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何如


  不出赵柽的所料,银术可进入石岭关后,前边就是太原城,可他深感兵力不敢再往前走,驻兵忻州等待宗翰领兵前来会合攻打太原,可却等到的是其大败于应州的消息,他急忙遣人告知宗翰自己已经过了石岭关,就请他绕个远从蔚州过来吧!
  正愁得要上吊的宗翰听到这个消息大喜,立刻在白水口布置疑兵,自己悄悄的领着大队人马绕行蔚州出石门峪快马加鞭赶到了忻州和银术可部会合后直逼太原城下。可宗翰就是个倒霉蛋,太原城依然是他的噩梦,几次攻城都被打了回来,再次被阻于城下……
  此时的太原城中负责城防工作的除了太守张孝纯外,另一位则是童贯手下的捷胜军副都统王禀。王禀字正臣,汴京人士,原本是一名军队中的小卒,在镇压方腊起义中的英勇表现,因功授官后一直在童公公手下效命,并靠着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太原城的副都统。
  可以说,作为一名没能任何后台的武将,这位王都统能取得目前的成就,完全是靠自己的战功而取得的,这在当时风气败坏的宋国军队中也算比较少见。童贯逃离太原城的做法是虽然是非法错误的,但同时他也做对了一件事,在他逃离前命王禀留守太原城。
  不知道这个决定对王禀来说是喜还是忧,既给了王禀一个独立作战的机会,同时也给王禀安排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张孝纯和王禀还面临着“无米之炊”的困难,当时的太原城中只有王禀手下的三千胜捷军根本无力抵抗来势汹汹的粘罕大军。
  但王禀和张孝纯不想束手就擒,他们要靠自己的努力来阻挡粘罕的大军。于是,这位王都统发动了全民皆兵的指令,发动太原全城的百姓共同守城。城内的百姓一共才两万多人,王禀从中挑选六十岁以下、十六岁以上的男姓百姓作为民兵,派发武器,共同抗敌。同时,王禀抓紧时间在太原城上筑起重城、在城外挖掘壕沟、派民兵在城楼之下不分昼夜的巡逻。
  另外,为了作好长期抗战的准备,王禀还实行了存粮军事配给制度,就是所有人不分贫富贵贱,均按人头每日供应。总之王禀作好了守城的一切准备,整个太原城一时间变得空前团结,攻不可破。
  ……
  给南侵的西路金军与重创后,赵柽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率军西去增援朔州,此刻得到金军许诺的西夏君臣真以为找到了个大靠山频频挑战赵柽的底线,命李良辅部趁驻朔州的克虏军东调抵御女真人的空档自东胜州进犯朔州郡所属的武州。
  而现在朔州那是赵柽的后院,他的军工生产基地岂容有失,完成战役目标后立刻掉头对付西夏人,这帮小子占着自己的地、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还敢跟自己动手,真是白眼狼,不能不给他们个教训。
  李良辅跟西京残辽的关系很微妙,起初正是在其克虏军的帮助下才顶住了女真人的进攻,扭转了被动的局面,此后又借住在人家的东胜州,他们的粮饷也要靠克虏军的帮助才没挨饿,两军成为关系密切的盟友。而他也知道克虏军和大宋燕亲王之间的关系,那时正是他们西夏与其的蜜月期,所以都能相安无事。
  可是局势变幻无常,辽帝耶律延禧让女真人抓走了,夏王又给自己找了个新主子。紧接着夏军大规模进入西京地区,进占天德、云内等地,这个李良辅也能理解,毕竟那是女真人从辽国手中抢得,现在让给他们西夏的。虽然那显得不大厚道,但是从情理上勉强说得过去。
  这武州就不同了,那是人家克虏军的地盘,想占人家也得想给啊,唯一的方法就是抢。动武是李良辅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因为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克虏军,但是君命难违,他只能趁克虏军离开钻个空子,避开与他们正面交锋,也算对上边有了个交代。
  李良辅就抱着这种心态不情不愿的从东胜出兵南下武州,却在偏头寨遇到了克虏军守备一旅的阻击,两军没滋没味地打了几天后,李良辅突然发现克虏军主力出现在了偏头寨,大惊之下立刻撤军。
  但是这次李良辅将事情考虑简单了,克虏军没有原谅他的冒失行为,而是断了他的粮饷,发出最后通牒限夏军十日之内全部退出东胜州,否则将发兵讨伐,武力驱逐。李良辅这下傻了,一边遣人到朔州解释,一边飞报兴庆府请他们定夺,是打是和……
  “王爷,对付西夏那些白眼狼还给他们什么时限,直接出兵灭了他们岂不痛快!”赵勇狠狠地说道,西夏这帮人真是不讲究,说翻脸就翻脸,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众人聚在王爷的帐中说话。
  “咱们刚刚经过大战,部队需要休整和补充,同时也看看西夏人的态度,贸然动武只会将西夏人彻底推向女真人那边,失去了调和的余地,咱们现阶段最主要的敌人是女真人,而不是党项人!”赵柽在火笼上烤着手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吓吓党项人,不是真打?”赵勇疑惑地问道。
  “不,还是要做好打的准备,一旦时限一到,李良辅部还不退出东胜州,我们马上就发起攻击!”赵柽说道。
  “是,王爷!”赵勇点头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连天德和云内一起拿下?”
  “赵勇,咱们要打东胜两个目的,一是对西夏的警告,让他们知道别以为有了女真人当后台咱们就会怕他;二是拿下东胜州就能将河中与西京连成一片,便于两军往来支援。再说女真人不会白将那两州之地交给西夏的,将来两国必会为此引发战争,暂时给他们留着吧?”赵柽笑笑说道。
  “王爷……”赵勇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可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
  “有话说,有屁放,不要娘们儿似的!”赵柽看出赵勇有话要讲,但是却又不敢说。
  “金军两路南下,东路已逼近黄河,西路已至河东太原城下,我想咱们应该南下去救河东,而不是在这里跟党项人较劲,属下记得当年王爷遣我领军来此就是为了抵御女真人入侵我大宋,可现在女真人已经侵入中原我们却未发一兵一卒!”赵勇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所想。
  “嗯,你们也是这样想得吗?”赵柽看向帐中的众人问道。
  “是的,中原落入女真人的铁蹄之下,我们应该南下勤王!”章朴说道。
  “你呢?”赵柽指了指李磊道。
  “其实王爷已经再做了,我们在应州截击宗翰不就是阻止其南下河东吗,现在打西夏也是不想让他们拖咱们的后腿,稳定咱们的后方,我想没有直接出兵河东,王爷是有苦衷的!”李磊说道。
  “是啊,王爷现在只是挂着个虚职,处处受人擎肘,没有皇命又怎么敢调动军队,否则也不必麻烦你们克虏军的兄弟了!”常超说道。
  “王爷,河中转过来的圣旨!”大家还没说出个结果,见喜进来说道。
  “皇帝内禅,太子登基,传檄四方勤王,只有我这个亲王不准擅离!”赵柽看罢圣旨冷笑着说道。
  “太子登基了?!”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地惊呼道。
  “嘘……”见喜摆摆手,大家立刻明白了这事情不仅是国家的事情,还是王爷家的私事,也明白了王爷为何如此小心翼翼,隐姓埋名的缩在他们的营中默默地当‘雷锋’,这真是天子之家无小事,迈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赵勇,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明日回河中!”赵柽沉吟片刻说道,虽然他从皇子升格为皇弟,但是并没有一点喜悦,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赵勇急忙应下,可心中却发苦,这打还是不打啊,要是领兵上阵自己不怕,但现在却牵扯到两国关系的事情自己如何理的清,这种政治仗最难把握,打得狠了不行,不打还不行,真让人挠头。要是这次是王爷登基就好了,也就不用自己考虑这些麻烦事儿。
  赵勇一点也不看好这个新皇,想想同时皇子,李继迁十岁就射死一只老虎。察哥十五六便随军出战。再看大金国这边哪个皇子不是在刀光血影中长大的,眼前的翰离不年轻有为,领兵打仗,有勇有谋;宗翰更是完颜族中的翘楚,少年英武,参加了所有的灭辽之战。这个长于深宫的新皇怎么会是他们这些虎狼之辈的对手!
  反倒是自己的王爷自幼出宫长于乡野,白手创业,从小便结交英才,混迹江湖,打下了基业。论武功那些皇子别说建功,连战场都没上过;论治国,王爷宣抚两路州府,百姓谁不感念王爷之恩……能与女真人一较高下的也只有王爷了,可老天不长眼,偏偏将皇位给了那个无能之辈,赵勇都为王爷感到不忿!


