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宣誓就职


  赵仁躬身挨了王爷半天训,才从他的话茬中知道了王爷的意思:活着的不能让他们死喽,以后宿营时可以把他们拴在大门口看门,以西夏的谍报人员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来救,正好自投罗网;如果不救,看着同伴狗似的被拴在门口,自己效力的组织却无所作为,肯定会由此及彼,有点心理活动;另外谁没有失手的时候,到了那会儿他们又变成了讨价还价的筹码,废物还是可以再利用的,所以要让他们活着好好的养着!
  王爷对活的‘不薄’,对死的也不错,让匠作队每人给做了个薄皮棺材成殓了,然后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挖了个大坑依军礼将他们埋在了一起,还立了块石碑,而这些人的姓名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只能笼统的刻上‘夏二十六勇士之墓’。
  对王爷这种不着调的行为,有的人十分不解,按照惯例,对于敢刺王杀驾的刺客,活着的要酷刑处死,砍头都是上辈子修了好,千刀万剐下油锅也算捡了便宜;死了的枭首示众,曝尸三日都是正常。
  对于大家的议论,赵柽只说了一句话‘两国交兵各为其主,生死各安天命,愿不得别人,但战死沙场的都是为国尽忠的勇士,不论敌友都值得尊重!’于是襄邑军的军规上又加了一条‘战后要注意收敛战死者的尸体,己方烈士要尽力带回安葬,不能带回的也要就地安葬做好标记,以待日后有条件时取回;敌方的尸体也要就地安葬,告知对方地点、人数。’
  处理完一切,襄邑军召开表彰大会,奖励昨晚有功人员,然后大摆筵席,全军大会餐,反正捡来的孩子不怕摔,那些商队多是贩运的牛羊的,现在遭了此劫,也无心再做生意,按本钱处理给了他们。缴获的私盐既是平价出售也可获利不少,慨他人之慷的事情赵柽是最爱做的,所以败起家来毫不手软,吃的好、喝的好,还有赏钱拿,让大家都有了快点上战场的冲动!
  两天后,大军再次拔营,顶风冒雪向太原城进发,王爷不辞辛劳,不怕危险与众军同甘共苦,徒步而行,全军士气大振,慨歌而行。三日后,大军到达城下,赵柽摆开仪仗,开路的军士打起大旗,分别写着,大宋燕亲王、太保开府仪同三司、保德节度使、上柱国将军、西北诸路经略安抚副使、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后边几十把军号同时吹响,两边护卫抽刀在手,杏黄帅旗下赵柽头戴金冠,身着蟒袍骑马而立,太原城中大小官员列队相迎,将上官迎入城中。
  ……
  自古以来,太原就有“龙城”之誉,从周成王、赵简子、刘恒,到高欢、高洋、李渊、李世民,再到李存勖、石敬瑭、刘知远等,太原在皇朝的更迭中兴衰。直到赵匡胤建立宋朝,艰苦的城池保卫战激怒了赵氏兄弟,于是在三次征讨后,攻下晋阳城大火焚烧、引晋、汾、水淹,彻底摧毁了晋阳城。
  有意思的是太原虽被赵光义毁掉,但由于太原既是北方重镇,又是中原北门,其地理位置、军事地位十分重要,其地位并没有被撼动。辽国此时正虎视眈眈窥视新生的大宋朝,山西还得有人防守,于是赵光义任命潘美为山西北部军区司令,杨业为副司令,可是太原城没了,两位司令任职去哪成了问题。好在太原附近还留下了个小寨子,叫三交寨,潘美的官衔就成了‘三交都部署’,杨业成了‘代州刺史兼三交驻泊兵马部署’成了中国历史上官职名称小而权力最大的职称!
  赵光义毁灭晋阳城后,为了炫耀他平北汉,毁晋阳的功绩,把他指挥作战是驻扎过的崇圣寺改为统平寺,修筑了平晋城,但晋阳百姓都不敢去那里居住,许多无家可归的老百姓,流离失所,逃到唐明镇和三交村落户,赵光义便命潘美,在唐明镇的基础上重建太原城,而唐明镇当时是一条仅有一条街的小村庄。而新建的太原城也只是一座城墙没有包砖的土城,周十一里二百七十步,城池不大,分内城和外城,两城四门各不相对,赵光义唯恐龙城再出真龙天子,与他争夺天下,因此城中街道不修十字街,只修丁字街,他认为‘丁字街就和大铁钉一样,这样可以钉破龙脉。’
  宋朝政府允许沿边的商民与辽人做生意,并设置了多处榷场,以此同时北部边塞由于战争频繁和防止契丹入侵,在北部集结了大规模的军队,各种日用品需求膨胀。为满足庞大的边防军需供应,实行茶、盐钞制度,以利益激励输边。而太原城不但正处于南北交通要冲上,且处于华北平原通往西南的‘川陕通道上’,是西北、西南地区通往河北,京师的必经之路,交通的便利,促进了商业的繁荣,使太原成为宋朝北部的重要商业都会,各种商品的中转枢纽。
  经过七八十年的发展,太原又焕发出勃勃生机,便有了“花花正定府,锦绣太原城”赞语。到崇宁年间太原改建制为大督府,辖十县,有户十五万五千五百八十三,口一百二十四万一千七百六十八,这个时期成为太原新城建成后的又一个兴旺期。
  赵柽一行人自南入城,太原城经过发展,原来的城区显得日益狭小,又扩建了东关、南关、北关三个副城,穿过南关进开远门,经过州城,进入了州城之内西北的子城。赵柽骑在马上四顾,马上就要过年,太原虽地处边陲,但是繁华不下京城,也是到处张灯结彩,商贾云集。子城门外也仿照京城中扎了鳌山,虽不如宣德门外的高大壮观,却也华美壮观。
  子城是城中之城,差不多占了整个州城的四分之一,这里主要是各司官衙、粮仓、兵器库、监狱、草料场以及河东驻军的营房,街巷规整,秩序井然。全城南北距离不到三里,行不过片刻便到了宣召厅,这里便是经略安抚使的官衙兼驻地,东侧便是军营,自有人引领王爷的亲军入内,赵柽只带着亲卫队和一众幕僚进驻。
  ……
  太原知府王革满脸堆笑,心中却五味杂陈,这小子大家可能还有印象,就是朱勔的门生,敢于关开封城门大搜,喜欢‘狱空’的前开封府尹,和赵柽也算旧识,王爷前一阵子在京城中扫黄,将一众被抓到的官宦大员、贵族子弟全送到了开封府打屁股,王革也因此跟着将京城中的权贵得罪了遍。他也担心有人找茬报复,赵柽前脚下了江南,后脚就活动一番,调到太原避祸!
  进了议事厅,各就各位,走马承受黄经臣先宣读了圣旨,然后便是权力交接。按照大宋的惯例,一般路治的安抚使一职都是由此路首府知府兼任,所以赵柽来之前,王革还兼着此职,这宣召厅就是他的官衙,现在朝中派了正主来,他也只好挪窝。王革将印信交给了王爷,心中酸楚,自己怎么这么背呢?这燕亲王简直就是自己的命中克星,想躲都躲不过,自己刚把这个位置坐热乎,他又来抢了去。看看两边坐着的仓司、监司、宪司心中更是难过,刚才他们还是上下级关系,这印信一交出去就变成了同僚,以后说话命令就办成了商量!
  赵柽拜受了印信,和王革两人都是泪光闪闪,心中各有滋味。接着一应幕僚接管了账册钥匙,然后重新升堂,他坐上了正座,正式就任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王革这个前任率一应属官上前拜贺,就算完成了交接仪式。再下来就和现在一样了,赵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首先歌颂了他伟大正确的父亲――大宋皇帝;然后赞扬了西北统帅童太尉,对他取得的一系列重大胜利表示祝贺;再就是称赞一众下属,表示没有他们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的工作,便没有今日河东的安定繁华;最后自然是表了决心,要与大家一同努力建设美好的河东,实现皇上平定西夏,开边拓土的宏愿!
  王爷的讲话获得了大家的一致称赞,便急火火的开始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大家最期盼的节目――为新任接风洗尘。转眼间,议事厅变成了宴会厅,与会者开怀畅饮,直至日落才尽兴而散!
  晚上,更鼓声声以至子夜,赵柽依然难以安眠,他披衣而起,来到桌前推开窗户,呼啸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他似无知觉的背手仰望着满天的星斗,来到这个世界十余年了,自己装神弄鬼、兴风作浪、潜心积虑、奋发图强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能将兵十万,扫平天下,中兴大宋!
  为了纪念这伟大的时刻,他又窃诗一首以述胸怀:慨然抚长剑,济世岂邀名。星旗纷电举,日羽肃天行。遍野屯万骑,临原驻五营。登山麾武节,背水纵神兵。在昔戎戈动,今来宇宙平!


第一百零一章 内斗
  赵柽一行人到了太原,已经是腊月二十,第二天就是封印放假的日子,各衙门都关了门,他也就不用坐班了,但是不代表他很轻松,河东路辖三府、十四州、八军、八十一县,寨堡上百,新官上任,哪个不得意思意思,送点炭钱!
  往年往王府中送礼的人也不少,但是大家都知道王爷很烦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他很少亲自出面,都是由见喜和官家应付,今年却大为反常,凡是底下州军来人,他都会亲自出面接待。打听下情况,问问家里如何,不管来人是官大官小、老还是少,他都能跟人家找到话题,聊得投机。临走时一般还要亲送出门,给些回礼,就是跟着来的马倌、挑夫也会得个红包,反正做的是中规中矩,上上下下谁也挑不出毛病。
  赵柽如此,一下让大家对王爷的形象大为改观,过去传说燕王爷好比阎王爷,什么嫉恶如仇、好打不平、仗势欺人、敲诈勒索……原来都是传言有误,接触下来感觉王爷十分好相处,虽然面嫩,却是老成明白事理,懂得规矩,绝对是我辈中人!
  对于王爷的变化,他身边的‘老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那个阳光率直、任侠好义的小王爷不见了,现在换成了个满嘴官话、虚以为蛇、两面三刀的官油子啦!可是对于王爷的变化感到欣喜的人也有,黄经臣就其心甚慰,感到自己的多年心血没有白费。
  赵柽对于大家异样的眼光,此时只能苦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变了,生活的环境也变了,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去改变现在的大环境,暂时只能改变自己了。因为他以自己两世的经验总结出了个真理,在中国不论古今,有事光有能力是不行的,光有能力也不一定有人用你。
  人活在世上要靠两样东西,胆识和智慧,赵柽的‘事业’就是靠两只手,一身胆闯出来的。但是有能力有胆魄的人也不一定能成功,因为有一类人越是有能力,越有一份傲骨和傲气,他们很有能力,做事也很光明磊落,勇敢正直,但是这类人的缺点是:擅长“阳谋”而不太懂“阴谋”,往往对低估对手的卑劣与狠毒,所以惨遭毒手。
  他身边的何去非、王瑾等人都是这样,能力出众,但是却在此时的官场上显得‘不识时务’,导致人生坎坷,事业屡屡受挫。黄经臣你不能说他胆小,也不是没有能力,他就知道‘当行则行,当止则止’,老奸巨猾,精通权术,现在历经三朝不但保全了自身,而且活得越来越滋润!
