鄙,虽然不敢说一本书就可以让隋朝从强大走向衰败。可是对西域的外交一定能对隋朝的国力起到拖延的作用。这一招把裴矩套牢进去,有点够损的了。不过为了达到目的总要牺牲些什么人,谁让他也很贪婪呢。
  第二天上朝,裴矩进献“西域图记”给杨广。杨广一看之下赞不决口,当即赐丝绸百匹,加封他为民部尚书。武安福瞄了眼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排的萧禹,他脸上阴晴不定。武安福心里暗笑:老子在中间煽风点火,你们斗去吧。
  散朝之后,裴矩被杨广特地留下问讯书中的事情。武安福刚出殿门,来护儿就跟了上来,嘀咕道:“裴矩哪弄这么本书来,这下可风光了。”武安福笑道:“裴大人手眼通天,什么弄不来。不过这对咱们可是件好事啊。”来护儿看了看武安福,又看了看走在前边的萧禹,也笑道:“让老裴给咱们出头吧。”武安福心想,这个黑铁塔似的老哥哥一点都不傻。
  来护儿的官邸这时也准备好了,正是原来丘瑞的宅子,重新修葺了一番之后,来护儿开开心心的搬了过去。他这一过去,偌大一个王府,就剩下武安福了。他不过是刚刚被杨广重用的小官,如今也只是武卫将军级别,难怪工部户部这帮家伙忽略不计。来护儿到是蛮够意思,替武安福说了句话,裴矩现在也贵为民部第一把手。两个权贵一发话,没过几天,武安福也在西城分到了新宅子。比起来护儿的是小了些,却已经够用了。
  李靖和王君廓虽然还是武安福的部下,也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自然不可能跟武安福住在一起,两人也都分到了合适自己身份的宅子。张转等人跟着王君廓一起也混上了小官,住在他的府里。武安福有了自己的府邸立刻把孙思邈从他那依然冷清的小医馆里请了过来,安排了一间大房子给他,孙思邈被如此看重,自然感激涕零。安顿好了孙思邈,武安福想起来天仙一样的苏凝云,搬进了新家第二天就去接她了。
  这天一早,带着几个家人,驾着辆车,直奔香罗院。武安福当然没准备八台大轿,虽然大家对礼数并不看重,也没把娶个妓女当做什么丢脸的事情,武安福还是不想张扬出去,弄的满城风雨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到了香罗院,老鸨早听到消息,满面堆笑的出来迎接。
  “武大人,怎么这么早啊,我们这晚上才开门啊。”老鸨道。
  “我不是来光照你生意的,我是来接苏姑娘回府的。”武安福道。
  “接……苏姑娘回府?大人是在开玩笑吧?”老鸨瞪大了眼睛看着武安福。
  “哪有功夫跟你开玩笑。”武安福不耐烦的道,“快把苏姑娘接下来。”武安福吩咐家人道,几个家人狗仗人势张罗着要上去给苏凝云搬东西。正在这时苏凝云下楼来了。一见到武安福,一脸笑容的快步下来到他身边一笑对老鸨道:“妈妈,我早说武大人要来赎我,你偏不准。如今武大人来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武安福着才想起来不能接了人就走,还要有个赎身的钱。
  “你想要多少赎身钱?”武安福问老鸨。
  老鸨明白当前形势,靠山汉王杨谅没准哪天就造反了,消息一传到京城来,她就吃不了兜着走。武安福正当权,她哪里敢得罪,所谓要两个赎身钱,也不过是为自己攒几个跑路的盘缠。所幸武安福还干不出强抢人家的姑娘的恶行,不然连这点钱她也捞不到。
  “大人,这也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不是我故意刁难你啊。”老鸨解释道。
  “行了,别废话了。我自然知道规矩,你说个数吧。”武安福不想听她虚情假意的话,要钱就直说。
  “那就五千两银子吧。你看行吗?”老鸨颤巍巍的说了个数。
  “你说什么?”武安福差点就要拍桌子了。五千两,那是个什么概念,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才二百两。她到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五千两,当自己是银矿啊。
  “大人息怒啊。”老鸨看武安福要发飙,忙解释道,“苏姑娘是我们香罗院的头牌姑娘,无论如何也值这个数了。”武安福冷静下来一琢磨她的话也有点道理。寻常跟苏凝云说说话,喝个茶,唱个小曲也要几十上百两,五千两的确不是信口开河。不过这一大笔数字可是让人有些心疼,虽然得到冉闵的宝藏,武安福还是舍不得这一大笔钱,一时有点犹豫。
  苏凝云看武安福犹豫,走过来轻声道:“大人有难处吗?”武安福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美若天仙的女子,心里一动猛的想到一个冤大头,笑道:“别说五千两,就是五万两又有什么为难的。”说罢吩咐拿来笔墨,写了个便笺交给一个家人,叫他速去找劳家的老二劳劲明。写完后告诉老鸨,一会钱就送到,先叫家人收拾东西。
  老鸨奈何武安福不得,知道就算他不给钱,也只有哭的份。听他说会给钱,自然不会阻拦,任由他折腾了。
  “安福哥哥,奴家还有些私房钱,不如拿出来应急吧。”苏凝云拉武安福到大厅一角悄声道。
  “呵呵,用不着了,你那些私房钱留着买些胭脂水粉吧。我自有办法。”武安福笑着拢过苏大美女,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和苏凝云打情骂俏,武安福心里在责怪自己怎么才想起劳家二少爷来。他现在对可是个有用的人,手上有花不完的钱,手下的那个侯君集更是让人垂涎三尺的英雄好汉。无论如何得和劳劲明把关系处好了。
  武安福不顾其他人在一边,和苏凝云缠绵了一小会,就听到香罗院外马蹄声起,知道劳老二来了。果然刚刚回到大厅正中端坐好,就见劳劲明和侯君集风风火火的进来,一看到武安福上前一步拜道:“小人参见武将军。”
  “快起来快起来,二公子何必跟我这么见外呢。”武安福笑着把劳劲明扶起来,吩咐人给他和侯君集看座,好象这香罗院是他开的一般。
  “我接到将军的手书,就立刻过来了。这是一万两银子,我怕将军还有什么别的需要,特地多带了点。”劳劲明一坐下,就命手下人抬上来个大箱子。武安福看也不看,直接叫家人拿去给老鸨清点,想必她也不敢多拿一分一豪。
  转头来看劳劲明,看来是出来的匆忙,脑门上还挂着汗珠。武安福跟苏凝云使了个眼色,苏凝云何等聪明利落,立刻会意,吩咐人去拿毛巾给劳劲明用。
  劳劲明一边擦汗,一边谢苏凝云。武安福看他的样子,心想人活在乱世,有钱无势也不过跟一只狗没什么两样。倘若不权钱勾结,官做得想必也没有什么意思。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纵横古今皆准。
  “让二公子跑这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啊。以茶带酒,谢谢二公子了。”武安福见劳劲明擦干了汗,拿起茶杯来向他示意道。
  “将军见外了,将军的事就是我的事。能为将军效力乃是我的荣幸啊。”劳劲明卑微的道。
  如今武安福的身份和之前在杨广手下做个小小的主簿已经大大的不同了。劳劲明当初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得已的投靠杨广。哪里想到他的投资呈几何数字的暴涨。他哥哥的靠山高颖如今已经逃的不知去向,成为天字一号的通缉犯。他投注的杨广则成了皇帝。劳劲明这几日天天做梦也在笑。别说武安福要点银子花,只要答应帮他坐上劳家第一把交椅,就是要睡他老婆,都眉头不眨的立刻奉上。
  “二公子,最近的朝廷上的变化,你想必也是知道的。”武安福有意无意的往正题靠。
  “自然是知道,自然是知道。我知道将军们都忙,一直未敢打扰,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礼物,这几天就送到各个将军大人们的府上去。”劳劲明道。
  “那就不用了。你毕竟也是个有功劳的人。高颖老贼早有反意,你和侯壮士当初助我查访,也该论功行赏的。”武安福道。
  “哪里哪里,一切都是将军指挥得当,我们不过是效犬马之劳罢了。”劳劲明自然不敢领这功劳,谦卑的道。
  “你能如此谦虚,孺子可教呀。”劳劲明本来比武安福大上十岁有余,此刻却跟孙子一样聆听武安福的教诲,不过想到日后的荣华富贵不可限量,高兴都来不及,哪顾得上其他。
  “多谢大人夸奖,小人日后必定尽心竭力辅佐大人。”劳劲明听了武安福的夸奖身就要给他磕头。武安福心想这人一副奴才样,极好控制。将来从他手里弄钱想来也容易的很。不过礼数上还是要装一装的,赶忙扶起他来请他坐下道:“二公子,这里说话不是很方便,不如等我的新居弄好,找个日子去坐一坐,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
  “那好,改日我一定到府上拜会。”劳劲明被武安福邀请,两眼放光。
  此时老鸨已经把钱点收好。武安福的家人也把苏凝云的东西收拾完了。武安福不想多待,先把劳劲明侯君集送走,带苏凝云上车接她回家了。
  回到新府第,武安福把下人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宣布以后家里的事情都交给苏凝云负责。至于对外应酬的工作暂时交给了孙思邈。想想让一代药王接待客人什么的,武安福还真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不过一时也没有什么用的着他的地方,只好将就了。


  第一百零三章 兄弟反目起征伐
  家里的事情安顿了一下,武安福便不再操心了。苏凝云进入角色快的很,不多时就指挥下人收拾布置起来。武安福乐的轻松,和她打了个招呼回房间去睡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看看日头,估计下午了。感觉有点饿,出了房门一看,还真布置的挺象样,比刚搬进来时候弄的乱七八糟的样子强多了。看看苏凝云忙的一身是汗,武安福凑过去一闻,竟然也是香的。
  “你干吗,光天化日的。”苏凝云瞪了武安福一眼。
  武安福嘿嘿一笑,心里爽的很,这种好象夫妻一样打情骂俏,他再喜欢不过。虽然苏凝云被自己弄到手多半是为了避祸,他也不在乎。能给一个女人安全感,应该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尤其是在一个乱世。