第二百零一章 出逃
  靖康元年元月初四,陈过廷和陈东二人在一队近卫的护送下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汴京,他们受王爷差遣恭贺新皇登基的,但是太原被围,两河失守他们只能绕道陕西回京,日夜兼程的赶路可还是未能在年前赶到。
  一行人刚到城边就发现城门处车水马龙,其实这场景在汴京十分平常,但是往日都是从城外向城里拉,今日却是从城里往外拉,而且一个比一个牛气,不是尚书就是侍郎,成群结队的出城,开始两人还以为是过年了到城外游玩呢,可人都是一个个面带惶恐,根本就没个喜庆劲儿,再看车上的东西简直就是搬家。
  等他们进了城,城内没有了过去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人的脸上更多是迷茫和惶恐,大街上到处是巡逻的军士。不用问他们也明白了,大战就要来临,女真人已经逼近了开封,两人到了驿馆后一打听,果然河北战局恶化,黄河天险失守……
  赵佶登基后,马上就要过年了,也该更换年号,赵佶根据《诗周颂我将》中的“日靖四方,永康兆民”一句,分别取一个字,合起来就是“靖康”,图个好口彩,但好运似乎没有伴随他。
  赵佶下诏遣梁方平领四万禁军驻守黄河北岸的浚州,何灌防守黄河南岸。而梁方平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到那过年去了,未采取任何措施积极应敌,整日只是和手下饮酒作乐。元月二日,梁方平接到探报说金兵已近城下。
  梁方平没想到金军来得这么快,登上城头,提心吊胆地一望,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凶悍的女真骑兵正朝这边冲杀过来,被吓得肝胆俱裂,也不管来了多少敌人,有无后续部队,丢下手下兵将一人一骑仓皇出城向南逃跑。
  他过河时为阻止金军追击,便放火烧毁河桥,城中守军见连主帅都跑了,哪还有心思守城,都争相弃城逃亡,但因为桥梁被毁,宋军散兵只能蜂拥下河希望游到对岸,可是天寒水冷加上金军在后面追杀,导致数千宋军被冻死淹死杀死在河岸边上,而金军此役仅死了三个人。
  南岸的何灌见对岸跑来大量逃兵,知道浚州已经失守,连忙命将逃兵全部编入自己部队。他估计自己手下的部队根本不是金军对手,便命部队后撤到汜水关防守。金军得到这个消息后,便跟在何灌军队后方也赶往汜水关。等到何灌军队好不容易跑到汜水关,刚想松一口气,突然发现金军追上来了,宋军上至武将,下至士兵,各个都被吓得魂飞魄散,拼命逃亡后方,金军跟在后面拼命追杀,宋军死伤不可计数,何灌带着一帮残兵败将跑回了东京汴梁。
  何灌再向朝廷汇报战况时,把失利原因全都归在梁方平不战而逃身上,并告知朝廷现在金军以郭药师为先锋,眼看就要到东京城下了。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宋朝举国震动,每一个宋人都突然意识到大宋有亡国的危险。
  三日,钦宗下诏亲征,以新任兵部侍郎李纲为亲征营使,自己仿真宗澶渊故事,似乎欲与社稷共存亡。
  赵桓虽然决定暂时留在京城,但太上皇赵佶却已经决定南逃了,他下诏说准备到毫州太清宫进香,理由是自己前几日染疾现在已经康复,所以去烧香感谢上苍眷顾。诏书下后,负责宫内礼仪的太史说第二日也就是初四日是个适宜出行的日子。
  本来太史择时是靖康元年正月初四辰时出发,哪知道赵佶一刻也不敢耽搁,等不到天亮,刚刚过了二鼓时分就摸黑出通津门乘舟东去,而随他出逃的只有蔡攸和十几个内侍卫士,连太上皇后和儿女们都来不及带领。太上皇后随后才带着孩子们紧急追赶。
  童贯和新皇关系很糟糕,早就把得罪了。赵桓上台,童贯赶紧前去讨好,可临时抱佛脚不好使了,吃了闭门羹。于是他盘算着赵佶难免要秋后算账,还是跟着老东家比较保险,于是童贯带领三千精锐的胜捷军,急急忙忙地追赶道君,前来护驾。高俅跟他想法差不多,也领着三千禁军尾随而去。
  太上皇一走,城内百官听说了,也几乎都逃离京城避祸去了,宗庙社稷等就全交待给新皇帝了。如此一来,让赵桓这个从来没有主见的年轻人更是措手不及,于是赵桓召集群臣到福宁殿,议论如何应该如何应付当前危局,宰相白时中、李邦彦建议西巡襄阳避敌。
  这时赵桓懦弱多疑,缺乏历练的短板立刻显现出来,忘记了自己昨天才做出的誓与社稷共存亡的诺言,决定暂时避敌,西巡襄阳。宫中上下又是一阵忙乱,不过比赵佶准备的充分,太庙神主请出来暂厝太常寺,金银细软都打包装箱,宫中侍卫也装束齐整,备齐车马只等皇上出宫。
  其实朝廷得到的金军已经渡过黄河的情报并不准确,三日金军只是刚刚开始渡河。金军延河岸上下寻找,勉强找到了十余艘小船,每次每只小船只能运载六七个金兵过河,还有不少金兵走到半路因为翻船而被淹死。后来金军又找到几只大船,才开始安排骑兵渡河,而金军即便日夜不停用船运兵,把军队全都运到南岸也得用几天功夫……
  陈过廷两人很快打听清楚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也不免忧心忡忡,他们也没想到看似强壮无比的大宋却如此羸弱,本以为新皇即位之后,朝中会面目一新,可没承想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将他们的幻想击得粉碎。
  “不知王爷的贺表还能否送到圣上手中?”陈东苦笑着说道,皇上准备走了怎么会顾得上看一封贺表,看样子两人是要白跑一趟了。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言易行难,能力挽狂澜而不倒者只有王爷了!”陈过廷所答非所问的冒出了这么句感慨。


第二百零二章 矛盾
  ‘砰、砰……’低沉的枪声在旷野中回荡,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一匹骏马飞驰而过,搅起团团雪雾。马上的骑士双手离缰,平端着一支连珠枪,全凭两腿操控着胯下的战马,身体随着马的奔跑微微上下起伏,披在身上的大氅随风激荡飞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低飞的雄鹰在原野中掠过!
  ‘砰’一只被枪声惊扰的马鹿刚刚从矮树后蹿了出来就被一颗炙热的弹丸击中,脖子上腾出一股血箭,倒下时还保持着跳跃的姿态。
  ‘砰’一只狡狐刚从草丛中探出头来想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脑门上就被打了个窟窿,混合着脑浆的血沾污了它华美的皮毛。
  ‘砰’一只孤狼被股冲天的煞气吓到了,夹着尾巴想逃离这鬼地方,可它刚刚窜上土坡就被打中了,抽搐了两下便迅速被寒冷变成了一具坚挺的尸体,而眼中的惊恐却久久没有散去……
  马上的骑士似乎陶醉在杀戮的快感中,他每一次射击都要带走一条生灵的生命,突然枪声停止了,而马仍在飞奔,骑士轻触枪尾,一支空空的弹筒滑落,他在腰间快速的抽出一支新的弹筒塞进了枪尾。
  枪在其右手中潇洒的转了一个圈,子弹业已上膛,‘砰’的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只在枪膛中待了瞬间便被无情的射出,一只从空中俯冲下来想捡个便宜的兀鹰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直直的撞了下来。这几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即使在忠勇军中服役多年的老兵,也无法在快速飞奔的战马上如同他这样转瞬间完成!
  靖康元年的新年赵柽依然是无一个亲人在旁,他自己有时都觉得好笑,父母双全、兄弟姊妹近百、老婆也有三个了,但是上天注定他就是个孤独的人,守着心中无数的秘密却无人能倾诉,明知大厦将倾,却被禁锢在这历史的囚笼中无法挣脱,苦恼、烦闷、犹如困兽般的在他脑海、胸膛中往复冲撞……
  ‘砰’赵柽纵马冲上一个土坡,轻带马缰勒住了马,单手举枪长啸一声将枪膛中最后的一颗子弹射向了天空,似乎想将那个捉弄他老天击落,举起的长枪如同一根翘起的中指在嘲笑躲在角落中看他偷着乐的命运之神!