  黄经臣与何去非两人都曾在宦海沉浮,有惊也有喜,他们岁数相仿,但是何去非已是满头华发,黄经臣却只是鬓角飞霜。和蔡京曾同期为相的人也不少,赵挺之、张商英、章淳等人都早早的去了,蔡京三次被罢相,三次复出,至今还奋战在一线。所以搞政治的心理承受力也要比常人强一千倍,否则你根本活不下去,不被吓死,也会被气死,不会被气死,也会被委屈死。没有强悍的精神,你在权力的决斗场上永远撑不到最后,也笑不到最后。
  历史上皇上一般都寿命短,除了身体原因,心里素质也很关键,就是英明神武的唐太宗李世民,也只活了五十二岁,这和他的精神状态不能说没关系。当他杀死自己的亲兄弟,而登上皇位后,一方面政治方面做得不错。另一方面,内心笼罩着极大的阴影,经常在睡梦里,梦见自己的兄弟向他来索命,闹得整天精神恍惚,吃不下,睡不着。按今天的标准,绝对是很重的忧郁症,不过那时没有特效的安眠药,只能让大将秦琼和尉迟恭给他站岗,他才能睡的比较安稳些。晚年他痴心占卜,炼丹,美色,靠这些东西能给他带来些安慰,使他精神上得到些许的平静。
  赵柽前世经历过严酷的训练,在生死边缘走了不知道走了多少遭,心里素质可谓强悍,但是面对这种乱局也是心情忧郁,他不是不想整顿,也知道这些人给自己送礼的目的,明白他们的钱财是怎么来的。但是能怎么样,自己虽然贵为皇子,可也有‘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一说,现在自己离开京师,这里没有父皇的庇护,远离自己经营多年的根据地,如故不顾一切的将他们都撤掉,杀喽,恐怕他们未死,自己先亡了,就是大家搞个‘非暴力不合作’自己也吃不消,所以羽翼未丰之前只能忍了!
  ‘千里做官只为财’,赵柽大肆收礼,放出的信号就是我不挡大家的财路,你们也别找我的麻烦,你要让我过的去,我才能让你好过,咱们大家该合作还得合作,走共同致富的道路,不要把我弄急了!正所谓‘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
  西夏是以党项族为主体建立的多民族王国,自称大夏,又号白上国,史称西夏。党项族本是羌族的一支,原居四川省西北部和青海省东南部。公元六世纪,活动区域逐渐扩展。宋初其首领李彝兴归附,加授太尉。太平兴国,五年,李继捧立,党项统治集团内部为争夺袭职,发生内讧。宋乘机诏李继捧入朝,欲获五州。七年,李继捧因难以控制局面,率族人献地朝宋,请留京师,李继捧族弟定难管内都知蕃落使李继迁反对献地,率亲信走避地斤泽,联结豪族,招聚蕃众,起兵反宋,宋夏战争遂起。
  宋徽宗继位后,在蔡京、童贯等人窜掇下,打破与夏国多年的“和平”状态,于崇宁三年,主动发动进攻,夺取战略要地石堡寨。由此,宋夏交恶,二国在边境地区大打出手,史称河湟开边,童贯走上了大宋的军事舞台,先后在西北打了八年,在辽国的调停下双方休兵。
  政和四年,吐蕃酋领溪赊罗撒与多罗巴投夏,与夏合兵攻宣威城,知鄯州高永年率军赴援,途中被多罗巴俘杀。夏纳叛将李讹移,合军围宋定远城。西夏大举入侵围攻定边军二十五日,打破了有史以来西夏军围城不超过二十天的纪录,然后西夏又在并在佛口谷口修筑城堡。西夏攻势咄咄逼人,宋朝忍无可忍被迫做出了反击,政和五年二月,以童贯领六路边事,再披战袍。
  泾原路渭州临时帅府中,童贯瞅着几箱赵柽遣人送来的礼物发呆,他早已得知燕亲王到西北给自己副手的消息,甚至他们每天的行程,甚至吃的什么自己都是一清二楚,到了太原后所作所为也瞒不过他。可燕亲王虽说是自己的副手,但是人家是皇子,又贵为亲王,按说应该是自己先去请安问好,他却主动先送来了礼物,是在向自己示好,还是另有所图呢?
  童贯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免不了心烦气躁,“哼,他们都是看上了老子手中的兵权了,都想插把手!”童贯忍不住骂道,西军在经过神宗、哲宗时期接连频繁的对西夏、吐蕃战争之后,可以说是在宋朝这个强干弱枝体系下难得的“强枝”。
  不管宋朝整体的情况如何,至少在西军所驻所辖的地区中,几乎可以说是“无复有兵、民之别”。宋朝中央虽不时空降长官至西军中,但是西军早已自成一个独立体系。在西军自身的内部基本不会有“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情况,顶多是空降来的司令不识西军中的将兵,或西军中的将兵不识空降来的长官。
  而对于童贯来说西军现在几乎成了自己的私军,他前后统领西军已有十数年,虽然其中有短暂的简短,但是根本难以撼动他在西军中的地位。可其中的经过说起来也是一肚子的辛酸。
  在河湟开边之初,蔡京虽然力主开边,但为了抢夺军权,也趁机用陶节夫立功西北边疆,去与童贯争宠。他为了抵制童贯而提拔陶节夫主理东战线,并用陶节夫进取西夏之议,试图建立比童贯更大的边功,以达到他掌握军权的目的。可后来蔡京发现西夏虽说衰落却仍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而且他对军事也是真的不在行,再加上宋徽宗对童贯始终宠信,所以蔡京最后还是调整了对童贯的态度。
  至於童贯也不会束手就擒,他也一度利用对西夏战事的不利而排挤蔡京,但是他也深知蔡京的人脉深广,能量惊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於是童贯也不想把蔡京逼得太急,免得蔡京狗急跳墙。因此,两人在经过一番交涉之后,决定好了今后的分赃方式――蔡京专管对内的政治、童贯专管对外的军事。此后,两人暂时的相安无事,童贯也可以专心於西北之事了!
  蜜月总是短暂的,对权力的渴望再次让两人起了争执,而这次的牺牲品却是一员名将!


第一百零二章 有诏北来
  王厚乃名将王韶的儿子,自幼就跟随父亲转战陇右,对当地形势了如指掌。几年前又与王赡领兵攻克湟、鄯二州,曾任湟州知州。在蔡京的大力推荐下出任征河湟军的主帅,童贯为监军。蔡京自认对王厚有恩,他总认为:“要不是老子,你王厚还不知道在哪儿怀才不遇呢!”但是自王厚出任征河湟军的主帅后,王厚却经常将蔡京的意见与命令给顶了回来。
  后来蔡京命令王厚招降仁多保忠,他也三番五次的拒绝,让蔡相十分不爽。他力保二人原本是想卖人情给童贯与王厚而藉此掌握西军,但是没想到皇上却决定要让童贯主理熙河、河湟地区的西战线的军政,这一来可大大的威胁到蔡京对军权的掌握了!
  在启用陶节夫的同时,蔡京也试图拉上王厚一同抵制童贯。可是王厚志在边疆,对朝中的争权很是厌烦,遂没有响应蔡京。蔡京拉上王厚原本是想要分散童贯的怨恨,结果王厚撒手不管,使得童贯的怨恨都集中到了蔡京一人身上,这自然使蔡京对王厚更不满。
  对蔡京的小动作,童贯也是心知肚明,但那时他刚刚掌握大权,军事上又不得不倚重王厚,所以明里对他哥哥兄弟的拉拢着,暗地里却也想将蔡京钉在自己心窝里的‘钉子’拔掉。时间不长机会来了,副帅高永年“轻信蕃兵,坐受执缚”,被吐蕃杀了,损失甚重,童贯立刻上奏说‘王厚援兵迟缓,导致大败’,而蔡京也因王厚对自己轻慢将他放弃了,于是他降为郢州防御使,回内地赋闲,当了童贯的替罪羊,成了两人相争的牺牲品。
  风水轮流转,童贯因功高升,而蔡京却被罢相回了老家。此后,童贯出使辽国受辱,又起了用兵之心,可他深知朝中无人助他此事难成,于是和童贯再次结成联盟,又助他复出,两个人就像欢喜冤家似的打打合合,在人前幕后上演着一幕幕活剧!
  这次燕亲王到西北任职,童贯知道蔡京先否定后肯定,但其中缘故却不知晓,让他不由的犯了嘀咕,弄不清蔡京是想帮他,还是害他。从大局上看,蔡京现在被王黼等人排挤,自己独掌西北大权,也让皇上不放心,按说俩人应该是强强联合,一致对外的时候,蔡京不该害他。这一切应该都是王黼等人搞的鬼,他们想借刀杀人,让燕亲王给自己捣乱来了。
  而皇上答应此事,排出王黼等人的谗言,恐怕也是想给太子点颜色看看,让燕亲王在西北捞点资本,一旦太子还不识抬举就换马,更主要的是皇上对自己不放心了,要不也不会让燕王出知最为重要的河东路,这是摘果子来了。童贯不愧是在官场老手,除了赵柽和蔡京私下达成的协议,其他的东西都被他猜出了七七八八!
  童贯想明白了其中种种,不由的暗骂这些人‘歹毒’,燕亲王虽然和自己关系不错,自己也曾保举他为太子,可是也知道他是个难缠的小魔头,没事他都能找点事,秤砣都能给玩儿化喽!到了自己这里,给他个功劳不是难事,现在难的是他的功劳不能超过自己,否则这么多年沙子不白吃了!他想了半夜,决定还是得先给皇上写封奏章,对作战计划做些修正……
  ……
  过了十五,赵柽收到诏书,‘诏西北诸路经略司:夏国虽大败,然其令边臣益练兵,城垒器甲,逐季令转运,各司慎差!’接着又对如何对敌,如何出战做出了部署,‘诏河东经略司相度,如贼重兵犯境,即依前后约束,令缘边城寨专为守计,约合留守兵外,余悉团结为一军。以备御贼,勿令兵势分,致失枝梧。诸路出兵河西,酌河东筹备粮饷,严守边界,相机而动,意指麟丰。’而童贯给赵柽的命令相对简单,‘春耕在近,令河东经略司严戒沿边巡检堡寨、使臣等常且探候、提防、不置临时疏虞,如敌兵出,毋得轻易接战。’
  “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两份命令有冲突啊!”赵柽看着摆在桌上的两份军令嘀咕道。
  按照宋朝的战略部署,在西夏东边,与西夏争夺天、横一线;在西夏西边,则抚平吐蕃及诸羌;等待时机成熟,宋军用少量的兵力将西夏军的主力牵制在东边,并集中优势兵力从西边进攻西夏。童贯主持西北军政后,基本也是按照这个执行的。
  政和五年四月,童贯谋取清水河北界与卓罗城,遣熙河路经略使刘法领步骑十五万出湟州,秦凤路经略使刘仲武领五万兵出会州,自率中军于兰州策应。下半年童贯策划总攻,联合陕西秦凤,鄜延,泾原诸路大军由刘仲武指挥进攻藏底河城,宋军屡攻不下,西夏援兵赶到后乘势掩击,宋军伤亡惨重数万健儿英勇牺牲,秦凤路第三将全体阵亡。不久西夏军又乘机深入萧关以内烧杀劫掠,一时间大宋朝的东线战事陷入了被动。
  宋朝为了摆脱东线的被动,政和六年初开始酝酿新的攻势,西线由刘法和刘仲武出击西夏的卓罗和南军司,东线种师道强攻定边军佛口谷城,而西线攻势尤为猛烈,宋军的战略规划作得非常精良,童贯坐镇兰州迷惑西夏,而刘仲武出会州作为副攻,刘法率领熙河兰湟路主力出湟州直取古骨龙,发动钳形攻势。
  刘仲武此战沿着黄河向西南打,一连推进了百余里修筑德威城,刘法抵达古骨龙后遇到了西夏右厢军主力数万铁骑,最终重创西夏军,斩首数千级之多。随后刘法按照预先开封枢密院的计划在古骨龙修筑了战略价值极其重要的震武军城,震武军大致在今天的甘肃永登附近的连城以北,是河湟和河西的一个战略枢纽。宋军连连取胜,如此一来西夏新修的堡寨几乎丢失殆尽,第二次藏底河战役和仁多泉之战宋朝几乎占据了绝对优势。
  一输再输的西夏人并不甘心失败,政和七年开始酝酿反击,西线,他们在震武军不远处针锋相对修建统安城,争夺对喀罗川的控制权。在东线,当年冬天西夏骑兵就偷袭了靖夏,靖夏城守将由于疏忽大意,被人挖了地道,种师道来不及带领主力救援,城池被屠,种师道为此由节度观察留后被降为防御使,但仍然留在泾原路主持军政。
  枢密院的命令是让攻击西线,河东路除筹集粮饷外,主要任务就是守住边界,对丰州地区发动佯攻,牵制西夏东线的兵力,而具体作战计划却没有同步下发,估计是等童贯制定后上报;而童贯却明知枢密院的命令下,却让自己只守不攻,巡视边界,明显存在分歧。而据他的记忆是西军今年在东、西两线同时发起了攻击,而且是以东线为主,毕竟靖夏城失守,这里的防御态势对己方不利。
  赵柽看罢诏书,领会了下精神,发现现在好像不管怎么打都没有自己什么事,自己只是个敲边鼓,搞后勤的差事。想了一会儿,他便命人去请黄经臣和何去非等人。现在人家黄经臣职务不高,却地位高,而且比自己逍遥多了,他有单独的衙门,从河东军中抽调了一个指挥的精锐担任亲兵,别人给赵柽送礼,也少不了他一份。为了表明自己和赵柽划清了界限,到了太原后,两个除了大年初一在团拜会上见了个面以后,黄经臣还没登过他的经略司的门口,有事赵柽还得去请,派头大的不得了!
