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宝物的思考？

　　这样的空间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常态？
　　或者法师们对于神秘的理解，便是它们与宏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世界正是因为宏大，所以神秘。
　　但爱德华清楚，这样的宏大，背后可是拥有着不大友善的含义。
　　自己或者还是轻视了这座塔……作为几代大法师的智慧结晶和巢穴，这里显然经历了无数次的空间压缩和重叠，爱德华甚至没有办法明了、其中到底有多少建筑还是基于主物质位面的空间结构。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到底已经经历过多少个传送门了，而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玩意儿根本不是一对一的……当走过了第一扇并且试图返回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个与原本记忆里完全不同的空间，这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件神器对于空间的影响造成的。
　　实际上，他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探索的打算，将大部分的行动交给了一种放任……不，是听从于直觉的安排——虽然大部分的门扉通向的，都不过是些单独的房间，可是每一次的穿梭，都会让他产生怪异的感受。
　　他正在越发地，接近着那目标——可这并不表示，他就能够完全规避所有的风险。
　　即使这座塔的主人直到现在，似乎一直忽略了他的存在——不管是现在不在这里，没有注意到，又或者是王权的功劳——但要知道，这里可是一座大法师的法师塔。
　　每一步的踏进，都有可能是在向着某些预留下的死路，即使一路上他可以依靠着菲比寻常的视野，观察着每一根魔网的线条，从而避开那些无法预测力量的装置或者陷阱，然而视野之中越来越亮，越来越纠缠的魔法的光泽，几乎开始让他感到眩晕。
　　就像现在。
　　目光望向前方的时候，他微微屏住了呼吸。
　　如之前的几个一样，这巨大的空间，仅余中央的部分被妥善的利用了……在那里静静的安置着一座巨大的建筑，几根接天大柱耸立周遭，细密刻画的符文围绕着一座祭坛。
　　好吧，如果简化再简化，忽略掉那奇异的法术符文与闪烁的灵光，那不过是一个石头堆砌成的台子，其上放着的，同是奇怪的红色石头——两人多高，像是一截树桩一样分出了几个枝杈，几枚散发着血色光芒的水晶球，摆放在六芒星的角落，那微微发红的球体就像是传说中红龙的眼睛。
　　水晶是通透，那暗红的光泽只是反射，而那块奇异的石头，就是发光的根源。
　　爱德华眨了眨眼睛，他发现这个地方魔力的流向，似乎简单的让人吃惊——相对于之前曾经过的那些房间。这里没有那十几座的魔像看守，没有更多的陷阱，防护……
　　或者，这件东西，在此地的主人眼中，并不是十分的重要？
　　但那石头，看起来像是一种宝物……嗯，或者说，是高阶的魔法物品？
　　好吧，实际上用高级这个词儿来形容它并不合适，甚至是神器都太过寒酸了——祭坛上血色能量流，在不住的移动着，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旋转。在心灵术士的瞳孔中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弧，还有数个巨大的，暗金色的巨大法术符号悬浮其上，放射出点点金红的光泽。
　　爱德华摇了摇头。
　　不管是什么东西也好，那都不应该是他现阶段需要去考虑的……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任何节外生枝的问题，都是愚蠢的、保证自己的生命，才最为重要。
　　而现在，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房间很大，宏大，几乎是他记忆之中的现代科技，也无法达成的宽阔，空旷，除去中央的建筑，便一无所有……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内便发现……
　　这里，没有出口。
　　同样的，也没有入口，门扉或者传送门，法阵……没有丝毫的类似的东西。
　　“真是见鬼。”
　　他低沉的诅咒道，随即眨了眨眼。
　　在他眼前，那恢弘的大厅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由无数道透明的丝线编织成的立体网络。
　　各种类型地魔法能量在则线条之中奔涌不息。它们盘旋缠绕，密密匝匝，凝成一个又一个细小的符文。而这些符文又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着，通过重重叠叠的符文和结界精致无暇地嵌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庞大的。笼罩整个房间的法阵。彼此关联，互为辅助，将所有的魔法灵线联接起来，融合为一体，在房间昏暗的魔法照明之中，缓缓的波动着，露出其中一片闪亮的银色的环形。