  老天似乎真的听到了赵柽不满的吼声,报应说到就到,正装酷的赵柽的坐骑突然‘吸溜溜’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将毫无准备的王爷掀落马下,自己撒丫子跑了,还好他反应快,撒缰、撤镫、鹞子翻身踉跄两步站稳了脚跟。
  不等赵柽喘口气,‘嗷嗷……’的一声嚎叫,身旁的突然泥土迸溅、残雪纷飞,一只黑熊从中站起它高大的身形,刚才他在这又开枪又叫唤的招来了在此隐居冬眠的熊大哥不满,而战马凭着几万年遗传下来的本能发现了危险,扔下赵柽先逃了。
  看着立起来比姚明不矬红着眼、淌着口水的狗熊,赵柽想都不想两脚点地高高跃起,双手抡枪一招‘泰山压顶’狠狠地砸了下去,‘啪嚓’一声巨响,他手里就剩下一根枪管了,这卯足了劲儿的一下要是拍在人脑袋上,即使是戴着铁盔的铁浮图也得被砸的脑袋缩到脖腔子里去,可熊大哥只是晃晃被打得有点晕的脑袋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
  熊这东西脾气暴躁,发起火来更是什么都不怕,尤其是冬眠时被打扰了好觉的,更是不死不休。看着如同短匕一般的熊爪向自己挥过来,赵柽身子一矮躲过熊爪试图开溜,可大氅却被狗熊一把捞了个正着又生生给拖了回来。
  他急忙将系带解开后滚翻从利爪下逃脱,而他千贯一件的大氅已经被狗熊连撕带咬下转瞬变成了碎片,让他心疼不已。但是这并没有让熊大哥消气,反而更激起了它的凶性,再次向赵柽扑过去。
  赵柽心如电闪,想打,自己的刀都在马背上,而马早就跑的没了影,只剩下手里这根还未舍得扔的枪管;想跑,在这山坡上,饶是自己动作灵活,这么近的距离也不一定能跑过四条腿的暴怒的狗熊。可怎么也不能坐以待毙啊,赵柽‘嗖’的一声将手里的枪管当暗器砸到了狗熊的脸上。
  不论人还是动物突然被砸中,都会本能的楞一下,而赵柽不退反进飞起一脚蹬在了狗熊的鼻子上,人借力后翻,落地时他以顺手从靴筒中拔出了防身的匕首,虽然只有尺把长,但是却让他安心不少。
  把打了脸,又踹了鼻子的狗熊疼得嗷嗷直叫,鼻子可以说是狗熊身上不多的弱点之一,赵柽全力一脚能踹断碗口粗的木桩,它骨头再硬起码也是个鼻软骨碎裂,毛细血管破裂,就是好了也是个塌鼻子狗熊,不好找对象。
  血从狗熊的鼻孔滴落,血腥气更加刺激起了它的凶性,再次扑向赵柽,熊一直是笨拙的代名词,但其凶起来一样动作不慢,撕咬快如闪电,出掌如狂风扫落叶,赵柽不敢与它硬拼,而是左躲右闪围着熊兜圈子,几个回合后它就累的气喘吁吁。
  待熊的动作减慢,赵柽突然作势向左躲避,熊立刻随之发起攻击,而他却是个虚招,一个滑步转向右边。熊的身子已经扑出,可目标已经躲到了另一边,它只好扭头张嘴去咬,嘴刚合上,身体还未全部转过来,只觉青光一闪,眼睛刺痛,只剩下一片黑暗……
  赵柽静静的看着眼前狂暴的熊嚎叫,撕咬,团团乱转,却毫无用处徒自消耗着自己的力量,当它再次人立而起扑向自己臆想之中目标时,却将它的死穴暴露无遗,露出了胸前那片新月形的白毛,一柄匕首无声的刺入,轻轻的翻了个身,瞬间又被拔出,一股血箭喷出,将赵柽上下染得通红!
  “王爷……”被赵柽远远的甩在后边的近卫发现他浑身是血的坐在一只硕大的黑熊前,大惊失色地呼喊道。
  “没事了,将它收拾了吧!”赵柽摆摆手,露出点笑说道。
  “是,王爷!”沙堆上前确认王爷无恙松了口气回答道,他急忙吩咐手下去寻找王爷受惊的坐骑,又捡拾些柴草在王爷面前拢起一堆火,从背囊中取出一条毡毯给王爷披上,这才处理那只被王爷猎杀的熊。
  沙堆一边剥去熊皮,一边偷眼看向王爷,不知道王爷是累着了,还是受惊了,坐在火堆前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忙乎一言不发,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不过这倒让他放心了,自从女真入寇以来,王爷总是这个样子,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待上半天,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这时即使喜爷也不敢过去打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历史上亡国的王朝不在成千上万,可偏偏北宋的灭亡快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按说一个国家的灭亡并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已经建国二百年的王朝,赵柽想不通,即使眼前的这只熊还跟自己折腾了一会儿了,而要接下来把他扒皮抽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北宋就经历两次围城,随着两位帝王的‘西狩’这么诡异的完了!
  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大宋王朝在战争的初期完全有实力将金人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黄河以北,而现在被金军只用月旬之间就兵临城下,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应该完全是他的父兄两位皇上举止失措造成的。
  尽人皆知,战争依赖经济,经济支撑战争,战争在很大程度上是经济实力的较量。然而无论人力、物力、财力,金朝较之在当时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北宋都差之甚远。就人力来说,发动攻宋战争之初,金朝辖区不过百万户,大约仅五六百万口而已。而宋徽宗时期是宋代人口最多的时期,全国总户数超过两千万,总人口突破一亿,近二十倍于当时的金朝。
  就物力来说,女真贵族进入中原之初,对农业的重要性毫无认识,以致土地荒芜,生产凋蔽。如果说金朝物力很有限,那么北宋经过一个半世纪的稳定发展和长期积累,到徽宗时,北宋显然具有地大物博的优势。
  就财力来说,金朝初年并无固定的财政收入金军南下中原,士兵除自备有限的粮草而外,主要依靠掳掠,不时会陷入粮草不继的困境,无法支撑历时稍长的战争。而北宋初期的财政收入便多于唐代,其财政状况无疑较好。何况宋朝的财政收入主要用于军费。即使在横征暴敛之下北宋经济对战争的支撑能力也是金朝所无法比拟的。
  赵柽明知历史上的北宋亡国于金军的两次南征,但是此刻心中依然没有底儿,谁知道老天会不会再跟他开个玩笑,让女真人一战而胜,所以他心中充满了矛盾,举棋不定,无法决定自己战或是不战,这种矛盾的心理让赵柽心乱如麻,倍受煎熬……


第二百零三章 难决
  今日是上元节,赵柽从西京回来驻节和州。这里本就是偏远之地,别说汴京,即使太原也比不了,现在又是多事之秋,自然一切从简,而王爷的安抚司衙门也只象征性的挂了几盏灯笼,衬托出点节日的气氛。
  王爷今日行猎收获颇丰,留了一些剩下的都送到近卫旅军营中。晚上赵柽命人就在府中的空地上点起篝火开个烧烤大会,也没邀请和州府的官员,就算是过节了。天刚擦黑,大家就开始准备,将猎物收拾干净,架在了火上,熊熊的篝火照亮了天空,院中肉香四溢倒也有了节日的气氛。
  见喜命人在廊檐下搭起了个暖棚供王爷和府中的幕僚就坐,这样既表示了王爷对他们的尊重,又能贴近近卫旅的官兵们,算是一举两得了。因为陈过廷和陈东回京,府中就剩下了杨时和周行己两个老头,没有外人见喜也就凑了个数,也好伺候王爷。
  皓月当空,篝火通明,虽不比过去热闹,但也别有一番情趣。杨时和周行己虽然都是风雅的文人,但对饮食都不挑剔,尤其是杨时崇尚‘俭以养德’,更不在乎那些虚的,而赵柽也同样不喜欢那些奢华的东西,他们在这方面倒是相同,桌上只有几样小菜,再就是烤好的野味。
  “龟山、恭叔二位先生,这两年跟随本王四处漂泊,难得清闲,平日咱们也是聚少离多,府中事情多是两位照看,今日借此佳节谢过了!”赵柽首先举杯道。
  “王爷客气了,我等皆是待罪之人,蒙王爷不弃收于府中,理应效力,怎敢当王爷的谢!”杨时也举杯说道。
  “是啊,王爷为国为民日夜操劳,我等微末之功如何能当得起!”周行己也举杯道。
  “呵呵,大家这般客气,酒就没法喝了,两位都是王爷倚重之人,就不要客气了!”见喜打了个哈哈说道,众人笑了,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说了会儿闲话,话题不可避免的转到了时局上边,“王爷,现在金贼叩关,不知战事如何啊?”杨时挑了块野兔肉问道,他知道王爷的消息要比邸报上灵通的多。
  “门下侍郎李纲临危受命,仅用了三四天就巩固了东京防务。七日,金将翰离不部已到开封城下,守军防护严密,金兵死伤累累而不能得手,翰离不遣使进京要求和谈,但条件十分苛刻!”赵柽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哦,金贼提出的什么条件?”周行己也放下酒杯急问道。
  “翰离不提出的和议条件是:宋帝尊金太宗为伯父;燕云汉人悉归金朝;宋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归金朝;宋纳犒军费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锦缎一百万匹;以亲王、宰相作人质!”赵柽皱了皱眉说道。
  “陛下应允了?”杨时惊诧异常,这条件岂止是苛刻,简直就是对大宋的侮辱。
  “太宰李邦彦力主全部答应,免使京城受刀兵之苦。只有李纲强烈反对,说只要再坚守几天,勤王大军就会云集而至,金兵孤军深入,必将向宋求和。而朝臣多倾向于太宰一边,李纲愤然表示要离职出朝。圣上好言抚慰,答允议和之事慢慢商量!”赵柽说道。
  “李纲初入朝堂,势单力薄,李邦彦久居高位,党羽甚多,而陛下新政,必心急似火,商量之词恐是敷衍!”杨时略一思索道。
  “龟山先生所猜不假,李纲离朝部署守城时,陛下就派少宰张邦昌为计议使,康王质,前往金营,带誓书赴金营求和,答应纳币、割地、遣质等所有请求。”赵柽叹口气点头道。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而生长的环境也决定了性格,即使赵柽不知道后来之事,但赵桓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觉奇怪,因为严苛的成长环境,严峻的人事格局,压抑的心态,使赵桓过多地体会了挫败感,内心产生强烈的颠覆感和出人头地意识。一旦掌权,容易产生急于求成的心理,现在他想尽快地解决金兵入侵,便不惜一切的做出了议和的决定。
  “吾早言蔡京、童贯之辈当诛,而太上皇却被其蒙蔽,若早除此二人,何来今日之危!”杨时叹道,可他知是皇上应允的,却不敢将责任推到皇上身上,只好拿奸佞说事了。
  “王爷以为将会如何?”周行己曾投靠蔡京,附庸林怀素,自知德行有缺,不敢多行指责,岔开了话题。
  “陛下登基后传檄四方勤王,据本王所知,现在各地勤王之军正汇集东京城下,人数不下数十万,想来皇上见后,事情可能会有转机!”赵柽答道。
  “王爷数次征讨西夏,武功赫赫,早应命王爷归京勤王,即便镇守河东,太原也不会陷入危局!”周行己愤愤地说道,为王爷报不平,他们跟随王爷在太原待了两年,怎会不知道王爷手下的忠勇军,如果有他们在,绝不会让金军打到城下,过了石岭关。
  可现在太原知府张孝纯见金军兵临城下,紧急传檄山西诸郡前来解围,河北名将孙翊急忙率领两千军队驰援,宗翰以百姓相胁,导致多数士兵哗变,孙翊率领少数兵士继续战斗,到了太原城下,张孝纯担心放进金兵,不敢开门,可怜的孙翊只好带兵在城外奋勇拼杀,力竭而死,太原城再次陷入危机!