  整个太原城就屁股大的地方,骑马用不了一刻钟就能转一圈,他们又同住子城,时间不长,黄经臣便到了,领着惜福、全福、来福、进福四个赵柽派给他的四大金刚进了后院。
  “黄伯,小侄给您拜个晚年!”赵柽早就等在门口,将他迎进来,门刚关上,他便一揖到底给黄经臣拜年,往年都是大年初一,今年为了表示两人决裂,赵柽没登门。
  “好了,都过去半个月啦,还跟我装,心里就惦记着我那点东西,幸亏我没忘!”黄经臣虽然脸上挂着不屑,但是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他一挥手,惜福递过个小箱子。
  “哼,一年你就给我一次,我还不得惦记着!”赵柽冷哼一声,抢过箱子掂了掂,轻飘飘的,“这么轻,又糊弄我呢吧?”他说着打开箱子,里边真没啥东西,就一张红纸。
  “嘿嘿,过去都给你金银,今年这份儿礼可大!”黄经臣看着赵柽失望的神色,一幅奸计得逞的样子笑道。
  “骏马二百匹!”赵柽捞出那张纸,展开一看,惊呼道,这老财迷可出了血啦!
  “当然了,看看你那近卫队,骑得马不是高就是矮,毛还不一个色,我都看着丢人,马我已经差人送到赵仁那里,你出门时再骑吧!”黄经臣替王爷合上下巴道。


第一百零三章 巡边(一)
  政和八年正月二十二,河东路经略安抚使赵柽领兵巡边,西夏与辽不同,虽然也签订过合约,但西夏人反复无常,所以宋在夏宋边境上始终是严阵以待,尤其是春秋两季是西夏人入侵犯边的主要时期,因此,每到此时都要制定详细的防范之策。
  现在是战时,春天到来后,冰雪消融,夏国刚度过寒冬,正是缺少粮草的时候,往往会在春天出兵抢掠,度过春荒。另一个就是在沿边地区因为侵耕常会引起双方武装冲突,处置不力就会酿成兵灾。因此巡边检视边界地区的战备情况,便成了经略安抚使一项重要的日常工作。
  那日接到诏书后,赵柽和大家开了一天的闭门会议,经过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其中有鬼,一是童贯处于好心,担心赵柽出事,失了皇子没法向皇上交待,于是将他排出在外,不让他上战场;另一个便是童贯怕赵柽争功,给了他个闲差,将来胜了即使论功,他也盖不过自己,毕竟童贯要靠军功稳定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如果让赵柽抢了风头,岂不成了为他人做嫁衣,所以索性不给他机会。
  不管怎么说,今年的战事没有赵柽什么事儿,他想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县官不如现管,自己不能头一次就违令,那样会给上级留下飞扬跋扈的坏印象,给下级做了个坏榜样。所以也认了,正好借巡边的机会可以先来个战前训练,再说战事瞬息万变,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吗!
  至于筹集粮饷,这就是个日常任务。那时山高路远,又没有汽车、火车,调集粮草只能靠民夫肩挑背驮,所以主要靠就近解决,入中与和籴辅助的方法(入中是使用支付盐引的方式鼓励商人将粮食将粮食运至前线的经济措施。和籴为政府出钱购买延边地区粮食的一种行为)。
  环庆路和秦凤路屯田比较成功,自产粮食能供应一部分,熙和路还能从当地籴买粮食以充实军需;鄜延路,由于农业生产条件较差,始终是西北战区的粮食输入中心,泾原路,秦风路粮食运输也占有一定比例。而采用的办法和现在很相似,也讲究个对口支援:四川地区对应熙河、秦风、泾原;解池地区对应鄜延,环庆;关中地区对应泾原路,秦风路,环庆路,熙河路;河东地区对应鄜延路。
  河东路地盘大,耕地多,商贸繁荣,又有煤铁之利,所以虽然吃力,也能勉强应付,只是战时储备和消耗比往年多些罢了。这些事自有转运使和平仓事操心,赵柽不想插手,也根本插不上手,大规模的征集粮食、运输补给他现在还摸不到门呢!所以赵柽留下黄经臣和何去非两个老头坐镇,精于民事的许宏和刘子安主办,督促各个衙门办理,他则带着王瑾和申松岳北行巡边。
  河东路的麟、丰、府三州与西夏东部边界接壤,以横山为界。横山除了是西夏与北宋的天然边界之外,也是西夏南下北宋的前进基地。西夏若失横山,就没有了南进的屯兵聚粮之地。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幸运的,就是横山与西夏的兴灵地区有沙漠相阻隔,宋军也不能轻易突破沙漠而直取兴灵。如果宋人能占有这些险要之处,恃险而守,就不用在东边配置太多兵马。那么就可以腾出大量的兵马从西边去攻击西夏的虚弱之处,所以此处是双方争夺的要点。
  麟、府、丰一带宜农宜牧,特别是麟州屈野河西多良田,土地肥沃,又能引河水溉田,是麟、府二州的主要产粮区。麟、府州守将就募民耕之,以补边费。另外,这里还出产良马,这对于本不产马的中原政府来说是一处输入战马的场所。所以西夏对麟、府的侵耕也主要在屈野河流域,赵柽的主要巡查目标也就是这两州!
  经过一个来月的休整,兵士们基本适应了当地的水土,新加入的禁军也逐渐融入了襄邑军,熟悉了他们的指挥机构,号令军纪,开始接受火器使用的基本训练。当他们再次跟随王爷北上时,身上也多了弹药包,肩上或马鞍边也挂上了连珠枪,不过为了保密,也为了减少风沙对枪的磨损,都是装在枪袋中,依然蒙着神秘的面纱。
  太原城兵来将往,进进出出都是常事,王爷出巡也没引起多大的轰动,但他的近卫队却着实的秀了一把。黄经臣送给赵柽的二百匹马都是一水的黑马,更难得的是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看来这老头确实为了准备给王爷的礼物花费了不小的心思,但赵柽却似乎并不领情,在这河东路官员们对黄经臣的惧怕要甚于他,这些马估计都是他敲诈勒索来的,不会花自己一个大子儿。
  赵柽的近卫都是挑出来的,虽然没有什么高大威猛的彪形大汉,却也是身材匀称,长得过的去的俊小伙儿,身上黑色的军装,蒙着黑色面罩,浑身上下一色黑,只有披风上绣了个银白色的滴血骷髅,黑人黑马简直帅呆了,酷毙了,最能吸引人们的眼球。
  出城不过十五里,路边停着十辆四匹健马拖拉的黑漆四轮马车,见到襄邑军的旗号,立刻有人上前联络,马队依然前行,不过片刻那些马车便不声不响地融入到辎重营的车队中。看到王爷的马车经过,那些人遥遥的向王爷行了个礼,立刻打马离开。
  “二爷,西北基地的物资送到了!”赵智上了王爷的马车禀报道。
  “嗯,东西都齐了?”赵柽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二爷,是的,共有连珠枪五百支,子弹十万发,压缩干粮五千人份!”赵智回答道,“另襄邑工坊现在正全力生产武器,五月运河解冻后,能送到西北速射炮十门,机枪十挺,连珠枪五百支,炸药五千斤;西北基地五月完全投入使用后,压缩干粮的产量能基本供应大军三个月的用量,储备的粮草也能维持一年的用度!”
  “老钱还是有点能力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啊!”赵柽点点头道。
  “是啊,孙二钱这个总管当得不错,基地已经初具规模,选址也对以后的发展十分有利!”赵智曾奉命去基地联络参观,协调与襄邑军的配合,所以说起来如数家珍,“基地选择在汾河边,那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如同一块小盆地,方圆有七八里,现在全部被他买下,草料场、粮仓、食品加工厂已经建设完毕,烟火工坊也部分投入生产,酒坊和工坊也快竣工,三个月后便能开始生产。这里煤铁都很方便,只要招来工匠就能就地生产武器,省的从襄邑调拨!”
  “很好,杨峰杨教头怎么样?”赵柽又问道。
  “杨教头开始对任命孙二钱为总管十分不满,他本以为自己是府中的老人,这次西北基地的总管非他莫属,可这次却让他失望了,闹了几天情绪,吵着要到二爷身边,不过孙二钱确实是个人才,略施手段便将他收拾服帖啦!现在他老实多了,基地的防卫做的不错!”赵智笑着说道。
  “唉,他如果有孟师傅一半的本事,我也会将基地交给他管理,可是他志大才疏,把他放到西北这么多年却毫无建树,要是能安分下来,将来也可以让他独挡一面,机会我给他了,能不能成事,就看他自己的了!”赵柽看看赵智叹口气说道。
  “我想杨教头会理解二爷的苦心的!”赵智看王爷有些失落,劝解了两句,“孙二钱这次给咱们送来了几名向导,他们都是跟随孙总管行走多年,对麟府丰三州道路十分熟悉,其中有两个还到过灵、夏地区,熟悉边情!”