　　这样的一座法阵，已经不再只是复杂二字可以形容的，显然是数代法师的智慧结晶，甚至有几个在魔法技巧上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地境界。因此想要从中离去，最佳的方式便只有借助他的制作者留下的通路。
　　那么，要怎么做？
　　想了想，爱德华向前迈步。伸手从空间袋里拔出一柄剑。
　　那是什么时候弄到的战利品？战场上？或者更久之前？他已经懒得记起，但总之，能够被某个猎人留下来的东西，必然都有些价值，至少品质优良。
　　然而，这柄品质不错的长剑，慢慢的穿过了祭坛，与那石块接触的刹那，便发出了喀的一声轻响……不是碎，而是好像一摊烧红炉子上的糖稀那样溶掉——爱德华猛地甩开手，只觉得一股力量山呼海啸般的向外翻涌而来！他来不及再使用防御晶壁，甚至没时间反应，巨大的力量让他摔飞出去，撞上了身后地一根石柱！
　　起效了。
　　法阵在崩坏……被那柄长剑划破的符文崩毁了，那电光和符咒组成的火焰分解了，成千上万的魔法符文沿着各自的轨迹飞舞，互不相撞，形成许多光带。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刻痕，但它的位置却是如此的关键，就像是毁灭了长堤的蚁穴，崩塌了大楼的竹签，就在这同一时刻，光线忽然暗淡下来，转眼间，无边的黑暗就驱逐了光明。成为大殿地主宰。一时间惟有祭坛上的火焰还放射着微弱的光芒。
　　“我是谁？”一个细微的声音，在爱德华的脑海之中响起。
　　他摇了摇头，以确认自己不是因为这沉重的撞击而产生了幻觉——很奇怪的，那话语带着稚嫩的感觉，虽然它并非语言，也不是声音，而是心灵术士散布在空间之中，无形的思维触须，捕捉到的一点点的精神讯号。
　　“我从哪里来的？”
　　但第二个信息接踵而至。与第一个不同，它干枯，苍老——或者说，带有那样的感觉，然后，第一个声音又如约而至，与之形成半是自语，半是对答的语言讯号。
　　“我要到什么地方去？”
　　“不……放我出去！我要……我要不被束缚！”
　　“……是什么？我们本来就被世界束缚着！”
　　这是只有心灵术士才能捕捉到的，精神的波动，然而它却并非来自于人类……一个苍老的，一个稚嫩的，平和的，高昂的，两种声音重复着一段话语。而话语的源头，竟然是源自于那颗巨大的红色之中！
　　随着这个不成文的对话，空气忽然那产生了一个震颤。
　　或者，应该说是空间，整个大厅都随着那个巨大的暗红色的东西，而产生了微微的震动……膨胀，收缩，虽然缓慢，却像是生物才有的，心跳。
　　爱德华感觉自己的心跳，也随之慢慢地鼓荡起来。
　　他停下脚步。
　　“你是谁？”
　　他问道。
　　“谁？”
　　“什么是谁？还有，你是什么？哦，所谓的谁，是什么的意思吗？”
　　对话似乎因此而成立了。
　　然而爱德华并没有继续这个对话——一瞬间，心灵术士不由得猛然向后跳开！因为那……可怕的惊人威压！
　　虽然捕捉到的时候，不过是零散的，细微的讯息，然而当那讯息，真正沿着思维触须奔涌而来的时候，感觉却是异常宏大，无比令人战栗的……独一无二的压迫力！
　　它平和，没有逼人的威势，甚至感觉不到生物的存在，只是静静的……好像一眼望不到头的岩浆，聚集在人头上的感觉，只要倒下来，一切就会随之消亡。
　　或者，并不是‘有些像’是熔岩，而是几乎就是——没错，当静静地观察它的时候，爱德华似乎便能够得到这样的结论。
　　视线中那个不规则的物体，就是由融化了的，某种物质构造，只不过那种灼热，只在它周围环绕——祭坛的周围，无数的能量正化作细微线条，密密匝匝地将之完全束缚，割断了它与整个空间的联系，让它无论如何，也不能散发出他热量的分毫。
　　“他们叫我熔岩，火块，火石头，但是那些都不是我，他们用这些，来代替我的存在……像是一种符号。”声音稳定下来，成为有些稚嫩的，像是十几岁或者更小些的少年的：“我被从出现的地方带来，放在这里，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无从去感知，你又是什么？”
　　“我能够感觉到，你跟那些将我带来的存在一样，我能够理解他们的思想，我从他们那里得到了……我，或者，这个叫做我的东西，但是你，跟他们又有着决定性的不同，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们……”
　　他的词汇显然并不是特别的丰富……虽然精神上的联系，本不需要修饰词或者什么的，那应该是‘他’思维之中的一个断层，断裂的想法让他无法做出很多事，比方说，判断……
　　“那么，你就是个生命了。”
　　爱德华定了定神。开始从精神力的视线里传递出自己的意念。
　　他曾经听说过，高等的魔法物品每时每刻都在自动聚敛魔法元素，年深日久就会孕育出自主的意识，或者，是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力量，成为一个外界面生命体的容器——可能是邪魔，可能是元素生命，妖精又或者简单的灵魂，这种自主意识决定了他们会有自己的性格和意愿。他们虽然无力使用封印在魔法物品中的魔法，却因为和物品浑然一体，可以控制本身的力量，做出一些类似行为的判断。