  “王爷与太宰和少宰早在京中之时就已结怨,而枢密院使耿南仲在立储的事情上与王爷又多有冲突,现在新皇刚刚继位,怎么会招王爷领兵亲王!”杨时说道,当年赵柽在京城中闹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可实际上他也知道是皇上怕王爷回去多了他的位子。
  “本王也正为此事烦恼,难以决断!”赵柽喝下杯酒苦笑着说道,“若违旨进京会被人猜忌,落人口实,可能还会落下弑君谋反的罪名,但是我身为皇族,却在百姓惨遭蹂躏,都城危在旦夕之时却安于一隅,又怎能心安!”他言罢看向两人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第二百零四章 禁锢
  在军事上,赵柽有信心击退女真的进攻,可他现在面临的问题不仅是军事上的问题,而是牵扯到了政治和道德层面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好他就会成为一个反叛者,不但得不到支持,反而将自己多年的积累毁于一旦,以致他不敢轻言出兵,因为他来到的是一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行己也恭,事上也敬’独尊儒学的时代。
  儒学在发展当中,孔子已经把忠君思想凝炼成为是非难分的教条,影响了千年的历史更迭,而统治者出于维护自己的利益,采用各种手段强化这种意识,把忠君绝对化,臣必须忠,反则为逆天的意识灌输到每个人的骨子中。
  严格的等级思维培养出了奴性的人格,从而使成了社会的精英阶层忠实地为最高统治者效劳的格局,这种判断是非的精神标准波及到民间逐步形成了一种社会文化,从而建立了中国君主集权的社会制度。
  但中国君主集权制度存在着无法克服的内部硬伤,也就是说没有形成社会内部的改良机制,可以在不革命、甚至不流血的前提下,实现社会改良,中国的改革除了商鞅等早期小范围的例子,其余的几乎都失败了,而商鞅最后也不免落了个腰斩于市的下场。
  在大宋也有人做出个这种改变的尝试,为了应对北宋中期出现的社会危机,神宗任用王安石进行变法,希望通过变法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然而自新法公布之日,王安石即遭遇同僚的反对,各种批评尘嚣直上,而王安石这位改革者则在罢而复用的折腾中赐爵致仕,富国强兵的目的始终也未实现!
  正因为这些内部的社会改良难以进行,内部小规模矛盾不能解决,终于积少成多,一个个的小规模矛盾终于变成一个大的无法解决的社会问题,导致矛盾激化,引起社会危机,终而引起战争,最后王朝被推翻,或是因为内部矛盾陷入衰弱,从而被中原民族的死敌――游牧民族毁灭!
  可这并不代表中原文明的失败,野蛮落后的文明可以在力量上征服先进文明,但是他们永远不能在精神上控制先进文明。于是,在两大文明交汇后,相对较为先进的中原农耕文明一步步同化着游牧文明,最终难分彼此都建立了传统的封建君主集权制的王朝。
  然后一切从头开始,周而复始的再来一个循环……
  赵柽努力着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大宋朝的命运,为此他上得庙堂,下得田间,理顺中间各样关系,强硬与妥协并济,以求解决诸多的问题。
  在襄邑为了庄子的发展,为了打下自己的根基,赚取第一桶金,他改变了当地的贫穷面貌,让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赢得了他们的爱戴,建立了一支新型军队可那时他才六岁。他为了大宋朝的长治久安,不惜以身涉险,奉旨安抚江南,惩治贪官污吏,以图改变大宋官场上的陋习。
  为了能够使大宋有能力对抗女真人,可谓费尽了心思,不惜撒泼耍赖,自污其名,将自己送到了西北这贫寒之地。到了河东他整军备武,两次出击西夏,为大宋收复了千里之地,训练出一支可横扫西北的近代军队。为了给大宋争得了战略空间,他又不惜冒着叛国的风险在辽国培育建立一个傀儡政权,以图对抗女真人,给大宋一个改变发展的机会。
  但是事到临头时他猛然发现自己虽然富可敌国,战无不胜,但是却依然无法摆脱这种集权制度和传统思想上的禁锢,自己在它的面前一败涂地。江南随着他的离开只给他留下了一个‘青天’的美誉,贪官污吏一样四处横行,官场还是黑不见天日。
  自己在河东苦心经营多年,可只是一道圣旨他就得乖乖离开,解散自己缔造的这支铁军,女真人一样打了进来,百姓同样惨遭铁蹄蹂躏。世界并未因为他而做出改变,历史的车轮将他的努力碾得支离破碎,而他的努力不过就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冒的几个泡泡,这些让赵柽无比沮丧……
  可牢骚归牢骚,太阳不会因为你的不满而不再升起落下,女真人也不会因为你而停止南下的脚步,赵柽知道大宋灭亡的日子不远了,自己还得继续奋斗!
  杨时和周行己都曾追随‘二程’两位大儒学习多年,得名师传授,沉浸在儒家典籍多年,乃是当世的名家,学术界的领头羊,儒家重要学派的奠基人,称得上这个时代的弄潮儿,赵柽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指教,寻求一条中间路线,所以他借夜宴之名将两位府中的高参请了过来讨教。
  “王爷报国之心可昭日月,领兵勤王也是行的忠孝之大义,但是无皇命而擅动则是大忌,依老夫所见王爷应再次上表请旨,陛下虽是初掌国事,可也是圣明之人,定会明白王爷的一片赤诚之心!”杨时对王爷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否则也不会追随他。
  “龟山先生此言有理,可现在朝中还有奸佞,只怕他们行小人之事蒙蔽圣听,如王爷频频上书,反而曲解王爷的报国之心!”周行己对杨时的说法还是有保留意见。
  “诶,恭叔过虑了!”杨时摆摆手道,“圣上已下旨开明言路,诏贤明之士上言,即使有奸佞在朝,他们怎敢违旨!”
  “龟山先生,现朝中多为蔡京、王黼党羽,他们把持朝政,又与王爷有隙,怎会如实上言,这等人不除难还清平世界!”周行己入仕后做得都是些六七品的小官,在底层混迹多年,自然比杨时了解官场的黑暗,也更加痛恨这些人。
  “是啊,奸人坐朝,败坏朝政,忠义之士报国无门,只望圣上能早除奸党!”杨时他当年上书弹劾结果自己弄得丢官罢职,也有些丧气了。
  “既然如此,我们以‘抵外辱,清君侧’为名,出师勤王呢?”赵柽听明白了,他们两人也是没有跳出君臣两个字,说了半天也是打嘴炮没切入正题,只好自己给他们出个题目,既然你们认为奸佞在朝,咱们就去清君侧。
  “这……”王爷这下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周行己想了片刻道,“虽师出有名,但是王黼等人皆是太上皇旧臣,王爷若以此出师恐会落下不孝之名!”