  “好,这些人都是宝贝你要照顾好,千万不要慢待!”赵柽嘱咐道。
  “二爷放心,没有吩咐,我先告辞了!”赵智点头道。
  “嗯,你先下去吧!”赵柽点头道,赵智告退后,他又命人将赵仁招来,将自己修改过的训练计划交还给赵仁,又与他谈了一路,直至宿营。
  越靠近边界地区,村庄越发稀少,大片土地荒芜,进入麟州境内时这种情况越发严重,战争留下的遗迹成了最主要的景色。此情此景让赵柽心情变的很坏,他从资料中知道历年宋与夏争夺麟、府、丰的战争均发生在宋境,麟、府、丰三州的蕃汉人户蒙受屠杀和焚掠等巨大灾难。
  夏军攻占丰州、宁远寨,“杀寨主、监押及寨内军民,焚荡仓场、库务、军营、民居”,在围府州时又杀府州城外蕃汉居民不可胜计,夏纵兵犯麟,蹂践千里,死者数万人。即使未遭屠杀的居民为躲避兵乱而远走河东,“属羌遭贼驱胁,荡然一空,止存孤垒”。这样就造成麟、府、丰地区人口锐减,居民不敢复业,土地荒芜,严重破坏了当地的生产力,给边境地区带了极大的损害。


第一百零四章 巡边(二)
  麟州,下等州,治吴儿堡。辖新秦县,有横阳寨、银城寨、宁远寨、太和寨、镇川堡、栏杆堡、神木堡、连谷县城、神堂寨、静羌寨、横戎寨、剥定堡、通津堡、临寨堡、神树堡、惠宁堡;崇宁时经过人口普查有:户三千四百八十二,口八千六百八十四。显然,这只登录了国家编户即汉族和汉化蕃部户口,还有大量的蕃户和隐漏户未予登录,这些人都是双重国籍,哪边待遇好往往便投奔哪一方,所以也没法统计。
  麟府地区的地形不像宁夏和陕北银、夏是较为平旷的高原,而是沟壑纵横,山大沟深,因此道路都是随川取路,曲曲如绕。赵柽一行走的是合河津路,即由河津渡过浮桥抵银城,再由银城到达麟州城。他们刚过了渡口,麟州知州已经派兵马使等一应官员候在那里。
  由于麟、府、丰三州地处极边,军事地位非常重要。而麟、府、丰三州又有以折氏为中心的姻亲关系,这便使宋朝耽心三州合而为一,成为一尾大不掉的割锯势力。以此,在太宗朝,当麟州刺史杨光扆一死,子杨琪年幼不堪任事时,宋朝便不再任为知州,而是收为国有了,作为土豪的杨氏以此便不再专麟州之土了,改为中央政府任命相应官员。
  略施休整后,在向导的引导下转向南,行不过十五里到达静羌寨宿营。此寨建立在河谷与附近高山的交界地带,由山顶绵延到河谷,控制着河谷中的交通要道。堡寨在选址时充分考虑水源和屯田等因素,靠近水源,利用河水灌溉大量良田,以便于生存和生产粮食。
  赵柽被知寨热情的迎进寨子,他看看媚笑的知寨,其服饰言语几乎与汉人无异,但是发饰面目还是与他们不同,“大人,下官姓杨,名天宝,在前朝就以归汗,到下官这已历五代!”那知寨看赵柽眼神有异,连忙解释道。
  “杨知寨历代受皇恩,知恩图报,诚心侍奉我朝,是员干将!”麟州兵马使也赶紧借机上前替他说话。
  “嗯,不错!”赵柽含糊着应承着,他知道在边境地区大宋的官制与中原多有不同,藩官的职责双重,隔阻首领被授予特定的官职,接受朝廷和地方主政汉官交给的守边、出征、纳贡等政治任务,组织部民效力,另一方面又以巡检、管干本族公事等名义继续管领本族成员,其在政府官僚系统中受制或低于汉官,而在本族内部又集军、政、族权于一身。藩官还可以世袭,父死子继、兄亡弟充,甚至家无正亲旁属强者也可,族首年幼,其母可协助,俨然一个王国的首领,虽然这个王国小点。
  赵柽进了寨,直接上了城楼极目四望,这里相度来说远离边境,又在古长城之内,近十年间没有受到战火的骚扰,已经发展成了一个较大的寨子,周长能有九百多步,围墙高有两丈,宽丈余,里边官衙、兵营、仓廪、武库、住宅、商铺一应俱全,围绕其周围形成了几个以屯田为主业的村落,人口的增加,使这里略显繁华。
  “杨知寨,这里有户多少,口多少?”赵柽扭脸问跟在自己身边的杨天宝。
  “禀王爷,小寨现有主户五十一户,客户三百二十户,人口两千一百三十人,丁一千二百余人!”显然这知寨从兵马使的口中知道了赵柽的另一个身份,神态更加恭谨。
  “杨知寨辛苦,能招来这么多人,着实能干啊!”赵柽点点头,西北这地本来就没人愿意来,他能聚起这么多人来,确实不容易。
  “谢王爷夸奖,这是卑职的本分,这里风大,请到堂中说话方便些!”杨天宝得到了王爷的肯定,面子有光,躬身说道。
  “也好,本王骑了一天马,身子也乏了,正好歇歇,只是本王带来军将甚多,有劳杨知寨安排食宿,下来一并算还!”赵柽说道,这寨子怎么也放不下三千人,他便只点了五十近卫进寨,其余的人都留在了外边。
  “王爷哪里话,这是卑职应该做的!”杨天宝只当赵柽客气,就是不客气他也惹不起,马上叫过个随从,让他出寨安排。
  赵柽等人随杨天宝进了官衙,这官衙也是仿造中原的前衙后宅的样式,全是用青石垒砌,只是小了很多,院子仅有两进,更不要提花园之类的设施了,但是在这偏远之地也算是豪宅啦!
  宾主落座,稍事休息,杨天宝的夫人便领着他的一群妻妾子女前来拜见,把赵柽倒吓了一跳,这小子还真行,妻妾八九个,孩子一大堆,老大都胡子拉碴了,小的还在吃奶,也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的过来,说不得赵柽又得拿出些玻璃珠子之类的东西赏了。
  杨天宝见王爷大方,更是高兴,吩咐摆下酒席,让两个女儿侍酒。他们虽说归汗多年,但是仍然保持着羌人的饮食习惯,以牛、羊肉及乳制品为主要食物,乳制品有乳酪、奶酥、奶油、奶渣等,食品以面食为主,有面、粥、饼、馒头、包子等几类,制作已采用了烧、烤、炸、蒸、煮、炒等方式,很快每人面前都是摆了一堆碗碟。
  西夏人普遍喜欢饮茶与酒,茶是西夏牧民不可缺少的饮料,酒也是西夏人生活中不能须臾离开的,凡聚会、盟誓、喜庆、祝寿、婚丧、嫁娶、出战、仇解皆取酒痛饮,一醉方休。赵柽喝的‘兴起’,吩咐上自己带来的烧酒,这酒可比他们酿的酒度数大多了,虽然醇厚但是劲儿大,推杯换盏,他先将两个侍酒的灌倒了,再回头发现那杨知寨和几个作陪的此时已顾不得自己了,自斟自饮把自己劝醉了,看到赵柽是目瞪口呆,想想孙二钱说的夏人嗜酒如命果然不假,这还是陪王爷喝酒呢!
  赵柽和随行的兵马使当晚便歇在了寨子的驿馆中,这里本来就不大,条件可想而知,第二天清晨他一起床,就看到杨天宝亲带着一队藩兵在门口给自己站岗呢,原来他半夜醒来,才知王爷没有出寨,又惭愧又感动,赶紧爬起来到这站岗来了,原来过去别说安抚使巡边,就是知州来了也不会睡在他的寨子中,担心他们反叛将自己绑了送到西夏请赏去,而王爷却只带一队侍卫便敢睡在自己的地盘上,这让杨天宝感到王爷对自己那是莫大的信任,能不感激涕零吗!
  看着杨天宝背弓跨刀的给自己站岗,赵柽是哭笑不得,本想教训他一顿,不要饮酒误事,现在也只能训斥两句便罢了。吃罢早饭,赵柽视察了静羌寨的防御系统,屯田情况,检查了粮草、武器的储备,又校阅了驻守寨子的兵丁,感到他做的还不错,勉励了一番,又叮嘱他一定要搞好战备和生产,切不可掉以轻心。
  盘恒了一日,赵柽结束了视察,前往下一个寨子。杨天宝在王爷离开后又一次感到了这位上官与他人的不同,他不但真的结算了大军两日消耗粮草的费用,就是自己送的土仪也照价付款,留下了几坛好酒。更让他吃惊的是,王爷的亲军纪律严明,没有惯常那些骚扰寨民,难得的是还派出军医到村户中巡诊,送医送药,离开是将营地也清理干净,似乎不来时还要整洁,这让杨天宝对王爷的好感度一下又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
  赵柽继续南行视察了神堂寨、大和寨等几个寨堡,因为这条路线正是西夏进犯麟府两州的孔道之一,他们曾多次沿屈野河路,从夏州沿无定河向东至银州,直取麟府,威胁黄河东岸及河东地区,乃是主要的军事通道。他每到一处他都要详细询问这里的情况,路径、水源、各个季节的降水量,河流的水量都要记载在案,哪怕只能单人通行的小径也要在地图上标明,对险要的地方更是要下马停留,亲自察看地形,和众人探讨如何屯兵,如何拒敌。
  一路之上走走停停,赵柽对寨堡也有了一定的认识,每个寨堡都设有围墙,均采用削坡为墙和夯土版筑两种方法相结合建成,依山带水根据地形随宜增展,但都包括一个小山峁作为堡寨内的制高点,然后城墙从山峁旁蜿蜒而下,直至河谷溪边,既占有利地形,又有足够的水源,可以自成防御体系。
  自神宗即位后,宋对夏的战争转入反攻,以后修寨已从战略防御转变成战略进攻的军事工程,用‘筑城迫城,移寨攻寨’的方针,利用‘修筑一个,巩固一个,步步为营’的方法,大量构筑堡寨进逼,迫西夏后退。但是在西北修筑堡寨实属不易,维持寨堡的存在就更加困难,建成后仍需修筑敌楼、厩舍、军营及攻防器械,还要屯兵驻守。
  修筑堡寨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给财政造成了沉重的负担,而堡寨越修越多,造成防线过长,兵力分散,既不利于游击战,也不利于运动战,反而桎梏了自己。
  看完大和寨,赵柽还要前往大河堡,那里紧靠边界,如果带领大军前往恐怕会引起西夏的过度反应,再加上那里道路通行不便,物资运输困难,去这么多人怕要把那的积粮都要给吃空喽,于是决定在这里分兵。赵柽带领近卫队与一小队斥候和几位属官及其陪同的麟州兵马使等人前往大河堡,其他人由赵仁率领前往银城等待。


第一百零五章 巡边(三)
  连绵不断的战争,使宋夏之间形成了一条东起神木堡,西南到平凉中部长达一千多公里,蜿蜒周折的军事分界线――俗称为横山。横山包括陕西北部的横山山脉和子午岭北端及子午岭与六盘山之间的马莲河谷和清水河之间的分水岭地带,横山以北为广漠无垠的毛乌素沙漠,以南是陕甘黄土高原,横山则是一条西南东北起伏的黄土丘陵,高坂险要,间隔南北,有据高临下的地形优势,还有发源于横山南北两坡的河谷可作为战争行军的孔道,这在没有飞机、大炮等重武器的古代便是难以逾越的天险。
  双方设置在河谷间的堡寨便起到了一定的防御作用,这些军事关塞虽然有关、城、寨、堡的互异名称,大小不一,但是性质相同,并无严格的区分,随着军事形势的发展和这些关塞的边防重要性的增减,城堡可为寨,寨堡亦可为城,寨亦可为堡,城寨可升为州、军;州、军也可降为城寨。
  赵柽一行人沿着佳芦河谷前行三十里便到了大和寨,这里的地形让他倒吸了口凉气,河水的冲刷让这里形成了一片开阔的谷地,寨子便建在川口,周围地势平坦,其建设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控制交通道路和河谷的屯田,前方开阔的地形,几乎无险可守,一旦遭到大规模的攻击,自保都难,更不要说阻挡敌人的进攻了,其军事上的作用预警远远大于防守!