  正要再对她动手动脚一番,有家人不识趣的跑进来报说:“大人,门外有朝廷的统领求见。”武安福一愣,心想是哪路的统领,这个时间来干吗。想归想,还是迎了出去。一到前厅,一看是个原来王府的将领,比自己品级低上一点,平日算是认识。他一见武安福来到,茶也不喝了,站起来道:“武将军,皇上有令,宣你立刻进宫面圣。”武安福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萧禹这家伙跟杨广说坏话了。心中虽然担忧,却淡淡一笑道:“不必这么着急吧,先喝杯茶。”
  “十万火急,门外已经备了快马,请速与末将走吧。”那统领忙道。
  他这个样子让武安福心里更没底了,也不知道是凶是吉,来不及换衣服。跟着他出了门,上了快马,一路飞奔到了皇宫。
  到了宫门前,下了马快步走进内城,跟着领路太监一路小跑来到太极殿。一进殿内,好家伙,已经有十几人等在这里了。仔细一看都是当朝的大员,杨素宇文化及萧禹裴矩等人都在。众人正在讨论着什么,看武安福进来,杨广一摆手示意不用多礼。武安福忙闪到一边,看到来护儿正和宇文化及说着什么,就问身边一个将军道:“大人,不知道这么急找各位大臣来,是什么事情?”那将军诧异的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汉王造反了。”他这话一出,武安福反而松了一口气。杨谅造反是迟早的事,一点都不奇怪。他要是不造反才奇怪呢。只要不是针对自己的事情,天塌下来武安福都能泰然面对。
  听众人讨论了半天,武安福总算听出点眉目来,原来杨谅拥兵十万。造反已经四天了,因为他净起属地五十二州的大军一起发动叛乱,消息隔绝,直到今天中午才有人千里弛报。这等大事发生,杨广立刻把众大臣召集起来应对。
  陆续又有数个将领到了。萧禹清点了下,跟杨广说了些什么。前边的各个重要大臣回归本队。杨广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卿家,想必寡人为了什么找你们来,你们都清楚了吧。如今杨谅拥兵造反,手下余公理出太谷,攻打河阳。綦良出滏口,攻打黎阳。刘建出井陉,以略燕赵。乔钟葵出雁门,连接西域诸国。杨谅自领王隗,薛摩诃,裴文安,茹茹天保等人直指京师。南阳关的总兵伍云召伍天锡也带兵响应。形势危急,不知道诸位有什么平乱的良策吗?”
  “此等小贼,老夫愿意带兵平定。”众大臣还没说话,就见杨素挺身而出。
  武安福知道这老家伙怎么想的,刚才听说杨谅这次的叛乱打的旗号是说杨素败坏朝政,唆使杨广篡位。杨素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他纵横沙场几十年,自然不把杨谅放在眼里,请缨出征是必然的。
  “叔王请缨,正和寡人之意。”杨广高兴道。
  “末将愿随越王千岁一起出战。”又有一人出列,武安福一看,正是小将军长孙无忌。武安福见他也要出战,心里一动也上前一步道:“末将也愿意随同越王千岁平定叛乱。”萧禹看到武安福也要出战,面色一变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摸不透武安福的主意,只是默默的望着他,心中盘算着。
  杨广一见武安福和长孙无忌也请战出征,大喜过望。当下赏赐下来不少的绸缎布匹,下了圣旨命杨素点齐兵马,速速出征。
  出了宫门,来护儿走到武安福身边道:“兄弟,为何要去涉险?”武安福看着前边白盔白甲的少年将军长孙无忌,嘴上道:“此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你我武将,哪能不一马当先为皇上分忧呢。”来护儿挠了挠大脑袋,无可奈何的说明天摆一桌酒席给武安福送行。武安福当然满口答应。
  回到家武安福把杨谅造反之事一说,苏凝云吓了一跳,虽然大家心照不宣此事迟早要发生,却都没想到这么惊险。这边才赎了苏凝云那边就来了消息。要是再晚几天,恐怕苏凝云就要作为被抄没的杨谅的党羽一起发配了。想到可怕之处和那些有可能遭受悲惨命运的姐妹,苏凝云哭哭啼啼的伏在武安福的胸口,打湿了一片衣服。武安福安慰了几句,顺势把个梨花带雨的美娇娘按在床上,快活了一番。
  所谓兵贵神速武安福算是亲眼见识了。第二天一大早,杨素的传令兵就来府上传令,隔天一早列兵出发。武安福心里暗骂这五万大军出征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粮草载重也要准备几天啊,短短一天多点的功夫五万大军就整备好,老头子不愧是隋朝名将。
  晚上和来护儿大喝一场,李靖王君廓孙思邈作陪。三人武安福自然都要带上,一个是智将帅才,一个是猛将先锋,一个是智囊文书。武安福哪舍得不带在身边。来护儿知道武安福是第一次上战场,酒桌上不停说着战场上要注意的事情。武安福倒是不太担心,他虽然枪法出众,也没蠢到亲自冲锋陷阵的地步,粗活有王君廓他们就好了。武安福怀里还有那本没怎么看过的冉氏兵书,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这一次若不是为了找机会拉拢长孙无忌,才不会贸然的请缨呢。何况武安福早就知道杨谅的那几下子不是杨素的对手,自然不担心有变。
  顾及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出征,武安福早早的送走了来护儿,和李靖王君廓约好第二天较兵场见,便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苏凝云就撅了小嘴凑了上来。自从和武安福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大美女就再也不装什么高雅了,弄的武安福有些意兴阑珊,难道女人上床了以后都一个样吗?要是那样,还不如保持点神秘感呢。
  和苏凝云缠绵了一会,武安福控制住想要爆发的坏念头,收回在她身上肆虐的手,坐了起来,整理起衣服来。
  “安福哥,怎么了?”苏凝云脸蛋红扑扑的道。
  “小宝贝,你在家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来。”武安福心里装着两件大事,明日就要出发,必须尽快办成。至于苏凝云,一会回来再好好享受不迟。
  在苏凝云疑惑的目光下,武安福把衣服穿好,出了房间。叫下人带马。上马直奔劳家而去。侯君集那样的人物,武安福一直垂涎。他的本事比起余双仁要高出一筹,若是有个这样的高手在身边,简直等于一个侦察连。趁着这次的机会,把他从劳劲明身边勒索过来,也算圆了他一个心愿。
  因为汉王造反的缘故,大兴城中已经宵禁了,不过武安福有将军的令牌,自然畅通无阻。很快来到劳家后门,两个灯笼还朦胧的亮着,两个下人正在门口闲聊。武安福也不客气,下了马就往门里走,把门的下人拦住了他。一个小头目的上下打量了下武安福,客气的道:“请问这位爷来我们府上有什么贵干。”武安福道:“我是左武卫大将军武安福,来见你们二公子,快去给我通报。”小头目一听忙招呼其他下人接待,一溜烟的跑进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劳劲明领着侯君集出来了。他现在在劳府混的不如意极了,只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了。
  “武大人怎么来了。快请进啊。”劳劲明一脸的高兴。大概是一路小跑来的,一脑门都是汗。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武安福道。
  “有什么事叫下人来吩咐一声就行了,怎么敢劳动将军亲自来呢。”劳劲明诚惶诚恐的道。
  进了内堂,武安福也不耽搁,开门见山的道:“我想要跟你借一个人。”劳劲明一愣问道:“将军想借什么人?”武安福一努嘴道:“就要侯壮士。”侯君集连眼角也没动一下,武安福心中赞叹,心知他是那种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动声色的人物,没这点心理素质自然无法飞檐走壁月黑风高的时候杀人放火,劳劲明的脸色则有点不对。
  “怎么?舍不得吗?”武安福问道,明知道他舍不得,却还是如此一问。
  “哪里哪里,不过不知道将军借他去做什么啊?”劳劲明问道。他家富甲天下,不过高颖倒台以后已经断了从朝廷中得到小道消息的途径。出兵讨伐杨谅这么大的事情,劳家还不知道。武安福倒不怕泄露什么秘密,把明天一早要出发讨伐杨谅的事情说了一遍,想借侯君集做些打探军情的任务。武安福自然不会说没打算把人还回来的坏主意。
  劳劲明有些犹豫,期期艾艾不言语。


  第一百零四章 出征
  “怎么,怕侯壮士不在身边不能自保吗?”武安福猜出他的顾虑,问道。
  劳劲明点点头。武安福心里暗笑,倘若他哥哥真敢置他于死地,一个侯君集怎么能挡得住。看来劳劲光和杨勇一样妇人之仁,留下劳劲明这个祸害。
  “我给你写一个手扎,明天你拿着去见来护儿将军。他和我是好兄弟,自然会派人保护你。我不会白跟你借人的,等我一回来就会和皇上斡旋。你也不想永远屈居在你哥哥下面吧。”武安福道。
  如此“摆事实讲道理”劳劲明想不答应也不行,他也根本不敢拒绝。武安福这么客气完全是尊重侯君集,至于劳劲明,则根本没放在眼里。江湖人物的脾气武安福略知道一点,若是敬他们一尺,他们自然敬回一丈。因此武安福特意对侯君集道:“不知道侯兄弟怎么看,是否愿意跟我去战场犯险?”侯君集一直听着武安福的和劳劲明的对话,虽然一直不言语,心里却早有计较。劳劲明对他有知遇之恩,一年前将他招揽在门下,好吃好喝供为上宾,他知恩图报,知道劳劲明此刻有求于武安福得罪他是万万不能的。除了这个,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在劳劲明手下做事。充其量做个劳家的家将头领,混个吃穿不愁,若是跟随武安福立下战功,从此进入军队,成为一代名将也不是不可能。他计较已定,一点头表示答应了。
  武安福满意的一笑,写了个条子给劳劲明,嘱咐侯君集带些随身的物品,明日一早校兵场见。
  谈完了事情又闲扯了两句,武安福挂记着另外一件事情,起身告辞。劳劲明侯君集送武安福出门,走到门口,恰好看到劳劲光站在门口,看他翘首的样子,怕是已经等了一会了。这个劳家实际的掌门人一看到武安福,一脸堆笑的迎上来,先是恭喜武安福升了将军,又痛骂了一番高颖等乱党。非要拉武安福再待一会。武安福忙推辞掉说自己不过是来和劳劲明说点私房话,这就要回去了。武安福这么一说,劳劲光的脸色难看的要命,硬挤出笑容来送武安福离开,至于回去如何惶惶,就不是武安福操心的事情了。
  上了马走在大兴街头,武安福一边对轻松收到侯君集感到高兴,一边琢磨着如何把劳劲光的事情解决。策马走了数条街,来到狐组的店铺附近,此刻已是夜深。到处万籁俱寂,武安福把马栓在街上的马桩上,绕了几个圈来到店后小巷中,轻轻敲了三下门。
  门里有些轻微的响动,有人警惕的问道:“是谁?”