  “此时不大妥当,王爷行的是大义,但现在金贼兵临城下,易为人曲解,认为王爷有不臣之心,意在夺位,恐有损王爷声望!”杨时说道。
  “嗯,言之有理,此刻却有不妥,咱们共饮一杯!”赵柽点点头说道,他自己也意识到这节骨眼上确实会给人一种联合外敌逼宫的意味。
  “这几日王爷为国事烦忧,茶饭不思,愁眉不展,让小人心疼啊!”见喜给众人满上酒,又让人端上两盘烤好的鹿肉说道。
  “王爷不必烦忧,所谓乱世英雄,国难之时方显英雄本色,此刻王爷尽可安心静观风云变幻!”杨时抿了口酒笑笑说道。
  “大浪淘沙,忠奸尽显,王爷乃是人中龙凤,勇武无双,忠孝之人,定有用武之地!”周行己附和道。
  “两位先生拗赞,本王如何担得起英雄二字!”赵柽摆摆手道,不过他已听出两人的弦外之音。
  其实一个国家的动荡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意味着大变革,大宋作为中原之主建国百年来,已经积累了太多的包袱和矛盾,已是积重难返步履瞒珊,今天也许是痛苦的,但这种痛苦比起日后的亡国灭种又算的了什么。纵观历史,哪一次的变革不是都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的痛苦也许就是大宋中兴的开端。
  “王爷如何看待此次金人主动议和呢?”杨时又问道。
  “依本王浅见,翰离不之所以提出和议,乃是因其快速深入到我大宋腹地,看似勇猛无敌兵临城下,其实已是强弩之末。他身后中山、河间两座重镇并未陷落,而开封城坚壁厚,他们一时难以攻破,如今接到勤王的檄文,分布在河东、陕西、河北各处的西军精锐和各镇禁军都在赶来,金贼西路宗翰部又被阻于太原,翰离不担心陷入腹背受敌之地,所以才急于议和!”赵柽说道。
  “那王爷以为圣上答应割让三镇给金军又是为何呢?”杨时又问道。
  “圣上初登大宝,内忧外患奸佞蛊惑之下,对应失策,急于让金军退兵才出此下策!”赵柽答道。
  “王爷可否想到,割让三镇必会引起群情激荡,民意沸腾!”杨时又说道。
  “他们敢违旨吗?”赵柽忽然想到了点什么,眼睛一亮问道。
  “圣人有云: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杨时道。
  “忠孝难全,大义为先!”周行己见王爷露出迷茫之色,捋捋长须道。
  “受教了!”赵柽冲二人施礼道,他们的话虽然隐晦,但是却帮着自己打开了那道禁锢自己的大门……


第二百零五章 静待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赵柽再次明白了知识就是力量的深意,即使是天网也是有空子可钻的,而他知道这两人变相的告诉了自己他们的心意,只是两个老狐狸和一个小狐狸心照不宣罢了。
  赵柽心中有了计较也就安下心来静观时局的变化,他暗命赵仁赵仁抓紧战备工作,并开始进行战前动员,保证队伍随时能拉的出,打得胜。与此同时向开封和太原加派情报人员,收集情报,以便随时掌握战场动态和局势发展,为自己的军事行动提供支持。
  此刻宗翰率领的西路军被阻于太原城下,尽管他们发起了数次猛攻,无奈宋军守城的能力远胜辽军。几次强攻太原不下,宗翰急于与东路军会合,决定绕过太原攻打汾州,威胜军两城也多不顺利。而且宋朝的西军随时都可能渡河增援太原,侧击金军,使完颜宗翰不敢像翰离不那样率军深入,一时陷入胶着。
  金东路军的迅速挺进使得宋朝措手不及,河北边防顷刻瓦解,而京师禁军在女真铁骑的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宋朝只得整编残余败军坚守开封城墙,同时紧急起复已经年老致仕的大将种师道,率领西军东下勤王。
  但是自从与西夏罢兵议和后,南征平方腊,北伐复燕云后,精疲力竭的西军不断被抽调至东南,河北,河东,剩余的军队又分散在广袤的宋夏边境上,短时间根本来不及集结。
  种师道只能会合弟弟秦凤经略使种师中和熙河经略使姚古后,决定先派出此时唯一的机动部队姚平仲麾下步骑七千轻装东征勤王,沿途打造声势,似有大批援军出征,而种师中和姚古则集结大军随后而来。上元节后各地勤王兵陆续抵京,种师道也领军到达。
  赵桓召见种师道问以国事,他以为女真不知兵法,岂有孤军深入别国之境而能安然返归的;京师城高粮足,只要严密防守,金军日久必困。反对割地求和,但同时表示自己只以军事听命于皇帝,其他事不想过问。而李纲请求统一指挥种师道的军队,但赵桓却让种师道以同知枢密院事兼京畿两河宣抚使,姚平仲为宣抚司都统制,并交代李纲的亲征行营司与种师道的宣抚司不能互相侵权。这种安排造成了统兵权分离,指挥权不一,使其难以贯彻既定的守城方略。
  种师道主持京城防务后,认为现在兵力不足,守御有余不宜出战,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金军必会撤退。可他这么想,有人不这么想,那就是副都统姚平仲,他急于建功,以士兵请战为由,向皇上要求出战。这正合急于获得一场胜利来奠定自己地位的赵桓的意思,立刻许下重赏同意了,而李纲也未提出反对,于是制定了夜袭金军的作战计划。
  按理说军事行动最重保密,泄露军情乃是重罪,而赵桓这个‘军盲’却对自己主持的第一次战斗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本来君臣已经商定好在二月初六对金军发起突袭。可一向崇信佛教的赵桓却突然抽开了疯,改信神仙了,找了个术士选择出兵的日期,掐算一番后改为了二月初一。
  术士本来以为信佛不信道的新皇即位后,他们道士将要倒霉的时候,皇上居然请自己决断军国大事,这令他兴奋不已,于是喝了两杯庆祝,脑子一热就说漏了嘴,把大宋将要反击的事情说了出去,同样盼望胜利的百姓们立刻把这消息传的尽人皆知,天天涌上街头,等待出兵和报捷的好消息。
  而赵桓似乎也觉得此战必胜,自作聪明的命人在城中开宝寺旁竖了三杆大旗,上面写着报捷的文字,准备等打胜了用它们向宫中报信。还在封丘门楼上支起自己御用亲征的幄帐,作为得胜时自己迎接凯旋的宋军及献俘仪式的观礼台,这不是傻子是神马?等于早早给金军报了信,让金军有了充分的准备时间。
  而此时待命的杨可胜接到圣旨后,才知道传言劫营之事是真,大吃一惊。他与姚平仲不同,其心思缜密,他自己作为军人战死疆场所其所哉,只是觉得此事绝难成功,自己身死名灭还是小事,一面和谈一面偷营国家失了信用却事关国体。出击胜了什么都好说,要是败了,金国如果发怒,可能会把在金军那边作人质的肃王和宰相张邦彦都给害了。
  于是杨可胜主动提议,自己拟就一道请战决心书,假意自己请战被拒,一怒之下自作主张前往与金人作战,期以誓死之心,如果成功自不必多说,如果失手就可以把罪责尽数揽在自己一身之上。赵桓也觉得这样妥当,便照准他执行。
  二月一日夜,姚平仲率步骑七千人实施计划,结果不用说,早有准备的金军实施了反偷袭将宋军杀的大败。杨可胜力战不退,为金人活擒。事情果如他所想的那样,女真人大怒,残忍的杀害了他。而力主出战的姚平仲却唯恐受到种师道的责罚,竟弃军亡命,连城都没进就跑了!
  种师道原不赞成劫营,现在以为倒不如将计就计,每天派兵骚扰,不出十日,金兵必退,但被李邦彦拒绝。翰离不遣使问罪,追究劫营的责任,李邦彦不敢让皇上担责,完全推给李纲和姚平仲。赵桓的恐金症再次发作,罢免了李纲和种师道,撤销了亲征行营司,遣使谢罪,交割三镇。
  赵桓的所为再次暴露了他不易为君的本质,他先天缺乏刚毅气质,行动中透露着不计后果的冲动和鲁莽,意志里又缺乏韧性和耐力。一旦胜利,欣喜若狂,自以为天下第一。一旦失利,沮丧灰心,感觉一切休矣,由先前的激动亢奋,陷入长期的萎靡不振。这种容易冲动,爱走极端不成熟的心理状态,给国家前途和个人命运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第二百零六章 康王
  围城的金军占据了过去宋军的营盘,中军帐旁有排低矮的瓦房,应该是过去值守士兵的班房,现在却是戒备森严。听着隔壁房间中传出的抽泣声,正在看书的赵构皱了皱眉,从出了开封城门这少宰张邦昌眼泪就没断过,晨起一大哭,中午一痛哭,临睡觉也得嚎几声,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的眼泪。
  “张相,不要再哭了,有失体统!”今天有点特别,张邦昌从凌晨哭到了现在,此刻可能是哭累了,正抽嗒呢,可还时不时的高两嗓子,让赵构心烦意乱,他忍不住移步过来说道。
  “康王殿下,我们怕是活不过今天了!”看到赵柽,张邦昌刚收住的眼泪又下来了,拉住赵构的手说道。
  “哦,此话怎讲?”赵构的眉毛扬了扬,略感惊异地问道。
  “殿下,昨夜可曾听到金鼓之声?”张邦昌抹了把眼泪问道,见王爷点点头又道,“那是咱们宋军夜袭金军大营,却被杀得大败,杨可胜将军被俘,早晨被枭首示众,首级挂在了辕门之上,我们是出质金营的,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们岂会放过我们!”说着说着他又大放悲声。
  “张相不必如此,为国尽忠,死又何惧!”赵构甩开张邦昌拉着自己的手说道。
  赵构话虽如此说,但心中还有有点淡淡的忧伤,出城时,大哥带着文武百官为自己和张邦昌送行,他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临行前对叮嘱大哥‘朝廷若有便宜,勿以一亲王为念。’,所以他对今天的事情不过感到恐惧,可以说踏进金营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但这一刻赵构又想到了很多,想起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童年,想起陪母亲在翘首盼望父皇的日子,想起自己为博得父亲一笑而努力奋斗的日子,虽然他依然是父皇心中可有可无的儿子,但他依然没有放弃,因为他记着二哥的一句话,‘荣耀是自己奋斗而来,努力终有回报’!