  防守堡寨的是一个指挥的禁军和二百藩汉弓箭手,堡主将王爷等人迎入堡中。赵柽略事休息,便上城巡查,堡寨是依岸而建,长宽各约二百步,横跨在通往河谷的道路上,夯土版筑而成,城墙高有三丈,宽不到两丈,敌楼、女墙、马面、烽火台等防御措施齐全,预备的滚木雷石数量也不少。
  然后他又到城中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却比他处的寨堡冷清了很多,除了偶尔见到士兵在其中闲逛,很少见到百姓,仅有的一间商铺也是冷冷清清,掌柜的兼伙计守着炉火趴在柜台上直打瞌睡,其中的货物品种也少的可怜。
  “刘堡主,这堡寨周围我看地形开阔,又靠近河流,为何百姓如此稀少,难道田地都一直荒芜吗?为何不招人屯垦!”赵柽边走边问道,因为堡寨在选址时充分考虑水源和屯田等因素,力求靠近水源,靠近大量良田,以便于生存和生产粮食,所以他才有此问。
  “启禀大人,这堡寨如在三十年前,确实曾经繁华过,您看这堡子中修建的民房也不少,堡外还有数个村寨,有千户之多,人口近万,当年曾在这里开垦过良田千顷,往来客商不计其数,只是如今夏国兵马不时骚扰,堡外的田地多为其破坏,现在剩下的人已不足百户,勉强在河谷中耕种,自给都难,堡子中的粮草现在全仗府中输入!”堡主似乎也是一肚子苦水,叹口气说道。
  “你详细与本王说说!”赵柽也知道西夏与宋朝边民争夺耕地,但是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经让一个曾经繁华的堡寨衰败如此。
  “是,请大人到衙中细说!”现在虽然未到日落时分,但由于河谷的遮挡,天很快便暗了下来,而春季正是多风的时候,让人更觉冷的刺骨。到了衙中,堡主请在此屯垦多年的藩族巡检向王爷详加解释此种情况的来龙去脉:
  自元昊入寇以来尽成旷土,两界久以生地互争,谅祚开始亲政,为了能尽快恢复和市,西夏派使臣与宋议定了宋、夏麟、府地区的疆界,双方约定:“自今西界人户,毋得过所筑堠东耕种。其在丰州外汉寨及府州界蕃户旧奢俄寨,并复修完,府州沿边旧奢俄寨三十三,更不创修。麟州界人户,更不耕屈野河西。其麟、府不耕之地,亦许两界人户就近樵牧,即不得插立梢圈,起盖庵屋,违者并捉搦赴官及勒住和市。两界巡捉人员,各毋得带衣甲器械过三十人骑。”就麟、府侵耕问题基本达成协议。但是,宋朝并未完全履行协议开放互市,宋、夏之间的关系仍很紧张,而西夏在麟、府的侵耕也并没有完全停止。
  元丰年间,西夏以麟、府耕地未定,命蕃部见中国边民辄射杀之。另外,宋、夏沿边地区多有禁地,有的禁地是适宜耕植的良田,这就为西夏人侵耕创造了条件。特别是麟州屈野河地区土地肥沃,又得屈野河水灌溉之利,宜耕宜牧。对于宋朝这种缘边禁地,既不耕,荒无定主,虏人得以侵占是自空其地,引惹北人岁岁争界。宋人不耕为夏人侵耕制造了可耕之机。
  另一方面堡寨的主要功能转向屯田以后,夏军立刻制定了“扰耕”、“侵耕”的策略。他们既不攻打堡寨,也不引诱弓箭手出寨作战,而是致力于破坏堡寨周围的耕地,干扰弓箭手正常的耕垦活动。如果宋军堡寨不能顺利进行粮食生产,非但正规军的补给受到威胁,即便是弓箭手自己也难于立足,堡寨也自然失去了设立的意义,西夏的“扰耕”战术击中了宋军要害,宋朝的堡寨众多,又靠近边界,西夏人来去如风,宋兵顾此失彼难以相顾,土地的流矢,让屯田的藩汉居民不得不离开,造成了如今敌进我退的局面。
  ……
  第二天一早,一队骑兵出了大河堡向北而去,领头的岁数不大,穿着身金甲,头戴金盔,大红的盔缨红色大氅随风飞舞,胯下一匹健壮的黑马甚是神骏,他身后的一队也是黑衣黑马紧紧跟随,从远处看就像一群老鸹贴着地皮飞了过来,再后边便是大和堡堡主尽点堡中一百余骑随行保护,不用问,肯定是赵柽那一伙子人。
  “刘堡主,元丰划界,距大河堡多远?”赵柽今个儿心情不错,艳阳高照,开阔的原野让人心旷神怡,一扫在峡谷中行军的闷气,一气跑出了五六里,他放慢马速问跟上来的堡主。
  “启禀大人,离堡二十里,基本以秦时古长城为界,但夏国藩民开垦禁界,已深入我大宋十里,敌骑更是在这个时节深入我境侵扰,大人一定要小心!”刘堡主的脸色难看的很,他现在恨不得跳下马在地里翻翻看有没有黄连挖两棵嚼嚼,自己戍守边界也有年头了,上头巡边也不是头一次见,通常都是打个照面就走了,就是上边界上看看,那也是起码几千步骑随扈。童太尉巡边他也碰到过,五万捷胜军随行,旌旗蔽日,队伍浩浩荡荡,震慑蛮夷。自己伺候这位爷倒好,带着一百多人就敢出门,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哦,今天不知道咱们运气怎么样,能不能碰上个夏国人,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人呢!”赵柽面带神往地说道。
  “嗯……大人虎威,那些蛮夷听到王爷的威名定早早的遁走了,哪敢露面!”刘堡主险些被惊得掉下马去,自己昨晚念了一宿的佛,保佑今天西夏人家家遭灾,户户挂白,没时间到这溜达,早晨出门还不放心,叮嘱留守的指挥使晚上自己没回去,记着带人给自己收尸!
  “哈哈,刘堡主真会开玩笑,只怕他们知道我来了,还不尽遣大军来捉我啊,莫非刘堡主昨晚派人给他们送信啦!”赵柽大笑着说道。
  “大人莫要玩笑,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刘堡主连忙摆手,连称不敢,怕王爷再说出点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自觉的上前边带路去了。可随行的赵信等人不敢马虎,蒋飞派出了几队斥候往来奔驰,探查敌情。
  赵柽的心情却随着前行变的越来越差,眼前的荒原还依稀留有耕种的痕迹,他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里足有四五千顷的熟地,现在却成了杂草丛生,野兽出没的牧场了,一亩地哪怕只产一石粮食,也有数十万石粮食入账,那是多少钱啊,他的心,痛的只滴血。再往前走,断断续续的古长城已经依稀可见,那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阡陌纵横,收割过的良田一眼望不到边,这时赵柽的心不是滴血了,而是流血了,他们种的都是自己家的地,却不给自己缴税啊!
  “启禀王爷,东北方向发现敌骑!”就在赵柽愤怒的时候,一个斥候飞马来报。
  “有十骑,像是巡逻的兵士!”斥候又汇报道。
  “大人,现在已到中午,咱们回堡吧!”刘堡主像是没听到斥候回报似的说道,他也学乖了,知道当官的都要面子,见到敌兵就跑,哪怎么让领导下台啊,所以换了个婉转的说法。
  “切,是不是把那些夏国的敌兵也带回去请他们一起吃啊,咱们发现了他们,他们肯定也发现了咱们,区区十个人怕他什么!”赵柽却没给他面子,冷哼一声说道。
  “王爷,敌骑跟过来了!”又一个斥候飞奔,赵柽听罢,向斥候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队西夏骑士在离他们三百步的样子也勒马伫望。
  “大人,快走吧,这是敌人探马,大队离此也不会太远,我断后,您先走!”刘堡主此时冷汗直流,再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催促王爷快跑!
  “呵呵,大老远的能愁清楚吗,咱们去把他们抓回来看个清楚,活的不行死的也成啊!”赵柽的一帮近卫们也是头一次见到活的,都伸着脖子往那边看呢,这时王爷又开始‘胡闹’啦!


第一百零六章 遭遇战
  正当这些生瓜蛋子们跃跃欲试的准备出击的时候,远处号角声响起,这是敌军召集军队的信号,刘堡主不禁失色,自己如果能活着回去,非把那佛像砸了,好事不准,坏事一想就到,“大人快撤,否则来不及啦!”他也急了,拉着赵柽的马缰急赤白脸地喊道。
  “不急,听号角回声,他们的人数超不过一队,人数与咱们相当,不必怕他!”赵柽用马鞭轻敲刘堡主的手背,让他放开缰绳,“听我命令,占领右手边的高地,列队迎敌!”他一勒马,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冲上高地,其实说是高地,不过是比它处高不了两米的土坡,如果只有那十个西夏哨探,赵柽真的把他们抓回来玩玩儿,可现在他们召集部属,就不能不谨慎了,毕竟这是他们头一次真正的面对敌人。
  见王爷动了,近卫们紧随王爷成三路纵队冲上土坡,然后间隔一马的距离,一字交错排开列成长蛇阵,形成一个宽不足百步的防御正面。刘堡主无奈也催马跟上,将自己的队伍列在前排。他是看出来了,这王爷就是傻大胆,他们这一帮人就没一个带弓箭的,等敌人冲过来开弓放箭,他们难道拿刀砍吗?
  “刘堡主,带你的人退后,稳住马匹,听我命令!”赵柽谢绝了他的‘好意’,命令道,刘堡主即愤怒又无奈,人家是上官,而且高出不知道多少级的上官,他挥手让自己的士兵来了个左转弯打马饶到他们后边二十步重新列队。
  “听我命令,举枪!”赵柽抬手高声喊道,刘堡主这时才发现这些近卫们从右手后侧的鞍袋中拽出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号角声连响,随着一片腾起的烟尘,一队西夏骑兵越过一个高坡腾云驾雾般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和赵柽判断的一样,约有三百人骑,人家编制大,一队就是三百人。他们并没有停下列阵,而是在头领的率领下略微调整了下方向便在奔跑中分成了几个波次朝他们冲了过来。
  马蹄声碎,赵柽已经看清了对手狞笑的面孔,听到了敌人兴奋的嚎叫声,感觉到了扑面的劲风,胯下的马仿佛也感到了危险,不安的打着响鼻。这股敌骑全是一色白袍彰显着他们身份的不凡,胯下的马高大健秀,转眼间已越过哨探伫立的土坡,就像风似的扑了上来!
  “流氓,强盗加文盲!”这伙人的表现很让王爷失望,来人即没有像书中说得那样来两句‘通名报姓’,也没捏着鼻子喊‘本将刀下不斩无名鬼’,甚至没让他喊两嗓子宣示下主权,生生的把拱到嘴边的‘这是我大宋国土,请你们离开’这么短短一句话给憋回肚子里去了!
  三百步没有多远,敌军的马已经跑开了,成雁翅排开想一战冲散他们的队形,前边的骑手已经摘弓在手,拉弓搭箭,第二波也已抽刀在手,准备在前锋放箭后,破阵厮杀。但是他依然没有下达命令,近卫们也是保持着射击的姿势,眼睛盯着飞奔而来的马群,“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赵柽轻数着,算着两军间的距离,弓箭的有效射程一般也就在八十米左右,当然变态不包括在内,采用仰角抛射能达到二百米,但这也正是火枪的最佳射程,“放!”他猛地向下一挥手,下达了射击命令。
  正做最后冲刺的西夏骑兵也准备射出第一轮箭雨,一阵爆响让他们忽然然觉得撞上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身子一震,身体便不再受控制,从马上跌落,接着就觉得无数的马蹄从自己身上踏过,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砰、砰、砰……’刘堡主就看到前边火光一闪,接着就是一串的炸雷,他胯下的马立刻受惊,骚动起来,嘶鸣着要走,他这会儿明白了王爷刚才的话,为啥要让自己管好自己的马,他勒住马僵,拍打着马颈,让坐骑安静下来,眼睛却没离战场……敌人的锋矢阵在爆响过后,马上的敌军纷纷坠地,就像茂密的树林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霹雳击中,立刻变成了稀疏的草原。
  赵柽冷静的观察着战场,攻击面突然遭受打击立刻出现了个宽大的缺口,失去主人的空骑依然惯性的奔跑着,受伤的骑手依然嗥叫着挥刀向前,缺口被后边的骑士立刻填补上,其实高速运动的骑兵集团一旦动起来想停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像高速公路上行驶的汽车,突然转弯也会翻车的,前边即使是刀山火海也只能向前!