  “是我。”武安福道。
  那狐组成员打开门让武安福进去。武安福进到院子,小声问道:“余大哥呢?”狐组成员忙把武安福引进屋内,武安福路过李漩一直住着的偏房,猛的见屋里依稀有昏黄的灯火。他心里一惊小声问道:“李姑娘没走?”那狐组成员道:“余大哥这几日正要去找少帅商量这事。”武安福知道事情有变,匆匆进了屋,余双仁见武安福夜半来访。知道定有要事,屏退部下,请武安福进了里屋。
  “李姑娘是怎么回事?”武安福喝了口水定住心神道。
  余双仁叹口气道:“前日燕云十八骑回北平去,本来我们按照少帅你的吩咐想护送李姑娘回去,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不走,非要在这里等你。我们苦劝不成,只好让她留下。”余双仁知道武安福舍李漩不得,想来此事武安福喜大于忧,才做的主。
  武安福听了,心中迷惑,不知道李漩有什么想跟自己说。想起当日一幕,本来被苏凝云冲淡的哀愁顿时又涌上心头。
  “少帅,要不要见见李姑娘?”余双仁问道。
  武安福想起刚才在院中见到的那一点烛光,心中竟然有些惧怕,摇头道:“不了,我来是为了别的事。”说罢把明日要出征之事告诉了余双仁,要他带几个精干弟子乔装成亲兵混在队伍中随从出征。安排妥当,武安福便要回去,余双仁犹疑一下道:“少帅,李姑娘留下就是为了要见你一面,你是不是……”武安福本想脱口答应,想起她的决绝,便道:“算了,等我出征回来吧。你告诉她,让她放心回北平去,我承诺她的事情,一定做到。”说罢,武安福出了后门,当余双仁轻轻关上那扇门,似乎把那曾经对李漩的喜爱和这夜色如水的大兴彻底的隔绝开来。一边是一往而去不再回头的情深,一边是寒光铁衣悲欢无常的战场。武安福被关在外面,抛去牵挂,斩断情丝,走上回家的路程。
  一路上,武安福奇怪的没再想起李漩,他只在琢磨到底应该如何利用好劳劲明这颗棋子。虽然他如今凭借着冉闽宝藏可以算得上富甲天下,但是没有人会嫌钱多,只要能够把劳劲明扶植为劳家的家主,就能间接的掌握这富可敌国的商业世家,对将来的争霸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路沉吟到了家,武安福的害人的计划也渐渐清晰了:当初劳劲光勾结高颖的事情杨广萧禹都清楚。只要借这个由头找几个人出来告发他勾结叛党图谋造反,再让来护儿“关照”一下劳劲光,一切就再简单不过了。这年头“图谋造反”简直是陷害敌人的不二理由,劳劲光的事情若是坐实,劳家为了偌大的产业,只怕会毫不犹豫的挥泪斩马谡。想通其中的关节,武安福提笔歪歪扭扭的用识得不多的几个字给来护儿写了个条子交给下人,吩咐他第二天送过去,心里才塌实下来。事情办好,想想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自然不肯浪费春宵,回到房里不顾苏凝云已经睡下,七手八脚把她弄醒了胡天胡地一番自然不表。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武安福就爬了起来,出征一事郑重非常,迟到可是死罪。依依不舍和苏凝云道别,看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舍不得。
  到了门口,孙思邈和余双仁等人打扮的家丁已经在等。孙思邈一身的儒生打扮,颇有点军师的样子。武安福猛的想起来李靖介绍过的袁天罡还在大兴城的某个角落靠蒙人算命混饭吃呢。他也是个人才,可惜一直忙碌没早点下手,否则也可以一起带着。如今来不及了,总不能找到他直接绑到战场上去吧。
  余双仁和三个狐组子弟都打扮成家人的模样,掩饰住干练的神情,倒也惟妙惟肖,看到武安福上前拜见过。武安福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又跟苏凝云道别一番。这才带着几人打马奔往校兵场。
  到了校兵场,侯君集早等在门口,见武安福的马过来,忙上前行了个礼。武安福示意他跟上来,一起进了场中。一进校场,武安福总算见到什么叫做军威浩荡。当初在北平府时看到杨林的数千兵马就已经觉得威武壮观,如今五万大军阵容齐整,盔明甲亮,刀枪林立,更是荡气回肠般的强盛豪壮。武安福被传令兵领上点兵台,看的更是仔细,大军分成五个方阵,每个方阵一万人马。阵前一名将军,四个偏将统领着,就见阵中旗帜飘扬,军容鼎盛。看到眼前这样的雄兵,武安福又喜又悲,喜的是军威如此强盛此战必胜忧的是想搞垮这样的军队恐怕很艰难,武安福正两难着。就见长孙无忌也上了点兵台。武安福忙和他打了个招呼。长孙无忌微微一颔首,少年得志,颇有些傲慢。武安福也没办法,他的级别比自己高,武安福只能心里暗骂他狂妄。李靖和王君廓身为副将也都上了台子,自然的就站到武安福的身后。
  不多一会,场内鼓声隆隆,一票人马缓缓进入校场,一顶黄色大氅之下,正是越王杨素。他的身后跟着杨约杨玄感杨玄挺等杨家军的骨干,杨玄感杨玄挺在杨广篡位一役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都是隋朝有名的后起之秀。除了杨家将,还有数个将军簇拥在左右,有几个武安福也认识,其中一个是右武卫将军丘和。一上点兵台就和武安福亲切的打了个招呼。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杨素登上点兵台,先是点将。然后查阅兵士的名册,忙碌一个多时辰见一切无误,请钦差宣读圣旨。圣旨读完,杨素一声令下,全军鼓噪,先锋官史祥领兵五千为先发,浩浩荡荡出了校场。随即五万大军相继开拔。武安福等主将都在中队。杨素年纪虽大,依然一身重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名将之名名不虚传。
  队伍出了大兴,征途即将开始,武安福回望京城高高的城墙,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初来时的情形,恍然好象一场旧梦一般。
  队伍开拔了一天,傍晚的时候走出大概二百里左右。全军扎下营来,一时炊烟袅袅,杨素为了尽快出征。只带了够七日的粮草,其他粮食都由各地城镇调拨,因此行军还算迅速。
  没等造好饭,杨素就下令所有偏将以上的将领到他的大帐开会。到了大帐,武安福只见杨素喜形于色,不免有些奇怪。不多时将领都到齐,杨素开声道:“告诉诸位将军一个大好的消息。”众人都有点疑惑,刚刚出兵,敌人毛都没见到,能有什么好消息。难不成大军才出城门,杨谅就望风投降了吗?