  生活在帝王之家就必须明白,这个家是没有真正的感情的,父母兄弟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称呼,甚至会成为你的仇人,大哥和三哥从来不说话,形同路人。可大哥是个老实人,对自己也还不错,会说几句关心的话;三哥却是瞧不起自己,自己向他行礼都是代答不理,眼睛都长到脑袋顶上了,这还不是因为他母亲在宫中地位高,会讨父亲欢心。
  他最喜欢的还是二哥,且一直是他的榜样和骄傲,想他当年是最为失宠的皇子,甚至被视为妖孽驱逐出宫,但二哥愣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打出了一片天地,没有一个人敢再小视他,当年林灵素得到父皇的宠信,那是何等猖狂,号称弟子十万,即使当朝宰执也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可二哥一样敢在众人面前揍他,逼着他给太子道歉,那是何等的威风。
  最让赵构感动的是二哥对兄弟姊妹们的真情,众兄妹在他面前从未见他摆谱端着当哥哥的架子。朝中的人都说他凶悍嗜杀,挥手间就灭了十万西夏军兵,但众兄妹从未从他身上感觉到,大家看到永远是一个阳光可亲的大哥哥,即便是几位姊姊变着法的捉弄他也没见他生气过。
  在众兄妹们看来二哥进攻的日子才是他们的节日,他给大家讲故事,带礼物,做游戏,当然也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他敢将父皇最喜欢的花折了做成花环送给小妹,也敢将苑中放养的白鹤、雉鸡、甚至是麋鹿烤了给大家吃,当然父皇的处罚也都是他一个人担下来。
  二哥总是能给大家带来惊喜,让大家感到亲兄弟间的真情,他能记住每个人的生日,那一天都会得到他送来的一份礼物,即使他在外边也会让府中的人送到,这么多年从未忘记过。但是二哥回京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大家也长大了,可他回来的日子依然是大家最开心的日子……
  “都帅,这定是李纲那厮惹的事情啊,和我没有关系啊!”正陶醉在甜美的回忆中的赵构突然又被张邦昌哭声打断,原来是翰离不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多个提着刀的军士。
  “双方和议,你们宋国居然违背誓约,派兵偷袭实为小人所为,今日若不杀你等,你们的皇上不知我们大金国的厉害!”翰离不冷冷地说道。
  “冤枉啊,圣上定不会违背誓约的,让我来便是表示诚意的,绝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张邦昌痛哭流涕地哀求着,解释着,将罪责全部推倒李纲等几个主战派身上,只求饶了他们的性命。
  好一会儿,翰离不铁青的脸才有所缓和,看着满脸泪水,如丧考妣的张邦昌哭的惨样,让他都有些心酸了,“算了,算了!”翰离不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逃过一劫的张邦昌一下就瘫软在地。
  翰离不的注意力其实并没有放在张邦昌的身上,而是一直盯着赵构的脸,可这个年轻人的脸色如常,并没有一丝波动,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威胁,一直在边上冷眼看着,这让他不禁心生疑惑。
  当初大宋遣使来营时,翰离不想先给宋人一个下马威,以便在日后的谈判中争取主动,获得更多的利益,于是他命武士在营门站成两列,刀出鞘、箭上弦、横眉怒对,摆出副杀气腾腾的架势夹道‘欢迎’宋使。可他只看到了战战兢兢的张邦昌和镇静的赵构。
  此后的日子里张邦昌每天都在哭,而赵构的表现让斡离不很怀疑,这个所谓的亲王居然天天在看书,看到兴起,居然还不时地出声朗诵,斡离不看到了斡离不有点眼花,更觉得纳闷,横看竖看都不像一个亲王,一向软弱的宋人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人物?
  因为宋人说话不算话,喜欢搞阴谋的本性早就让翰离不领教了多次,几天看下来愈加觉得这个亲王是假冒的,是宋人玩儿的花招,找人假冒的,否则怎么会如此出色,于是决定借昨日偷袭之事再次试探,可结果让他依然失望。
  “哼,你们宋人真是没用,只会读书写字,打起仗来还不是闻风即溃!”翰离不轻蔑的撇了赵构一眼说道,大宋过去在他们女真人的眼中是高不可攀的高富美,只有仰望的份儿,而如今却被自己扒光了衣服当做婊子一样玩弄,他十分喜欢这种游戏,这翰离不他有一种十分满足的快感,现在他想看的赵构眼中的无奈和恐惧,甚至是压抑的愤怒。
  “是吗?”赵构轻笑着反问道,“不知将军的宝弓,弓力几何?”
  “一石五斗!”他居然还笑了,这让翰离不十分不爽,但他问起了弓却让其十分得意,自己这把弓整个大金国没有几个人能拉得开。
  “哦,我也能使!”赵构微微点了下头说道。
  “呵呵,康王可愿一试?”翰离不对眼前这小子的轻松的表情很不爽,这让他感到好像受了侮辱,一个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子也敢说能拉开自己的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妨!”赵构依然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好,只是不要伤了手指!”翰离不摘下弓很随意地递给了赵构,还‘好心’的提醒道,他的话引起身后士兵们的一阵哄笑。
  ‘呼’只见赵构抓弓在手掂了掂,前腿弓后腿绷,左手抓弓,右手拉弦,深吸了口气,好像并没有见他使了多大的力,便将弓拉了个满月,突然腰身一拧,冲着翰离不撒开了弓弦,发出嗡嗡的震响。
  翰离不被吓了一跳,急忙躬身塌背,本能的闪避射来的箭矢,可只听到弓弦发出的响动,却没见到飞出的羽箭,他忘了自己并没有给他箭,“好臂力!”翰离不对自己的失态十分尴尬,咬着牙赞了句,但却被气着了,这小子明显是在耍笑自己,自己身为一军统帅被一个半大小子给逗了,岂不遗笑天下。
  于是,为了挽回面子,斡离不决定和赵构比射箭,让他也出出洋相。但一轮箭射完,翰离不老脸通红,像是被人抽了几个大嘴巴,赵构依然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一副不惊不喜的样子。
  而张邦昌这时却忘了哭,他十分惊讶,其深知出使金营的危险,宦海浮沉这么多年的他对能否全身而退都没有把握,可这位从未显示出什么才能的康王竟如此冷静,甚至完全不把这危险当做一回事,赵构的这份气度和胸襟让张邦昌深深折服了!
  “康王好本事!”翰离不掷弓于地道,可心中却笃信这亲王绝对是个冒牌货,一定要退货。
  “将军过誉了,本王这两下子不及二哥万一!”赵构望望西北道,心中却想如果二哥在此绝不会让自己受辱蒙羞。
  “康王说得可是燕亲王?”翰离不急问道,他分明看到赵构眼中钦佩地眼神,这么多天来还是头一次,而燕亲王的大名他已从眼高于顶的叔叔口中听了不下百遍……


第二百零七章 撤兵
  翰离不几次试探后,实在没办法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发现破绽,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又被宋人忽悠了,此人是个冒牌货,肯定不是什么亲王。坚决要求退货,换个‘真’亲王来做人质。于是用肃王赵枢和驸马都尉曹晟在二月五日换回了赵构。
  这事不能怪翰离不智商低,其实他在女真人中是有名的聪明人,错在他不了解中国国情和帝王文化,正是在帝国诡谲的制度下,赵构的这种表现恰恰可以肯定他就是皇子。因为只有这种生在深宫、长在深宫的公子王孙,他们在危险至极的深宫之中只能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地活着,见到了太多的阴谋和杀戮,他懂得如何在危险来临之际,妥善地保存自己的生命。
  赵构逃过了一劫,平安的回家了,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皇兄赵桓立即为这个主动请缨出质金营的九弟封为太傅。可是劫后余生的赵构并没有丝毫的兴奋,他已经明白了这个看似忠厚的皇帝哥哥只是把自己当做了棋盘上的一颗弃子。
  在自己离开京城为质时,皇上当时信誓旦旦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尽快将他赎回,但是为了一次不成功的劫营,赵构险些丢了性命,而回来后皇上却将责任全部推给了李纲和姚平仲,将他自己洗的白白净净。
  可是赵构根本不信,自己虽然并不受重视,但好歹也是帝国的亲王,外臣们谁还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因此敢拿亲王做赌注的,只有也只能是帝国真正的掌控者,正是那个失言的皇兄。
  头疼欲裂的赵构似乎在一瞬间想明白了,自己就是个华丽的摆设,皇帝手中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他有些羡慕起‘流放’在外的二哥,起码他还有自由!