  ‘砰、砰……’面对扑火的‘飞蛾’,近卫们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瞄准、射击、上膛、再瞄准射击,敌骑的攻势被止于百步,来时的疾风已经变成了微风,剩下的五十余骑在他们面前终于转过了弯,调转马头向西。
  “追击!”赵柽拔刀在手,大喝一声率先跃马而出,尾随着敌骑留下的尘烟冲了下去,王爷都带头了,大家哪敢怠慢,催马跟着呼啸而出。赵柽马刀一摆,一百多人结成攻击阵型,如果从高处看,他们就像两个不规则的菱形,五人一路,人骑交错,每个人都可以形成一个独立的攻击面,射击时又可防止误伤。
  “堡主,咱们追不追啊?”老刘此时如同木雕似的看着眼前的战场,刚才还喧闹无比,喊杀震天,转瞬间已是遍地的死尸,耳边的霹雳声只剩下伤兵的呻吟声和失去主人的战马无奈的哀鸣。
  “追,追!追得上吗!”老刘醒过神来,连声喊道,可还怎么追啊,转眼间两队人都已经跑出了几百步,从高坡上向下看去,就像昏黄的天空中一黑一白两块云彩在飘荡……
  刚才气势汹汹的狼,现在变成了可怜的小白兔,他们的马好,赵柽他们的也不孬,在后边紧追不舍,不大工夫,就跑出了二里地,赵柽又发现了个问题――西夏学校没开几何课,不懂得直线距离最短的简单道理。他们在前边左转右拐的不断转换方向,想摆脱他们,赵柽马刀晃了两晃,队形再次改变,散成数路纵队,不管敌人如何变幻方向,总会撞到他们其中一路的枪口上,这可是八百年后,德国希特勒爱将邓尼兹发明的‘狼群’战术!
  这么先进的玩意儿西夏人哪懂,结果就是每次遇上都会丢下几具尸体,惹得他们更加惊慌转变方向,又碰到另一路的子弹上,跑着跑着再看自己这边就剩下十来个人,两军相距不到三十步啦,再追就能让人家薅住马尾巴了!
  ‘砰’一声枪响,一个断后的西夏兵猛然转身弯弓回射,却被一枪给从马上撂了下来。这时一个西夏兵喊了几句,正全速奔逃的几骑突然齐齐猛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耍杂技似的转过马头,迎上了追兵。
  “好功夫!”赵柽不尽赞了一句,马却不减速,依然冲了上去,可赵信等人哪敢给他机会,几骑近卫快速超过他,背枪擎刀对上拦路的西夏兵。现在的影视剧两人骑马对打,往往都是打两下就蹦下马来,改成步战,这你的理解导演,骑兵过招就是迎面对冲,错马间就决出了胜负,要是电视也这么拍,恐怕凑不够集数。
  赵柽使劲磕了下马腹,想着赶不上动手,也许能捡个漏,可是这帮小子下手都挺狠,全是一刀毙敌,自己却只被喷了一脸的血,“前边这个是我的啦,谁也不许抢!”他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嗓子,用刀背在马屁股上使劲拍了两下催马急追,眼看就够着了,他挥刀要砍,那西夏兵却身子一歪从马上掉下去了,他愤怒的扭脸一看,二娃晃晃手里的小左轮冲他憨厚的笑笑,抬手又把前边的那个脑袋上开了个窟窿,根本不给他机会。
  赵柽不死心,前边还剩下个呢,他一狠心,脚跟一磕,马刺狠狠的在马腹上扎了一下,坐下的御马吃痛,猛往前窜玩命儿的跑了几步,和前边一骑追了个齐头。西夏兵看有人追上,挥刀后劈,赵柽情急之下却算错了方位,跑到人家右手边,出刀太不方便啦!可赵柽是个什么东西,他往前一扑,趴在马颈上躲过劈来的刀,左手从马靴筒里抽出匕首就从人家甲缝中攮到他肚子里,顺势手腕一翻,搅了一下抽刀边走,尸体栽在他的马后,他这趟算是没白来,好歹杀了最后一个!
  “二爷,你杀的那个可能是个大人物!”赵柽勒马,放慢速度,兜了个圈子刚回过马,便听赵信喊道。他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自己的‘战利品’,尸体仰面躺在地上,头上戴着银帖间金镂冠,腰里是金涂银束带,垂蹀躞,佩解结锥、短刀、挂着弓矢袋,一把柄上镶着宝石的长剑甩在一边。
  “嗯,他没准也是个王爷呢!”赵柽点点头,脸上挂着丝遗憾,兔死狐悲地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谋划
  报应来的很快,晚上赵柽便得到消息,白日与他们遭遇的那支西夏骑兵乃是隶属西夏右厢神勇军司的部队,更为巧合的是被他一刀刺死的那个小子也确实是个小小王爷,他是神勇军司统军家的小公子,而统军正是当今西夏皇叔云王李继奉,人家怎么也能算个少王爷。
  “王爷怎么办?”蒋飞问道,现在一众幕僚都跟着赵仁去了银城,赵柽身边就剩下赵信和蒋飞两个人。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赵柽摆弄着从小王爷脑袋上摘下的银冠叹口气说道,“咱们把人家的儿子杀了,他能善罢甘休,肯定要出兵报复的,早知道就留他条命,还能讨价还价!”
  “王爷,要不要派人求援,让都指挥使派兵增援?”蒋飞一撇嘴,人是你杀的,现在还要说便宜话,可他却不敢说出来,王爷现在做了亏本买卖心情正不好,弄不好会踹他两脚的。
  “先不着急!”赵柽眼睛就没离王冠,摇摇头说道,“你派人盯着点,看看都有些什么人出城!”
  “王爷,我们是斥候,不是看大门的!”蒋飞不满地说道。
  “笨蛋,谁让你到大门盯着去了,你在那坐着,谁还敢从那走,把你的人撒出去,这鬼地方除了这堡中的人谁会出门,记住出去的时候不要抓,回来的时候一定要逮起来!”赵柽斜了他一眼骂道,他对今天的遭遇还是耿耿于怀,自己到大和堡的事情是临时决定的,而且与大部队分开行动,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可今天遇袭,那些人见了自己便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好像知道自己是谁似的,可惜的人所有的敌人都被杀了,连个活口都没留,事情便成了谜。
  “王爷,您怀疑堡中有内奸?”蒋飞惊讶地问道。
  “今天那些寨兵将所有参加袭击的西夏人不管死活都砍了脑袋,说是替我们收拾了,请功领赏,这事儿做的是不是有点蹊跷,他们久居边防会不知生口有用?”赵柽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
  “王爷您一说,他们的所为确实有些值得怀疑!”蒋飞点头道。
  “蒋飞,斥候队就是我们大军的眼睛、鼻子和耳朵,你们出了问题大军就成了聋子、瞎子,正因为你心思缜密,机灵能干才安排你到斥候队,并不是因为你功夫有多好,如果单论功夫好比你强的人在咱们军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赵柽盯着他的眼睛正色地说道,“正因为如此,你遇到事情一定要多问几个为什么,要学会从蛛丝马迹中发现问题,你们一点的疏忽,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丢了性命,甚至导致全军覆没,你肩上的责任重大,容不得一丝的马虎,懂吗?”
  “王爷,蒋飞受教了,定谨记王爷的话,不辱使命!”蒋飞听了王爷的话心头一震,单膝跪地说道。
  “好,这里地处边界,藩汉杂居,两边的人都有联系,也许还是亲戚,虽然封界,但是猫有猫路,狗有狗道,他们自有办法往来,利用好了对我们也是一助力,反之便是祸害,其中细微之处全靠你自己把握,切记!”赵柽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又叮嘱了两句才让他下去。
  赵柽将金冠放好,提笔写了封密信,然后亲手封入蜡丸,扭头对赵信说道:“赵信,你派人拿我令牌,今晚随斥候出城,然后到银城亲手交给赵仁!”
  “是,二爷!”赵信接过令牌和蜡丸出去安排了。
  赵柽摊开地图,掐掐脑袋,事情真让人头疼,下午的一场遭遇战一下打破了自己的计划,可战争就是这样,情况瞬息万变,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自己的亲军虽然训练的日子不短,也经历过了些小的战斗,但是千人以上的战斗从未遇到过,现在全军包括自己都没有指挥大部队作战的经验,所以赵柽不能不谨慎,自己的班底太少,赔不起啊……
  “二爷,大河堡巡检要见您!”这时二娃推门进来小声禀告道。
  “嗯,叫他进来吧!”赵柽合上地图道。
  “大河堡巡检保吉阿宝参见王爷!”门一开,一个藩族打扮的老者进来撩衣跪倒,环恭敬地说道。
  “请起!”赵柽伸手相扶道,让他坐下道,“保吉巡检见本王有事吗?”。
  “王爷,今日堡主与王爷出巡,让我等留守,却不肯分功予我们,想请王爷给下官主持公道!”保吉阿宝拱手说道,却有意无意的转了转手上指环。
  “你的指环很别致啊,可否让本王一观!”赵柽伸手笑笑说道,他的拇指上也套着个的指环,这东西拉弓射箭少不了,所以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两人的指环除了材质不同,样式却一模一样。
  “下官的这个粗糙的很,让王爷见笑了!”保吉阿宝摘下指环说道,眼睛却不离王爷的手。
  “哦,你这个指环做的不错,是从哪里来的!”赵柽把玩了一阵,将自己手上的指环摘下放到几上,带上他的指环笑着问道。
  “是从一个行商手里买的,他手眼通天,据说是宫中将作坊的手艺!”保吉阿宝嘴里说着,伸手拿过赵柽的指环,心头一震,这枚指环是琉璃做的,经营剔透,更妙的是上面雕刻的那支箭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正是组织中传说老大的信物,“天王盖地虎!”他颤声说道。
  “宝塔镇河妖!”赵柽放下指环笑着答道,然后冲二娃挥了下手,让他出去守在门口。
  “河东麟州西站保吉阿宝参见……参见王爷!”保吉阿宝对上了切口,是又惊又喜,惊得是传说中的老大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喜得是自己的老大身份如此显赫,他也曾经猜测过自己头儿的种种身份,江湖豪客、当地大族、军中将领、朝廷命官……但就是没想到是当朝亲王,见屋中没有了外人,立刻再次参见。
  “起来吧,是谁通知你来见我的?”赵柽验过指环,确实是府中做的,能戴上银质指环的,他身份在组织中也不会低,他伸手相扶道。
  “王爷,是李总管,他飞鸽传书,让下官来见王爷,却没告知您的身份,未能及时相认,还请王爷赎罪!”保吉阿宝神情更加恭敬,他明白王爷也许怎么着不了自己,但是在组织中老大就是天,只要老大发话,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揪出来!