  “谅贼一日前攻克了蒲州城……”杨素道。


  第一百零五章 屈突通
  武安福心中一凛,想起在北平时曾研究过的山川地理,脸色顿时变了。不但武安福脸色变了,杨素话音一落,帐内所有将领都“啊”了一声,一个个脸色都不对了。
  “这蒲津城距距离入京师的要卡蒲津关只不过五十里,距离我们现在的营地也不过三百里,乃是通往京师的门户,如今失陷,蒲津关危矣!我们若失了天险,这仗可就不好打了。若是一个不小心,被谅贼突破防线,京师只怕……”一旁一个将领失声道。
  诸将都知他所说是实,一起望向杨素,却见他一脸笑容,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家不要着急,听我说完。”杨素心情很好,没怪这个将领插话之罪。
  “贼兵的确攻克了蒲州城,贼将裴文安领兵略蒲津关,却没发动进攻,三个时辰以后就退兵。只留下纥单贵断后守蒲州。自己带兵退往并州方向了。”杨素道。
  众将领听到这里,都长出了一口气。一旁丘和道:“裴文安已克蒲州,大兵压境之下,怎么会放弃攻打蒲津关呢?难道他不知道兵贵奇诡,倘若他一战攻下蒲津,我军就只能背水一战,退无可退。这种优势也不抓住,真是庸才。”杨素一捋胡子笑道:“裴文安是并州名将,怎么会这么不通兵法。倒是杨谅小儿自以为神勇,其实是个有勇无谋之徒,必是他下的命令。不然以裴文安的才智,此刻恐怕已经破了蒲津关了。杨谅这个时候退兵,简直是天助我也,此战想不胜也难了。”众将都是通兵法之人,听杨素这么说也都一起附和。武安福心想这杨谅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看来平定这场叛乱指日可待。
  众将闹哄哄的讨论了一番,有卫兵报说东边来了支队伍,大概有二十人左右,要进营来,已经被拦截了。领头一人高个紫脸自称是从杨谅那边回来的朝廷使臣。
  杨素一听,抚掌大笑道:“定是屈突通,快把他请进来吧。”不多时帐外有人高声道:“车骑将军屈突通前来拜见越王千岁。”杨素高声回应道:“快进来。”一人走进帐来,此人身高比来护儿也差不了多少,一张紫脸膛。生的倒也气派堂堂,颇有几分儒将风范,武安福虽然孤陋寡闻也知道眼前这人便是名将屈突通。
  “参见越王千岁。”屈突通倒头就拜。
  “快起来,快起来。”杨素赶忙道。
  武安福曾在酒桌上听来护儿说起过屈突通,他本就是杨素帐下的一个偏将,因为英勇善战被提拔起来,两人感情甚笃。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你受苦了。”杨素道。
  “惭愧啊,如果不是杨谅仁慈,我也不能活着回来。”屈突通道。
  这话一出,帐里的将军一个个都替他担心,心说这两军对阵,你倒说起对方的主将的好话来,真是不对路子。
  “哈哈,你可知道裴文安放弃蒲津退往并州的事情吗?”杨素问道。
  “知道了,路上的时候打听到的。杨谅虽然狂妄,骨子里却犹豫不决,爱惜名声,心肠软弱。他怕天下说他有心称帝所以收拾兵马镇守州郡打出旗号说是只想清除王爷你,而不是谋反。因此才让裴文安退兵,这么一退,他的大势可就去了。”屈突通道。
  “哈哈,杨谅小儿,我带兵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别说是我亲自带兵,你们这几个我手下出来的将军,哪个都可以轻松的收拾他。他以我为幌子造反,不亲手拿住他,难解我的心头之恨。屈突你来的正好,你也不必回京师了。我给皇上写个奏折,把你留下来。”杨素道。
  “那自然好,我也好久没有在王爷手下效力了。”屈突通道。
  看到屈突通的到来,武安福颇为高兴,他本想拉拢长孙无忌,不过长孙的狂妄比起罗成也不差多少,恐怕难以接近。如今来了个能耐颇大的屈突通,武安福顿时来了兴趣。
  杨谅的军队退出了蒲州,京城的危机缓解不少,杨素留下杨家众将和屈突通,让其他将领回营去了。
  出了大帐,丘和唤武安福道:“武将军,不嫌弃的话到我的帐里吃吧。”武安福是中军将领,中军乃是由杨素亲近的杨家将带领,除了李靖王君廓孙思邈余双仁几人。别无嫡系,既然没有约束部下的任务,乐得去和丘和谈天。
  丘和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一向在杨素军中效力。杨广登基以后,他被杨素保举到如今的位置。武安福和他起初并不熟,不过二人官职是左右武卫将军,平日也要打些交道,也就熟络起来。丘和颇爱交朋友,武安福也不介意结交朝廷大臣的机会,自然说笑着往他营中走去。
  到了丘和帐里,和他闲扯了一小会,有兵士送来饭菜。行军在外自然不如家中饮食精细,多是肉干之类做成的菜肴,口味颇咸,不过军旅之中能吃饱饭就好,武安福倒也不挑剔。
  丘和道:“现在出征在外,禁止饮酒,咱们就以茶代酒吧。”
  “邱将军太客气了。等打了胜仗,回去我请你好好的喝一通。”武安福笑道。
  “那是一定要的。”丘和筷子都不用,拿把匕首插着肉就吃。
  武安福吃了两口,想起长孙无忌和丘和都在此营,便问道:“长孙将军不也在这个大营吗?何不一起叫来吃点。”丘和苦笑一声道:“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没和他一起共事过吧。”武安福疑惑起来问道:“那又如何?”
  “你还不知道长孙的脾气,他是有名的六亲不认。没听说他跟哪个将军关系好的。这种人爹死了都不流泪,连尸体都不管继续打仗,嘿嘿,咱们凡人可比不了。早前他爹还能压压他,如今他少年得志平步青云,更是谁都瞧不起了。”丘和道。
  “哦,还有这种事吗?”武安福喝了口茶,心想这个情报还真有点用处。想想记忆中的长孙无忌,说他薄幸无情心狠手辣倒也很靠谱。却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惹人忌惮的人物。
  “以后可别犯在他手里,这小子生生的六亲不认啊。”丘和和长孙无忌同营为将,吃了他不少的苦头,好心的对武安福道。
  武安福笑着谢了,心里盘算着若是拉拢不成,临阵之时把他害了,倒也免得他日后成为李世民的助力。正琢磨时只听有人在帐外喊道:“丘和,你弄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武安福一听,这不是屈突通吗。
  “屈突大哥,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得在王爷那吃呢。”丘和一下蹦了起来,隔着营帐喊道。屈突通掀开帐门走了进来,一看武安福在,笑笑打了个招呼。
  屈突通的官位在武安福之上,武安福忙起来行礼。屈突通道:“这位是武安福将军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武安福是杨广府中出身,和其他大臣又有不同。虽然他成为杨广心腹时间不久,却因为与杨广亲近,使得职位比他高的大臣也要对他高看一眼。屈突通乃是赫赫有名不畏权贵的直性子,能跟他如此亲切,也不容易。
  “久仰屈突将军的大名,一直无缘结识,今日一见真是得偿所愿啊。”武安福知道屈突通武艺高强兵法精通带兵严格,他对这种未来要笼络的英雄好汉自然不会吝惜甜言蜜语,马屁也是拍的越响越舒服越好。
  屈突通名声显赫,到底也是个凡人,一听这高帽子笑逐言开的道:“哪里哪里,并州这一趟,脑袋差点搬家。”他说着也不客气,坐到丘和的桌旁抄起双筷子吃起肉来。丘和吩咐手下再上饭菜,道:“武将军,屈突大哥和我早年在越王麾下一起作战,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不必客气。”武安福本想笼络长孙无忌,如今长孙性格乖僻,不好接触,却等来屈突通,也算歪打正着。此时又上了一桌子的菜,三人以茶为酒,边吃边聊起来。
  “大哥,这回派你去颁布诏书给杨谅,可真是凶险啊。我一听说杨谅造反,以为你这回一定凶多吉少。幸好你派人送消息回来,要不我们这些哥们都要给你办后事了。”丘和边吃边道。
  “你这小子,难道想我死不成。”屈突通瞪大眼睛,凶起来的样子比来护儿也不差。这两人如果画出来做门神恐怕比秦琼和尉迟敬德更合适。
  “我不就是说说吗。”丘和笑笑道。
  “不过这次的确是九死一生啊。”屈突通叹了口气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丘和问道。
  “别提了,差点被萧禹那王八蛋害死。”屈突通一拍桌子怒道。
  武安福本只是听个热闹,一听涉及到萧禹,言语里还对他颇有不满,知道有戏。刚要开口,就瞥见丘和对屈突通使个眼色,武安福明白他是怕自己和萧禹同是杨广府里出来,沆瀣一气。如今萧禹贵为尚书令,万一被打个小报告,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武安福想通这个关节,忙道:“萧禹那厮在皇上龙蛰的时候就处处与我作对。我对他也早就一肚子气,不知道他是如何害哥哥的。”武安福这一句撇清了立场。虽然不至于让他们信任,却也缓和了气氛。果然屈突通道:“我也不怕这事情传出去。这小子摆明了是阴着要害我。我不就是在贺若弼手下带过几次兵吗。难道要斩尽杀绝不成吗?”