　　但思考我为什么存在？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宇宙的意义是什么？这样的傻念头应该是只有人类才在无聊时发呆用的。
　　“人？真是一个有趣的字眼。其实精确地来讲，我并不是人，甚至连生物都算不上，而仅仅是一个工具。”这是那个苍老的声音。
　　“工具？”
　　“是的，我是被制造出来的，我的作用，是为了制造者服务。而在所有人，嗯，是所有我们能够得知的知识里，形容这种存在，最为恰当的说法，就是工具。”
　　“但你是个生命，每个生命，都有每个生命生存的权利，有不同的方式。生命的存亡所得有他们自己决定——自由权利归众生。”爱德华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块巨大的石块上。
　　他本来以为，这个法阵的崩坏，能够给自己的困境，带来一些帮助。但现在看来，显然没有——自己做到的，似乎只是将束缚着这东西的监牢给打散。
　　“可是，我甚至不能算是个生物，能够拥有什么样的权利？”
　　“选择，你能够做出选择的，就是你的权力。自己的一切，自己决定，那是作为生物的本质。”
　　“选择？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离开这里！我早已做出了这个选择！”
　　好吧，想要鼓动这样的一个存在，似乎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法阵之上，朦胧的雾气忽然在其中转动起来！弥漫着，飘散开去，露出其中遍布着暗红色的主体，而下一瞬，厚实坚固的红色外皮像蛋壳一般碎裂了！从里面流出的液体竟然也和蛋清有些类似。只不过那颜色同样是与熔岩类似的，一种诡异莫名的暗红，放射出油脂样地斑斓光彩。
　　以及高热！
　　橙黄的光忽地一下就蹿起了几呎，而那不过是一条流体——又或者是一条触手——擦过石头的时候，亮起的火焰！
　　爱德华俯身躲过，头顶传来的锐风与火焰，让他竟然有一种从恶龙嘴里逃生的感觉。
　　只是刹那间，在这片无形力场笼罩的区域内亮起拉几十团色泽各异的星火，又有十余道小旋风凭空形成，而无声不光的力场暗流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到好一会儿之后，这乱流才被压制了下去！
　　头顶传来一声巨响。碎石和粉尘如密雨般落下，几道强光来回扫动着，进行空间传送带来的不协调震荡感好像水波一样传遍整个大殿。
　　“该死的，原来在那里？”
　　这一次响起的，应该是真实的声音——由魔力从法师塔的结构之中凝聚，在暴风之中震动空气，汇聚成为有些苍老的，暴躁洪亮的语声：“不，你干了什么，这个该死的混蛋，杂种，无耻的破坏者！”
　　这声音，或者属于这座塔的掌控者，但是现在，显然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魔法塔之中的能量正在急速的扭转，可惜那暗红色的岩浆的根系，却用十倍百倍的速度在不断的吸纳着空间里能量！将所有的能量集合方式都干扰成为了扭曲怪异的形状。在祭坛和穹顶之间，翻卷著金色的光云，缭绕的云雾不停地变幻著，云团的表面时而泛起一些紧复的魔纹和奇怪的符号。
　　“现在，已经够了！小东西，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兴趣再让你在我的塔里胡乱转圈！”
　　“靠，不是吧……”
　　爱德华弯下腰，箭矢一般的向后退去，但也没忘了低声咒骂——上一次冒险之中，厄运女神就用了一个同样的桥段来戏耍自己，比起幽暗地域的熔岩通路，这里显然更加恐怖……想要在一座法师塔里，跟他的主人战斗？恐怕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逃出生天……
　　难道说自己的命中注定有些古怪的禁忌，只要满足了某些条件，就会引发灾难？
　　幸好这声音与振动，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一刻，在心灵术士还没有诅咒出口的时候便终止了……
　　“容我离开这里！”
　　可怕的咆哮，就像是摩擦几块巨大的石头，轰隆隆地震动了整个空间！
　　半流体的容颜，从那巨大的石头之中涔涔流淌！而在它流过的地方，好像一片被水浸湿了的干土，蒙上了一层捉摸不定的阴影，地面迅速开始凹陷。
　　整个魔法塔甚至都开始在微微震动，如蛛网般密密麻麻交布在地下的岩石脉络全都被滋润了一般的鼓胀起来，嘎嘎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最终震耳欲聋！那些细微的脉络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像一条条巨大的蚯蚓一样从地面下弯曲而起！光滑的大理石像是被吸干了水分一样化作细微的沙砾，不，是粉尘！
　　这变动甚至几乎撼动了魔法塔的地基，让整个空间摇动不止！
　　“不……该死的！看你干了些什么蠢事！”
　　那个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愤怒的尖叫起来！