  “很好,这次我杀了李继奉的儿子,他定会报复,我现在需要那边的情况,还要请保巡检配合!”赵柽点点头说道。
  “是,属下定全力配合!”保吉再次起身躬身说道。
  “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坐下说话!”赵柽给他倒了杯茶,拉过把椅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谢王爷!”保吉有些激动,自己他爹率部众归汉后,虽封了个巡检,但是日子却不好过,便是同级的汉官也可压自己一头,从西夏侵耕以来,自己的部众日子更加艰难,在同僚中也抬不起头,现在自己的老大来了,看谁还敢欺负自己,不觉腰板也直了几分。
  两人虽然未见过面,但都是组织里的人,不免亲近了几分,再说又都是老江湖,便没了那么多的虚套。赵柽详加询问了边境上的情况,他知道自己眼中看到的绝不是真实的一面,其中不为外人所知的猫腻多了去啦!保吉看王爷虽然年轻,但是能以一己之力建起了这么繁复的组织,今日又只带一百多人便将西夏神勇军司的三百精锐杀了个精光,并手刃小王子,而己方无一伤亡,从中可以看出其绝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自己算是选对了靠山,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那刘堡主在战时还敢私放人通关,他胆子不小啊!”赵柽知道宋夏之间罢和市后,走私就没有断绝过,这也是边将敛财的一个手段,平时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战时还敢这么做,就是过分了。
  “是啊,王爷遇袭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既然王爷突然变道来访,那么知道行程的人只有这堡寨中人,而出堡的人却只有前夜刘堡主放过的一个商队,下官怀疑有西夏探子混在其中!”保吉也帮王爷分析了这件事。
  “嗯,这事暂不要提起,你主要的任务是立刻弄清西夏神勇军司那边的反应,出兵的时间,人数,武器配备等情况,另外你召集部众做好准备,将来我也好为你说话,保举你往上升升,孩子们也有个功名,省的你跑到我这为了点散碎银子告状啊!”赵柽随手签下一张字条,让他找李峻领取一万贯活动经费。
  “王爷说笑了,组织中这些年对我已是照顾良多,哪还敢再向王爷索求,明日,不,我回去马上安排!”保吉虽嘴里推辞着,但心里乐开了花,这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自己的老大将一切都给自己想到了。
  “困难是暂时的,你好好做事,将来这堡外的万顷良田都是咱们的,还愁你的部族不发达,兜里的银子不够花吗,到时恐怕我也得向你借钱花了!”赵柽看看保吉黑红的老脸笑道。


第一百零八章 一战大河堡
  “点兵,点兵……”对面西夏的营地中翻了天,监军司的公子被杀,护卫队全部阵亡,无一例外的都被割了脑袋,躺满了营前的草地,负责佳芦川一段防御的夏军正将野利多哈终于从众多尸体中凭借衣服认出了小王子,看着没了脑袋的小王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跪在地上双手指天,悲愤的怒嚎着。
  西夏各监军司的将领都是当地豪酋担任,可谓‘兵匪’一家,上了马是兵,跟着首领出征,下马就是良民,跟着族长种地牧马,野利跟小王子还沾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呢!这小王子前天从榆林带着护卫来到这里,说是想散散心、打打猎,结果出去了一天没回来,今天一早被巡视的兵丁发现,这些人都在两国分界线上整整齐齐的躺着呢,走近一看睡的这个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啦,赶紧回去回报,野利这才知道出事了。
  “犯我大宋者必死!”野利脾气发够了,看着桌上扔的宋人留下的‘大旗’火腾的又起来了,他就这暴脾气,这条分界线就像自家的茅房,想去就去,也没见哪个宋人有胆敢杀自己,难道昨儿吃了什么猛药,居然敢挑战自己的权威。
  “报将军,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昨天小王子狩猎,误入宋境遇到大河堡巡逻队,两边起了冲突,以致被杀!”这时一个虞侯递上一封信说道。
  “这是什么?”野利纯粹一文盲,劈头给了那虞侯一鞭子说道。
  “大宋派人送来的抗议信,说我……说我夏国破坏誓约,兵士屡屡越境,杀‘我’边民,毁‘我’良田,这次杀人事出无奈,但也是给咱们一个警告,再有擅自越境着,以此为例……”
  “放屁,统统放屁,送信的宋兵呢,把他给我割鼻削耳打出去!”野利怒吼着将信撕的粉碎。
  “将军,送信的就没来,他们捉了去查看情况的斥候,把他割鼻削耳给放回来了,信也是他们带回来的!”那虞侯苦笑着说道,过去你抓住宋人动不动就割鼻削耳,人家都学会了,现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发兵,给我点三千兵马,我要血洗大河堡,让他们知道某家的厉害!”野利还没被气糊涂,知道自己如果不发兵,一是无法向云王交待,再者族人受辱,有仇不报,自己这个族长也就当到头了,野利想不通了,过去羊似的宋军,看到自己带兵掳掠,践踏庄稼,只会缩到寨子里偷看,现在到底是怎么啦……
  ……
  政和八年二月初六,夏贼三千入寇大河堡。赵柽早晨还没睁眼,就被警钟声惊醒,“二爷快起,夏国出兵报复啦!”赵信拿着烛台推门而入,摇摇王爷道。
  “哦,知道了,他们终于来啦!”赵柽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说道,昨天他已经接到了野利要出兵的消息,对此并不惊奇,反而有种轻松感,杀贼总比日日防贼来的痛快。
  “二爷,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调兵增援,堡中才有七百多兵丁,加上咱们还不到一千人,这堡寨有如此狭小,能挡得住贼兵吗?”赵信气恼地撩开王爷的被子,将衣服扔给他,可看到王爷赤裸的身体啐了一口,扭过脸去。
  “怎么挡不住,咱们既有建城,又有你等勇武之士,还怕他三千贼兵,再说了我一调兵他们还敢来啊!”赵柽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
  “二爷,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主帅,手下兵将如云,将兵十万,却不知道运筹帷幄,而是以身犯险!”赵信不客气地数落着王爷。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这才是大将风范!”赵柽不要脸地辩解着,拎起赵信给他衣服抖了抖道,“这太显眼,给我也找件和你们身上衣服差不多的,我可不想让他们的神箭手给射死!”
  “哦,弄了半天,王爷也怕死啊,我还当你视死如归呢!”赵柽揶揄道。
  “切,我为什么要死啊,等我娶他十个八个的如花似玉的媳妇再死不迟!”赵柽说着穿衣下炕。
  “二爷,你……你好没皮没脸!”赵信气得一跺脚出去了,不再搭理他。
  赵柽梳洗已毕,吃了点东西,领着一众近卫出门巡城,这里地处边地,人们似乎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一切都有预案。此时城中各处已是灯火通明,城外的人已经全部入城,街道两旁已经堆满芦苇、茅荻、石灰、沙土、铁炭、松桦、蒿艾、膏油、麻皮毡、荆棘、篦篱、釜镬、盆、瓮桶、罂、木、石、砖、竹等物,做好修城和灭火的准备。
  城中的百姓也以组织起来,壮男编为一军,以充防人;壮女为一军,以隶杂役;老弱为一军,以供饮饲、放牧、樵采,在堡中官吏的带领下做好应变,为防止敌人火攻,凡是易燃之物都用涂了泥浆的毡子覆盖。并有兵士在城中往来巡查,防止有奸细做内应。
  等赵柽登上城墙,全堡的军将已经登城备战,棚楼、女墙上加篦篱、竹笆,城中高地上立起望楼。每五十步设一武库,除了弓箭、滚木、雷石等兵器外,还有锹、铲、斧、锥、凿、梯、索之类的守御器具。城外的吊桥已经拉起,堡门外竖起了麓角、拦马桩,烽火台上也已点起烽火示警,城墙上每隔一步便有一名军士把守,十步又增加五人,以备情况紧急时增援或出现伤亡时便于递补,城下也有藩兵和禁军备战,以待替换!
  王爷一上城,就被刘堡主发现了,急忙将他请进城楼,“王爷,城上危险,还请您下城安歇,下官已派人向银城和附近诸寨堡请援,援兵一至,此围既解,王爷尽管宽心!”刘堡主想着王爷虽然那天歼灭了西夏骑兵队,但是年纪轻轻恐怕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待会儿他要是惊慌失措,说不定惹出什么乱子,还不如让他到城里安生歇着。
  “大敌当前,我怎么能临阵退缩,本王要与众将士共进退!”赵柽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古代的攻防战,正想开开眼界,怎么会舍得下去,当即谢绝了堡主的好意,坚持留在这里。
  “那就请王爷留在城楼之中,这里还算安全,战事一起,还请王爷不要四处走动,刀枪无眼,伤了王爷下官便是万死莫赎!”刘堡主心里苦啊,人家是上官,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级,却也是树大招风,来了便杀了小小王子,打出了名号,西夏人能放过这个机会吗,可现在夏国人已经来了,出城更加危险,眼下也只能这么着了。
  赵柽倒不在乎堡主怎么想,反正给他个胆儿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着,信步走到箭窗前,一伸手,赵信递上了望远镜,他向往观看,这时天已经放亮,川口外蒙着层薄雾,一马平川的黄土塬上,不时有西夏探骑出没,显然也在侦察这里的情况。他目光又转向城外,城堡建在河岸上,截断了大路,一边临山,十几丈高的悬崖形成天险;临河一边是佳芦河,现在正是冰冻期,河水结冰,虽然能通行人马,但是河岸经过河水千百年的冲刷形成几丈高的陡坡,人下去恐怕就上不来了。所以虽是孤城,但只有一面受敌,防御态势还是对他们有利的,如果兵士训练有素,将官调度得力,物资充足,抵挡住三千敌兵的进攻还是有可能坚持几天的!
  没有评书中的骂阵、讲降、斗将、甚至通名报号这些繁文俗节,夏军在三百步外列阵,这是弓弩射程的极限,前排是藤牌手和手持长兵器的步卒,身后是弓弩手,两翼游骑往来驰骋,略一停留,就见那边将旗摆了几下,一队骑兵冲出,约有三百人,他们手持长弓,背后插着长刀,左臂上缚着小圆盾。敌骑速度很快,很快冲到护城壕外,马却不停,向城上放箭后,兜个圈子再次返回,射出一波波箭雨,马蹄在黄土地上翻飞,踏碎了冻土,搅起的尘烟遮天蔽日,城上不甘示弱,弓箭手也放箭还击。
  “王爷,这是西夏佳芦川监军使野利阿宝的军队,他是夏州西藩大族,管辖二十余小部族,部属有一万余帐,有军兵五千,他生性残忍,待下刻薄,侵占我边地三十余里,掳掠边民几千人,是我朝大敌!”保吉看看夏军的旗号,对赵柽说道。
  “嗯,那我就拿他祭刀!”赵柽笑笑说道。
  “王爷虎威,灭他易如反掌!”保吉躬身道,“外边战事紧急,我带儿郎们上阵!”