  第一百零六章 献计
  “此人的确阴险毒辣。不瞒两位,当初灭杨勇一族也是他让我去的,为的就是让我背负这天下人唾骂的罪孽。”武安福也愤愤的道。
  武安福经手杀了杨勇一党上千人一事两人自然是知道的,听他这么一说也道:“难怪这种惹祸上身的事情落在你身上,萧禹这厮的确狠毒。”武安福添油加醋的又说了萧禹不少的坏话,屈突通越听越气,骂道:“将来落在我手里,一定叫他好看。”丘和看屈突通情绪有点暴躁,忙道:“大哥息怒,不知道他是怎么害哥哥的,若真是存心,兄弟我自然也不能饶他。”
  “哎,说来哥哥我也是没考虑太多。你们可知道我拿的诏书上面写的是什么?”屈突通问武安福和丘和道。
  “不是安抚杨谅的诏书吗?”武安福记得当初杨广还没即位,就指派数个使者往各路诸侯处传旨。
  “那你们可都错了,这诏书里面可有门道。”屈突通道。
  “什么门道?”武安福和丘和好奇的问。
  “这诏书里说的是根据先皇文帝的遗诏,招汉王杨谅回京辅国。”屈突通道。
  “这……”武安福吃了一惊。这么说来,这诏书摆明了是要骗杨谅回京城。没了并州的十万兵权,杨谅不过就是只小猫,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如此一来兵不血刃,的确阴毒。
  “那怎么被杨谅发现了呢?”武安福问道。
  “倘若真有这遗诏,想来皇上也不敢动汉王。可错就错在,汉王和先皇早私下里有约定,旁人都不知道,所以这诏书就出了问题了。”屈突通道。
  “哦,还有这事。”武安福更加感兴趣了,这些故事可没听说过。
  “当年汉王外放到并州的时候,先皇曾经和汉王私下约定,假若先皇想要招汉王回京的话,诏书里的”屈突通说到这里,脸膛青紫,喝了一大口茶,一脸怨恨。
  “然后呢?”丘和问道。
  “我当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汉王倒有些王子的风范,听说我不知道内情,便也没有怪罪我,只是告诉我战乱将起。当日就把我和手下遣返回来。我们才走两日,就听说汉王发兵。一路上战乱纷起,我们一行历尽辛苦才绕路赶回来。”屈突通边说边吧牙咬的咯咯做响。
  “萧禹这厮欺人太甚,让哥哥去办这么危险的事情,分明就是想要害哥哥。”丘和痛骂道。
  武安福一旁不作声,心想若是杨广不默许,萧禹有八个胆子也不敢。看来屈突通在杨广那不太受信任,这回能活着回来,难保下次不被找个什么由头杀了。就算不死恐怕也逃不出被打压的命运。不过仔细一想这一招恐怕不是只针对屈突通在贺若弼手底下带过兵的事情。屈突通是杨素在杨家将之外最宠爱的将军。杨广这一招恐怕也有点狡兔死,走狗烹的意思,只不过玩的隐蔽点而已。
  武安福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猜测,跟着附和骂起萧禹来。
  骂了一阵,屈突通和丘和也觉得没意思,转了话题。说起这次的战略来。武安福对兵事所知不多,一旁虚心听着,听到疑惑之处默记在心中等回去找李靖他们问个明白。
  又瞎扯了一会,武安福看看天色不早便告辞了。聊了这一场和屈突通熟悉了些,这场战争怎么也要再打一阵,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笼络。武安福倒希望他倒大霉,才有机会拉他一把,乘机结纳。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落井下石的不良念头回了帐,正想叫人去招李靖来,就听到帐门外卫兵报说:“李靖将军求见。”武安福心想来的真是时候。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去找你呢。”李靖一进来,武安福赶忙招呼他坐下。武安福手底下的人中孙思邈懂的是医道和经史子集;王君廓是个大老粗,冲锋陷阵没有问题,要他行军布阵运筹帷幄可不太成;侯君集只知道他擅长飞檐走壁,带兵打仗不知道行不行;李靖则是有名的帅才,若不从他这学点什么,实在浪费。
  “大人是想问我今后的战略吧?”李靖一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我对打仗的事一窍不通,他们说的那些战术,我哪里懂,自然要问问你了。”武安福自然不会说自己怀揣一本冉氏兵法的事情,谦虚的道。
  “听说杨谅的兵马攻克蒲州城以后,没有进攻蒲津关,而是退守蒲州,可有此事吗?”李靖问道。
  “恩,是这么回事。”武安福答道。
  “所谓兵机诡速,杨谅起兵,本促不及防。倘若出其不意一举攻克蒲津,则打开了进攻大兴的通道,进可略京师,退可据黄河,有百利而无一害。兵临城下却又退回,可见敌营里没有真正通晓军事的人。别看他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我只要五千兵马,必能克蒲州,夺黄河要塞。”李靖侃侃而谈道。
  武安福一旁听李靖说完,到是没有出声,李靖所说和杨素他们看法相同,不过他说只要五千兵马就能夺回蒲州也未免太过夸大了。
  “大人是不信我的话吗?”李靖见武安福不言语,问道。
  “你说的太过轻松,故此有些疑惑。”武安福自然不好直说心里的怀疑。
  “大人,我游历天下时曾经路过蒲州,对那里的山川地貌有些了解,适才听说敌军固守蒲州,就有了一计。”李靖说完把他心中想的计策详细的说了一遍。
  武安福上辈子看过不少的小说,倒也知道些战术战略,在北平府的时候也和孙成一起研究过冉氏兵法。此时听了李靖的计策,颇觉可行。不过一转念又觉得有点不对,问他道:“你难道不盼着这一场仗旷日持久打下去吗?”李靖小声道:“我本是这个意思,可是如今看来,杨谅手下没有能人,根本不是杨素的对手,败亡是早晚的事情。还不如借此机会,建立功勋,把持权柄,再做图谋。”武安福点点头,解了心中的疑惑,再把李靖的计策在脑中过了一遍,觉得的确可行,便道:“你的计策不错,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见杨素,请命出战。”来到杨素帐前,跟卫兵通报之后,略等了一会,卫兵出来让武安福和李靖进去。
  进到大帐,就见杨素正在灯下看书,一见二人进来,把手中的书一放道:“这么晚,有什么事?”武安福不敢怠慢,把李靖说的计策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杨素本来皱个眉头,很是厌烦武安福和李靖打扰了他看书,不过一听到武安福的计策,眉头舒展开来。听到最后一笑道:“此计甚好,此计甚好。”
  “这还多亏李靖将军的谋略,才有如此的策。”武安福道。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杨素脸上不见当初在王府戏弄李靖的傲慢,“等胜利班师,一定记得你的功劳。”李靖连忙谢过,武安福心里却清楚,以李靖深沉的心机,恐怕不会原谅杨素当初对他的蔑视。
  “既然如此,武将军可愿意走这一遭?”杨素夸过李靖,问武安福道。
  武安福心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子费了半天劲,难道出个好主意让别人去立功吗?一挺胸道:“末将愿为前锋。”
  “好,好,好。”杨素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字,“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立刻点五千兵马,带上所部的将领,这就出发。我自会虚张声势,吸引注意,掩护你的行动。”
  “得令。”武安福抱拳领命道。
  一个时辰以后,武安福带上李靖王君廓侯君集余双仁四将,把孙思邈安顿在丘和处。悄悄的带着杨素的军令点了五千精锐士兵,趁着夜色,出了大营。所有的士兵都穿上草鞋,战马衔枚以免嘶鸣,大军静悄悄的行走在通往蒲津关的小路上————也不知道李靖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看来早在游历天下的时候他就有了夺取天下之心,才会对各处地形了如指掌。
  一夜急行,到是没出什么乱子,到天明的时候。已经走了将近二百里,武安福看天已亮了,便下令全军扎营,休息到天黑再行军,以免泄露行迹。
  因怕炊烟会暴露行踪,全军都不允许起火,大家拿出带着的干粮吃起来。李靖安排好了哨卡,巡视了下周遭的地貌,这才回到武安福身边道:“今天晚上就能到蒲津关,为防万一,那些东西还是早做准备才好。”武安福点点头,招呼王君廓道:“王将军,你把张转他们三个叫来,我有事要他们去做。”不多时张转三人过来。武安福把他们和余双仁一起叫到无人之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番。三人多年行镖余双仁常年行走江湖,机灵巧妙远超常人,三两下就明白了该如何去做。接了武安福的命令,四人换了衣服,骑上快马,飞奔蒲津关去。


  第一百零七章 夜夺蒲州
  一天无话,挨到天亮,全军重又开拔出发。依然是如前一天晚上一样的行军,半夜时分到了蒲津关下。早有先头的人马通报了消息,蒲津关的守将高义明也不张扬,城门悄悄打开,将武安福的部队放进了城。
  武安福见到来迎接的高义明,寒暄几句便问道:“如今贼兵情况如何?”