  “不甘心,我命不由天!”赵构的在内心中呐喊道……
  ……
  就在赵构回城这一天同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学诸生伏阙上书,军民不期而至者数万,要求罢黜李邦彦,复用李纲、种师道,反对割地乞和。此时又传来金军再次攻城,城内人人自危,而对钦宗罢免李纲等人,复用李邦彦等人群情激愤。众人一齐拼命敲击登闻鼓,直至将鼓敲得粉碎。而门外军民越聚越多,足有数十万众,一时间各条街巷驰道水泄不通,城内各处呼声动地,声传数十里。如此持续数个时辰,朝内既无人安抚,又无人应答,民众情绪越来越烈。
  军民的行为出于义愤的军民不可能那么温良谦恭,打了李邦彦,他主和大臣也遭到诟骂和殴打,杀死内侍数十人,赵恒自知理亏,众怒难犯,更担心强敌压境,内乱再起,只得宣布李纲、种师道复职,并让李纲出面安抚请愿的学生,平息了这场风波。
  经过几番折腾,宋朝上至天子,下至黎民,可以说都被金军害苦了。金军在城外已经将近一个月时间,宋朝上下都盼着金军块走好赶快解脱。金军现在急着赶快拿了银两走人,宋朝这边其实也急,急着赶快凑齐银两把瘟神送走。可是答应给金军的银两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要凑齐谈何容易。
  赵恒便先命把宫中及各个王府、寺庙中能找到的金银都凑起来,但这和答应给金军的五百万两黄金、五千万两白银实在差的太远。又下旨命中书侍郎王孝迪专门负责在民间及各处官府收集金银。
  王孝迪命凡是民间和各级官员家中的金银,必须于两日内全数上交国库。如那个人发现别人有藏匿金银,可到官府告发,告发者可得到查封金银三分之一作为奖赏,如果数额特别巨大,甚至可因此做官。
  因为王孝迪说不交金银,则金军就会将男的杀尽,女的抢尽,宫室烧尽,金银取尽,因此百姓给他起了个外号,就叫“四尽中书”。朝廷一边拼命搜刮城内军民的金银,一边将这些金银源源不断地运给金军。
  二月八日,终于传来好消息,金军东军统帅斡离不派使臣来并带来了辞别书。斡离不在辞别书里除了客气一番本来不想攻打宋朝外,还特意准许宋朝把劳军费用减少黄金一万铤,白银十万锭,布帛十万段,另外还附送来人参五十称,其余战争赔款在今年剩余月份分月交割齐整。
  二月九日,刑部侍郎王寓以战争威胁已经解除,而且朝中粮食供应困难为理由,请求皇上解散民间组织起来的临时守城部队,只留正规军。赵桓照准。二月十日,斡离不回书说金国大军准备在十一日出发。
  同日吴敏以多个宰相位置现在都已经空缺,国家急需用人为由,请求皇上恢复李邦彦的太宰职位。赵桓立即照准。于是李邦彦只被罢免了几日之后,再次坐上丞相宝座。
  赵桓拿到回书后,考虑现在只是和东路金军讲和,在情在理也应该派使臣到西路军粘罕处通知一声,于是命路允迪出使粘罕处,同时再到太原、中山、河间三府通知当地官员及守军,朝廷已经将这三处交割给金国,让他们配合金国交割事宜,不可再生事端。
  二月十一日,斡离不率军开拔北返,种师道接信后立即给皇上上书说这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我们在后面追击,在他们到河边时与他们接战,保证要他们全军覆没。而如果就这么放走他们,日后他们定然还会南侵。
  李邦彦等主和派听后,在朝堂上强烈反对,最后赵桓接受李邦彦等的主张,罢种师道为太一宫使,于是追击金军的想法再也无人提起。李邦彦还不放心,过几日又上奏折,请求让姚古、种师道、折彦质等领兵护送金军过河,并在河东、河北树立大旗,明确各处有擅出兵者一律军法处置,以防止地方武装骚扰金军。
  随着金军的离开,被围月余的开封解围,大宋也暂时逃过了一劫……


第二百零八章 趁火打劫
  金兵退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赵桓下旨大赦天下,亲自书写诏书颁布天下,对学潮事件进行了自我批评,为了拨乱反正,重获民心,恢复旧制选拔各级官员,防止再出现宦官干政的危险局面。同时赵桓还批准了李纲的建议,派兵护送金军过黄河,而他忘了自己前天才因为此时罢了种师道的官。
  接着赵桓又下旨命严格操练京城禁卫军。又命将所有自燕京跑到宋朝境内的所有燕人全部发回到金国那边去。钦宗命各处州府衙门要给足这些燕人盘缠,并一定要跟随或押送他们回到金国境内,不准他们聚集在一起,不准他们路过京师,不准他们沿路做买卖,总之一定要顺顺利利把他们送回去,不要违背了宋金签订的合约。
  金军撤走了,朝廷便开始了各项扫尾及清算工作……
  李邦彦、李棁、王时雍等主和大臣指控以陈东为首的太学生“意在生变,不可不治”。王时雍还派出数百人到太学窥探学生动静,甚至打算趁其不备,把学生都逮捕处死。宰相吴敏认为陈东无非闹而优则仕,建议朝廷授以太学录,先行收买,再行罢免。国子司业黄哲则要动用学规开除那些离学的学生。
  以学生为先导、以广大军民为后盾的靖康请愿运动确实把赵桓吓得不轻,不过在金军撤后也赶到割地求和有点委屈,又怕学生们再闹事,便承认学生请愿是忠义爱国行为,命人前去安抚学生,动员复学,可等到太学时却发现太学已经人去楼空,原来太学生们听说朝廷要秋后算账,不告而去者占了一大半。
  太学相当于朝廷的后备干部学校,学习如何治理地方,毕业后便直接入仕当官的,这一下跑了这么多人可是件大事。赵桓急忙命人追查这些太学生的去向,结果让他吃了一惊,出走的学生少部分逃回了老家,而大部分人却跟着为首闹事的陈东远走西北。
  再查陈东却是当年退学后被燕亲王征辟为宣抚司幕僚前往河东,燕亲王被免职后添为王府记事参军,此次回京是代表燕亲王恭贺新皇登基送贺表的,可因为金军围城被困京城,结果惹出了这么大事情。如今他带着这么多学生出走西北,那他们的目的地不言自明。
  赵桓急令沿途官员派兵拦截,劝导回京,表示可既往不咎,同时命燕亲王府交出陈东,但各地回报陈东一行乘船到了陕西后转入河东,可河东正被金军攻打,各地政权或是瘫痪,或是无暇顾及,暂时无力追查,而河中的回报是未发现他们踪迹。
  旬日后收到燕亲王的罪表,燕亲王称自己管教无方致使府中的人做出如此不法之事,陈东确没有回到府中,现在正全力追查,待找到后定送京请皇上处置,同时陈请处罚。可那里天高皇帝远,又逢战乱,赵桓也无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但是听闻燕亲王府直讲陈过廷还在京中,立刻招入朝中授予御史大夫、侍御史掌管台院。
  此时又有大臣秘书省校书郎陈公辅上书弹劾太宰李邦彦、中书侍郎王孝迪、尚书左丞蔡懋,并建议加封吴敏为少宰、李纲知枢密院事,徐处仁为中书侍郎,唐袼同知枢密院事,李悦为尚书右丞,简单说,就是请求皇上调整领导班子,把主和派全部清除出去。
  赵桓很快批复全部照准,命李邦彦到鄧州作知州,李邦彦说自己家中有丧事,请求回家守孝,暂不上任,赵桓批准,于是李邦彦在几次沉浮后,终于尘埃落定,彻底被踩在了地上。接着又下旨把王孝迪发到了醴泉,把蔡懋贬到了大名府。
  一系列的变动后,朝中换上了可靠的人,京师也逐渐恢复了平静,赵桓腾出了手,把目光瞄向了难逃的太上皇,以及如何处理还在太上皇身边的蔡京、童贯等亲信,这些人现在闹得太不像话了。
  赵佶出逃后,过了几天苦日子,后来大批亲信追随而来,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车驾渡江,他们便在镇江营缮宫室,建造庭院,做久居之计,每月花销竟达二十万贯。而赵佶也并不想全部放弃君权,镇江行营俨然另一朝廷,而蔡京、朱勔在江南势力庞大,他们截留税赋,召集军队,导致‘自江以南,诏令不行’不行。
  赵桓这次是下了狠手,打算是多年恩怨一起了,他当太子时这些人就找别扭,导致东宫之位数次动摇。在他即位的第四天,太学生伏阙上书,要求朝廷严惩奸贼。赵恒当时就打算派人秘密处决他们,但其时童贯、蔡攸已随徽宗南下,投鼠忌器,唯恐他们万一挟持太上皇另立朝廷,后果将不堪设想,只得暂时作罢。
  留在京中的梁师成和王黼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赵佶内禅让梁师成眼看立赵楷的图谋失败,他立即摇身一变,反戈一击,向赵桓献媚,说他一手促成了道君让位,让吴敏动员,确保太子即位。以致赵桓竟误认为梁师成有“旧恩”,一度还舍不得杀他。
  梁师成也生怕离了皇上会被人处置,所以寝食都不离钦宗一步,就连皇帝上厕所,他都恭侍厕外,以防不测。但赵恒也不傻,怎么会留他长久,下诏将其贬为彰化军节度副使,由开封府支‘保护’到任所,行次到八角镇时,府吏缢杀了梁师成,上表说其‘暴死’。
  而梁师成的干儿子王黼早就下台了,可他在废太子一事上太上心了,赵恒一朝登基,怎么会忘了当初‘必诛之’的誓言,先诏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籍其家。但碍于太祖不杀士大夫的祖训,不能明着下手,就把他交给了与其有仇的开封府尹聂山,聂山暗遣杀手追至雍丘南辅固村,戕之,托言为盗所杀。
  另一个上了黑名单的高俅,当初也率领禁军跟随太上皇南去,可走到半路上和童贯发生了内讧,两人打了一仗被扔在了半道上。高俅心灰意冷,不久即“以疾为解,辞归京师”,从此断绝了与太上皇的联系,但是却因祸得福,没有受到牵连,逃过了这轮清洗。
  该贬的贬了,该杀的杀了,现在就是想办法将太上皇给弄回来了,先是李纲连上两道奏折,请求皇上请回太上皇,赵桓立刻准了,派出太上皇帝行宫迎奉使敦促他爹回朝,可事情却并不顺利……
  ……
  再说南侵的东路金军带走了肃王赵枢和太宰张邦昌及驸马都尉曹晟北返,他们在初来之时为了收买人心,以减少当地人对他们的敌视,并没有大肆屠杀汉民,一路上只是略有抢掠补充军粮。但是在京城的这一段日子,让他们彻底认识到了大宋朝的软弱,回去的时候就放开了胆。
  金军抱着不抢白不抢,抢了也白抢的态度,是走一路,抢一路,杀一路,所有村镇全部被洗劫一空,所有人口尽被抓走,随军北迁。真是杀人如割麻,丑闻数百里,人口大量的死亡,被掳走,导致井里萧然,无复烟爨。从汴京到黄河间几百里尸陈遍野,到处是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
  可就在大队人马开往黄河岸边的时候,翰离不忽然得报听说宋军派军来追击,因为摸不清宋军虚实,他命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但是他们抢得东西太多了,想快也快不了。当宋军追近只有二十里的时候,翰离不大惊失色,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宋军忽然又停止了脚步,使他得以安全渡过黄河。
  等过了黄河后,翰离不传令不准再进城抢掠,理由却很有意思,就是宋朝给我们的是太原等三镇及其北边地区,信德府不在这个范围内,还属于宋朝,那为了我们两国交好,我们就不抢兄弟的地方了。可当金军走到滹沱河的时候,本来已经被他们拉开很远距离的宋军又追上来了,翰离不懵了,这些宋军是干嘛的,追上了又不打,难道是吓唬自己玩儿的?