  “多加小心,这幅甲胄你穿上,它对我没有什么用!”赵柽伸手解下身上的铁甲说道,藩兵们都是给田以充军饷,现在他们田地丧失,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保吉身上的甲叶都已残缺,却无钱更换。
  “王爷,这怎么行?”保吉拒绝道。
  “哈哈,如果轮到我上阵,这仗已经打到什么份上了,恐怕那使也不是一幅甲便能解决问题的!”赵柽在赵信的帮助下脱下盔甲,笑着说道。
  此时外边的战局又发生了变化,夏军两队骑兵不断往复疾驰放箭,城头上的宋军渐渐顶不住了,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间隙,几队夏军步卒从阵中冲出,二十人一队推着五辆‘壕桥’直奔护城壕。这壕桥长二丈有余,桥首有两个小轮,下有两个巨轮,快速推入壕中,轮子陷入壕中,便立刻成为一座渡桥。
  城上的人发现他们企图后,立刻集中弓箭手向他们猛射,这些步卒冒着箭雨艰难前行,有中箭倒下的,立刻有人上前替补,‘篷’一声爆响,一支长枪似的巨箭射出,射中了一辆壕桥,强大的贯彻力射穿了一个夏兵后,贯体而出有将一个轮子击碎,壕桥一下倾翻在地。但是这神臂弓威力是大,但上弦费力,耗时太多。
  在骑兵的掩护下,还是有三座壕桥架设成功,骑兵们立刻跃马过桥,冲到城下,背上弓,抽刀咬在口中,向城上跑出钩索,然后跳起站在马背上拉着钩索攀城。而此时又有一队步卒弓箭手冲到护城壕一侧向城上射出火箭,点燃城头设置的战棚,掩护骑兵攀城,另有负赡兵将伤兵抢回,死了的马匹掀入城壕,立起盾牌护住弓箭手。
  赵柽眼睛就没有离开战场,满眼都是烟尘血红,耳边是双方士兵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射箭时弓弦发出的‘嘭嘭’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马嘶声中箭士兵的惨呼声……这厮杀的场景让人热血沸腾,肃立在他身旁的近卫们都是牙关紧咬,手紧握刀柄,想冲上去厮杀!
  面对登城的夏军,宋军这边也迅速变招,弓箭手离开箭楼集中到城墙的‘马面’(马面是城墙的附属物,其作用在于加强防守,使攻城者三面受击,且利于加固墙体)向攀城的夏兵射击,城楼中擂响了战鼓,一都待命的士兵迅速自马道登城,挥舞刀斧砍断钩索,将攀上来的西夏士兵迎头劈落,而壮丁们则扬沙泼水救火,把伤员死尸运走……
  ‘呜呜……’当这场攻防战打的双方筋疲力尽的时候,对面夏军的阵营中响起号角声,正在攀城的夏兵立刻跳下,骑马迅速退了下去,而壕边的弓箭手也射出最后一轮箭雨撤回本阵。
  第一轮战斗结束了,双方都像野狼似的舔干伤口准备下一轮的战斗,赵柽舒了口气,出了城楼,城墙上士兵们三五一伙相携靠在墙上,激烈的战斗不止是体力上消耗很大,精神上也始终绷的紧紧的,一旦战斗停止,人整个都瘫了。
  “王爷,下一轮咱们上吧,他们伤亡很大,需要休整,否则坚持不到援兵的到来!”刚才不过一个时辰的战斗,防守的宋军便死伤二百多人,占兵力的三分之一,尤其是弓箭手在对射中死伤更多,再说射箭也是个体力活儿,每人能连续射出七八支箭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他们急需休整,看到这种情况赵信请战道。


第一百零九章 人算不如天算
  “先等等看,援兵离我们最近的便是银城,也有二十五里,大和寨四十余里,赶到这里还需时间,你们可以把咱们的药品分给他们一部分使用!”赵柽对赵信说道。
  按照夏国军制,实行带有氏族血缘色彩的部落兵制,以党项部族的征兵制为主,一个部落就是一支武装力量,平时不脱离生产,战时参加战斗。以族帐为最小单位,每家凡二丁取体壮者一人为正军,另一丁为负赡,担任随军杂役,组成为一抄。凡家有四丁的,抽两抄,其余的壮丁都叫做空丁,可不服役,但可以顶替别的丁男当负赡兵,也可以顶替正军之疲弱者担任正军。军中正军与负赡都有定员,比例一般是1比1,也就是说现在大河堡前的三千夏军不是三千人,而是六千余人,而他们要以不足千人面对七千人的进攻。
  野利统帅的部族又多为横山羌族,因为横山地形险要,又接近宋界,蕃户多在崖谷深处,各有堡子守隘,加上山界营汉劲勇善战,吃苦耐劳,身手敏捷,翻山越涧如履平地,远程奔袭其快如风,在复杂地形作战的能力很强,被称为‘山讹’或步跋子,是夏军中最精锐的步兵,所以在西夏又有‘夏兵器甲虽精利,其斗战不及出界部族’之说。
  现在大河堡守军能顶住他们一轮的进攻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足为奇,接下来的战斗也将更加艰苦,但是全堡的兵力都已动员起来,藩户数量有限,能够补充的兵力也不会太多,能作为预备队的就只有赵柽掌握近卫队的一百多人,而最艰苦的战斗还没有到来,所以他不能轻易动用这最后的力量!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当赵柽重新回到城楼的时候,里边已经吵作一团,可见他进来,立刻又噤声,“王爷,贼军攻势凶猛,此处已成险地,还请王爷移驾!”堡主见赵柽落座,抢先施礼道。
  “是啊,王爷,此刚一战,禁军折损自都头以下官兵一百七十余人,伤者甚重,城破只是旦夕之间,而那野利残暴,定会屠城,王爷还请离开!”大河堡都监也上前说道。
  “哦,既然如此,你们是打算弃城喽?”赵柽听出来了,两人是想弃城而逃,他反倒冷静下来,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道。
  “王爷,城不可弃,堡中还有可战之兵五百余人,只要坚持到下午,援兵一到,此危必解,下官愿效死力,定保城池不失!”一直没有说话的驻大河堡指挥使周达钧单膝跪倒说道。
  “周指挥使不要妄言,王爷乃是千金之躯,怎能涉险,但有差池,我等万死莫赎!”刘堡主看他跟自己唱反调,跳起来吼道。
  “匹夫,你想谋害王爷吗,来人给我拿下!”都监和堡主明显是一伙的,指着周达钧的鼻子大骂,他的两个亲兵上来便想拿人。
  “周某食国家俸禄,只知为君分忧,守土有责,岂是你等贪生怕死之辈,暗通敌酋,贩卖私物……”周达钧被按倒在地,满脸悲愤挣扎着吼道。
  “妖言惑众,快将他的嘴堵上!”刘堡主气急败坏地喊道。
  “王爷,下官愿领全族老少,与城池共存亡,以报皇恩!”保吉忽见王爷对他使了个眼色,立刻明了,也站出来说道。
  “来人,将堡主、都监拿下!”赵柽突然拍案而起,“你等身为国家命官,危难之时不思报国,有负君恩,免去其职!”形势变幻太快,两个人还没从惊讶中清醒过来,王爷的亲卫已经将他们放翻在地,捆了起来。
  “周指挥使,国家栋梁,有尔等在,何愁强虏不灭!”赵柽起身亲手给他松了绑,“听我将领,大河堡巡检保吉忠勇为国,暂代堡主之职;指挥使周达钧奋勇尽责,暂代都监之职,待战后陈请圣令,予以任命!”
  “谢王爷,下官定效死命,以报君恩!”保吉拉了下还没从震惊中醒过味儿来的周达钧上前谢恩。
  “好,你二人提请所属替代尔等之职,战后一同保奏加职!”赵柽吩咐道,两人欣喜的应了,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赵柽照准,招他们一起到了城楼,赵柽在火线上接过了大河堡的指挥权。
  “赵信,你带二十近卫,巡视全城,本王授你生杀之权,有临阵退缩,不遵号令、献城投敌者杀无赦!”赵柽发出了第一条命令,“马威、王刚、林硕、尚虎各带本队近卫接管城头防卫,蒋飞带本队人马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各队;堡主保吉召集全堡丁壮,分发武器,准备城破巷战;都监周达钧将能战之兵重新编组,协助本王近卫守城!”
  众人轰然应诺,各自忙乎去了,偌大的城楼之中,就剩下赵柽和旺福、祥福等六个贴身侍卫了,“旺福,给我也找支枪来!”赵柽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近卫都是自己队伍中的精英,许多人都是第一期训练班出来的,现在却让他们去像一个普通士兵一样去守城,说实在的他真是从心眼里舍不得,可现在军心动摇,自己要不拿出点干的,恐怕真会一哄而散,把他老哥几个给扔在这里。
  “二爷,有我们在呢,还用的着你动手啊!”旺福笑笑说道。
  “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想到咱们会在里干起来啊!”赵柽唉声叹气地说道,心中却直骂街,他的计划是以大河堡为饵,吸引敌人来攻,然后密调两个骠骑营为外援,然后以城为依托消耗敌人有生力量,使敌疲惫后,再令骠骑营从外围发起攻击,自己集中力量发起反攻,里应外合将这股敌人全歼,可现在计划一变再变,不得不提前出动近卫队……
  赵仁不知道到了没有,现在这个王八蛋年代,手机就算了,连个BB机都没有,更没有手表,行军打仗又不能总带着漏车,只能看太阳估计,大都以天计算,这不是盲人骑瞎马吗,可自己现在也造不出来啊,这苦又没处诉去,只能自己熬着吧!
  这时外边金鼓齐鸣,号角连天,夏军又开始了新一轮进攻。赵柽立刻回到窗前,只见敌军阵中推出了数十辆‘木驴’‘木牛’,这玩意就是古代的人力土坦克,都是以坚木厚板做成车厢,外边包裹生牛皮,再安上四个车轮,里边可以装十个人,在里边推车,以此为遮掩,躲避箭矢直逼城下,两者区别只在一个是尖顶,一个是平房。
  木驴、木牛可能是先做的,轱辘不大圆,一转动,便发出巨大的声响,听着让人心烦意燥,见其逼近,弓箭手忍不住射出了一轮箭,可是箭矢难以穿透,只是让它们变成了刺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等它们来到城下用石头砸啦!
  “注意,二百步,以队为单位集火射击!”赵柽的近卫们也没对付木牛的经验,被这新式武器唬住了,伸着脖子看不知道怎么办,他急忙下令。
  “预备,预备……”有了王爷的居中调度,大家立刻明白了,咱的火枪洞穿三层寸厚的木板都没问题,怕他作甚,立刻各自选中了目标,等待它靠近。
  ‘砰……’一辆‘出头鸟’进入了连珠枪的有效射程,王刚一声令下,全队二十条枪几乎同时打响,赵柽从望远镜中清晰的看到那辆木牛正面被击中,被打的一滞,木屑纷飞尘土飞扬,被轰出了个脸盆大的窟窿,他心中甚慰,那些子弹真没让他们浪费喽!挨了二十多枪,木牛停了一下,又动了起来,‘砰’又一声巨响,那辆木牛身上又多了二十多个窟窿,晃了两晃再也不动了,血滴滴答答的溜了出来!
  找对了方法,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进入射程就是两轮排子枪,夏军那边也很快发现了不对,鼓声响成了一个点,所有木牛、木驴都加快了速度,他们想依靠速度和数量取胜,想当然的认为,我这么多车一块动,让你顾此失彼,总有能冲到城下的,到了射击死角,你就拿我没办法了。按说构想是正确的,但是他们不知道连珠枪的射击速度要比弓箭快的多,威力也大的多,城前百步成了一条生死线,真是来一个杀一个,无一幸免!
  夏军见事不可为,再次鸣金收兵,幸免于难的立刻退回本阵,死了的长已矣,伤了的爬出来,勉力想逃回去,近卫们想打落水狗,被赵柽制止了,枪伤和箭伤不同,子弹是撕裂伤,弹头进入人体会撕开人体的肌肉,然后翻滚乱窜做不规则运动,将五脏六腑搅烂,造成内出血,神仙也难救,即使没伤到要害,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估计也得死于感染,侥幸没死,也是残废啦,还不如省颗子弹!
  见敌军连城边都没挨着便退了回去,城头上的守军高声欢呼,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赵柽笑了,己方毫发无损就击退了敌人进攻,这就是科技的力量,落后就要挨打,后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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