  “回大人,贼兵大将王聃,纥单贵带兵一万。镇守蒲州城,扼住了黄河要道,凭借天险耀武扬威,随时都可能发兵攻打这里。”高义明道。
  武安福沉吟一会,望向李靖,李靖道:“先等张转他们的消息吧。”武安福点点头,下令全军休息,请高义明严守消息,不能有一点兵马进城的风声传出去。
  在蒲津关憋了整整一夜又半天,第二日下午,余双仁四人终于回来,四人都脸色憔悴八只眼睛通红着,正是昼夜不眠累的。
  “事情办的如何?”张转他们一进门,武安福急忙问道,计策是否能成功,就在此一举。
  “事情都办妥了。我们按照大人的吩咐,在黄河沿岸的商贾手中收了三百艘船,都已经打扮好了,停在河边,随时等候大军。”张转道。
  “好,做的不错。”武安福兴奋的一搓手,“李靖,你看如何?”
  “兵贵神速,不如傍晚让士兵们饱餐一顿,二更出发。”李靖道。
  “好,就这么办。”武安福下令道。
  当天傍晚,好菜好饭的给五千士兵吃了个饱,李靖讲了当晚行动。李靖说完了计划,武安福宣布攻下蒲州,每人都有赏赐。如果不是因为严禁出声,士兵早就欢呼起来了。
  当夜二更,蒲津关的城门打开一条缝来,王君廓一马当先提着大刀出了城。五千兵马鱼贯而出,趁夜急行,不到四更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黄河边上。
  余双仁四人带着大军到了河边藏船的地方。众军兵小心翼翼的从芦苇中拉出船只,轻声上了船,船上早就铺上厚厚的茅草,踩上去也没有声息。等到士兵和马匹都上了船,一声令下,三百艘小船。借着夜色的掩护,横渡黄河,夜袭蒲州。
  对岸蒲州城城墙上的点点灯火,武安福在黄河中的小船上看的清楚,在黑夜里那是指明进攻方向的路灯。杨素的大军这两天如同乌龟爬一样的进发,一路大张旗鼓极尽夸张,生怕蒲州城里的王聃和纥单贵不知道。若是计谋得逞,只怕两个敌将还以为大军还要三五日还能来到黄河呢。
  小船轻巧的过了黄河,士兵小心的下了船。李靖把士兵们聚集起来,按照之前的计划,分成三队。每队一千五百人,分别由李靖,王君廓和侯君集三人统帅。武安福和余双仁带五百精锐在后边接应支援。
  全军先是一起行动,到了蒲州城下不到二里处,全军停下待命。武安福记得上辈子时听说过凌晨四五点时人的精神力最弱,因此决定寅时末发动袭击。
  全军静悄悄潜伏在城下,没有一丝的声音。整个大地静寂的好象没有生命一般。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武安福几乎要睡去的当头,就听见前边潜伏的士兵西西索索的站了起来,拿好武器猫着腰小跑着冲向前去。那是王君廓的先锋部队,武安福振作精神,一声招呼。五百精锐都骑上了战马,跟随着掩在后面,一起往蒲州城杀去。
  蒲州城的杨谅军做梦也没有想到慢吞吞的在路上晃悠着的杨素军忽然就杀到了城下。他们太信赖黄河天险了。五万大军兵临黄河的话,动静只怕打雷一样大,等渡到一半,蒲州城里再出兵拦截都来得及。这也正是蒲州和蒲津两处战略的重要之处,不过如今的夜袭,一下子把蒲州的地利优势抵消了,何况守军大部分还在睡梦中呢。
  蒲州的城墙并不十分的高大,守兵又准备不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队人马已经从三处登上城墙,斩关落锁,打开了城门。武安福一见城门开了,喝了一声:“儿郎们跟我冲啊。”腿上一用力,跨下长风如电一样的当先冲进了城去,身后五百精锐骑兵也一起冲杀进来。城门洞里数百人混战在一起,不少都是盔甲都来不及穿上的蒲州守兵,他们哪是武安福手下这群生龙活虎儿郎的对手。本来已经抵挡不住,骑兵又来,顿时战意全无,纷纷投降。武安福不理他们,带着骑兵一路冲进城中,挡者披靡。
  城墙上的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余双仁带队收拾残局,李靖王君廓冲下了城墙,和武安福聚集人马于一处,武安福抓来一个俘虏问道:“你们的主将在何处?”那俘虏一别头不说。武安福才不惯着他的臭脾气,一挥手一名士兵一刀砍下,将这个骨头蛮硬的俘虏剁成了两段,成全了他的忠义之心。武安福又抓来一个问,这个看到前车之鉴,哪敢不说,忙道:“就在东门旁。”武安福立刻带着骑兵向东门冲杀,只要把对方的主将拿下,城里的守军自然就崩溃了。虽然兵法还不怎么精通,擒贼擒王的道理,武安福还是懂的。
  刚带领骑兵转头向东,就有侯君集派来的探子来报,一伙人马从东边杀过来了。武安福心知一定是对方的主将,大喝道:“王君廓何在?”王君廓一提马闪出道:“末将在。”武安福道:“命你为前锋,务必将对方主将击溃。”
  “得令。”王君廓应声提刀大喝,“儿郎们,跟我杀啊!”只听见东边传来喊杀之声,转眼间一队人马亮着火光杀到眼前。当先一将一身黑甲,手拿一条长枪,口中叱咤着冲上前来。王君廓早就摆好架势,一见来将凶猛,也兴奋起来,喝了一声:“临潼大刀王君廓在此,纳命来!”兜头一刀劈下去。那将长枪一绰,双手握枪,一个举火烧天式,乓一声响。就听这将怪叫一声,枪被砸脱了手。
  那将枪一脱手,反应倒快,掉转马头就要逃走。王君廓一击得手,哪里能放过他。大刀一摆,换做刀背在他背上一拍把他打落马下。早有手下冲上去,捆了个结实。
  “你们主将已经就擒,还不速速放下武器,归顺朝廷。皇上英明仁厚,只惩办主谋,从犯不计。”武安福大声喝道。
  那将带来的数千人马早就乱套,一听武安福这么说,一哄而散,三成投降,七成跑得不知去向。武安福策马上前,审问被擒的那将道:“你姓甚名谁?”
  “禀告大人,我叫王聃,大人饶命啊。”王聃倒也干脆,一看就是个软骨头。
  “纥单贵呢?”武安福知道城中共有两员大将,若是不快点拿住另一个,让他带领守军反扑上来恐怕不好对付,除非纥单贵也如同这个王聃一样脓包。
  王聃还没回答。一个探子飞马而来大声道:“报将军。敌军一队人马由纥单贵领着出了东门逃了。”武安福简直哭笑不得,杨谅靠着这帮子人造反,不败真是没有天理。
  经此一场恶战,天已经亮起来了。武安福命令手下清理战场清点伤亡,等待杨素大军到来。
  杨素大军第二天傍晚赶到了蒲州城,武安福带领李靖王君廓侯君集三将出城迎接。杨素笑容满面的道:“做的不错,我一定禀奏圣上,重重封赏。”屈突通和丘和见到武安福立刻兴师问罪起来。屈突通道:“好你个武安福,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过瘾过瘾。可惜没叫上我,下次有这种好事不叫我的话,一定不饶你。”武安福嘿嘿一笑蒙混了过去。长孙无忌策马进城的时候看到武安福,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伸出手来挑起了大拇指。武安福心中一动,心想这小子也不是传闻里那样不近人情啊。
  大军进驻了蒲州城,杨素升帐,大小百名将官云集。武安福把俘虏王聃押了上来。此人不但功夫脓包的很,胆子更是小的厉害,一上来就大喊饶命,头磕的跟捣蒜似的。武安福心中疑惑这种软骨头是怎么混到高位的。要想成大事,就得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武将如此废材,可以想象杨谅手底下都是什么人物了。
  杨素审问王聃一番,他怕死的很,一问之下便把杨谅的兵力分布全都说了。原来杨谅兵克蒲州之后,想进兵京城却又怕并州空虚,被别处兵马夺去地盘,才命令大将裴文安退兵。他又命王聃为蒲州刺史,裴文安为晋州刺史,薛粹为绛州刺史。梁菩萨为潞州刺史,韦道正为韩州刺史,张伯英为泽州刺史,分别把守各处要津。派大将王奎,薛摩诃,綦良。余公理四处攻略,自带刘建,乔钟葵,属硃涛,豆卢毓等大将把守并州,侍机而动,还派了大将赵子开带兵万余增援南阳关伍家兄弟。
  杨素问罢,眉头紧锁,命人先把王聃带了下去。大家知道他在分析战略,都不敢说话。过了半晌,杨素缓缓道:“贼兵气势正盛,联络纵横十六州,侵害本朝。我们首战克了蒲州,此乃一大捷,挫了贼兵的气势,接下来恐怕就要真刀真枪的一决死战了。不知道诸位有什么计策可以破敌?”说完,他环视众将,大家心里都没有谱。武安福没和李靖商量过,自然也不敢接言。
  正沉默间,有人上来奏报:“显州刺史豆卢贤遣使者送书来此。”杨素一愣,随即大笑道:“必是为他弟弟的事情。”


  第一百零八章 螳螂捕蝉
  武安福正在疑惑,杨素道:“今日就到此,杨约玄感玄挺屈突长孙武安福丘和史祥你们留下。其他人回去休息,要随时待命出发。”众将谢过下去了,只留下高级将领。
  显州来的使者被引进来,将豆卢贤的信送上。杨素接过,派人送使者去休息,展开看了看,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杨玄挺一旁道:“不知父亲料中了何事?”杨素道:“杨谅的主簿豆卢毓乃是显州刺史豆卢贤一奶同胞的亲弟弟。我也曾经略闻过他的名字,乃是一个忠义之士。他嫡亲的哥哥又在朝廷做官,我猜他必是无奈从贼。果然豆卢贤信中也如此说。”杨素把信往前一推道:“玄挺给大家读读。”杨玄挺上前一步,把信拿到手中读起来:“臣弟毓素怀志节,必不从乱,但逼凶威,不能自遂。贤请从军,与毓为表里,谅不足图也。”武安福这才知道豆卢毓是个可以争取过来的人物。信后面的大意是豆卢贤已经写了一封密信,跟这封信一起送来。希望杨素能派人把信偷偷的送进并州首府太原城给豆卢毓,他一定能够弃暗投明云云。
  杨玄挺读罢,杨素道:“豆卢贤此计可行。如果豆卢毓可以和大军里应外合,太原指日可破。若是破了太原,并州一地必定望风而降。并州一去,余贼再无所虑”众将纷纷点头。再坚固的堡垒,从里面崩溃起来,便也和豆腐渣工程没什么区别了,何况杨谅手下根本不是铁板一块。