  因为中山、河间两镇还在宋军手中,翰离不敢久留沿驿路往北,取道白沟驿回燕京,行至清州已是三月中旬。这日走到独流寨天色以暗,翰离不命在此下寨休息。此刻前军已到雄州修路架桥准备过河,后军落后他们一日路程以防备宋军追击,他领着中军驱赶着掳掠的人口和这次大宋给的赔款走在中间。
  独流寨因为大清河、子牙河、南运河在此汇流而得名,宋军在此设寨防御辽军入侵。天刚擦黑,河面上突然灯火闪烁,出现了几条千斛大船,巡哨的金军急报到中军,翰离不忙命人察看,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水军,要是宋军遣水军追击,自己可就剩下跑的份儿了。
  “元帅勿惊,此船定是取私贩海者的大商,他们因风或为逃税而不到港口停靠,擅自乘船自海道入界河而到此停泊的!”这时一个契丹降臣说道。
  “哦,原来如此!”翰离不点点头道,可他话音未落,帐外就传来一阵爆炸声……


第二百零九章 钱是我的
  “原州军!?”爆炸声一起,翰离不打了个哆嗦,惊讶出声道,这爆炸声太熟悉了,原州城下先帝自己的老爹就是被这轰下了马,自己也身负重伤,但是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原州与这里隔着千山万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翰离不晃晃脑袋甩掉自己脑子中不切实际的臆想,急忙出帐查看情况,只见空中不断有如流星的火光划过,而后就是一声巨响,寨子中的军士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纳闷的很,这里按说已经是自己的地盘了,怎么会有敌军偷袭。但好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纷纷集结等待命令。
  翰离不上了寨墙向河面上望去,伴随着声声巨响和耀眼的火光,他看清了,河面上十多艘大船首尾衔接排成一列足有一里长,而它们一起发射更加壮观,整个河面连带夜空都被映得火红,他立刻就‘陶醉’在这壮美的画面中了。
  “元帅,如何迎敌?”郭药师凑过来扯着嗓子问道,看着翰离不双眼放光,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面上的战船,郭药师以为他被吓傻了,急忙提醒他。
  “咳……”翰离不轻咳两声又看向自己的营地此刻也笼罩在了火光中,骤然袭击下已经乱作一团,军士们在营中四处乱窜,躲避着从天而降的天雷,受惊的战马挣脱了束缚横冲直撞。军官们也试图收拢乱兵,但是往往一个火球落地,一声爆炸,地上躺倒一片,根本集中不道一起。
  “元帅,如何是好啊,大家都等你拿主意呢!”郭药师这时也发现不好了,各营纷纷来报,在敌人的袭击下伤亡惨重,而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仍然不断的将会爆炸的铁球抛进他们的大营中。
  “后退,全军后退三里结阵迎敌!”翰离不能有什么办法,敌人都躲在船上,以火器实施远距离打击,可自己这边别说船了,会游泳的都找不出几个来,全他娘的是旱鸭子,留在原地只能干挨打,再说了就是有船谁会打水战啊,只能等他们上岸再说了。
  “元帅小心……”郭药师忽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铁球带着啸音冲着他们砸了下来,大呼一声道,幸运的是没有砸在他们身上,而是砸在了他们脚下的寨墙上,轰的一声塌了……
  不用问能有这么一支装备火炮的舰队只有赵柽控制下的程僖绶船队了,而他们出现在这里也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在宋金两国和议,赵恒答应割地赔款后,赵柽就考虑不能让女真人将这么大一笔钱带回去。
  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明治维新时的日本虽然全盘西化,国力增强,但是在当时的世界上还是个三、四流的国家,可甲午一战,日本成为亚洲的暴发户,他们从清朝手中得到战争赔款二亿三千万两库平银;舰艇等战利品的价值也有一亿多日元,而当时日本政府的年度财政收入只有八千万日元。
  日本得到了这笔钱国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他们用这笔钱经过十来年的发展,不但摆脱了自己半殖民地的地位,而且成为可以抗衡俄、德、英、法等老牌列强的一流国家。同理,如果金国得到了这笔钱,一样会助长他们侵略的野心,且会使他们国内的经济状况大为改观,当然这笔钱到了自己手里,同样会使自己实力大增。所以,赵柽便谋划如何从女真人嘴里将这块肥肉再抢回来。
  要想从千军万马中夺回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出动忠勇军就要跨越敌占区千里奔袭,这么远的距离在无后勤、无支援的情况下是无法完成的。而要出动特战队,这不是刺杀个人,抢几件小东西的特殊任务。即使他们以一当百,成功的把银子抢到了手,可那是整整一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不是钞票,这还不算金军沿途抢掠的财物,别说背回来了,压也把他们压成肉饼了!
  想来想去,能够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也只有自己的舰队了,他们拥有两个旅的陆战队,在舰炮的支援下足以将数万敌军击退,况且只是抢劫又不是让他们全歼敌军,等女真人调集大军的时候早就溜了。至于运力的问题,当今世界上还没有比船的运输能力更大的工具,两个一千万两也能给他拉走喽!
  人找好了,可船不像马,有路就能走,它需要有通航条件,而要满足这次战斗最少需要十艘二千斛的小型海舶,小河沟是开不过去的。这时赵柽花费了十多年搜集的各地的水文地理资料有用了,经过仔细筛选,又查阅了历史资料,赵柽发现原宋辽两国的这条界河可以利用。
  在周世宗柴荣攻辽时,即自乾宁军乘船北上,经独流口,折而西进至孟津关,才因水浅而弃船登岸。柴荣当时是大周的皇帝,乘坐的船那肯定不会是小舢板,一定是大型楼船,而白沟驿道正是金军北返的必经之路,正好可以在此设伏。
  赵柽于是飞鸽传书给在登州基地的程僖绶,命他完成这次打劫任务。程僖绶接到命令后立刻调集隐藏在渤海湾海岛基地两艘万斛大船和十二艘二千斛小型海舶编成一支舰队,载上三千陆战队即刻出发,于三月处到达界河的出海口。
  这地方程僖绶比王爷熟,过去常在这里和契丹人做买卖。在情报司的协助下,他掌握了金军的准确行军路线和行军时间,于昨日借着潮水上涨以二千斛海舶编队进入了界河,两艘大船留在出海口接应。
  过去宋军在这里曾设十八寨防守界河,现在两国交兵,金军来了后两岸早就没了人烟,变成一座座空寨。但程僖绶不敢大意,他在白沟渡口下游十里抛锚,派出小船封锁了河面,拦截过往船只,防止走露消息。直到金军宿营完毕,他才起航进入独流寨水域,以炮火奇袭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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