  “父王打算如何把信送进太原呢?那里一定戒备森严。此事如果出了差错,不但无法内外呼应,反而会害了豆卢毓的性命。”杨玄感忽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将领也都表示赞同。太原虽不能说是水泄不通,想轻易混进去恐怕也不容易。
  “我也正在想此事,可以在营中找几个身手矫捷的士兵,化装改扮混进城去。”杨素道。
  “一般的士兵哪有那样的能耐。”杨玄感道。
  武安福听到这里就想起侯君集和余双仁来。倘若由他们去做,自然万无一失。他们的身手做这些勾当简直如履平地一般。正想自告奋勇推荐二人,对面一将向前一步,对杨素道:“越王千岁,末将不才,愿走这一趟。”武安福一看,正是小将军长孙无忌。
  “长孙……”杨素吃了一惊,没想到长孙无忌主动请缨。
  “我少年时学过些飞檐走壁之术,虽不甚精通,却也强过一般人,想来可以派上用场。”长孙无忌道。
  “长孙将军愿意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杨素还没说话,杨玄感抢先道。武安福觉得有点奇怪,看看杨玄感,有了微妙的联想。杨玄感的表情略带一点的蔑视又有点笑意。武安福心中有数:看来杨玄感对长孙无忌深有妒意。此事可要记住,日后说不定能用上。
  杨素微微点了点头道:“长孙将军,这事十分凶险,一个不小心,恐有性命之虞。”长孙无忌听了一笑道:“千岁,我自从十三岁从军以来,便不知何为怕死。怕死的话如何做咱们大隋的军人。此事的凶险我自然知道,不过请大人放心,我自有信心完成任务。”
  “既然如此,就由你去试试吧。”杨素道。
  长孙无忌领命退下。武安福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杨谅虽然是乌合之众,不过太原乃是他苦心经营数年的首府,哪有那么容易就深入的。只是武安福对长孙无忌这人十分的看不透,此人本来该是李世民的大舅子,不过如今历史乱七八糟的了,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这人阴狠毒辣武艺兵法俱佳,是个人才。若是能为自己所用,自然是好,若是与自己为敌,只怕是个心腹大患。思来想去,猛的想起刚才他那友善的手势,武安福打定主意叫侯君集暗中保护,以防万一。
  任务布置妥当,武安福回了驻地,派人招侯君集来。
  侯君集一来,武安福把长孙无忌要去太原送信的事跟他说了,问他道:“如果是你的话,出入并州可有把握?”侯君集道:“并州乃是兵家必争之地,首府太原经历多年战乱,城墙修的高大坚固。如果把守严密的话,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来去自如。”武安福一听侯君集这么说,盘算再三道:“长孙将军也是个英雄,我怕他一路会有危险,想请你暗中保护,如果真出了问题,还请你施以援手。”侯君集满脸的惊异,没想到会接到这样一个任务,不过他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道:“我会尽力保护长孙将军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发。”
  “你现在就回去准备,这事情紧急的很,估计就这一两日。你准备好之后,随时监视着他。他一出去你尾随就是了。不过记得,如果他没有危险的话,千万不要泄露行踪被他发现。”侯君集领命去了。武安福心里很希望长孙无忌出点什么危险。想起他那竖起来的大拇指,总觉得他外表虽然冷冷的,心中想必也有团火。这种人不然一个朋友都没有,不然就是那种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倘若这回一切顺利,他真的出了事,被侯君集救下,只怕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局限在一个大拇指上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刚起来,有卫兵报说昨天晚上三更时侯君集出营去了。武安福心想长孙无忌也太急了。算算路程,从这里到并州来回顺利的话怎么也要十天,只好耐心的等了。
  一连四五天,杨素都没有召集人开会,每天大家都在训练士兵。武安福趁着这个空子跟李靖学了不少的东西,也把冉氏兵法中的许多篇章中看不懂的问题跟李靖探讨,李靖对武安福提出来的古怪问题十分奇怪,却也耐心和他讲解,使武安福颇有收获。除了跟李靖学兵法,此外每天跟孙思邈聊天也收获不少,孙思邈的学问杂的很。诸子百家农林医数都有涉猎,武安福心里直叹他只做个医生实在可惜,将来若是打下天下,以他的才干,绝对可以胜任任何一部的尚书之位。日子就这么一边学习,一边盼着长孙无忌和侯君集早点回来中度过。
  这日正在看李靖练兵,有人来报,杨素急招。
  武安福到时众将官都已经到了。杨素看到人齐了,连珠似的道:“綦良的大军已经到了慈州,开始攻城。刺史上官政派人求救。余公理自太行山攻打河内,赵子开大军更是直扑南阳,要和南阳关的伍云召伍天锡汇合。情势十分危急。众将如今听我号令:屈突通,丘和。”
  “末将在。”屈突通和丘和出列应道。
  “命屈突通为主将,丘和为副将,带兵一万,驰援慈州。”杨素说完,一甩手令箭掷出。
  屈突通伸手抓住令箭,和丘和一起道:“得令。”转身就出了指挥所,点兵去了。
  “杨玄感,史祥听令。”杨素又道。
  “末将在。”杨玄感和史祥一起出列。
  “命你们二人分别带八千人马,左右两路出击,务必拒余公理于河阴,绝不容他过黄河一步。”
  “得令。”二人接了令箭也出去点兵了。
  杨素又抄起第三支令箭,看了看众将,犹豫了一下。武安福心道如今长孙无忌不在。其他重要的将官都派出去了。杨素的身边至少要留下一两个杨家的心腹,如今只有自己的官衔最高,想到这里,一挺胸膛,看向杨素。果然杨素也看过来,犹豫一下道:“武安福听令。”武安福应声出列道:“末将在。”
  “命你点兵一万,火速前往南阳拦截赵子开的兵马。务必把伍云召伍天锡困在南阳。”
  “得令。”武安福上前一步接过令箭,感觉沉甸甸的。
  出了指挥所,立刻回到的营地,李靖和王君廓余双仁早在营地等候,武安福回来简略的说了命令,令李靖和王君廓整顿军马马上出发。两人前去点兵收拾载重。武安福请余双仁和孙思邈看护中军,跟在身边。
  半日之内,李靖点好精兵,王君廓配置好载重粮草,休息一夜。第二日一早,武安福披挂战甲,检阅军兵。只见一万人马整整齐齐,旗帜鲜明,兵强马壮,盔甲晶亮,刀枪林立。武安福命王君廓为先锋,带三千人马在前,自己和李靖带七千人马在后。一路出了蒲州城,直奔南阳而去。
  南阳在晋州和郑州之间。晋州如今在杨谅的控制之下,是紧邻着蒲州的重镇,杨谅手下第一信任的大将裴文安负责把守。郑州如今在隋朝手中。南阳关的附近都是隋朝的城镇关卡。按照探子的情报说,赵子开带领一万兵马从并州出发,裴文安从晋州出发,两路支援南阳。可是武安福攻下了蒲州之后,晋州就直接暴露在最前线。裴文安只好回军把守晋州不敢妄动。赵子开的兵马在郑州城下陷入苦战,数日无果无奈绕路北渡黄河,想要取道太行山从潞州南下奔南阳而去。武安福根据情报,和李靖商议先去潞州,赶在赵子开之前增援潞州,把赵子开的援兵堵在太行山以东。
  现在双方比的就是一个快字,谁先到潞州城下,主动权就在谁的手中。


  第一百零九章 超级山贼
  “还有几天的路程?”日头当空,骄阳普照下山冈,密密麻麻的是七千大军,汗流狭背的武安福望着狠毒的日头,叹口气道。在这种烈日下行军他还是头一遭,本来一直很适宜的天气,忽然转热,身穿重甲的武安福差点被晒得中暑。李靖一脸严肃的看着手中的地图道:“如果这种天气的话,只怕还要三天。”武安福走到一棵松树下,避开太阳的毒舌道:“不知道赵子开的部队到哪了。”
  “他的部队一日前到达太行山,只怕现在已经快到潞州了。”李靖担忧的道。
  武安福心情沉重,他没想到这次行军居然如此的艰苦,先锋王君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说。这七千人的后军,带的粮草载重就数百辆大车,去潞州的路途多是山林,道路不平,偏偏天公又不作美,日头毒的能把人烤干,因此行军速度缓慢无比。遥望不远处的太行山脉,武安福实在没有信心。
  “大人,行军作战就是如此,要有天时地利人和才行。不过天时地利都在其次,战争的主角还是人,赵子开此人有勇无谋,就算让他先到潞州,只怕也难以一时半刻攻下城来,所以大人不用担忧。”李靖看武安福一脸沮丧,安慰道。
  武安福这才发现自己身为一军之首竟然先自丧了锐气,连忙正色道:“你说的是。”李靖这才离开,四处巡视起来,武安福看着他的辛劳的背影。实在懊恼这样一个人才竟然不忠于自己,一定要想点什么办法把他的心笼络过来,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大人。”正要坐下来休息一下,武安福就听见一阵马蹄疾响,一个传令兵伏在马上飞奔而来。
  “怎么回事?”武安福认出是王君廓身边的传令兵,见他一脸惶恐,急问道。
  “王先锋在前面六十里处遇到山贼,贼人首领实在厉害,王先锋抵挡不住,正带兵退回来,请大人速去支援。”传令兵道。
  “什么!”武安福大惊,山贼?哪里的山贼这么厉害,王君廓乃是万夫不挡的勇将,居然被一个山贼打败,难道都被太阳晒糊涂了不成?
  “什么样的山贼?”李靖问道。
  “那山贼头领是个高大猛汉,比王先锋还要壮上一圈,手拿一根大铁棍。力大无比,王先锋吃他一棍打下马来,被众人拼死救了回来。那猛汉如同疯虎一样,无人能挡,咱们抵挡不过,只好败退下来。”传令兵把事情讲了一遍,武安福越听越惊,这猛汉也不知道是何方的豪杰,王君廓竟然根本不是敌手。想到军中恐怕无人能抵挡他,武安福大热的天居然也冒出一头的冷汗。
  “大人不必担心,他再武勇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我们有万名精兵,何必怕他。”李靖道。
  好虎抵不过群狼,武安福振作精神道:“余双仁你带五百骑兵和我接应王君廓,李靖孙思邈你们指挥大军开拔,速来增援。”李靖应声领命,又小声道:“大人小心,此人看来武艺高强,不可硬取。”武安福点点头,他虽然对自己的本领有信心,可是能把王君廓打的落花流水的山贼。想必不是一般人,一个不小心,只怕被他一棍打死,可就划不来了。
  和余双仁点齐五百精锐骑兵,也不顾胯下马的死活,五百余骑拼命狂奔。一气冲出二十余里,转过一片密林,就见不远处一片山丘之间烟尘滚滚,一面“王”字将旗摇摇欲倒,数千隋兵且战且退而来。
  “何方山贼,敢和天兵对抗!”武安福花枪两头蛇扬起,血红的枪缨映着阳光反射的枪尖寒光,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带领五百骑兵呼啸着杀向战团。
  听到有人来援,本来败退着的隋兵气势大涨,奋力冲杀。终于将山贼打退,两方人马闹哄哄的各自退出十来丈,才算压住阵脚。
  直到这时候武安福才看到王君廓,他一脸的颓丧,走到武安福的身边,低下头道:“那贼人实在厉害,我打他不过。”自认识王君廓以来,武安福从没见这个猛将如此灰心丧气,叹口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边说边望向对方阵营,只一眼就找到了让王君廓败的如此心服口服的人来。
  说这人是个猛汉绝不为过,武安福见过的豪杰中以来护儿最壮史大奈最高,而眼前这人比史大奈还要高那么一两寸。膀阔腰圆结实健壮,一身粗布紧身灰袍,敞着胸膛,露出胸口的黑毛。一张四方脸,面如锅底,满脸浓密的络腮短须。一双豹子眼正瞪过来,武安福被他一瞪,心中一惊,脱口道:“好个英雄!”那猛汉听到武安福的夸奖,咧开大嘴一笑,高声道:“呔,你这小儿快把粮草金银留下,我就饶了你们的狗命。”他声音雄浑有力,本来还有些吵闹的隋军阵营顿时安静下来。
  武安福见他一手提着条熟铜棍,看起来分量要有四五十斤,再听他声音浑厚,知他力大无穷。望向他身后,约有五六百山贼,其中不少都是老弱。手中武器也破烂不堪,这样的队伍居然把王君廓的三千兵马打败,可想而知此人的勇猛作风。武安福看他豪迈非常,勇气过人,心中已经有了结交的意思,当下勒马向前几步道:“在下左武卫将军武安福,奉越王千岁令驰援潞州,不知道英雄高姓大名。为何要对抗官军?”那猛汉瞄了武安福一眼,笑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也是个将军?那老子岂不可以当靠山王了?”他这话一出,山贼顿时爆发出大笑来,隋军这边觉得受了侮辱,不少人破口大骂起来,一时十分混乱。
  “少安毋躁!”武安福高声喝道,制止军中士兵的喧哗,“这位英雄,我看你气魄非凡,想来不是寻常草寇。如今国家多事之秋,正缺你这样的好汉,何不归顺朝廷,得个一官半职,驰骋沙场为国效力呢?”武安福曾用类似的话招降了谢映登一伙,此刻希望故技重施,可惜这猛汉根本不吃这一套,笑道:“你想招安老子,哈哈哈哈,赢得了老子手里的五阳水火棍再说。”武安福眉头一皱,一股火气冲上来,这一日本来就路途不顺。担忧潞州战况,此刻又被这一伙山贼把大军堵在这里,实在让人窝火。这猛汉纵然武勇,胆子也未免太大,真要是李靖带人马赶到,碾碎这几百乌合之众还不是轻而易举。可是此人的确是个猛将,若不能收为己用,实在遗憾,想到这里,武安福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得兵戎相见了。不过若是拼死一战,只怕大家都得不了好,不如你我赌上一把如何?”那猛汉道:“赌什么?”
  “你我单打独斗,若是你赢了,我军的粮草载重全都留给你。”武安福道。王君廓一边听了,惊道:“大人不可……”武安福一挥手,不让他说话。
  “哈哈,如此甚好,我就跟你赌一场。”猛汉笑道,他根本没把武安福放在眼里,提着棍子就要冲过来。
  “等等,既然是赌,就有输有赢,你若是输了,却拿什么赔我?”武安福道。
  “老子会输?笑话,不一棍把你打出屎来,老子就不叫雄阔海。”猛汉叫道。
  雄阔海!武安福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原来这猛汉就是那传说中的第四条好汉,力撑千斤闸的紫面天王。
  “怎么?娃娃也听过老子的名头吗?别吓出尿来。哈哈哈哈!”雄阔海和部下群贼一起哄笑道。武安福心想他却和记忆中颇有不同,记忆里此人深沉宽厚,不似如此的张扬狂妄,不过他这种性格倒也颇合山贼的身份。
  “原来你就是雄阔海,我倒也听说过你的名字,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武安福既然知道面前的人是大名鼎鼎的英雄豪杰,招揽之心更盛。此人武艺高强,力大无穷,天下间罕有敌手,若能收服,将是一大强助。
  “你这娃娃也听过我的名字?”雄阔海有些不信。
  “自然,金顶太行山的雄寨主劫富济贫英雄豪迈,我在京城也有所耳闻。”溜须拍马不用一点本钱,虽然是两军阵上,武安福倒也不吝啬。
  雄阔海没想到敌将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顿时有些虚荣,笑道:“原来老子也大大的有名啊。”伸手不打笑面人,雄阔海见武安福如此谦恭,自然不好咄咄逼人,反倒显得金顶太行山的人太过小气,忙道:“你知道错了就好……”他说到一半,猛觉有些不妥,又补充道:“粮草金钱却是少不得都要留下来的。”武安福笑道:“既然是雄寨主要粮草,自然奉上。粮食载重都在后面,等一会运到了,任你拿去。”雄阔海见武安福如此慷慨大方,心下不禁怀疑有诈。近日山寨缺粮,他本想下山劫掠附近的县城,路上偏偏遇到了王君廓的队伍,以为是来剿的官兵,便撕杀起来。王君廓不敌,带兵溃逃,雄阔海抓了个俘虏。听说后边有大批的粮食,也不问有多少隋兵,就追杀上来。他勇悍无敌一马当先,打的隋军丢盔弃甲,王君廓七战七败,输的没了脾气,一气逃到此地才罢休。雄阔海得了不少的军资,没把隋兵放在眼里,这才狮子大开口。可是看到武安福答应的爽快,粗中有细的雄阔海反而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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